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这次的会议室或许有些特殊，大门的边缘还残留者装修时候剩下的塑料纸，塑料纸却并不是鲜艳的白色，而似乎是略带委屈地呈现出了淡淡的土黄，会议室的门也与普通的门不一样，样式倒看上去先进许多。
门前，站着三个身影，许久没有启用过的会议室好像也要激动地落下零星灰尘。
李恪掏出一张卡片，往门把手上的感应区一碰，门上的小屏幕显出了一串文字。
“李恪（674E606A）
于8月13日（今天）3:00预约的会议室
用途：特殊会议
成员：李恪（674E606A）
云杉（D4C6C8BC）
赤羽（FF4004）
基础应用已开启
是否使用特殊应用：是
特殊应用已开启
身份认证成功
请进。”
门开的瞬间，会议室的灯光随即打开了，里面污浊的空气好像找到了宣泄的口，猛冲了出来。
“这屋子多久没用了，捂得什么味？”赤羽前脚迈进紧接着退了出来，喘了好几口，再进去就感觉稍微有点适应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在做鬼。
“我去把通风口打开。”
“把空调也打开吧。”赤羽正准备动手去操作，想了想还是算了，空调也许久没有用过了，里面的土腥味也许不比外面的味道强多少。
三人坐下。
“这次会议的全过程要录音录像，提前要说到了，会议期间不要说废话，方便后期关键信息的提取，明白了吗？”
“感觉这是在审讯犯人，这是哪个上头的指示？”赤羽有些不满，正常开会的流程她都不想参加，经常都是和云杉执行完任务，就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留下云杉做汇报。说起来，这三个人里面，善后工作里她大概是最闲的。
“我规定的。”李恪看了赤羽一眼，“反正最后的录像录音都是要经过我来处理，你就替我省点心不成？”登时想起，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看见赤羽坐在会议室里参加会议。
她聪明的很！
“那我们就开始吧，首先……”
“首先，我们带回来的女孩叫星尘，是我亲生妹妹，三岁的时候登上浮岛成为正式的浮岛公民……”
“这个并不是重点……”
“这个就是重点！重点之中的重点是为什么这个浮岛人竟然和我们要找的东西出现在同一个地方，我知道现在的谈话以后会有人看，因为不只是上头，估计是整个IRT都不得不警惕和这个女孩相关的人和事，对吧。”
“话虽这样说，但是你也不要有情绪，毕竟整个任务的流程摆在这里……”
“我有情绪，我是意气用事的人吗？”
李恪无言，用寻求帮助的眼光看着云杉，云杉抬头对上视线，无奈地使了个眼色。
“我见过星尘，她真的不像能和这件事情有关的人吧，她应该是是被卷进来的。”云杉终于开口卖了个人情，想必这时候李恪已经感动弄哭了吧。
赤羽会意，两只手撑着脸，看不出慵懒，只剩下疲惫。在那座烂尾楼里，星尘和她说过的话……她真的是局外人吗，当然希望如此，但事实却让我感觉不到一点实感，那时候的星尘好陌生，回忆起那个瞬间，我更希望星尘能够一直待在那个屋子里，一直对我爱答不理——不，这样也不行，我到底在想什么！赤羽脑内一片浆糊，也许是在自己生活中一直保持着常态的妹妹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之下，发生了巨变，无论是赤羽还是星尘都没有展现出应对的姿态——赤羽现阶段的迷茫，从另外的角度说也许也是一种对自己迷茫的坚信，更可怜的是，这种迷茫的坚定是有理有据的。
“这些问题根本算不上问题，证明星尘不是我们的敌人很容易。”李恪看着赤羽并没有因为他说话而再次像弹簧一样爆发，也就继续说下去。“这次任务的情报出现了很大的问题，而且为什么在第一个任务失败的情况下紧接着出现第二个任务目标，这一点更是值得讨论的。”
“难道说上级对于这次任务的情报获取工作产生了纰漏吗？”云杉说道，“但是这样看的话，上级接受信息的速度也是够快的对吧。”
