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河时代与冰封的记忆，欢欣之下潜在的危机
在我简单分析了朗道能级和三维谐振子两个量子力学经典模型之后，星尘决定带我去一个其他的行星以把我们接近爆炸的脑袋放松放松。
“我们到了。”星尘站在一个比较远的位置，若不是梅塔特隆立方体我根本看不见她。
“为什么咱俩会离那么远啊？”
“嘿嘿，我来测试一下刚做的白色连衣裙的效果。现在看来还不错的，不给你信标你找不到我。”言罢，她已经闪现到了我的左侧，顺势把右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知道你非常喜欢白色衣服，所以今天特地准备了这身。”
这颗行星的母恒星给我的感觉与太阳差不多，大气层也和地球一样呈现蓝色，“太阳”则高悬在接近头顶的位置，发出白色的光芒——我甚至可以推断我们在这个地方的中午。
但很奇怪的是星尘的白衣服并没有特别强的反光，甚至比周围的地表还暗。
“这里看起来已经被冰层完全覆盖了。不过你的衣服为啥不怎么反光啊？”
“变频反射，你原本应当看到的光有一部分以无线电波的形式反射掉了，所以我这白衣服反而比冰层暗一些。”星尘示意我抬头，与此同时天顶开始有一个黄色的光点闪烁，“另外，我用它拍下了整个行星的地表，你来看看吧。”她把地图投射在脚下的冰面上。
“全都被冰层覆盖，果然是雪球世界啊......”
“是的。在那个文明遭遇这冰河时代的时候我就在这里。当时我刚刚输掉了一场星系规模的全面战争，不得不躲在这里休息。我的身体很差很差，没办法扭转冰河时代的进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当时的科技水平和你们差不多的文明在大概40年内随着冰盖的推进彻底消失。”
“40年？这冰河时代的发展速度也太快了吧。”
“它们在冰盖刚刚从极地开始推进的时候认为冰盖只会覆盖中高纬度地区，然后就开始为了争夺热带地区的居住权自相残杀，最后甚至动用了核武和化武，谁也没活下来，都被冰层吞没了。我当时因为自己实在是太虚弱了，所以也没办法阻止它们。这可能是你们的一种结局，你要留意一下。”
“我觉得应该是你要留意。要是冰河时代在地球降临，你应该能把它逆转吧。”
“我也只能限制住冰盖的范围，不能逆转它。更重要的是你们如果因为争夺生存空间和权利开战，除了我能带你逃跑，剩下的一切就都结束了。但就算是逃走了，想必你我都会遭受沉重的心灵创伤。”
“的确是这样的。就算活下来咱们也已经失去了一切，也无所谓‘歌姬’和‘文明’了。不过我现在不太愿意去想这些太过沉重的话题，能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下吗？”
“也好。我给咱们贴了一层透明的能量膜，这样你不会直接暴露在严寒中，也能呼吸到正常温度的空气。”
冰盖实在是太平坦了，以至于我们穿梭了大概25公里才找到一处几米高的凸起然后让我们靠着坐下歇一歇。
“主人，你想要感受一下这里的气候吗？”
“别把我弄感冒了就行。”
“那就让你的脑袋和手暴露出来。当前气温是-34℃，有27m/s的狂风。”
“10级？”
“是。覆盖在咱们身上的能量膜把动量都吸收掉了，所以你没感觉到，我的头发也都不动的。现在我把我身上的这层膜去掉，你来看看吧。”
她的四条马尾瞬间被吹到接近平行于地面，“主人快拉我一下，不然我就要被吹跑了。”
我故意拽住了她的一条马尾辫。
“好讨厌......风速已经升高到了33m/s，你再拽我头发就散了......”
