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棒第3季上 第2话 女演员5-8节(第2话完)

剧本/輿水泰弘 砂本量 樱井武晴
小说改编/碇卯人
翻译/火老板
本书是根据于2004年10月13日至2005年1月5日,在朝日电视台播放的《相棒 第三季》的第1话~第8话剧本为基础,重构改编成全5话的小说。因为是改编,所以会有变动之处,望悉知。
第二话 女演员
五
右京与薰马上驱车前往小峰夕月所在的酒店,向她询问关于他们发现的这一事。而与此同时——
在右京与薰的目的地酒店的一间房间内,夕月与松永正以不同寻常的气氛面对着面。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什么那种事?”
与激动的松永相比,夕月沉着冷静,她从窗帘的缝隙中一边面无表情地眺望着酒店门口还聚集着的媒体,一边反问道。
“现在这种时候本就会被怀疑了,你竟然还宣布那种事情。”
就在几小时前,夕月在酒店的会议室里召开了记者招待会。然后,记者们期待着她说出与杀人案进展有关的发言,但是夕月投向他们的话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给他们带来了超出期待的冲击。
“我想要结婚了。”
夕月用明快的表情如是诉说着,会议室中一片哗然。
“是和哪位结婚呢?”
代替夕月回答记者连珠炮似的提问的,是她投向站在会场前方一动不动的松永的目光。
比在场任何人都惊讶的,是当事人松永。经纪人同时沐浴在媒体好奇的视线与闪光灯之下,像是无处可逃般地低下了头。
“你这不是明摆着告诉警察你有杀人动机吗?!”
面对松永激动的语气,夕月情绪突然一变,她失去了冷静,走到松永面前,将头埋入松永的胸膛,边哭边说道。
“我受不了了。我想早一日,早一刻跟你在一起……而且,这次的发布会也是将计就计,一定会让警察出乎意料的。”
松永温柔地抱住紧紧贴在他胸口的夕月,他重新想了一下,低声道。
“抱歉。不,是我的不对,原谅我吧。我完全没有想要责备你,你已经忍耐得够多了。已经够了,已经结束了,帷幕已经拉下了。”
“是,是啊。真的已经,结束了。没事的,我们会没事的。要问为什么,因为我……我真的没有杀死自己的丈夫啊。”

右京和薰来到酒店的某一个房间时,女演员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再往里的卧室中,经纪人松永坐在双人床上,担心地看向夕月。
右京将发现古谷创作笔记的经过和上面写的内容大致上说明完后,用了“我怎么都觉得不是偶然啊”来做结束语。
薰更加直接地问道。
“这与本次案件完全一致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薰看夕月没想回答的样子,“抢劫是有共犯的哦。”他转向松永继续说道。
“那是古谷老师笔记上的故事吧?”
像是再次准备好了一般,经纪人冷漠地回答道。
“实际的案件也是这样的吧?”
“就算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案发时,你在哪里干什么?”
对于薰突然地提问,松永面露怒色。
“你想说我是强盗吗?”
“慎重起见问一下而已。”
“我是强盗,与小峰同谋杀害古谷老师。就是说,你是这想的吧?”
就像为了将警察的注意力从激动的松永那里转移一般,就在此时,夕月站了起来。她神情恍惚,呆呆地看着窗外,说出爆炸性发言。
“就在刚才,我开了记者招待会。我们要结婚了。”
“结婚?”薰确认道,“‘我们’是……”
“是的。我和,在那儿的松永君。不过,还没确定具体的日子,只是宣布了而已。”
夕月的舍身发言就如同是在承认两人是共犯,薰瞪大了眼睛,夕月继续说道。
“那你觉得我们这样会去杀古谷吗?去做这么一目了然的事情?这样首先就会怀疑到我们头上。不管如何,我们还不至于笨到这个地步吧。”
薰没话说了。她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啊,是穷途末路的借口吗?
