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昱 5.情动
樊振东-林爻安
王曼昱-林旻音
爻安看到旻音消息，猜到她多半是生气了，便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利落地穿衣出门，去给旻音买水杯。
尽管这事本来理所当然，然而一想到这水杯要买给女孩子，爻安的步伐便开始凌乱，心跳声也变得愈发清晰。他四处张望了下，确定了没有人看到他的异常，然后便站在一排排的水杯面前挑选起来。
因为不知道女孩子会喜欢哪种样式，爻安挑了好久也没挑出一个来。他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便耐下心来挑了四个，准备全送给旻音让她自己选。
然而，正当他捧好了四个水杯在怀里准备去结账的时候，忽然一个人从他背后走过，肩膀轻轻地撞到了他的后背。
爻安担心怀中的四个水杯会掉下来，赶忙用力捧紧水杯。然而一回眸，却发现撞他的人竟然是旻音。
爻安心里一阵窃喜。他早就猜到旻音说她有水杯多半是气话。这下好了，她在的话，就可以直接买她喜欢的了！
“你来的正好，快帮我一下！”爻安笑嘻嘻地说。
爻安双手捧着四个水杯没有空着的手，便想要旻音帮着把水杯放回去。
旻音早看到他捧杯子的狼狈样子，再想到他打球时得意的样子，还说他那句穿渔网，便漫不经心地说道：“忙着呢，没空！”
旻音憋不住地坏笑。她喜欢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报复总是让人开心的。
“哎呀，我好不容易挑了这四个！你倒是来看看啊，喜欢哪一个？”
“哦？是嘛？”旻音悠悠地凑过去，只看了一眼便说：“啊呀，不好看，都不喜欢！”然后便又回去了，丝毫没有要帮他的意思。
爻安见这情形，笑脸慢慢垮了下来。看来她是记仇了，女孩子还真是难搞！
他抱着四个水杯发了会儿呆，见旻音没有一丝要帮忙的意思，便落寞地走近货架，准备凭一己之力把杯子放回去。
然而，没有手实在是有点不方便。他好不容易把外面两个杯子弄到货架上，姿势已经十分奇怪了。然而手手和身体腾出空隙时，里面的两个杯子开始岌岌可危，就在它们快要掉下来时，爻安伸腿把杯子挤住，搞出了好大的动静。
慌乱之下，他艰难地扭头看着腿上的情况。却看到那水杯盖子上多了一只纤细的手手。
“你松腿啊！”那声音跟那只手手一样柔若无骨，听得爻安一个激灵。
他低下头，只见旻音弯着腰半蹲在他身边，抬起头，眨着眼睛躲过了他的眼神，脸上还挂着一抹没藏住的绯红。
“松……松什么腿？”爻安被胳膊上一下又一下的温暖呼吸拍打得心烦意乱。她的手手好像是停在了不该停的地方。只要她再动一下，自己怕不是就要暴露了。
“你松腿我才能把它拿出来啊，要不然你想一直这样吗？”旻音动了动手里的水杯盖。
“哦。”爻安忽然明白过来了。但身体不知怎的，还是有点不听使唤。本来就只是想松个腿，结果一走神，手里的杯子也掉了下来。旻音这会儿倒是发挥了运动员出色的反应能力，另一只手立马接住了掉下来的杯子。
只可惜……情急之下，这只手彻底停在了不该停的地方。
“嗯？这是……”
旻音还没问完，爻安已经彻底放弃了。赶紧撤了出来，手上的杯子全都摔在了地上。毕竟买水杯事小，丢面子事大！
“你……”
“你快点挑吧！”爻安恼羞成怒，态度变得极差。
旻音被他忽然地一嗓子吓到。她不知道他忽然发什么神经。所以难道是因为她碰到了他兜里的东西嘛？难不成是他偷的嘛？
“你…这个……是你……自己的吗。”旻音指了指爻安的兜兜，话说的含糊，磕磕绊绊。
爻安看着旻音指着那里，心里本就紧张，根本顾不上她说了什么。只是感到及其无语。他还没见过那个女生能这么过分，这种事是能问的嘛？
爻安瞪了旻音一眼。“你赶紧，再不挑我不赔了！”
旻音只觉得莫名其妙。“谁让你赔了！”说完她白他一眼，随便拿了只杯子就走了。
去排队结账的时候，爻安跟在旻音身后。旻音一副嫌弃的样子，总是急着上前，好离他远远的。爻安也是冷着张脸，带着点愧疚，但整体上也不甘示弱。
轮到旻音上前，收银利落扫码，旻音早已备好手机，却被爻安生生给拽了回来。旻音不甘心，便上前跟他拉扯，爻安力气大，根本不给旻音机会。
“这是我买的，扫我的！”旻音气愤地讲。
“这是我给她买的，扫我就行！”
“不用你！我自己买！”旻音再次凑上前去，却被爻安一胳膊扒拉到一边。