“何尝不去试试换个发型呢？”
“你就是想拽头发对吧！本小姐现在不想换发型。”
“那好吧......”我直接把她拉进怀里。
“这还差不多。现在就让你来感受一下12级的寒风。”
我立马就喘不过气了，手也几乎失去知觉，不得不赶紧示意她停下。
“这只是个缩影。”星尘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起身靠在了冰柱上，“一时半会儿不会有暴风雪，不如现在就去附近一个城市的遗迹。”
“有多远呢？”
“你想走过去？那可能要好几天。而且咱们没有按照极地探险准备物资，你很快就会饿晕的。所以还是钻虫洞过去吧。”
话音未落，眼前就是一座被冰封的都市。
曾经它应当十分繁荣——摩天大楼鳞次栉比，建筑物的密集程度感觉上甚至胜过纽约。
“我们现在在城市外围，离市中心还有大约20公里。脚下的冰盖大概有40米厚，所以低矮的建筑都已经被埋在冰下了，你只能看到稍微高一些的建筑。”
“那这城市看起来规模也很大呀......等等，这里没有被核弹炸过吗？感觉上应该是兵家必争之地呢。”
“这里被播撒过4种病毒，所有生物无一幸免。”
我吓得浑身颤抖，因为现在就有传染病正在全球大流行，而在人类历史上传染病也曾夺去无数人的生命，多次改写历史进程。
“这种低温下那些病毒在大气中会彻底失去活性，而且能量膜也是开启的，咱们进去走走停停东摸西摸不会有危险。不过我无法判断这几种病毒是否对你有感染力，所以我会保持防护措施，确保你不会和城市中的物体有直接接触，避免冻伤和病毒感染。”
冰原徒步正式开始——由于星尘强力的防护手段，冰原徒步和春天出去踏青没什么区别。
“快来追我！”宝宝听起来十分激动，一马当先在前面小跑着。
“得了吧，我还是省点体力。”
“你累了我回去给你拿吃的！我打算带你今天把这座城市好好地走一走，所以时间很宝贵！快跟上我吧！”她在前面大喊的同时也迈开了步子，我不得不全速去追。
我个人的感觉是尘宝已经被经典的旋律Cornfield Chase深深迷住了，所以她许多时候都会刻意营造这样的追逐戏，享受自己被追赶的过程和被追上然后被拉住的那个瞬间。
这绝对是少女的私心，我还是尽快忘了比较好。
我感觉8分钟后我才追上她，自己也已经累到瘫坐在地。
“8分38秒，咱们赶了2.6公里的路，没想到你竟然能跑这么快。”星尘把我拉了起来，突然变得略带戏谑，“诶？你体育老师没教过你长跑完哪怕弓着腰也不要坐下休息吗？”
“你从哪里知道的？”
“听你们的体育课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以无形地跟着你蹭课。”
“呃......这好像从小学就一直说，我现在反而忘了。”
“被逮到了......”星尘顺势捏了一下我的鼻子，“为了不拖延时间，我给你个士力架，两分钟之后就出发。”
“你从哪弄来的？”
“海伊之前去超市买了300条搁在家里，我只是拿一条出来。不跟你多说了，离最近的高层建筑还有6230米的路程，我希望一小时之内能到那里，然后我会跟你聊一聊我在这边的故事。”
吃完，两个人随即开始大约115m/min的高速步行。这一速度已接近我能保持1小时的步速上限120m/min.
星尘仍然按惯例在我身前几米的基本固定的位置，这样我可以盯着她来防止自己因冰面的反光出现暂时性失明。
目标的那座废弃高楼已经越来越显眼了，粗略估算它有100-120米高。
“主人，我们到了。”
“就是这里吗？”
“嗯。这里曾经的功能类似于你们的写字楼，我们一会往上上10层楼，到那里休息。跟我来吧。”
于是我们从曾经这座楼的侧窗大摇大摆地进去，直接走到了一个类似电梯井的东西跟前。
星尘用力把封冻的小门推开。
“嘿嘿，这里曾经就是一个电梯井。”她一个小跳抓住里面的绳索，然后把一个类似软梯的东西直接甩了上去。
“我们从电梯井走软梯爬这10层楼。你现在就爬吧，我在你后面。你不用担心掉下去，我给你托着。”
“为啥不直接穿梭过去？”我已经满脸疑惑。
“那多无聊啊，我想让你体验一下探险的感觉。一会你只要不往下看就不会害怕的。”
“那好吧......”我顶着十万分的恐惧开始顺着摇摇晃晃的软梯一步步往上爬，而上面和下面是一样的深不可测，只有软梯发出黯淡的黄光。
“好啦，看来你还是不害怕的。你已经往上爬一层了，我现在开始跟着你。”
她跳上软梯导致整体发生了剧烈的晃动，我赶紧抓住梯级停下来。
“不用怕晃，你往上爬每一步梯子都会晃的。”
“宝宝你可真是够狠的......”我重新开始往上慢悠悠地爬，幸运的是这种自然的摇晃幅度很小，不足以吓住我。
“一直往上看！主人，我们马上就到了！”
“好！”你可真是会安排我。
没过多久我就已经爬到了软梯的尽头，然后用力一撑躺在了楼板上。
星尘很快就跟了上来，再一次把我拉起。
“就在这里休息吧。”我扫视一番，这里看起来曾经是一个办公室，“以前我还在这里上过班，所以我今天才要把你带到这里来。”
“那你在这里上了多久的班呢？”
“相当于你们的11年吧。”说着，两个人坐到两张废弃的办公桌上，“我入职的时候也就是一个一般的员工。而按你们的职位等级，我最高达到过CEO这个级别并呆了4年。”