“最重要的是,这时宣布结婚,不正是证明我们的清白吗?对于古谷的死,正因为我们问心无愧,所以才宣布结婚的。”
“不好意思,”右京默不出声,一直倾听着夕月的述说,但他突然说道,“能借用一下厕所吗?”
即便夕月有些困惑,“请便。”她依旧很快地回答道。薰一边用怀疑右京是否正常的眼神看向右京的背影,一边继续追问夕月。
“那么,那时的眼泪是怎么回事?”
“什么眼泪?”
“那天晚上的眼泪啊。那难道不是妻子失去心爱的丈夫而流下的眼泪吗?还是说,那是你拿手的演技?”
“真是过分的说法啊。即便是现在,我也认为是我杀了古谷。”
夕月一副郁结的表情凝视着薰。薰不知道那是她真实的表情还是演技。
“当然,这是从心情上来说的。虽然是偶发的事情,但是只因我一味抵抗犯人而使得古谷丧命,这是事实。这是我一生都消失不了的十字架啊,我做了无法挽回的事情。那种后悔与对古谷的歉意,让我无止境地自责着。你居然说这是演技!”
在薰的眼里,夕月的言行越来越像在演戏。虽是如此,但是薰不能断定。薰闭口不言看着她说话时,右京从厕所回来了。
右京用与这悲伤场面不合适的,一本正经的口吻向夕月提问。
“您在案发前看过厕所里古谷老师的笔记吗?”
“又是这件事?没有。因为二楼的厕所是古谷专用的。”
“没有进去过吗?”
“是的。”
“一次都没有?”
右京确认道,夕月即刻便答道,“没有。”
“这样啊。但是我觉得,厕所壁纸的最后一张是您贴的。”
“为什么?”
“厕所的墙壁上贴了好几层古谷老师的笔记。一旦没有写点子的空处,这个时候老师都会再贴上一张,再写新的内容。但是最新的那张厕所的笔记,明明还有足够的空处可以写,但是上面却为了覆盖隐藏笔记而贴了壁纸。在那种阶段我认为古谷老师是不会这么做的。而且,在被强盗杀死前特地将墙壁整干净,这不是很不自然吗?也就是说,这是其他人做的。”
女演员听了一脸若无其事的右京所述的推理,非常感兴趣地问道。
“那个人就是我?”
“住在那宅邸的只有古谷老师和您。或者说是强盗做了这手脚,然后才逃跑的呢。”
薰回头看了一眼经纪人。松永用不快地眼神回瞪了他一眼。右京对夕月的检举还在继续。
“您应该把古谷老师几乎写完的原稿也处理掉了。那份原稿大概就是根据厕所的笔记写的。您应该读过了吧?”
“您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听不懂?这可真可惜。如果您读了的话,我还想问一下结局是什么呢。”
“啊?”
女演员正疑惑于警察出人意料的话,右京竖起了左手的食指,继续说明。
“因为原稿写的是警察电视剧,犯人肯定会被抓住。警察主人公是找到了什么证据将犯人逼到山穷水尽的,我真的很想参考一下。”
在离开酒店的车上,坐在驾驶席上的薰向坐在副驾驶席上的右京说道。
“为了成全出轨的恋情杀了丈夫,这案子是这样吗?”
“她与经纪人的关系,正确来说并非出轨。因为她与古谷老师并没有登记结婚。”
这冠冕堂皇的回答太有右京的风格,薰苦笑道。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归根结底,就是把没办结婚登记的丈夫给办了。是这这样吧?”
“但是,她的主张也有一番道理。明白明摆着会被怀疑的情况下,在这种时候宣布结婚,确实很愚蠢。”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两个人是犯人吗?还是不是?你倒是说明白啊。”
“杀人手法让人想不通啊。”
坐在副驾驶席,性格多疑的男人说出了疑问。
“明明是要杀掉没办结婚登记的丈夫,为什么要用那种演戏般的手法?你觉得那是在出轨的最后,要将丈夫杀害的合适手段吗?”
“因为她是女演员啊。”
驾驶席上的老好人,这老实男人的解释很是朴素。
“所以加上点戏也不奇怪吧?”
