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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徒之死

2008-09-03 22:01 作者:布衣萧天  | 0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小彩是一个有所信仰的女人,她是个基督教徒。在村里所有的男男女女中,她是最不起眼、最无足轻重的一个,她矮手矮脚、骨瘦伶仃,脸和五官都刀削似地单薄,她穿着暗旧的黑衣服,走路低着头,步子轻轻的,浑身流露出胆怯,她的一切行为都表里如一地展示出一种状态,她是一个势单力薄孤独无助的女人。小彩的丈夫大求,一个块头扎壮脾气暴躁的男人,他有一门可靠的手艺——放牛。一个人伺候统领着六七头大黄牛并不是件容易事,但是大求干得很出色,他拥有足够的聪明才智和绝对的权威,号令一出执法如山,牛们无不俯首屈膝听命于耳。把三间土墙大瓦房一隔二半,人牛共居着,气息交融着。这样的状态令大求很满意。如果说人活着一定有什么不足,大求遗憾的是自己没个儿子,没有儿子这不关大求制造能力的问题,原因是他的老婆小彩自头胎生了一个女儿后肚子就报废了,一只女人的肚子除了会吃会喝却不能传宗接代,这不能不说是一件令人伤心的事情。??大求好喝酒,一天到晚醉咕隆咚的,高兴时他会和牛们说说话,并亲热地呼唤它们的名字,牛们的名字太多,有些他记住了,有些他记不住,记不住也没有关系,牛们对自已的名字不会很介意,大求只要它们听话就行。大求对小彩一般只用拳头说话,拳头这东西说话很灵,用不着什么理由,大求想即使是皇帝圣旨口也不一定有他的拳头说话管用,所以小彩的脸上常常青一块紫一块的,别人看了会觉得难受,但小彩一点也不难受,小彩知道自已是个苦命人,你不挨打还叫苦命???说起小彩的教徒生涯,那是在几年以前,有一次大求的牛病了,大求让小彩去找兽医,兽医是个基督徒,那天正在教堂里做礼拜,小彩找到教堂,兽医就把她介绍给大家,兽医说,小彩是个可怜人,她需要我们的帮助。那些教徒们就像抢购便宜货似地把她围在了当中,向她宣讲主的万能与博,他们对她说,如果相信主,她家的牛以后就不会生病,她也再不会受到丈夫的殴打,遭到殴打也不会感到痛。他们还把一本本砖头厚的[圣经],[认识真理]和大叠大叠的宣传资料往她怀里塞。他们欢迎她加入他们的队伍,做他们共同的兄弟姐妹。他们的真诚和笑容让小彩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小彩被感动了,一种被发现和重视的自豪感在她心底油然而生。兽医治好了牛的病,小彩感恩地望着他,抓住兽医的手就像牵住了上帝的衣襟。相信主吧,让神来做我们的父,来主宰我们的一切。兽医说。小彩答应了,从此她就成了一个基督徒。??一个人如果莫明其妙地变了,她的脚头变松了,人变懒了,经常偷偷摸摸出门,又偷偷摸摸回来,这定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对于一个拥有皇帝一般身价的大求来说,他的拳头肯定要发挥作用,那一座座小山似的牛们他都调教得服服帖帖,更何况你一个鸡爪一般的女人?于是大求马上用拳头冲小彩说了一回话,大求盛怒之下的一顿乱拳毫无章法,而且乱拳之中还夹带着用指甲在脸上抓划,于是小彩的一张脸又变得非常难看,鼻青脸肿还带着满脸滴血,一张嘴猪似地拱出了一圈。小彩照例没有哭喊,只是猫样的咪了二声。大求说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你比干部还忙。八成是外面有了奸夫。大求想自已虽年近六十仍旧这么威武这么雄壮莫非还需要一顶绿帽子?绿帽子的问题使他的一张脸有些怪异,他挥舞着双拳说你必须给我老实交待,否则我就揍扁你。小彩说我没有奸夫,我是到教堂里去了。大求说你全是鬼话,我不相信。小彩说我没有,不信你可以去问兽医。