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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宝想用画中世界把自己变成无法离开博士的高冷小笨蛋~!(上)

2023-04-05 01:34 作者:星梦闲者  | 我要投稿

为了解决没时间码字的问题,于是找人

帮我解决了。

此文设定原因,我不警告ooc啦!观众姥爷们!

可配合美图食用

“我的好妹妹,一起出去耍耍,别老宅在房间里!” “不去!你给我册起!”很明显,年推开门的行为并没有得到夕的允许。 “又新画了这么多?借我看看呗。” “滚啊!别碰我的画!” “真小气……” 夕总是吃兄弟姐妹的各种瘪。上上上次年“不小心”扔了一个炮仗到夕的房间,害得她墨水洒了一地;上上次令到她房间里闲逛,不小心把夕喝的水换成了酒,害得夕醉得直接倒在地上睡了一天,还是博士及时发现帮她醒了酒;上次重岳去夕的画里参观,结果不小心,练拳的时候一下就把她的画给打破了,然后她呆在房间里自闭了几天…… 夕想起在灰齐山麓时候的逍遥日子,心里越发地愤懑。 我要逃离罗德岛这是非之地!再一次赶走年后,夕在心中下定决心。 “夕小姐,你在吗?”忽然响起敲门声。“打扰了。” “博士?请进。”夕听到博士的声音,心情立马又平静下来。 好吧,其实逃跑的事也可不用那么急…… “带了些龙门的小吃来,夕小组还吃没饭吧?” “特地给我的?让你费心了。” “嗯,看夕小姐上次还挺喜欢的,这回就托孑又带了些来。” 其实,夕并不能说特别喜欢某种食物,尽管博士带的小吃的确很合她口味。她只是独认为博士给她准备的东西格外美味而已。 待客,好歹也是要尽主人之道的,至少也要起身迎接一下博士吧,但由于刚才被年烦过,又想着逃跑的念头,夕实在是不愿从那小被窝里出来,她就披着小被坐着看博士走进房间。 看到这场景,博士立马就把情况猜了个十有八九了。 “夕小姐,又心情不好?博士笑道,直接盘腿坐在了夕对面。 “还不是因为我那聒噪的姐姐……也罢,不想提她。” “不提就不提罢。所以,吃东西也不想伸手出来么?” “懒。”夕淡淡地回道。 “那我一个人吃咯。” “……又没说不吃。” 博士忍不住笑出声来:“怎么?堂堂炎国大画家吃饭还要人喂?” “又不是什么大不雅之事,之前不也喂你吃过东西?” 就是吃空气那次……? “大画家你开心就好。” 夕吧唧一口吃掉博士送到她嘴边的鳞鱼丸,鲜香的汁水在口腔中绽开,顿时洗刷了心中的不满与烦恼。她用手遮住嘴慢慢吃完,又如蜻蜓点水般用纸轻抹润唇,一举一动,尽显优雅姿态。 都让别人喂了还装优雅呢,真是可爱啊,夕小姐。博士内心汗颜。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夕边吃,一对秀丽的朱眸边盯着博士,眼神透着看穿的意思。“人生百态,神明亦如此,何必一直用刻板的目光看我呢?或是冷漠,或是热情,画中的我早已是一个世界了,不必在意其中的某一种行为举止。” “但夕小姐的确可爱嘛,我面前是真正的你吧?” “可爱……唉,我不讨厌这些形容词,”夕嘟囔着又吃一口博士递来的美食。“只是总觉得不太合适罢了。” “没有啊,挺合适的。” “……” 博士近来故意亲近之言越来越多了,奇怪的是,夕似乎并不抗拒博士和各种试图亲近她的行为。若是把行为人换成年,她估计早不想待在这鬼地方了,至少她会给开在墙上的门上个锁。 然而博士却好像成为夕还想留在罗德岛唯一的念想,她思来想去,终是找不到第二个理由。 “博士,跟我一起走吧。”夕突然开口道。 “哈?” 然而博士从夕的眼神里找不出开玩笑的意思。 “我说,我想带你一块离开罗德岛。” “去哪?” “一个……没人打搅的地方。

