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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锋刃》第二章

2020-05-31 11:16 作者:摸鱼校尉恩斯特  | 我要投稿

第二章

营火

 

瑞克领边境,霍布斯克林村

距阿尔道夫190英里

 

 

夜幕已然降临,但头顶的天空漆黑而澄澈。群星于夜空中闪烁,月亮圆润而明亮。

此时,营火燃烧正旺,散发着烹调珍珠鸡的浓郁芳香。沃尔克在一个小时前抓住了这些鸟,把它们的羽毛拔尽,放在炽热的火焰上炙烤。肥腻的油脂从六只鸟的身上滴下,落在火上劈啪作响。

“闻起来真香,”凯勒舔着嘴唇说道。

“最起码比平时的伙食强,”里切茨又灌了口米登领烈酒,补充道。鼓手是个老酒鬼了,这酒是他从前往瑞克领边界的路上遇到的小贩那儿弄到的。

“腌猪肉和粗燕麦粉也没啥,”瓦维特伸展着自己的伤腿,嘶嘶抽着冷气把它掰回原位,说道。

“对,要是你有个战马的胃,或者舌头老得像皮革,就不用在意味道了。”凯勒大笑,其他人也笑了起来。所有人中不包括布兰德,他和其他人保持着一码或两码的距离。他待在阴影中,用磨石磨着刀。偶尔,有火光从他眼中闪烁。

瓦维特低声嘟囔着问候了凯勒母亲几句,然后继续按摩腿上僵硬的肌肉。

空地周围有几处分开的营火。和善的喧闹、低俗的歌声和刀叉在盘子上的碰撞声充斥着周围。缓慢燃烧的篝火和烟斗喷出的烟雾弥漫在浑浊的空气中。帐篷排成接近半圆的一排,长剑和长柄戟架在外面或靠在树上。在野兽人被歼灭后,气氛变得轻松起来、就连驻守在营地各处的哨兵们也满脸轻松。这是段美好的时光,战役期间很少有这样的时刻。

“塔尔在上,你真是个好猎人,沃尔克,”里切茨吃到第一口珍珠鸡后说道。他把它囫囵吞了下去,擦去胡须上沾着的肉汁,舌头吐着热气。“为啥你最后参军是当戟兵,不是猎人?”

“行省骑兵的薪水更高,”沃尔克简单的回答。“可惜没连队会收我,”他苦笑着补充道。

现在轮到里切茨放声大笑了,他笑得太厉害,以致于肩胛骨的伤口都震裂了。他抖了一下,按住血迹斑斑的绷带。

“我可以给你看看,兄弟,”马斯布莱克特提议道。和很多西格玛教派的清教徒一样,他也会一些外科医生的手艺。他的父亲将其作为职业,并教授了儿子一些本领,直到十年前死于瘟疫。自己崇拜之人的死给马斯布莱克特带来沉重的打击,这个年轻人一度放浪形骸,直到他投身于宗教和对西格玛的信仰。

“我很好,”里切茨厉声说,气氛突然急转直下。“我也不是你的兄弟。”

“我们都是西格玛的兄弟,托尔斯滕。”

里切茨拿着喝了一半的瓶子站起来,把剩下的珍珠鸡撇在一边。“滚开,马斯布莱克特,把你的布道留给别人吧。也别这么叫我。我的朋友们才叫我托尔斯滕。你只是个和我一起服役的士兵。”他转过身去,因酒意踉跄了一下,大步走开了。

沉默了一会儿,凯勒吹了一声又长又尖锐的口哨。

“这是抽的哪门子疯?”

马斯布莱克特面色苍白,紧紧抿着嘴。

“我听说他年轻的时候被狂热的牧师迫害过,”布兰德出声道,他的声音如此冷酷,以至于气温仿佛变得更低了。“处决了他的家人,留下他独自等死。”

更长时间的沉默。布兰德在毁气氛上的本事和他杀人的技术一样高超。

“啊,别在意那个倒霉的杂种,”凯勒说,试图使气氛轻松一些。“来祝福我吧,马斯布莱克特。西格玛知道,我需要它!”