“原来这次任务的目标是一块石头，但是当我潜入吕立的住处才发现，石头不见了，而吕立竟也认为是我们已经拿到了石头，难道有什么额外的因素干扰？比如说，谁偷走了？”
“那最可能是星尘了。”赤羽黑着脸。
“这……不对吧，吕立是什么人，哪个浮岛人敢偷他的东西？”
“可是我进到那个烂尾楼里的时候，星尘手上正拿着石头，失神地站在那里。”
“打住吧。”李恪打岔道：“怎么说呢，你有一点想太多了，首先，从李恪的反应上看，东西应该是在福瑞节之前就不见了，而在之前，浮岛人并没有空余时间来做这种事情，其次，我们发现能量剧烈反应的时候是在云杉将炸药引爆之后，从能量爆发的条件上看，应该是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激活了石头，而星尘应该凑巧在附近受到了波及。我们谁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发生的这么巧——”
这时候李恪的通讯器屏幕亮了一下，他抬手看了一眼，轻轻一笑。
“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们带回来的那块石头，并不是我们要找的‘赫拉克利特的火’，而是另外一块，属于意外大收获了。”
“但是这次任务还是要按失败算的吧。”云杉显得有点失落，一开始就算是任务失败了，虽然受罚难免，但也无所谓，现在还意外收获却不能当做荣誉来看，实在是给人一种带着奖章罚站的别扭感觉。
“这次任务出的问题明显是在上头那里，他们休想赖在我们头上，不行我找他们理论去！”赤羽这就想要动身。
“别，你可别，这还录着呢。这样，我负责和他们交涉，你们该休息休息。”李恪拦的及时，心里竟舒了一口气。“也没什么事了，会议到此结束吧，你们两个先走吧，我把视频传上去，一会一块去吃饭。”
“云杉你先走吧，我问他点事……”赤羽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云杉轻轻叹了一口气，先出去了。
“星尘的事情应该……”
“应该没有那么好办，你说的对，其实不仅是上级，就连我也有点怀疑的，你也别生气。”
“我理解。”
“要想清楚星尘的嫌疑，用参数模型判定的方法应该是行不通了。因为有一段时间你的通讯器是失联的，不是指你切断我的通讯，而是指挥部完全接收不到信号了。连你的定位也找不到。”
赤羽突然想到了自己从烂尾楼里面出来的时候云杉慌张的神情，难道说自己在进入烂尾楼里面的时候信号被能量反应给屏蔽了？
“还有一点就是你们回来的时候，星尘是昏迷状态的，这样系统很难判定星尘是否是藏有秘密想要自杀还是在扮演一个间谍的身份……我知道你肯定要说星尘不是这样，我也相信你的为人，但是我们拿不出数据上头也没有理由相信我们的一面之词啊。”
“所以，有办法吗？”
“办法……是有的，就是在一段时间内要对星尘进行一系列必要的监视，你要理解。你如果不放心，也可以带着她出任务，不过我不太建议你这么做，毕竟IRT 的工作你也知道，稍有不慎就会丧命，就算你身手不凡，但是你的妹妹需要保护，真正遇到危险的时候，搞不好都会有危险。”
“所以你不要和我再兜圈子啦，告诉我你的最优解！”
“停职，不只是你，还有云杉，你们借任务失败的理由去陆地上待一段时间，最近海边反而稳定性强，也有不少游民聚居，在海边至少生活不是问题；浮岛你们不用想，星尘估计已经在各大浮岛上被通缉了。”
“这个听上去还值得考虑。”
“就怕云杉不乐意，你打算怎么和他说，用善意的谎言吗？”
“我可没那么自私，当然他也不是小气人。之前我们俩不还互相顶着关禁闭吗。”
“不过说实话，你马上就快晋升了，这次停职过后，好多荣誉要重新积累，说实话，你现在的工作实在太危险了，云杉比你还好点，人家好歹还算是自由身，想什么时候干就什么时候干，想干什么工作就干什么工作——哎你等等，听我说完话啊，你也该为自己想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