“原来如此,这也有些道理。”
六
两人回到了古谷宅邸。右京主张再次在现场找一遍证据。右京特别在意二楼的厕所。他蹲在地板上,在马桶下面之类的地方仔细观察。薰不认同这样的搜查。
“这不是白费力气吗?鉴定课不是调查过了吗?”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不管多么优秀的鉴定员都有看漏的可能性。”
“你这么说,不就变成什么事都有可能性了……然后呢,找到啥了吗?”
“没有。”
右京有些依依不舍地环视了一遍厕所。
“是吧?事情才不会这么顺利呢。”
“你也调查一下?”
“不用了。这是白费力气。”
“是啊。我调查了都没发现,你去调查那也是白费时间吧。”
话虽如此。话虽如此,但是……这样直说,莫名地令他火大。薰藏不住他那无处宣泄的焦躁,而右京完全不管他,继续说道。
“或许在书房里的罐装粘合剂有嫌疑,小峰小姐的头发可能会掉在里面。我去调查一下吧。”
话音一落,右京就走到了走廊上,直接向书房走去。薰怀着憋屈的心情正要追上去,他的目光落在了右京的脚上。
“右京先生,拖鞋!”
右京难得地失态了。他穿着厕所的拖鞋直接走了出来。
“我这真是疏忽了。”
右京将拖鞋脱下,正准备放回厕所,薰叫住了他。
“拖鞋我放回去。右京先生请去调查粘合剂吧。”
薰正准备追上右京去书房,但以防万一就开始在厕所中调查。不蒸馒头争口气,但是果然找不出什么东西。差不多要放弃的最后,薰不经意再回去看拖鞋的时候,奇迹发生了。拖鞋底上粘着一根看起来像是女性长发的东西。
薰拿着拖鞋走向了书房,右京正在搅着粘合剂罐子,薰将拖鞋递到右京眼前。
“这是小峰夕月的头发吧?”
右京端详了一会儿,“原来如此。似乎是女性的头发呢。”
“你穿着这拖鞋当然就发现不了啦。”
“是的,如你所说。是我大意了,有些马虎了。”
薰满脸得意,右京想起了刚才女演员说的话。
“小峰小姐断言自己没有进过这个厕所,如果这是她的头发……”
“那她就是在撒谎。没进过厕所的人的头发不可能掉在厕所里!”
这天下午,小峰夕月因为要拍摄杂志封面而进了摄影棚。右京和薰强行闯进摄影棚时,夕月正应摄影师的要求,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
经纪人在一旁正笑眯眯地看着她,两人悄悄接近了经纪人。松永虽然目光逼人,但是听到发现了厕所里的头发这件事,他“啧”的一声把头偏向一边。
到了休息时间,他们把夕月叫到了摄影棚角落,开始询问情况。
“在厕所里掉了一根头发,我们觉得那是你的头发。”
右京如是报告,薰向她寻求协助。
“我们想调查一下这是不是你的头发,请给我们一根你的头发作为样本。”
“这不是强制的吧?”松永开口抗议,“不给他们也行。”
“我们调查的话会让你们困扰吗?”
“头发一致的话,会怎么样?”
夕月不安地问道,薰回答说。
“你没有进过厕所,这句你说过的话很可能是在撒谎。”
“就仅此而已吧。”
“虽然确实如此,为什么你要撒这么无聊的谎,请给我们一个能接受的说法。撒谎的背后一定有理由,是吧?我们会问你其中的理由,彻底的。”
这时摄影师来叫他们了,休息时间结束了。夕月站了起来,用轻抚头发的优雅姿势,缓缓地拔下一根头发。她眼神中满是怨恨,将头发给了薰,但下一瞬间,她的脸上已经挂着摄影用的笑容了。
经过米泽的分析,从夕月那里直接得到的头发,和拖鞋鞋底粘着的头发是同一个人的。
“太好啦!”