他又笑了起来,使夜晚的气氛又活跃起来。

沃尔克轻笑起来,尽管觉得有些勉强。

“你呢,艾伯?”伦克曼细声道,开口有些磕绊。比起与同伴们交谈,他更习惯于擦亮上衣的钮扣,或者熨平袜子上的皱褶。“你为什么参军?”

大块头瑞克领人此前一直很安静,安于作为背景板。他依然十分内疚,就像一颗铅弹沉在肚子里一样,希望这一晚不要再被注意。其他人都是如此,只有可怜的老伦克曼直觉敏锐。

“我,额......以前和一群巡行的马戏团在一起——”

“绝对是个笨手笨脚的小丑(klown),”凯勒打趣道,除了艾伯,以及布兰德外,没有人察觉到他话语中的恶意。

“大力士(Strongman),”艾伯纠正道。

令凯勒恼火的是,其他人似乎对艾伯的私生活很感兴趣。

“你举什么东西?”沃尔克问道。

“啤酒桶,铁砧,这之类的东西,”艾伯说。“有一次,我举起了一只拉车的骡子。”

伦克曼深感佩服。“什么,举过头顶?”他模仿着想象中的壮举。

“对,就是这样。”

“听上去似乎......”凯勒的讽刺很尖刻。

“这是真的,”艾伯平静道。显然,在马戏团的经历对他来说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我相信他,”沃尔克说。

凯勒不耐烦地抽抽鼻子,摇了摇头。“啊,你为啥要和那个蠢货说话?今天他差点害死我们所有人。”他说着,低不可闻地补充道。“蠢牛。”

艾伯听见了,这让他恼火起来。“别那么叫我。”

“什么?蠢还是牛?”

“别说他了,克里格。”沃尔克打圆场道。他一直希望能有个平静的夜晚,享受简单的快乐,美味的食物,和气融融,这样他们就能把瑞克瓦尔德中的恐怖抛在脑后,哪怕只有一晚上。连队的其他人都能做到,为什么他们不行?

凯勒转向猎人。

“为什么?要不是卡尔利克反应快,这个脑残的愚蠢可能会害死我们所有人。”

“每个人都会犯错,凯勒,”伦克曼说道,他对突如其来的波折感到不安。

“总有一天,那些错会害死我们,”凯勒回答道,他又将注意力转回到艾伯身上。“应该把他留在马戏团的,克劳恩。”

由于不善言辞,旗手想不出任何办法来缓和不断加剧的紧张局势。沃尔克已经说了他的看法。在之前里切茨的突然爆发后,马斯布莱克特更想置身事外。他向布兰德寻求支持,但得到的却是冷漠、空洞的眼神,眯成一条缝,就像在营火阴影中的刀锋。最后,是老瓦维特做出了回应。

“他表现得比某些人勇敢,”老人凝视着黑暗,啃着他的珍珠鸡。

凯勒露出了牙齿。

“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看到你,不止一次地躲在旁边的阴影里,低着头,刀上干干净净。”

“我不是懦夫,瓦维特。”凯勒站起身来。布兰德也动了动,他的手探入上衣的黑色褶皱里,老兵用眼神示意他别轻举妄动。

瓦维特用冷酷的目光盯着另一个戟兵。

“好,让我们直说吧,你所有敌人的伤口都在背上。”

“我那是智取,你这混——”

瓦维特打断了他。

“没必要毁了这个夜晚。还有,在我的年代,”他补充道。“那种......智取,被称为懦弱。”

凯勒哼了一声,当意识到这个老兵实际上是想打架时,他退缩了一下。

伦克曼很久后才想明白其中的道道:瓦维特在挑衅凯勒,就像凯勒挑衅艾伯的那样。这让焦点从不够聪明、满心内疚而无法冷静思考的大块头身上转移开了。

“在你的年代,我们的军队身上还是围裙和文身。”

“那样吗?那么我一定够老了。你打败我肯定没问题,对吗?”瓦维特哼了一声,做了个鬼脸,站了起来。他解开胸甲,放任它掉在地上。

“现在,来......”伦克曼眯着眼睛望向最近的营火,开始说道,可是已经太迟了。当他意识到火药味时,其已酝酿了良久。

瓦维特举起一只手。“没事儿,伦克曼。凯勒想向我们展示他的技巧。我很乐意让他发挥。别告诉我你以前从来没有和战友大打出手过。按我们这些老兵的说法,不打不相识......”他瞥了一眼凯勒,后者突然显得不那么自信了。

“你在干什么,老头?”