博士和夕失踪了。 “岁”干员倒没花多少时间就知道他俩的行踪,只是看着找到的山水画,迟迟没有进入其中。 “既然知道了夕小姐和博士的去向,为何不速速将他们寻回?”惊蛰问道。 “你很希望他们快点回来?”令笑道。 “站在司岁台的立场,我当然希望“岁”的代理人只待在一处,别出意外就好。” “让他们逍遥几天也未必不可。” “那至少也得知道关于夕小姐具体的情况吧。再说了,我看阿米娅小姐和凯尔希医生并不想让博士失踪个几天。” 令故作烦恼的扶额,转而对重岳说:“既是牵扯到各方利益,我也不好擅自做决定了,还是大哥你来吧。” “如果各位着急的话,我委托鲤先生将夕寻回便是。”重岳倒不多言,信手拍拍路过的老鲤的肩膀。 “啊?宗师何故让我去?”老鲤吓一跳。 “我们兄弟姐妹她定是不肯见,惊蛰小姐又是司岁台的人,去了恐怕不妥。鲤先生与夕并无交恶,对她也不算一无所知,正好您又路过此处,干脆请您出面好了。” “……一定要我去么?” “先生放心,报酬不会少您的。” “唉,倒不是酬劳方面的问题啦……宗师既然非我要走一趟,我自是不会拒绝您的委托的,只是我如何进到这画里?” “这就不麻烦您了,我帮您打开这画。” 老鲤心里自然是后悔路过案发现场的,他毕竟只是顺路看个热闹而已。 “啊,对了,这是鲤氏侦探事务所的名片,承蒙宗师关照了。” “鲤先生客气了。”重岳与老鲤相视一笑。 气沉丹田,厚积薄发 。山水画在重岳手里忽地活了起来。老鲤正欲观赏以进入其中,年却一脸狡猾地把他拉到一边,塞给他个什么东西。 “鲤先生若不得不自行离开夕妹的画,用这个,可以让您瞬间脱离幻境,以辩真实。” “这是……?”“嗳!到画里去再细看罢!” 年又把老鲤推搡回画前。 虽说这稀里糊涂地就卷入了事件里,但毕竟已经接下活来,老鲤还是拿出了平常做委托的态度,细细端详起面前这卷栩栩如生的画作。 ——画外只觉得风光好,再看已是画中人。 老鲤恍然从画上抬起头来,钢铁的舰船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如诗如画的乡村田景。山麓间刮来一阵阵风,老鲤不得不按住帽子防止它飞走。 清丽的鸟鸣与溪流抚过鹅卵石的叮铃确切地响在老鲤的耳边,他无法分清这是虚幻,还是掺入笔尖的现实,但这不重要,他径自朝眼前的村庄走去。