薰知道了结果,就像一个考生看到合格榜上有自己的准考证号一样欢呼起来。
“贴壁纸的人是夕月。她用自己丈夫想到的点子,来杀死自己的丈夫。”
右京告诫过于兴奋的搭档,“有这个可能。不过,这根头发并不能成为证据。”
“没事儿,”薰保证道,“这样就找到了突破口。一定要逼到他们山穷水尽。”
在麹町东署等待着薰的是伊丹、三浦和芹泽这警视厅搜查一课的三人组。
“所辖的龟山~”伊丹马上恶言相向,“你可不能把情报藏着掖着啊。”
“什么事?”
“厕所的涂鸦啊。”
“还有头发。”三浦说道。
接下来芹泽补充道,“我们从鉴定员先生那儿打听来了。你不告诉我们这种重要的情报,会让我们很困扰的。追捕一个不存在的强盗,这可不是玩笑啊。”
“不过,反正也不是你找到的线索吧。”
“是超能力者警部先生的功劳吧?”
“你只是跟平常一样当跟屁虫吧。”
“真轻松啊,当个跟屁虫。”
伊丹和三浦唱着双簧挑衅着薰。
“头发是我发现的。”
薰一扫平日的郁愤,他挺起了胸膛,芹泽惊讶地提高了声音。
“嘿,这可真是难得。”
薰给芹泽的头来了一记手刀。
搜查一课的三人埋伏在小峰夕月和经纪人松永住的酒店。正大门聚集着众多媒体相关人员。具有冲击性的古谷的死亡,接下来闪电宣布与松永结婚,这些事让夕月成为现在的热门人物。
大门口开始骚动起来了。三人察觉到夕月回来,而为了去迎接她,他们站了起来做好了准备,这时女演员几乎像是被抱在经纪人怀里一般地走了进来。三人一齐出示警察证的时候,闪光灯亮了。似乎是趁乱混进来的摄影师。小个子的男人以脱兔之势逃走了。
“赶紧把他抓住,把胶片没收!”
伊丹命令芹泽后,挡在了夕月和松永面前。
“百忙之中非常抱歉,劳驾去一趟警视厅可以吗?”
经纪人拼命护着比自己年长的未婚妻。
“你有逮捕令吗?”
“啊呀,您是做了需要出示逮捕令的事吗?”
伊丹的脸上浮起冷笑,三浦则告诫似的小声说道。
“是自愿的哦,来不来由你们。不过,我劝你们老实去吧,这是为你们好哦。”
在穿过“花之里”门帘之前,薰的情绪还很高昂。因为白天发现头发的事情,他心情不错。但是,他看到吧台边坐着的美和子,高昂感降了一半。
玉纪一直是笑脸相迎,薰跟玉纪点了啤酒,他无视了美和子,坐在了先到店的右京的旁边。为了不让美和子听到,薰小声地跟右京报告。
“伊丹他们把小峰夕月强行带到麹町东署了。”
“没有证据,真亏他们能把人带走啊。”
“就是硬带走的。威胁一下,他们的老法子了。”
“原来如此。”
“不过,先不说他们硬干,头发确实成了突破口。因此,小峰夕月承认厕所笔记上的壁纸是她贴的了。”
“她承认了啊。”
“是的。虽然她承认了厕所壁纸的事情,但是她完全否认杀了丈夫。不过,即使她重新贴壁纸,看了墙壁上写着的笔记,也不能成为她杀人的证据。但是,从情况上看就是她杀的……”
薰突然不说话了。他感觉到背后美和子竖着耳朵在听。
“你干嘛?”
“很可疑呢,”美和子说,她做出一个思考的动作,“丈夫死了,马上跟别的男人宣布结婚。就是她杀的吧,果然?”
“您能去那边呆着吗?”