“准备战斗,”他回答,卷起袖子,转动肩膀。“来吧,小子,别让我失望。”

当瓦维特活动时,凯勒又感到一阵后悔。老兵显露出虚弱的伤腿,笨拙地站着。

够了,他会把老家伙摔个底朝天,然后看看这家伙还能说什么“懦弱”。

“你早该退休的,瓦维特。现在我要让你看——”

瓦维特向前猛冲,打在凯勒的腹部。多嘴的戟兵举起珍珠鸡,弯下了腰。

他后退一步,举起一只手。

“混蛋!”他艰难地喘息道。“我还没准备好。”

“我好了,”瓦维特回答,然后再度挥拳。这次的动作较慢,凯勒看在眼里。他放低肩膀,让这拳打在自己背上,大部分的力量都被距离抵消了。然而,瓦维特并没有就此罢手,而是又来了一个左勾拳,凯勒不得不后退一步以避开这拳。

老人急促地喘着粗气。之前的连击让他有些乏力。凯勒淡淡一笑,如同打量老鼠的蛇一般,随后迅速突进。他打中了瓦维特的上半身,紧接着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老人的头上。如同打铁一般。

让凯勒高兴的是,瓦维特在后退。篝火边腾出了一块空地,马斯布莱克特、沃尔特和伦克曼远离“角斗场”,以免被误伤。布兰德仍坐在位置上看着。如果卡尔利克在这儿,他就会阻止这一切。但伦克曼在意识到事情严重性前就已经失去了控制局面的能力。

“现在没那么得意了吧,嗯?”凯勒挑衅道。

克里格·凯勒是个小人。并非体型上,而是精神上和道德上的。就像瓦维特说的那样,他是个懦夫。正是这大实话激怒了凯勒。他不愿正视自己的渺小,喜欢向比自己更弱小、更脆弱的事物发泄,以填补自己的自卑。艾伯是个简单的目标。他高大且愚钝,没有反击的勇气。凯勒在听到过他在夜里因母亲和虐待自己的父亲而哭泣。艾伯是颗软柿子。现在他也要证明自己比瓦维特更优越。

老人没有回答,只是保持着防守架势,被凯勒打中的嘴里吐出一口血。他轻蔑地向年轻人招手。

由于满怀的自信,凯勒再度向前。他对着瓦维特强壮的一侧虚晃一拳,然后趁老兵试图招架时对准他的伤腿踢了一脚。

瓦维特大叫一声,大家都看到了他脸上的痛苦。伦克曼试图求情,但老兵眼神中的某些东西阻止了他。这已经不仅仅是一场争吵了。这是私人恩怨。就连布兰德也坐了下来,但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两个战斗者。

“瞄着弱点......”瓦维特气喘吁吁道。“真是好计策......”

“对你来说,你全身都是弱点,”凯勒咆哮着,挥出一拳试图彻底击倒老人。

瓦维特早有准备。他躲开那一拳,一记上钩拳打在了凯勒的肚子上。

“不要太自大,小子。”他嘶嘶道。

他的上勾拳狠狠打在凯勒的肋骨上,虽然没打断,但也让对方痛苦不堪。空气从凯勒的肺里咳出,就像被锤子砸到一样。锤击紧随其后。

在凯勒再次弯下腰空呕时,瓦维特用手肘猛击年轻人的后背,把他打倒在地。最后,凯勒喘不过气来,吐着胆汁,瘫倒在地。瓦维特站在旁边,伪装出来的疲倦一扫而空。

当俯身拾起胸甲时,他在凯勒耳边低语。

“别让我听到你还在逼逼这个,你个小瘪三,否则下回我就会打断什么了。永久的。”

