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蛮（5）

汉蛮（5）

我想不到，父亲各次是真的坚持不住了，我到家的时候，他已进入深昏迷状态，眼睛紧闭，嘴唇乌黑，鼻孔里的输氧管分别绕过两耳，连在医用给氧机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嘴巴微微张合，我用听诊器听心脏和肺部，心声微弱，肺部干湿啰音都有，诊断：生命体征危象！

去年，我有几篇写父亲的短文，内容是父亲生活年代发生的事和他患病时的治疗情况。在我重读第一篇时，其中有一句“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好像感觉到父亲的大限到了。人都要死，而对于生命体征尚存的父亲来说，我不想直接地说出他马上会死，但父亲九十多了，年迈体弱，心哀、脑梗、肾竭、肺阻等症状都有，特别是心衰、肺阻更甚，如果他精神、情绪、活动、饮食以及受凉引起的感染等因素存在，就更有生命危险。

人都怕死，能活得健健康康，长长久久，高高兴兴，那该多好！可是，人都会死，我从医后加强的这个判断，把它用在眼前的亲人身上，我总觉得不应该似的，别人也会理解我的心情及失常反应。而夺走我父亲的生命应该是急性心功能衰竭，他之前患有感冒，并引起发热，再加上他的老肺阻，造成他心肌供血供氧严重不足。我们采用强心、扩管、抗感染等方法进行了救治，同时机械制氧给氧，但因他年纪实在太大，器官衰竭严重，从医儿子也是江郎才尽，终于验证了17年前市一大医院医生开出的出院鉴定：“回家准备后事吧，我们已经尽心尽力了，诚望你们理解！”

那年，我听到弟弟打来电话，说父亲病危，已出院在家，正准备后事。我及时采购一些主治药品，同时还打电话给我姐姐，要她准备了辅助治疗针剂和口服用药等，并火速赶回湖南，到家后看到弟弟的堂屋里摆放的棺材，伯弟在加紧赶工油漆灵柩，生怕耽误。我没有多顾，迅速走到父亲卧室，我看到父亲平躺在架子床里，脸色苍白，四肢冰凉，气息奄奄。

有当年实录为证：(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老爹，您年过八十曾身体很好。一时糊涂，险魂断雁鹅桥。贤德敦厚，朴实勤劳。固执偏激，孤傲急躁。知道您脾气的儿女，能看得出您严厉是有善意的引导。知道您秉性的乡邻，能读懂您真诚里的嘴带刀。亲和与友好，结仇与断交。顺您者处处即是，可您就是倒不了毛。作为儿女，我们不应去说长辈的不是， 因为您养育我们成人的恩情天都无法容包。是您给了我们健康强壮的身体，还教会我们奔跑。是您给了我们蒙昧待启的头脑，还教会我们思考。为人相处，您教我们要诚实礼貌。谋职创业，您教我们要有远近目标。养育我们，您任怨任劳。再苦再累，您从不计较。爹爹：您教我们为什么教那么好， 可在这件事上却做得那么的糟。吃了这一堑后，您再莫糊涂，望切切记牢。人生如过桥，我们要珍惜和享受每分每秒。身心知足，时时处处都能感受到自在逍遥。看到您日益消瘦，精神疲劳，儿女撕心裂肺，心如刀绞。对症处方，儿为您精心治疗。起居饮食，姐妹兄弟在悉心照料。亲朋好友在登门看望，劝慰唠叨。尽我们所能，望神奇再造。5月25日，福光高照。市大医院都放弃对您的治疗，现病情减轻使我们喜上眉梢。您饮食日增，神情渐好。20多天的回家救治，终于没有徒劳。我们的片片孝心，份份孝道，还有亲戚朋友和乡亲们的祝福，只盼您身体康复早好！

父亲又多活了十多年，成了本社区里男的最大年纪。其实，人活着最为重要，也是最大的成功，最大的胜利。因而，父亲也是本社区挣社保钱最多的一个。他生前，活着有夏花般绚烂，走的时候如秋节样静美，一生生怕打扰人，麻烦人，走得平平静静，干干净净，可他太顾他人了，让我们晚辈们心难安静。在此，我们唯望父亲大人在天堂再享平安，没有痛苦！

胡光荣

2021.1.31于株洲天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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