“有了新男人,那么前任当然成了麻烦。”美和子突然说出可怕的话,“过激女性的话会把前任杀掉吧。”
“啊真是太好了,我没被杀掉。”
“我啊,如你所见,是很温柔的。”
玉纪为前恋人的两人仲裁了这次情侣吵架。
“因为人生会发生很多事情啊。”玉纪将啤酒瓶口伸了出来,“来,龟山先生,请。”
因为无聊的吵嘴,薰的高昂情绪只剩下两成。这时,拉门的声音响了起来,有新客上门了。
“是你啊。”
因为右京一脸惊讶,所以薰转头,看到鉴定课的米泽站在那里。
“是我。”
米泽应声,他坐到了右京旁边,点了软饮料。
“我在禁酒。其实我因酒误事,老婆跑了。就喝乌龙茶吧。”
乌龙茶放在吧台上时,米泽向两人说道。
“我想跟你们私下说些事情。就是之前头发的事。”
“头发怎么了?”
右京问道,米泽一口气阐述了自己的见解。
“我觉得在厕所发现那根头发简直是奇迹。不,不对,这是作假。现场检验的时候,鉴定员是不可能没发现的。如果看漏了这根头发,那么这个鉴定员就该被开除了。话这么说,我这算是习性了吧,为了剥离壁纸进厕所的时候,我已经全部调查了一遍。当然拖鞋鞋底也是,那里没有头发。”
“作假……到底怎么回事啊?”
说实话,薰还没明白。
“也就是说,我觉得那根头发是捏造的证据。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证据,我觉得并不是什么需要吹毛求疵的事情,但是疑问还是疑问,我想姑且请您回答一下。”
听着米泽讲的话,薰终于想到右京为什么要特地借酒店的厕所了。与此同时,无言的愤怒贯穿全身。
“右京先生,你……在酒店拿到了小峰夕月的头发,然后再故意让我找到?”
薰怒不可遏,声音颤抖地问道。
“是的。”
相对的,右京淡泊地说道,承认了不正当行为。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右京的表情比平常稍显僵硬。
“借你的话来说,就是想找到突破口,是这样吧。是她在厕所的笔记上贴了壁纸,这点没有错。我得想办法让她承认。如果能让她承认,那么就能从这里开始挑战。”
“即便是这样,那也不用连我都骗吧。”
“骗敌先骗友。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
右京满不在乎地说道,薰忍不住爆发了。
“别开玩笑了!我被你的策略钓上了钩,把一根头发当做大发现似的闹腾,我这不是成了小丑吗?!你想这么做的话,别让别人做啊,自己发现不就好了嘛!”
“但是,我演技不好呀。我不能像她一样将慌撒得跟真似的。所以,我需要一个人相信这根头发是真正的发现。那个人就是你。”
搭档过于冷淡的话语,让薰的愤怒中掺入了悲哀,薰的话变成了独白。
“我……我,你当我是耍猴的猴子吗?!”
薰用力敲了一把吧台,站了起来,愤然离去。
美和子的目光追逐着薰的背影,他最后还是没有叫出声。
与此同时,在麹町东署中有跟薰一样激动的人,是搜查一课的芹泽。伊丹和三浦在审讯小峰夕月的时候,审讯室外传来了怒吼声以及什么倒下的声音。惊讶的伊丹和三浦出了审讯室,看到芹泽将松永殴打倒地。
“开你妈玩笑,你个混蛋!”
一课的两位前辈警察目睹温厚的芹泽如此激动,这让他们一瞬间难以相信发生的事情。
在自己署里发生这种丑闻,海音寺脸色变了,直接给了芹泽一巴掌,芹泽也似乎恢复了理性。
“出什么事了?”
芹泽呼吸急促,他一边肩膀上下起伏,一边回答海音寺的问题。
“这家伙……我特意给他准备的茶……”
“我不是故意的。”
松永一边坐起来,一边说道。他的嘴角肿了,而且流血了。
“如果不是故意的,会变这样吗!?而且还说我是个倒茶的……”
芹泽还想上去揍人,海音寺和三浦阻止了他。
“这是自愿的吧?”松永不要脸地撅起了嘴说道,“我想回去就能回去吧?”
松永甩开阻止他的伊丹,走向在审讯室门口用担心的目光看着他的恋人。
“你的脸,是怎么了?”