收银阿姨见状，笑着说道：“男孩子给买就扫男孩子的呗，别驳了人家一番心意啊！”说完还意味深长地分别看了两个人一眼。
就这样，旻音和爻安也不吵了，全都尴尬地站在那里脚趾扣地，任由阿姨自行扫了爻安的码。
也许是因为过于想撇清，刚出了超市的门，爻安便立刻澄清道：“我对你没别的心意。就是赔你水杯而已。”
“谁要你的什么心意！但你好歹是国家队的，总不能这么没素质吧！”
爻安一听这话，整个人一下子怒了。
“没素质？我怎么没素质了？这都是正常的好不好！”
“正常？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我就是这种人怎么了？”
旻音都惊呆了，从来没见过别人偷东西偷得这么理直气壮。于是她气呼呼地大步走了。
回去之后，她却怎么也想不通。好好的人，为什么要偷东西。难道他有什么心理疾病？
后来她跟兰兰说了这事，兰兰也觉得不太可能。然而旻音却是实实在在的碰到了他身上的东西，也亲眼看到了他恼羞成怒的样子。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的身体呢？”
“不可能。人的肉哪有那么硬的？”
旻音说到硬的时候，脑袋里灵光乍现，很多小说桥段都涌了出来。所以如果真是那个，会是那个硬度嘛？所以如果是那样的硬度，是不是说明他很喜欢自己呢？旻音脑子里反复地飘过这些问题，脸已经红到发烫了，然而答案却也无从得知。
旻音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给爻安道个歉。总归之前话说得难听了点。
“那个……”
“我当时碰到硬的，以为你是偷东西了”
“毕竟你当时那么着急。”
“不该说你没素质的”
旻音隐晦地给爻安发了消息道歉。
等了许久，忽然看到QQ上回复：
“不，你不要乱想。”
“你还是当我偷东西了吧。我素质其实也没那么高”
“/笑哭”
就这样，这天晚上，旻音睡觉前查了好多相关科普。很多事情她之前都只是一知半解，还从来没有这么系统地了解过那些让人脸红的种种常识。
她觉得爻安忽然变得和之前不太一样了。之前他在她的幻想里总是游走于各个赛场打着各种神球，总是在各个训练馆里和她说着各种令人心动的话。
然而，经过今天的事情，她忽然觉得他变成了一具鲜活的肉体，在那千篇一律的运动衫下，藏着火一般的热情和力量。她想到了她看过的那些小说里的颜色桥段。于是，那一晚她带着滚烫的脸颊入睡，梦中全都是他。
只可惜……本来以为火热的一个人，第二天就又变了个样子，打了旻音一个措手不及。
本来上午的时候就有遇到，本来他见到她便多少会说上几句的，哪怕是插科打诨，他也会cue她几句。
然而，这天上午他一见到他便扭头快走，好像没看见她一样。在食堂遇到，哪怕是小伙伴已经坐在了旻音她们桌子旁边，他也会抛下小伙伴去别的桌找别人坐，哪怕被小伙伴们吐槽有病。
兰兰听到他们讲到爻安，随口问了旻音爻安怎么回事。旻音不知道这事该怎么讲，而且也怕兰兰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便只说不知道。穆紫则在一边吃得认真，压根懒得理这种事。
但其实旻音早在看到爻安瞟过来的冷漠眼神时，便大概明白了他的用意。他不愿意坐那里，应该是因为她。还有路上躲着她们几个人走，多半也是因为她。
大概是因为那天水杯的事情，他又开始针对她了，而且针对的明目张胆。
只是，这一次的旻音却没有了之前那样的硬气，也在没有心思去跟他硬碰硬。因为她发现她开始会因为这件事感觉到委屈和难过，而且是那种夹杂着生理不适的难过，让人鼻酸，让人心痛，让人难以呼吸。
虽然在理智上她很清楚，这事儿本就是他在作，而且对她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然而她就是会难受，而且愈演愈烈。
她觉得他的行为甚至像是诈骗，先让她感觉到或多或少的喜欢，待到她忍不住心动时，便能轻而易举地拿捏她的喜怒。
只可惜，她大概也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大冤种。哪怕知道喜欢他只会是委屈和心痛的无底洞，她却也已经不由自主的陷了进去。
午休的时候，旻音假装睡觉，一个人藏在被子里无声地流泪。被子外面，兰兰和穆紫分享着搞笑视频不住地憋笑，被旻音听得清清楚楚。