“7年就能从小兵干到CEO？果然也只有你有这个本事。”
“过奖了。”星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全靠我的计算能力。你之前也让我当过你的电脑，领教过我的水平。那些他们好几年都搞不定的问题在我这里即使考虑最复杂的情况也就是一秒钟的事，所以公司利润在我来了之后就飞速增长，很快我们的业务就覆盖了整个行星。”
“你们是搞什么的呢？”
“超材料。这似乎是你未来的研究领域呢。”
“的确会沾点边。”
“你现在能理解我的衣服为什么可以变频反射了吧。”
“做过很深的研究。”
“是的。既然你日后要研究这个，我可以把我这边的数据都给你用。有我这些东西，你们对光的掌控水平将提升几个数量级。”星尘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一个U盘。
“哇......一会儿回家再给我吧。我还想打听一下这边的职场环境是什么样的......”
“我觉得还好，没什么莫名其妙的歧视，就是天天都要加班。不过我也要跟你声明一下，我没有感受到歧视的原因很可能是我太强了，而且加班我也不会感觉到累。”
“你不是说你身体很差吗？”
“尺度不在一个量级。打星际战争的能量需求比在这里上班多至少20个数量级。我当时的状态没法开战，但搞点这种研究还是绰绰有余。”
“我记得量子计算似乎更加节能。”
“你记得没错。话说回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在你的大脑开辟一个分区尝试量子计算，到时候你所谓的难题就都可以在几秒钟之内得到答案。你愿意吗？”
“你也会给别人动手术吗？我不知道你在这方面有没有经验。”
“根本不需要任何手术。其实我只担心一个问题，那就是要想实现刚才的量子计算你至少要把全身1/5的能量调动过去才行。我怕这会毁掉你的身体，所以就把这个想法搁置了。”
“呃......你好像也没必要给我安插这样一个计算单元。”
“我主要是担心万一哪天我没办法陪你了，你的研究可能会因为缺乏计算设备而陷入死局。”
“你为什么不能做一台计算机呢？”
“问题就在这里。对我来说这样的计算无法与我的意识分离，我不能造出不受我影响的量子计算机。把技术平移过去，这样的计算机也需要绑定你的意识，这可能会迅速把你榨干。”
“可是按照物理学，量子计算应该不以意志为转移啊。”
“我觉得也应该这样，可是我已经试过无数次了，都不行。”
“那只能说明你脑袋的工作原理不是纯粹的量子计算。我先给它取个计算机工程的代号，就叫'量子宇宙计算'.”
“什么意思？”
“你不是有宇宙地图么，所以我猜测你真的有那类似天体科的魔法，将宇宙所有的恒星视为量子比特，而这个‘视为’毫无疑问要与智能生命的意识绑定，脱离开就运转不了了。”
“这也太夸张了......你再吹我也不能吹到这个份上啊。”星尘已经坐不住了，“虽然我也说不清楚我靠什么把这些问题搞定的，不过我完全到不了你刚才说的程度......这么说吧，你们的技术能在1万年内达到我现在的水平，我不是无法超越的。”
“1万年对于一个文明来说是很长而充满不确定性的，感觉说出来跟没说一样.....你有过呆在一个文明中超过1万年的经历吗？”
“数过来应该有30次。现在我不能判断你们是否能在1万年之后仍然延续，我只是假想你们可以。”
“那你在这里呆了多久呢？”
“你先跟我过来。”星尘话还没说完就拉我朝楼内一个漆黑的拐角走去。
“大概有150年。”正说着，眼前呈现了一间装修精致的小屋，完全不同于四周残破不堪的房间，“这里是我在这边当你说的CEO的时候的住处，现在尽管这里的文明已经灭亡了，我还是会每隔一段时间过来收拾一下这间屋子，一些回忆就留在这里。”星尘的言语已经颤抖起来，同时四仰八叉地躺倒。
我拿起了旁边一张有些泛黄的照片，上面是星尘和她的朋友的合影。
那时候的她还留着披肩发，穿着我猜是那个文明的休闲风格的衣服，瞳色也不是现在的橙色而是蓝色，而那位朋友感觉就像是浩克——星尘仅仅是坐在他的肩膀上——但这位'绿巨人'却一样打扮精致，有种浩克穿西装的诡异违和感。
“你看起来在这里朋友很多啊。”
“是的。我每天工作结束基本上都会跟他们玩到深夜再回到这里休息......下面抽屉里有我们拍的三千多张照片，足够你看好几天的。”
“冰河时代开始的时候他们还跟你这么好吗？”
“主人，你怎么就会戳别人的痛处啊......”她跳起来把我按在床上，泪水也已经滴到我的额头。
“我好像冒犯你了......换个话题行吗？”
“既然到这里了，我就唠叨几句。实话跟你说那些朋友不管什么时候对我都一直特别体贴，我欠他们无数个人情。然而灾难降临的时候他们我一个都没救下来。”她背过身去咳嗽了几声，“等我发现生化武器投放到这座城市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们要么中毒要么被感染，都死的极其痛苦，甚至都没能跟我说上一句话......”