凯勒痛苦地皱着眉头,呕吐完之后,他顺从地点了点头。

“看看?”瓦维特大声说着,猛地把凯勒拉了起来。“友谊万岁。”他狠狠地拍了拍另一个士兵的背,力度比需要的更大。

凯勒勉强笑了。他的眼神中充斥着羞惭和无能狂怒。它们还传达了些别的什么,对于瓦维特的。

我们没完。

瓦维特如岩石般坚忍地回望着他。在瓦维特的军旅生涯中,遇到过不止一个比现在这个还顽固的战友。凯勒只是个需要被收拾的跳梁小丑。他一点也不担心。他现在有其他的顾虑。

“我想这个夜晚对我来说够刺激的了,”老人说道。“祝大家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你也一样,克里格。”他最后瞥了一眼恼怒戟兵的方向。瓦维特在夜色中离去,走向一个帐篷。

在沃尔克向老人道晚安,马斯布莱克特低声为他向西格玛祈祷后,又回到了熟悉的寂静中。

凯勒无法再忍受,他挠挠肚子吼了声,跺着脚朝瓦维特相反的方向走去。

“一个波折的夜晚,”过了一分钟左右,伦克曼开始说,竭力想使这沉闷的寂静活跃起来。

沃尔克嚼着他的珍珠鸡,但咬了几口后就把鸡放了下来。他突然失去了食欲。艾伯看起来和往常一样闷闷不乐,他强壮的胳膊和腿紧紧地缩在身侧,尽管这晚并不寒冷。马斯布莱克特和旗手一样笨拙地向伦克曼点了点头,然后垂下眼睛,摸索着脖子上挂着的西格玛护身符。

又过了一分钟,布兰德站起来,一言不发地走了。离开壁炉前,他俯下身去,把匕首插进沃尔克的珍珠鸡里。他停了下来,看着离刀锋不到一英寸的猎人。

“吃吧,”沃尔克邀请道。“没必要浪费。”

布兰德拿起肉,吃掉刀口上的一条,继续往前走。

“就我们四个了,”几秒钟后,伦克曼乐天地说。

没有人回答他。

 

宁静的森林中,小溪潺潺流淌。丛林中野兽人的腐化被清理后,至少在霍布斯克林附近的土地上,残留的不详阴影已被铲除。取而代之的是生命;好的,健康的,自然的造物。

瓦维特喜欢倾听瑞克领夜晚的动静。它让人感受些许平静,特别是在这片前途未卜的土地上。如果即将到来的战事如他预料般的那么严峻的话,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和平都不会到来。他尽可能地享受夜晚的气氛。

他特意来到小溪边一个僻静的地方,以免被人窥视。在和凯勒的斗殴后,他只草草地绑上胸甲。现在,他在水边把它卸下来。新的痛苦刺痛着他,比他在火堆边所感到的更强烈。他在凯勒面前佯装的受伤并非作伪,那是他伪装真实的部分。

然后是腿,瓦维特都不敢去看。他挣扎着脱下靴子,双腿慢慢地浸入水中,让冰冷的水麻痹自己的大腿,然后才卷起裤管。瓦维特痛苦地倒抽冷气,不得不把舌头顶在牙齿后,以免自己痛得叫出声来。在把衣服脱下后,一块丑陋的黑色瘀伤出现了。皮肤下的血管破裂了,让伤处泛着红色。瓦维特每走一步,都感到火辣辣的疼,他拖着步子往水深处走去,尽可能地往那条受伤的腿上溅水。这无法治本,但可以缓解痛苦。

当完成后,他又爬出了小溪——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做到的——穿上衣服倒在自己放置盔甲的旁边。

“西根?”

瓦维特半梦半醒。他陷入了一种神游状态,身体仍感到疼痛。绿色的树木和金黄色的玉米地的幻影充斥在他的脑海里。微风中缭绕着青烟,不知何处传来女人的歌唱。

“西根?”

她的声音就像凛冬里温暖的炉火,夏日里凉爽的风。她塞壬般的歌声让他飘飘欲仙。阳光从她赤褐色的发端倾泻而下,在他的眼里,这闪耀着她的激情与热切的火焰。

“西根?”