村头几位大爷大妈正坐在板凳上聊天。 大爷A:“……那女娃下星期就要跟那姓白的结婚啦。真不敢相信!……” 大妈B:“那可不,谁想得到那跟天仙一般的女画家,竟会看上一个就会种地的农夫嘞,村里其他年轻小伙估计个个哀声叹气的。” 大爷C:“虽然姓白的长得了还算端正,但咋都不觉得他能就凭这点俘获那秦画师的芳心,她秦画师毕竟是城里来的大家闺秀,咋能瞧上乡里娃……” 大妈D:“哎,咱们这些老人家可别学年轻人的一些庸俗劲。秦画师的眼界比咱高出不知道多少,你以为人家就只喜欢年轻帅气的小伙啦?要真想找个门当户对的般配小伙,对人家名门千金来说很难吗?” 大爷E:“我跟小白平时关系不错,他啥为人我也可看一清二楚。人家勤奋,能吃苦,做人又谦和礼貌,很乐观,我看哪,小白他就配得上秦姑娘的眼光!” 大妈F:“听说小白以前进城读过几年书?恐怕追姑娘的时候起大作用了吧!……” 叽叽喳喳,村口好生热闹。 老鲤路过老人们的旁边,顺便将宝贵的情报收入囊中。 找人问过路,老鲤惊喜地发现这穷山僻壤、与世隔绝的小村庄还有客栈这种地方。既然有客栈、市集,自然也有茶馆啦。 老鲤到这村广场,正赶上说书人讲到兴头上。 时值农忙完结,村里不少人都能难得地得闲饮茶,连客商这类人竟也不忙着吆喝,只是把琳琅百货摆着,自个儿跑去说书人那听书去了。有人来买,便慢悠悠,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茶座,叮嘱友人帮忙占座,客人自然也是不急,等主人回来的时候,东瞧瞧、西看看,仿佛看新奇才是他们唯一要干的事。 人们便如此慢慢地活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焦不躁,逍遥开心。 当然,说书肯定不能慢的,要不然再乐天的村民也跟你急。 老鲤略环顾四周,感觉年轻的面孔少一些。他们的想法比老江湖们要新,要多,这会估计各自上什么地方忙活去了。 “可惜,少了点聊天对象。”老鲤无奈笑着自言自语。 待一场说书散了场,老鲤起身与铁嘴搭话。   “哟,客官!茶水还没上呢,总得让在下润个喉吧!”铁嘴笑道。 这说书人才刚下场,小二哪知道他要不要茶。老鲤会心一笑,掏出一枚铜板来,替说书人喊了碗茶。 “多谢客官施舍!茶水之恩,在下定当回报。”铁嘴向老鲤作了个揖。“在下不才,浑身解数也就能略说几个故事,作为回报,不知客官想听何时何地之事?” “给我说说你们秦姑娘的故事,可以不?” 热茶端上,铁嘴小啜一口。“好茶!” 细细品茗片刻,铁嘴又开口了。 “客官所说秦姑娘,可是村中画师者也?” “是了。” “好!客官且听在下娓妮道来!”

“这秦姑娘那真可谓是一个天仙下凡,一头齐腰白发如飞瀑,如雪幕,刘海单遮一眼,‘犹抱琵琶半遮面’,一对杏眼冷艳,又遮遮掩掩,像能勾人心魄。” “整个人仙风道骨,走起路来宛若神仙,冰肌玉骨,曲线华美,身着一袭白衣白裙,绫罗绸缎,薄如蝉翼,轻若浮云,仿佛一座高耸入云的雪峰,山下之人只能远远看见,云雾萦绕,仙气袅袅,断不见其绝世之美貌。” “那面容就像是工匠大师‘十年磨一剑’的雕刻,细致之至,令人叹为观止,那肌肤好似千年甘露滋润之白玉,光瞅上一眼,便觉如沐春风,那一举一动更显大家名门之华贵,真如仙女般冰清玉洁。” “所到之处,所见之人无不为其心醉,仿佛心窝都酥软了一般,鸟兽为其羞怯,山水为其欢愉。”说书人绘声绘色地描述秦姑娘之美貌,在场的茶客个个陶醉其中,心驰神往。