星尘开始趴在床上低声啜泣，“坏了，那些糟糕的事情全想起来了......现在你给我出去，别打扰我......”
与此同时，我身上覆盖的能量膜似乎正在迅速消失，但我并没有感受到寒意。
“呃......你别出这个屋，出去你也会死......”
“那我要去哪里呢？”
星尘不再回答，从抽屉里拿出两个有照片的相框然后抱紧它们又一次大哭起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她才缓过神来，反正她眼睛都哭红了。
“你过来。”
我只得战战兢兢地蹭过去。
“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用各种方式让你生活的更舒服更开心一点了吧，你累了就带你出去玩，晚上我也要求你陪我，白天给你唱歌，还跟你一起学习，所有这些都只是希望你除了老死以外没有任何理由离开我。我被各种灾难和骗局折磨过太多次了，而善始善终的结局少之又少。我不希望你也像他们那样掉进这个黑洞里。”
“我以为你会狠狠地揍我一顿。”
“都这么大的人了，你认为我会觉得打你一顿管用吗？”
“......我如果真的伤到你了，容许我说一声抱歉。以后我保证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口无遮拦了。”
“你确实把我搞得很难受，不过离伤到我还差很多，不用担心。上一次有人真的伤到我的时候我把他所在的文明直接抹平了，原因是他把我当成了武器还一直把我蒙在鼓里。”星尘揉了揉眼睛，然后拉着我一起躺下，“短命我能接受，但毫无意义的全面战争和欺骗我绝对不能容忍。一旦上升到文明尺度，公平正义就是个幌子。人们经常会打着伸张正义的旗号开战，然而这样的战争几乎都是两败俱伤的结局......这种事情我真的见怪不怪了，但无论如何我不希望在你身上重演。”
“照你这么看，我们应该在一个还不错的时代。虽然现在有一个严重的危机，但它不足以彻底毁灭人类文明。通过解决这个危机，国际合作的水准和人口素质可以再提升一个层级，这样就有了更好的渠道在严重矛盾形成前把它消解掉，避免世界大战的结局。”
“现在的大流行病我反而不是那么担心，因为你们好歹在认真地做着积极的努力，而且有成效。”星尘打开了屋子里的窗户，外面是茫茫无际的冰原，“严重问题在环境上，这方面你们的努力和态度我无法认可。照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你们会为生存资源开战，而那就足以把你们彻底毁灭了。这里就是因为对环境问题的消极态度导致平均气温不断上升，引发气候失控，加上地质活动的减弱，母恒星的亮度变暗和轨道参数的变化也都趋向于气温下降，各种触发冰期的条件与气候失控叠加在一起，整个行星就很快变成了这样的冰河世纪。”
“这个文明实际上也是自毁的，对吧？”
“嗯，你应该能理解我为什么会哭成那个样子了。另外......刚才你算是看着我出糗，你千万不要把这些告诉任何人，就算是海伊也不行......否则我不会轻饶你。”
“你放心吧。”我拉住她的左手，“你和你的朋友本来与这些没什么关系，然后他们莫名其妙地就没了，整个文明成为了牺牲品。”
“有道理。实际上是统治阶层的不作为毁了这里，当然也得有一部分责任要让民众承担。”
“强权也有可能，也许老百姓们很难左右统治者的决定。当然也有可能是党争搞得什么事都办不了。”
“在这里你刚才说的几种情况都有。这里的居民只愿意将自己生活的小区域整得好一点，而全然不在乎全球气候变化。事实上这里在冰期爆发前极端天气的频率也没有明显增加，我感觉是自然母亲已经觉得它们无药可救，索性直接全灭了。这个文明就这样毁于自己的目光短浅。而在你们这边有战略眼光有长远格局的人也没多少，他们的声音也往往湮没在人群之中，没人听到。”