“我被傻逼警察打了。快去开个记者招待会。反正媒体也在等着吧。”
松永甩下这句话,就和夕月一起将刑事课抛在身后了。
夕月和松永在向媒体曝光警察的暴力搜查事实时,薰正好回到公寓,想点根烟。但时运不济的时候,干什么都不顺利,打火机没气了。薰丢下打火机,想用煤气灶点烟,这时起居室的门突然开了。薰一回头,烧到了一点头发。燃烧的蛋白质有股令人讨厌的臭味。
“什么啊,这么臭?”
进来的是美和子。
“你怎么进来的?”
薰的声音中充满了不高兴。
“忘记还你钥匙了。”
美和子这么说着,将屋子的钥匙拿了出来。
“还我。”
美和子将钥匙放在桌子上,捡起了地板上的打火机。
“东西乱七八糟的呢。”
“没事就给我回去。你男朋友会生气哦,如果被他知道你到前任这里来。”
美和子没有听进去前任的挖苦,她叹了口大气。
“右京先生,他在反省了哦。”
“他那种人才不会呢。”
“你明知道这样,那生气不是白费力气嘛。”
“气啊,”薰吸了一口烟大口地吐了出来,“他活得很超然吧。随心所欲……我特别羡慕……所以我很气。”
七
“拍得很上镜啊。寄给岛根的老妈怎么样?”
第二天早上内村完尔警视长响亮的声音在警视厅刑事部长室回响。如果有人只是听到这个声音,那么会觉得这个一直不高兴的男人,难得态度落落大方。但是椅背朝外,看着墙壁的内村的眼睛在抽搐,嘴角也在颤抖着痉挛。
“给,看看这个。”
话音刚落,背后巨大的桌子上,摊着一份体育报。报纸上有一大标题《因完全否认犯罪而被警察施暴》,举着警察证的三个警察的照片也显眼地登载在上面。
被叫过来的伊丹,正想起在小峰夕月住的酒店的闪光灯时,一声惊雷落下。
“蠢货!”
“非常抱歉!”
一旁的芹泽郑重地道歉。下一瞬间落雷飞溅。
“明明你们跟着,竟然搞成这样子!”
“对不起!”
伊丹和三浦一齐低下了头。
“我没说不准打人。但是留下伤露马脚就不像话了。你们别参与搜查了,去扫厕所吧!”
薰从公寓出来,不禁停下了脚步。右京在路中间站着。
“早上好。”
“你在这干嘛呢?”
“我在等你。”
“啊?那你上来不就行了。”
“我考虑到你的情况,就不上来了。”
薰哑然地看着怪人搭档,这位怪人搭档说出了请求。
“其实,我想你做一件事。”
“这回是啥事?想让我发现什么?”
薰将所有挖苦都放进这句话中。
“没想到你这么记仇。”
“我就是记仇!真是被你耍着玩耍死了。不止是这回。要我一件件说给你听吗?”
薰气势起来了,正想将以前遭受的迫害罗列出来,右京却一笔带过。
“算了,这件事改日再谈吧。能拿到户口副本吗?”
“户口?”