少女的暗恋，总是容易带着些孤独和悲情之感的，哪怕旁边就是最要好的朋友。
然而，实际上爻安在食堂躲到一边之后也没有多好过，或者说他这几天其实都没有很好过。大概是太想逃避这尴尬的回忆，他每天沉迷打球，连休息都不愿多歇。因为一但停下手上的拍子，他便会不由自主地找她，看她，然后脑海里逐渐涌出好些羞耻的感觉，再带着愧疚感落荒而逃，像一个略显狼狈的痴汉。
实际上他本不应该这样的。他拿了一手的好牌，从球技优势，到听到她的喜欢，再到他对她的观察，还有共同好友穆紫，他都占尽了先机。他本想趁着优势多占些便宜，然而现在却在莫名其妙的关头把底牌漏出来了，着实是让人没法招架。
她害怕去看旻音的眼睛，因为他总觉得她的眼神像是在拷问他，像是在向他讨要个什么说法似的。
他十分清楚，在女孩子的眼里，大概仅凭着一刹的心动，便会希望男孩子负责终身，这样才算是个好男人，否则便是到处留情的渣男。
然而男孩子的世界偏偏不是这样的。他们总是看着生理反应起床，带着生理反应看片，感觉来了的时候，对着图、对着文字、对着莫名其妙的东西都会有反应。
所以对一个女孩子频繁的感觉是他们检验喜欢的标准，但很少有男孩子会只为着所谓喜欢便进入一段感情。因为一来反应这事并不难得，二来一段关系的可控性也是进入关系的必要条件。
所以男孩子喜欢主动，从来就不是因为他们用情更深，只不过是想在感情里占据更多控制权。
而爻安走到这一步也算是丢盔弃甲。他在这段感情中的安全感已然崩塌，他不知道暴露了秘密的自己还能不能继续做高贵的被追求者，所以便只能走为上计。
只可惜……他忽略了一点。动了情之后的自己总归没法再像之前那样收放自如。所以他一边躲着旻音，一边还总是控制不住地想要知道她怎么样了，当真是拧巴得很。
就这样，他熬着熬着，终于熬到了亚运会出发。他觉得离开了她应该就不会再有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了。所以这一次出发是他最不打怵的一次，几乎是欢欢喜喜地把行李收拾好了。
然而，就在他找队友确认出发时间的时候，偶然碰上队友跟女票视频。小情侣腻味的样子着实是恶心到了他。但是他还是给妈妈打了电话，毕竟输人不输阵，他也不是没人爱的！只是妈妈终究是妈妈，总是更关心他的身体，即便有给他加油，也总是显得温和了些。
他百无聊赖地打开QQ，里面除了群里的各种通知已经好久没有私人消息了。他鬼事神差地打开了旻音的聊天框，心里面又莫名地骚动了起来。
说起来还是他先开始躲着人家的，现在却又那样希望这聊天框能蹦出一两条消息来。他纠结了一晚上到底要不要跟她说点什么，脑海里预想了各种各样的情形，但最后也还是每发一句话。
已经这么晚了，她应该也已经睡了吧，他这样安慰自己，然后便不情不愿地睡下了。
队里的出发时间定在了下午，所以训练依然要从早上进行到中午，这是队里的规定，分秒必争。
爻安从这一天早上开始便没有再躲着旻音，然而一上午却也没等到她的任何表示。他已经快要绝望了。他觉得他这次可能真的玩脱了，可能她再也不会搭理他了。
所以，本来有些遗憾的心情，到现在还多了一些伤感。不过作为一个从小打各种比赛的选手，他也不是第一次带着糟烂的心情出发了，说到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就在他吃完午饭准备出食堂的时候，竟然在路上碰到了旻音和穆紫。穆紫八百年不主动跟他说一句话，然而这次竟然主动上前招呼了他。
“你下午是不是要出发了，加油啊！”
然而穆紫说的丝毫不走心，甚至有点不屑。爻安觉得她就差没跟他说“快点走，别挡道”了。
然而随后，旻音也接着穆紫的话，顺理成章地说了句：“加油！”
爻安微笑着应和，然后便悄悄低下了头。他要藏起他的喜悦和感动，不能让旻音发现。
他觉得他好像是又开始有优势了，所以到了出发的时候，他连走路都带着风。
路上闲得无聊，便总想着是不是可以跟她发消息说点什么。
就这样，旻音在训练休息的时候，看到爻安发来了一张莫名其妙的光头背影图，下面的消息是：“像不像邵指导？”
旻音无语，只觉得他好无聊。然而她的嘴角却不由得微微上扬。爱情总是会让人变得特别容易开心。
但是她不打算立刻回他。毕竟她也要面子的啊，总不能就这么上赶着倒贴他。于是她准备等到晚上再回复他，这样还能问问他到地方了没，还可以说些别的什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