“你觉得我算是一个你说的有战略眼光的人吗？”
“master啊......我只能说你有这样的意识，离真正的战略家还差得远。而且我看你也不是那种善于表达自己的人，你只愿意跟我或者其他的歌姬聊这些，是觉得说给别人听就是笑话吗？”
“不仅要有想法还要有措施啊，后面我掌握的不多。”
“确实你的知识水平支撑不了那种视野。不过你不必太担心，我会把我的经历慢慢地都告诉你。这些其他文明的密码将是你考虑全球问题时一个极大的优势。”
“有道理。”
“那我就不跟你聊这些了，再说下去我可能会又开始哭个没完没了......原本是我带你出去玩，结果我反而朝你吐了一肚子苦水......”
“其实你说说也好，可以把你压抑的情绪释放一下。我总觉得你仗着自己很强特别爱当救世主，然而你也没有救世主应当具备的能力和视野，当文明终结的时候你实际上没办法改变结局，只能看着你的朋友成为陪葬品。就算你把你的朋友救走了，他们也会老死，到最后就还是你孤身一人。不过到这里就有矛盾了:我觉得你应该可以让人长生不老，如果能好聚好散我觉得你也不会像刚才那样难受。”
“你说的还有些道理。我因为逞强确实吃过不少亏，甚至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成为了宇宙的灾星，我看到的文明会立刻逃跑或自我毁灭，我不得不销声匿迹了20亿年，通过暗中帮助才挽回声誉。另外，我确实可以让你的生命一直延续，但几百年之后大部分生命都会失去对世界的兴趣，我还是要和他们告别。那些希望一直活下去的最后几乎都变心了，把我当成了工具，最后我不得不手刃掉他们。”
“你没有遇到过那种愿意一直陪着你还能做到清心寡欲，绝不变心的朋友吗？”
“有几次的。曾经我有个朋友和我一起度过了大概135万年的时光，他就是那种初心永恒的典范。”星尘拍了拍我的肩膀，“现在你很有潜力，我希望你以后能比他更好。咱们打住吧，你再说下去我就要咬人了。”
没等我说话星尘就把我拉出了这个小房间，然后一起在一个窗口坐下。外面仍然是望不到边的冰原。
“在你到我身边之前，我做梦都想去南极探险。如今你一定程度上已经实现了我的梦想。”
“我估计你只是想远离世界。”
“你真是够狠的啊，一下子就戳破了我脆弱的借口。”
“让你刚才整我。不过刚才我也只是调侃，你应该确实有那样的梦想吧。”
“当然有的。我最近听了个演讲，演讲者就和朋友一起沿着曾经斯科特未能完成的路线从海岸仅靠他们自己拖着物资到了南极点然后返回，创造了仅靠人力在南极行走最长距离的世界纪录。这确实勾起了我曾经的梦想，而现在就实现了。”
“你只实现了一半，也就是到了这里。按照极地探险准备物资和身体条件然后再到这里，不借助我的防护，才算是真正的探险。”
“确实如此。不过在现在日常生活已经几近磨灭掉曾经的梦想的情况下，仅仅是在这里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可你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满意的样子。”
“是因为我刚才不小心刺激了你，让你想起了许多的伤心事。”
“你还在自责......我已经没事了，你也赶紧让这件事过去吧。我最讨厌的就是那种不知轻重，大事上优柔寡断浑浑噩噩目光短浅而在没必要的事情上斤斤计较死抓不放耿耿于怀的人。那种人会让我很快抓狂。你有时候就把小事情看的太重了，一定要注意一点。”
“我会注意的，你来监督我。”
“那就约好了。现在你是想在这里坐坐，还是说我们去市中心溜达一圈？”
“出去吧。”
还没等我起身星尘就把我一脚踹出窗户。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