兽医?大求用狐疑的目光朝她扫视着,他想问问她到底是不是在跟兽医鬼混?但是大求不敢,兽医在大求眼里是个重要人物,大求尊敬他的主要原因是他的牛有求于他,所以大求不敢得罪他。大求只得往肚子里咽下一些口水,把绿帽子的问题放弃了。??大求很想揪住小彩的一些把柄,有了把柄他就好说话,可现在有了却又不敢说,于是大求更生气了。他妈的这是什么世道哇。大求痛心疾首地说。大求说我的手心还在痒,不打不成事。小彩说你打吧,主会帮助我的,帮助我以后不受你的欺负。哈,你敢顶嘴,你去教堂鬼混还敢顶我的嘴?大求跳着脚说。大求吃惊地看着自己的女人,他的权威受到了挑衅。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哈,女人都敢拉稀了。大求气急败坏地说。他看见小彩朝他呲着一颗门牙。神态是异常地坚定与执着。大求痛恨那颗门牙,它的同伴早就被大求击落了,现在正在屋顶的瓦缝中为主人挡风遮,只有它还是完好无损的,现在大求看见它觉得非常碣眼,简直像一只雌虎在作怪,大求几乎是不假思索就做出了决定,敲掉这颗门牙。??可是大求的计划没有实现,原因是关键时刻小彩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对于大求的各类综合症无疑具有妙手回药到病除的医用价值。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另一件事吸引了过去。小彩说我在教堂里吃饭不花一分钱,大求的耳朵扑闪着,似乎没有把这句话完全听清。你最好把这句话再说一遍,大求说。大求是个精明的人,他喜欢把这种有利的话听个一字不漏,小彩重复了一遍,这回大求听清了,他的目光不断地掠过小彩的全身,仿佛是印证这句话的重大意义,大求的注意力高度集中,脑子在激烈地思考着,盘衡着。这是桩划算的买卖,吃不花钱的白饭是大求寐以求的事情,他简直不敢相信天底下真有这等好事,而且还轮到了小彩头上,小彩是什么人?大求的回答是嗤之以鼻。但是大求相信这世界无奇不有。况且小彩说的是那么言之凿凿,她说教友中有很多人是老板,他们有头有脸,有的还开着汽车,他们每年都捐给教会很多的钱,所以教堂收入很高,伙食向来都是免费的。大求不停地眨着眼,鼓动着腮帮子,他在努力让自己接受事实。他问小彩伙食好不好?都吃的是哪些菜。他完全被这件美好的事情俘虏了,口气缓和多了,伸出的拳头也缩了回去。小彩说餐餐都有鱼和肉,荤素搭配,比家里吃得好多了。小彩说的教堂几乎就是天堂,令大求心神俱往,也令大求心中满怀着遗憾,大吃大喝的事情人家怎么不来找他呢?他才是堂堂的一家之主啊。但是大求马上就想通了,理解了,大求是这样理解的:天下的人都精明,都知道他大求饭量大,所以才不会请他。不过无论怎么说家里有人在外面吃白饭,这是大求的便宜,他还是很高兴。??大求默许了小彩的行为,但是他认为小彩既然在教堂里享福,就应该多为家里干点活。大求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大求说你现在升天了,凭嘴巴吃饭了,反正你在教堂只动嘴巴,手是闲着。你的手可以干活。大求为小彩准备了一担担的干豆子,干花生,让她挑到教堂里去剥。于是教堂里从此有了一番奇特的景象:一个身材矮小瘦削的女人,坐在恩惠堂最的某个角落,一边跟着人们大声做祷告,一边在剥豆子,剥花生,或者做着其他的手工活。??小彩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小彩没有多少文化,一部砖头似厚厚的《圣经》对她来说象天书一样难以读通,她对基督耶酥所有学说的理解主要来源于听道和求教。小彩对听道最感兴趣,每逢有牧师讲道,小彩就会停止她的手工活,并且坐到了最前排的位置上,她听得非常投入,表情认真得象个初入学的天真孩童,听完了有不懂的她就会向教友们请教,有时人都走光了,教堂里只剩下几个打理伙食杂务的老妈子,老妈子们都是些热心肠,她们会坐下来诚心诚意地和她交流探讨一番。