一只手在摇着他,感觉很有力,但也很温柔。瓦维特睁开眼睛,看见布兰德正低头看着自己。

“西格玛的大屁眼子!”他咒骂道,想抖一下,如果能做到的话。

“我带了些肉来,”布兰德说着,把从沃尔克盘子里拿来的最后一片珍珠鸡递给他。

“谢谢你,孩子,”瓦维特说道,撑着身子坐起来。

“你没事吧,西根?”布兰德看出老兵脸上的不适,问道。

“没事,孩子。你只是打断了一个愉快的梦,仅此而已。”

“我不做梦,”布兰德直截了当地说。他的眼睛又恢复了冰冷,像坚硬的钢铁。“只要你没事就好,”他补充道,然后走进夜幕中。

瓦维特望着他走了,又想起了布兰德的谜团。每当扎营时,他常常在黑暗中游荡,直到第二天早晨才回来。从未有人询问过他。卡尔利克不愿费心,瓦维特认为这是他的私事,其他人则对此感到畏惧。

尽管如此,他还是感到困惑。

在尽可能地休息后,当瓦维特穿靴子时,今晚的第二个客人到来了。当听到附近草地的嘎吱声时,他首先想到的是凯勒,伸手抓起自己的短剑。

“有那么糟,是吗?”

瓦维特辨认出这是卡尔利克,松开了手。“长官?”

“别跟我耍滑头,你个老狐狸,”卡尔利克走进视野,说道。“别叫我‘长官’,会让我觉得自己跟你一样老。”

在月光下,中士左半边脸上的烧伤疤痕显出青灰色,他脱下帽子和头盔,露出下面剃得精光的头皮。卡尔利克仍然穿着胸甲,左腿上绑着一把长匕首。

“得教训一下,就这样,”瓦维特解释说,他站起身来,缓解刚刚感到的疼痛。

“这样就够了,”卡尔利克掰响了他的指节。他戴着皮手套。在这么多年的服役中,瓦维特从没见过中士脱下过它们。“凯勒是个该死的混蛋,”他继续说。“但他是我们的混蛋,我会把他管得死死的。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你来捅马蜂窝。”

“不会再这样了,长——卡尔利克。”

“很好,现在也给我来点肉。我快饿死了。”

“沃尔克在火边给你留了个位置,”瓦维特回来,把一块冷了的珍珠鸡递给他的中士。

“我需要独处一会儿,”卡尔利克说道。他凝视着远处的霍布斯克林村。小溪一直流淌到它的栅栏墙边。在他们谈话的时候,一个塔里牧师从大门后走出来,领出了一小群村民,他们带来了几桶啤酒、几袋喂马的谷物和生蔬菜。有个年轻人甚至用绳子拖着一头母猪,这就是霍布斯克林人为铲除森林中遍布的野兽人一事表达的感激之情。显然,他们一直等到所有的帐篷都搭好了,人和岗哨都安顿好了才出来。他们可能也是想确认所有野兽人都已经死了。

“我感觉自己老了,”瓦维特坦白道。

“嗯?你在说什么?你是一匹战马,西根,骄傲而强壮。”卡尔利克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我可不这么觉得。我的肌肉像绷得太紧,失去韧性的绳子。满身伤疤,鲜血淋漓。我都不记得上回嘴里尝到血腥味是什么时候了。”

“你只是累了,”卡尔利克回答。“我们都累了。森林里是场硬仗。不管怎样,我需要你帮我把其余的事情安排妥当,”他笑了,尽管并未表现出多少欢乐。

瓦维特面对着他,一种可怕的悲伤笼罩在他的脸上。

“如果我没法再当兵了,卡尔利克,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他激动得声音有点沙哑。

“你还能干很多年,战马,”卡尔利克说,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谎言。“回营地去睡一会儿,”他命令道。“我过会儿再回去。我们天一亮就出发。”

瓦维特点点头,向他的中士行了个礼,然后返回营地。

在只剩自己一个人后,卡尔利克回头看了看村民们的队伍。在夜色下,他看到了另一个身影,从远处朝村子而来。他骑着一匹战马,戴着一顶黑色的宽边帽。当他弯腰向村里的牧师讲话时,那人的煤黑色斗篷往下耸拉,露出一件缀满饰钉的锁子甲,颜色像烧焦的煤炭,腰带上系着一对手枪。他的脖子上也挂着一个饰品。那是一把白银之锤,是西格玛的徽章,祂的圣堂武士——猎巫人的神圣标志。

看到他,卡尔利克的目光蒙上层阴影。他带着手套的双手本能地颤抖,起初他打了个寒颤,接着,一阵愤怒压倒了他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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