“为了搜查。小峰夕月的,还有古谷老师的。”
“啥啊?这么突然。”
为什么这个人会这样呢?薰往往在耳闻了右京推理的奇特性与正确性后,总会有新的感慨。
“机场,去机场吧。”
突然被如此告知,薰握着方向盘,心中半信半疑地驶向了成田机场。在薰的眼前,嫌疑人女演员和经纪人的身影出现了。
“我认输了,竟然能找到这里……”
松永同时也讲出了薰的感想,他摘下墨镜,惊讶地说道。
右京解开了谜题。
“我们去了酒店,你们不在那儿。但是,房间还是保持原样。问了前台,前台说你们提前付了之后一个月的住宿费。为什么突然会这么做呢?我想你们打算暂时出门一段时间吧。故意不退房是为了悄悄出去……”
“我们是去休假旅行的。”
松永用主张这是他们的权利的口吻回答道,右京继续说。
“是的,我觉得你们是去旅行的。但是,你的车还在停车场,说明是很近不需要开车的地方,或者太远反而开车成了累赘……小峰小姐的相貌被世人熟知。要旅行的话,那就不会在国内,十有八九会去国外。所以我想到了成田机场。”
“我们一个月就回来,所以……”
女演员一脸恳求的样子。这表情不是在演戏吧,薰想。然后,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虽然明白你们的感受……”
右京和薰带着嫌疑人们来到了古谷宅邸。
或许单纯是累了,又或者是感到非常疑惑,还是……宛如完全放弃一般,女演员的表情看起来很茫然。右京将自己的疑问道出。
“‘不想我们之间的关系被一张纸所束缚’您曾这样说过,但这回却突然宣布要结婚。长年如夫妇般一样一同生活,人们都认为古谷先生就是您丈夫,结果你们却没有结婚,为什么你与松永先生,却简简单单就结婚了呢。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不一样,我非常的在意。”
一张纸,认为……就像解方程式一般整齐地罗列着,右京口中说出的几个单词,刺激到了夕月已经麻痹的神经,她有反应了。
“你调查了吧?”
想到这里的夕月抬起了头。
“是的。”
这个回答很短,但是右京说出这决定性的话语后,薰接着继续说道。
“我们一直怀疑你杀了你的丈夫。”
“是的,是呀。你们啊,怎么这么傻,都是些愚蠢的警察,我一直这么觉得。因为我真的没有杀死我的什么丈夫啊。”
“是的,你没有杀。”
平常的时候,薰不管是激动还是轻蔑的话都能稳稳地挡开,但是现在从他嘴里说出的,是比激动更激烈,比轻蔑更凄惨的事实。
“你杀的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父亲。古谷彦六不是你未登记婚姻关系的丈夫……他是你的亲生父亲。”
夕月领悟到一切都已经曝光,她女演员的气场也消失了。然后在薰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位活生生的柔弱女性。
这位女性好似撕扯着身体内被依凭的污秽一般,说道。
“那个人是禽兽。”
“是的。但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爱上了啊。第一次见到他的瞬间,就被他吸引了。”
右京将从户口上得知的情报,向她确认。
“您母亲是在您两岁的时候与古谷老师离婚的吧。”
夕月无力地点点头,下一瞬间,她眼神中像是回想着遥远的过去,开始说道。
“我听说我父亲已经死了,我一直这么相信着。我上初中的时候母亲死了,剩下我跟外婆两个人。那个时候,我说我将来想当演员,外婆非常生气……如果而当时听外婆的话就好了。”
夕月独白的结尾,声音稍稍有些颤抖。右京的声音中带着些怜悯。
“那位外婆,也在你高中的时候去世了。”
“是的。我高中毕业后,为了成为演员,开始上课。那时古谷作为讲师出现了。”
“于是,你堕入了爱河。”
“我做梦都没想到他是我的父亲。现在想起来,那时候他如此强烈地吸引我,是因为我们是父女,我却认为这是恋爱,一点都没有去怀疑。”
夕月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但是啊,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他的女儿。明明知道我是他的女儿,还成为我的恋人!而且还跟我发生关系!”
“您是什么时候注意到这件事的?”
“好像是我们同居半年左右吧。我无意间翻了翻古谷的相册,发现上面有我的母亲。母亲膝上坐着的婴儿就是我。他啊,忘不了我母亲。所以,用我来代替母亲继续他的婚姻生活。”
事实实在过于凄惨,薰都不能直视夕月的脸了。
“为什么在注意到这件事后,还……”
“你想说为什么我们不断了关系?是啊,大概是很绝望吧。反正已经禽兽不如了。被玷污的身心都回不到当初了。就随便了。”
薰无言以对,只能默不作声。
“我应了他想要的,演着他的妻子。这座宅邸是舞台,我拼命地演着戏。因为我是个女演员呀,我很擅长演戏啊。”
夕月向松永投去依赖的眼神,松永搂过夕月的肩膀,轻轻地抱住了她。
“您想要杀了古谷先生,是因为与他坠入爱河吗?”