小彩受到启发,总是一连迭声地千恩万谢,老妈子们也都高兴,临走时总会在厨房里抓一把现成的菜蔬什么的塞到她手里,这样她回去便于向大求交差,好少受些罪。可是大求并没有被这一点小恩小惠所收买,大求是个有抱负的人,大求的抱负就是把小彩调教得和他一样贪得无厌。大求相信拳头之下能有他所要的一切,所以他不想放弃自己的拳头。有一次老妈子们塞给小彩几块生姜,回家后发现有二块已经烂了,大求要小彩第二天拿到教堂里去换,小彩不愿意,大求又打了她,第二天一身青肿地来到教堂,教友们都有些气不过,纷纷指责大求野蛮,他们说大求是个罪孽之人,主会惩罚他的,将来他必死在罪中。但是小彩反过来又帮大求说话,她说大求好歹是她的男人,她希望主能饶恕他,让他以后平平安安。不过自那以后小彩就谢绝了老妈子们的好意,从此再不肯往家带菜了。 #p#副标题#e#??与大求的教导适得其反,随着小彩对基督耶稣的信仰和忠诚,她的世界观改变了,一些变化在她身上悄悄发生,她已经不再自私和自我封闭,相反,她已经进入了一种无私的,忘我的境界。她完全变成了一个和原来风格迥异的人。教友们至今对她的一些事迹记忆犹新。比如教堂扩建整修的时候,在最热的天她坚持天天做帮工,还瞒着大求叫人在自己山上砍竹子搭建筑架。比如教堂里做饭的柴火,自她来了以后基本上都是她解决的,她隔三差五就从山上砍了柴往教堂挑。又比如她经常在教堂里搞卫生,为厨房挑水。有一次她家的牛生下二个犊子,清早大求出去放牛时,二个牛犊子在人家菜地里活蹦乱跳,把人家的菜踩坏了,人家找上门来,但是大求抵赖着不肯承认,还撸着拳头跟人耍横。小彩就找上门去认错,承认是她家的牛犊子踩了菜地,还赔付给人家钱。教友们被她的行为感动着,他们给予了小彩足够的热情和尊敬,他们为她歌功颂德,对她倍加赞扬。他们还把这一切都归功于主的仁慈与恩宠,在教堂里小彩的生活也开始发生了变化,主的恩泽降临了,她的生活不再是郁郁寡欢死水一团,她的心也不再是虚幻地吊在半空,而是有了相互的实实在在的依靠,她的周围到处都是真诚热情的面孔,这些面孔都是平等的,包括她在内,没有男女,没有俊丑之分,只有耶酥十字架的圣光在闪耀着。一个人活着完美,死后还要上天国获得永远生命,这是何等的幸运,何等的荣耀。小彩为此而激动,她的脸上发出了神奇的光彩。??然而小彩的所有这些荣耀对大求来说完全是一种灾难,大求很快就得知了这一切,大求的利益受到了侵犯,世界上最没有什么事能让他比这更最痛苦,更疯狂的了。大求受到了伤害,他的末日来临了,这是什么世道哇。大求完全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大求气急败坏的样子非常滑稽,他的脖子仰着天,露着二个大鼻孔,一颗粗糙的橄榄头不停地摆动着,每一根粗短的头发胡子都在愤怒地劈啪作响。大求先是在家门口跺脚,然后沿着村路在村里走了一圈。我的婆娘癫了,她在败光我的家底。大求愤怒地向所有碰到的人控诉道。??大求又将小彩暴打了一顿,大求的这一顿暴打完全是歇斯底里,所以小彩伤得很重。她一下子倒在了地上无法起来。小彩倒在了地上但仍然没有屈服,她哼哼着说主啊我没有错,我要洗刷自己的罪孽。求你宽恕我,宽恕大求的无知。一想到主小彩的身上又有力气了,她从地上爬了起来。大求说你败光了我的家底,我不会宽恕你。他又把她一脚踢翻在地,用一只脚踩住她的头。你还去不去教堂了?你还败不败我的家了?大求试图用武力剥夺小彩的信仰自由,但是不成功,小彩在教堂里不知受了什么魔法的调教,她变成了一个勇敢和倔强的人。她又一次从地上爬了起来。我是主的人,没有人可以阻止我,除非是死。她对大求说。她的心里充满了一种执着与坚定的信念。??反天了,反天了。大求跳着脚哇哇地叫道。大求的世界天塌了,眼前一片漆黑。绝望和狂怒中大求又看上了小彩的那颗门牙,也许没有了它她就不会那么嚣张了,没有了它至少大求会觉得心里舒服些。大求现在完全把它当成了自已的眼中钉,决意要除掉它。大求的拳头捏紧了,蠢蠢欲动了。