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2552年11月3日 1000时（军事日历）

剑鱼座ζ星系，玛瑙星附近

退役UNSC蝙蝠级船舰（非法注册）比阿特丽斯号

       哈尔希博士端详着无源雷达屏幕上的点点敌踪，让她联想起怒气冲冲的黄蜂群。

       “三百艘。”她喃喃道。

       “是三百一十二艘。”杰洛德纠正道。

       哈尔希博士以拇指敲着下嘴唇，暗自思考。“我们不能开战。”

       正在看着雷达显示屏幕的凯莉突然转过头来。“我们得试一试。”她看了看舰桥四周。“武器站呢？”

       “杰洛德，”哈尔希博士说道，“显示关于该异常星球的所有数据。”

       “哈尔希博士，”凯莉紧追不舍。“武器呢？”

       “这艘舰上没有武器。”她回答道。

       凯莉沿着一个个工作站找，不愿接受没有武器的现实。作为一名斯巴达战士，她这一辈子所接受的训练，都在要求她主动出击、善用武器、迎面痛击她的敌人；她可不是受训来袖手旁观的。

       在导航屏幕上出现一颗云雾缭绕的蓝绿色行星，还附上其轨道数据及大气光谱分析结果。

       “这就是我们的目标，”哈尔希博士说道。“与地球相似的重力及大气层。红外线显示有植物生长。一颗无人居住的可居住行星，却又如此接近UNSC星域？与其说是不可能存在……不如说是一个被精心隐瞒起来的秘密。”

       她在显示屏幕上点了一下。这颗星球顿时缩小，而一颗银色如同冰球一样的卫星飘浮在两点钟的方向上。同样也标示出比阿特丽斯号的相对位置——以及阻挡在他们与那颗行星之间的拦截船只舰队。

       “我能做些什么？”凯莉问道。

       “把自己固定好，等待命令，”哈尔希博士说道。“三分钟后我就需要你了。”

       “是，夫人。”凯莉坐进大副的椅子，套上安全带，系紧绑在腰际的带子。

       “在此屏幕上显示引擎参数，”哈尔希博士说着，用她的左手点了点显示屏幕。等离子线圈的热力学勒让德变换图显示了出来。“幸好我们保留了跃迁空间跳跃的能量。”

       “是的，博士，”杰洛德回答道。他的全息光点变暗，仿佛感到尴尬。“不明飞行物接近中。目前距离九万公里。持续加速中。”

       她将自己固定在舰长的座椅上。“调整航向（045，045）。”

       “遵命，”杰洛德说道。比阿特丽斯号开始倾斜，引擎因调整航向而吃力地发出一阵噼啪声。“航向调整完毕。”

       哈尔希博士细看那些等离子线圈。尽管这艘船的其余部分已十分老旧，线圈却几乎是新的，而且似乎是偷来的，取自一艘巨兽级的拖船。看起来总督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笨。

       “将前线圈调整至过浪涌额度的百分之一百二十。”哈尔希博士对杰洛德说道。

       凯莉坐立不安；她戴着护铠的手已紧握起拳头。

       “我们不能开战，”哈尔希博士向她解释。“而且我的太空航行技术，大概连吉斯上校的十分之一都不及。”

       “过浪涌倒数三秒。”杰洛德宣布道。

       “所以我们只剩下一个选择：死命快逃。”

       比阿特丽斯号轰隆一声，向前跃进。

       哈尔希博士死命紧抓着她的座位。

       “追击飞船加速进行拦截。”杰洛德对她说道。

       “保持航向。”哈尔希博士吃力地说道。

       在中间那一扇屏幕上，只见卫星愈来愈大。

       “恐怕我没有机会再将轨道检查一遍，”哈尔希博士咬牙切齿地告诉凯莉。“我只能凭猜测，希望这个弹弓手法能把我们送过去。”

       “您猜测得相当准确，夫人。”杰洛德插嘴道。

       “我可能熬不过这趟加速航行，”哈尔希博士说道，现在已经呼吸得很费劲了。“可以肯定的是我一定会失去意识。你必须将这艘飞船降落地表。找到其他人。”她停顿了一下，气喘吁吁。“设定再入……”

       “什么叫‘其他人’？”凯莉问道。

       “侦测到能量激增，”杰洛德说道。“首艘追击飞船的中央核心区温度达到一万五千开尔文。”

       哈尔希博士用颤抖的手指重新检查引擎示意图。“将推进器的输出功率提高至百分之一百六十。”

       “是，夫人。”

       比阿特丽斯号的船尾部分因不平均受力而抖了一下，金属被压得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

       从屏幕可以看到该行星的卫星，只见曙光区是纵横的峡谷，覆盖着蓝色的冰以及甲烷喷泉。

       “切换到船尾画面。”哈尔希博士喘气道，她视野的角落已暗了下来。

       屏幕切换。在黑漆漆的太空中，白色光点闪闪发光，一道道能量光束划破黑暗。

       凯莉紧抓住她椅子的两侧，力度之大，让金属都弯曲了。

       “开始转动，”哈尔希博士低声道。“每秒两个弧度。”

       比阿特丽斯号开始转动。不断射来的光束跟太阳耀斑一样明亮，舰上的图像画面扭曲而且有色差，只见能量光束愈来愈接近——然后擦身而过。

       “未击中！”凯莉几乎快从她的安全带中跳出来。

       哈尔希博士的心脏砰砰直跳。她闭上双眼，敲入指令。此刻难以交谈，但她的手指还知道该怎么做。她编写延时启动，她只能凭猜测，计算过浪涌的等离子线圈还能承受多久，又计算再入大气层的角度，虽然她不相信上帝，她还是找了个对象……祈祷。

       等她重新睁开眼睛时，她已经看不到了。血液汇集在她的重要器官，她大脑中严重缺氧。

       她在键盘上按下“Enter”键。

       “这是一连串不明智的行动过程，博士。”杰洛德说道。

       “凯莉，”哈尔希博士喃喃道。“找到他们。拯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