右京眯着眼睛看着紧紧相依的两人,问道。
“是的,是这样的。”
夕月承认道,右京再直视着松永的眼睛, “我是这么想的,提出杀了古谷先生的是你吧?你不能原谅这个蹂躏了你打心底爱着的女人的男人,没错吧?”
两人目光重合,右京问道。
松永并没有胆怯。
“是的,就是这样。是我提出的。我想用他平常捏造的无聊杀人手法去杀了他。”
右京的太阳穴突然动了动。
“电视剧的杀人手法,在现实中是行不通的。”
“我明白,即便这样也好。她不是想从警察手上逃走,而是从那个男人手上逃走。目的已经达到了。”
夕月用怜爱的眼神看着松永的眼睛。
“他为我降下了帷幕。古谷的妻子角色已经没有了,再也不用继续演了。”
“但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吗?除了杀人,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救她吗?”
对于右京的问题,松永干脆地回答道。
“我觉得没有。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让她完全解放。”
夕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
“对了,警察先生。你想知道古谷写的原稿内容吧?结尾说出来都觉得蠢,就是怎么方便怎么来,最后抓到了犯人。但是啊,那个故事,不是妻子杀死丈夫的故事,是丈夫杀死妻子的故事啊……真是的,很没礼貌吧。”
右京一脸释然的表情,“原来如此。确实,笔记上只写着‘伴侣’。原来是杀妻的故事啊。”
“那么,我们走吧。”
薰静静地点点头,夕月说,“有一件事想拜托你们。”她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纸。那张白纸是结婚申请书。然后她转向松永,“我想总有一天是要拿出来的,你可以写一下吗?”
松永愉快地领会了恋人的心情,一边微笑一边点头。之后夕月转向薰那边。
“证婚人需要两位。我们暂时会分开一段时间吧。至少在被抓之前想在一起,想结合在一起。”
薰深切体会到了夕月的心情。在此时,“你明明有很多机会能让她更幸福吧”,薰脑内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甩开复杂的思绪,“如果你们不嫌弃我们的话”,薰一边说,一边看向右京。搭档露出领会的表情,点了点头。
“我们会做你们的证婚人的。”
八
“今天下午八点二十三分,小峰夕月以及松永慎二郎两人,在麹町东署自首。两人承认杀害古谷彦六的罪行,以杀人嫌疑被逮捕。”
麹町东署举行了记者招待会。会议室里面塞满了媒体,站在他们面前一脸得意主持招待会的是海音寺菊生。
记者招待会结束后,薰被署长叫了过去。
“人事交涉结束了,赶紧滚回本部去吧。”
“不,稍微等一下。”
“你在这儿很麻烦。”
“我干什么了吗?”
“不是你,我说海音寺。只要你在他就会想些有的没的,所以决定让你回本部了。”
在警察厅的接待室,小野田和木佐贯在谈事情。
“我吗?”
主席监察官惊讶地反问道,小野田给出了一颗糖。
“你将来目标是政界吧?所以跟朱雀在建立关系。虽然现在将你送去官邸代替加贺谷,就像棒球里的中继投手一般。但其实是作为正式后任的首相秘书官送过去的。已经跟长官知会过了。我觉得这不是个坏差事吧。”
“然后,条件呢?”
“这我不说你也知道吧?啊,表面上你就说是我施压的,你就保住你的面子,没事的。”
右京拿着装着私人物品的纸箱走在警视厅的走廊上,后面薰也抱着纸箱追了上来。两人将行李搬到组织犯罪对策部办公区角落已经呆习惯的小房间,角田六郎眼尖马上看见他们了。
“欢迎回来,欢迎回来。说实话,我觉得你们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这样啊。”
“毕竟你们贼运亨通嘛。”
“贼运啊。”
“以此为戒,你们也能稍微成熟点了吧。学学我的部下大木和小松吧……”
但是,角田的牢骚没有传入特命系两人的耳朵里。
(第3季 第2话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