但小彩已经知道了他的企图,她抢先一步从墙边操起一根木棍狠命朝自已嘴上击去,一股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小彩把那颗门牙攥在手心,然后朝大求身上砸来,她说这样你该舒心了吧。大求脸上僵硬的表情凝固了,眼神里满是绝望与悲哀。小彩转声又去拿了一把菜刀往大求手里塞,,她说你还不舒心就杀了我,我情愿,可你要我离开主办不倒。大求拿着那把菜刀,突然间他脸上泥塑林雕一样的表情像粉墙一样剥落,他嚎哭似的喊了一个长声,把那把菜刀摔到了地上。??大求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打击,一时间变得有些蔫。一些日子后他去了一趟教堂,那天正好做礼拜,教徒们都聚集在恩惠堂听一个牧师讲道。小彩依旧是坐在前排的一个位置上,她突然看见大求走上了讲道台,一把从牧师手里抢过话筒,大求朝着话筒吹了二口气,大喇叭发出了隆隆的回声,大求说我在这里求求大家了,你们放过小彩吧,让她回家去,你们放过小彩就是放过我大求。我在这里谢你们了。大求说完把话筒扔在了地上。教徒们都有些哗然,他们感到大求太过份了,竟敢跑到教堂来闹事,这完全是对主的亵渎。兽医上台把大求拖了下来,兽医说大求你真糊涂啊,竟然做出这重傻事来,再说我们也没有强迫小彩啊,自觉自愿的事情。这能怪我们大家吗???兽医把大求狠狠地责怪了一通,大求心里有气,但又不敢顶撞,他“扑通”一下给兽医跪下了,大求说我知道你们信耶稣的都是好人,你们就做做好事把小彩给开除了好吗?开除了她就死心了。兽医摇摇头,他的心里十分恼火。你真是瞎胡闹。兽医铁板钉钉地说。你再瞎胡闹我以后就不给你家的牛看病了。兽医的这句话很有效果,于是大求很是惧怕,无奈中怏怏地离开了教堂。??如果说基督耶稣的学说是在倡导人们行善,那么小彩的行径对大求来说却完全是一场灾难。大求的灾难是在于他对小彩一贯来的栽培前功尽弃,她所做的一切都和他的想法背道而驰。大求非常痛苦,他的心在流血,但是他毫无办法。更令人伤心的还是大求的权威受到了蔑视。在视死如归的对抗面前大求妥协了,他也发生了变化。大求除了养牛还种了几亩稻谷,谷子收起来了,摊晒在家门口,转眼间突然变了天,乌云翻滚雷声隆隆,一场暴雨倾泻而至,大求撕心裂肺地呼叫着让小彩去帮他抢收谷子,然而这当口小彩去教堂的时间到了,这她视若无睹地准时从家里出发了,对大求的喊叫毫不理会。要是在往常大求准会冲过去揍她个半死不活,但是他已经习惯了,他泄气了,手也打累了。大求完全放弃了自己的权威。大求所能做的是朝着小彩的背影狠狠啐上一口,呸。这是什么世道哇。大求相信这一切都是天意。他无奈地认命了。??令大求最后剥夺她人身自由的是因为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小彩分别找上了村里的几户人家,把她原来和大求偷吃过他们的一只鸡、一只鸭什么的,还有好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事全都说了出来,她向他们认罪,请求他们原谅,并赔付给他们相应的钱,这其中还有件事牵扯到她早已出嫁的女儿,女儿因为嫁了个如意郎君,成了有头有脸的人,她已经是一位副乡长的太太。她做大姑娘时曾羡慕过同村一位小姐妹手上的戒指,而那时她的家在村里最穷,根本买不起,后来不知怎么那只戒指变成一副耳环戴到了她的耳朵上。小彩把这事一说出来,女儿的脸丢大了,险些被副乡长写了休书。她在几天后的一个里偷偷回了一趟娘家,其时小彩已被大求捆住手脚在楼上关了禁闭。此时的大求已经对打人完全失去了爱好,他只是把他的老婆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摇头宣布道:她已经癫了。女儿赞同父亲的观点。她对父亲的果断行为很是赞赏,根本不理母亲的哭诉和哀求,一种复仇的快感在她脸上绽出一片光彩,她对母亲只说了二句话,一句是:怪不得父亲经常打你,原来你真该打。另一句是:从此以后我不再是你女儿,你也不再是我母亲。女儿当晚就乘着朦胧的夜色走了,果然从此再没有回来。??大求在愤怒和诅丧中沉静了好些日子,他终日喝着闷酒,眉头皱得像一把生锈的铜锁,大求认为天下的某些事情太不公平,这天下有多少人在暗地里干着伤天害理的事,可是他们都始终保持着秘密,如果天下的暗事全得以公开,那这个世界就会变得一塌糊涂。在这个鸡鸣狗盗、你争我夺的世界里,大求觉得自己应该算是个教养不错的良民,他完全有理由为自己辩护。但无论怎么说大求还是受到了沉重打击,他变得有些低沉和消极,那段时间他很少在村里露面,他的牛也一直呆在家里,牛们在草势旺盛的季节呆在家里吃上了用的干草,无论对人还是对牛来说都是一件令人辛酸的事。 #p#副标题#e#??小彩被囚禁在楼上的屋子里,大求像个卫兵一样在楼下守卫着,大求每天给她送二餐饭,当然一个只吃不做的人没有资格吃干饭,有稀饭就不错了。大求对自己也毫无特殊,每天享受着同样的待遇。几天后,大求将绑在小彩身上的绳子解开了,他想出了另一个好办法,他剥掉了小彩身上的衣裤,只剩下内衣和裤衩,然后在外面给她穿上一件祖宗留下的破棉袍,棉袍虫咬鼠啃破洞百出,发黑的棉絮一缕缕七零八落地盛开着满身的花,穿上这件宝物后小彩便立时有了古怪迂腐的形象,仿佛是百年前满清遗老的贱内还活在世上。这副尊容使大求更加安心,这样她就没法再出去了。大求满意地哼了一声,然后收走她的衣服妥善保管。??有一天的清早,小彩跳窗逃了出去,小彩一直在谋划着逃跑的方案,她终于成功地想出了一个办法,跳窗,窗下面的不远处有一个柴垛,她从窗口用力一跃,很准确地落到柴垛上。然后柴垛无声无息地倒了,她滚到了边上的一小堆白灰上,这时候大求正在屋里一门心思地给牛喂草料,他对小彩的逃跑毫无知觉,小彩有惊无险的逃跑取得了成功,她又紧张又兴奋,急急忙忙沿着村路向外跑去。一路上有许多人看见了她,她的样子简直令人捧腹。她穿着那件破烂不堪的滑稽大棉袍,棉袍的边缘拖着地,两侧的摆口处晃露着大腿的某些部位,更糟糕的是她的满身满脑都沾满了白灰,一张脸也因此而变得非常滑稽。白灰伴随着那些抖落的棉絮一路上扬扬洒洒,人们看得有些触目惊心,他们的一颗心绷紧了,这还是原来的小彩吗?看来她已经疯了。人们马上联想到小彩所做的那些事,这时都得到了最好的解释,他们同情地叹息了一番,很快把这事放到了脑后。??小彩跑进了教堂,正逢礼拜,教徒们都沉浸于虔诚的祷告声中,他们看到小彩的模样也都很吃惊,但没有人说话,此刻他们一脸神圣不可侵犯,小彩顾自找了一个位子,加入了他们的行列。教徒们也都有些失望,她怎么成了这副样子?真是不不成体统。他们猜想她的神经一定出了问题。他们很有些生气,一个人变成这副模样还混迹于教堂,这简直是对神的亵渎。她真是疯了。主啊!饶恕这可怜的女人吧。他们在心里祷告道,有人跑去通知了大求,大求把她领了回去。??小彩又遭到了大求的绳索捆绑和囚禁,但不久她又恢复了自由,因为这时小彩真的已经疯了,她披头散发,目光呆滞,嘴里不停的念念有词。她恢复自由后很不安分,老是东游西荡迷失在外,人们还经常看见她在垃圾堆里翻找东西往嘴里塞。她还时常会跑到教堂去捣乱,她会混在教徒们当中摇头晃脑念念有词,扰乱他们的兴致,有时还会抢着坐到台上去讲道,教徒们没有难为她,有时会给她一点吃的,然后他们去通知大求,大求有些生气,很不高兴地对教堂的人说,你们把她弄成了这副样子,你们就应该收养她,教堂的人没有辨解,后来有人把小彩送回了村里。??又过了些日子,小彩死了,她是在一口池塘里淹死的,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反正她是死了,死了死了,一了百了,大求和教堂的日子复又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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