“铁嘴,这天仙般的大家闺秀干嘛跑咱们这小村庄来?”有人发问了。 “这你就不懂啦,人家那里过惯了富贵生活,专到这儿来游山玩水的,更何况,人家还是一个画山水的名家呢!” 这秦画师刚来灰齐村没几天,几乎全村人便开始讨论起这下凡的仙女,讨论者尤其以年轻人居多。 茶馆开在不远处的对角,秦画师默默听着铁嘴的夸耀,无奈地叹口气,专挑无人的小道打道回府。 秦画师的住宅坐落在村子偏僻的角落,一处倚山傍水,水田散落在山腰上。房子呢,则是用一张墨宝为酬劳托村里人帮忙盖的,从宅院的精致程度来看,施工的工匠应该相当满意画师的画作,名声估计也是在那个时候大噪的。 初入住处的几天,那些当初没来得及一睹芳容的年轻人们便偷偷摸摸地游离于宅院周边,只为在画师出门的刹那在心中刻下极为美好的印象,一饱眼福。 画师自然是烦恼村民的打扰的,然而她又不愿主动和别人说话,倘若有一两个勇敢小伙敢上门叨扰,她至少也能让他们替她转达一下自己的困扰。 偏偏村民都不约而同地觉得,神仙是最冒犯不得的,“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来自绝世美人的生人勿近的气场,无情隔绝了他们之间的交流。 不过,总会有一些通情达理的村民能察言观色,于是经他们一解释,总算是帮了画师又一个大忙,游离的村民终究少了。但很多倾心于画师的小伙依旧不忍割舍与画师的接触,于是进入画师宅院的书信多了起来。 起初,画师还比较好奇书信的内容,等耐心翻阅其中几份后,发现几乎清一色是搭讪的、求画的。于是后来也不看了,她也不销毁那些村民或客商的信,只挑出那些来自城市的几封烧掉,便把剩余的一堆扔到角落的箱子里,她得每几天就做一回这事。 画师的生活当然不全如此。虽然有这么些烦恼,但并不打击她享受田园风光的兴致。 天气好了,她便换上短一些的衣裳,穿上过膝的白丝,带上上等的笔墨纸砚,去村里、田地、山林走一遭,遇见风景,眼神一亮,笔墨一挥,就是一卷栩栩如生的墨宝。 于是斗转星移,白驹过隙,小半月过去了,画师的宅院里便已挂上不少自己满意的作品。家里缺什么东西了,就捎上一幅,到一些看上去老实巴交,生意却不怎么兴盛的小商贩那里换,给多少,全凭商贩自己斟酌了,画师并不强求这些。 反正画师知道,自己总能丰收 。 得到画师墨宝的小商小贩简直是爱不释手,而那些渴望家里装潢典雅,或想以此捞笔财富的大客商们只能望而兴叹。因为连贫穷的商贩也知道,画师墨宝是珍宝,非能以钱财衡量,便一个个都不肯出卖。 画师是不久之后才知道的。据说,那是她第一次回复城里来的信,然后以一卷画作的代价从家里讨来了许多钱财,分给了众商贩。自此,她对这民风淳朴的乡村爱得更深了。 以上,便是秦画师来到村庄后一个月的故事。 有一天,风和日丽,画师正欲远行,却发现门前山脚下耕水田的老农换成了一个年轻人,是一副新面孔。 “奇怪,怕不是老农的儿子?但以前在村子里没见过他呀。”画师自言自语。 反正出门远游讲究一个随性,想去哪去哪。所以画师决定上前一探究竟。 她下山去,走向水田,心里还在组织着打招呼的话。她和村民长辈的交流倒毫无压力,换成年轻人,尤其是年轻男性,反倒是不会说话了。可能是因为长辈们对她不会有种其名的敬畏感吧。 然而,还没说话呢,反而是年轻农夫先开了口。“姑娘且止步!田间泥泞,恐脏了姑娘鞋袜!” 画师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 随即,画师又马上在心中笑话自己胆小来。 “不劳先生费心,我不在意那些。”说着,画师继续走下田埂去。 “哦?”农夫注视秧苗的眼抬起来,望了一眼画师。“这位姑娘生得如此白净,不像是田野之人哇。” “你误会了,我就住在山腰的。” 农夫听闻此言,恍然大悟了,“哦!你就是我爷爷常提的那位城里姑娘吧,幸会!” 大抵是听到“城里姑娘”这一称呼,画师的回应却是冰冷许多了。“幸会,不过我早已和城市脱了干系,现如今已是一名彻底的村民了。” “是么?既然是姑娘自己想下农田来,那么姑娘自己开心快乐就是。”农夫笑笑。 “如此说来,先生就是这片水田的主人之孙了?他老人家怎样了?” “唉,爷爷近来年迈,耕田也力不从心了,父亲又在别处打工,忙生活,我没做什么大事业,就由我顺理成章地接下我爷爷的活了。” “下农讲究一个经验,先生手法如此娴熟,想必以前就是从事农活的?” “不敢当,年少耳濡目染,跟着爷爷在水田走了几年,怎么想也该懂一些啦。” 画师忽然感觉眼前的青年有些与众不同。言行举止,谈吐大方,显然是受过教育的人。 青年农夫的谦逊礼貌终于驱使着高冷的女画师的好奇心,不禁细细端详起农夫的容貌,这也许是作为画师的职业素养吧。 “姑娘?”农夫又喊了画师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听爷爷说,姑娘是位画师,想必此行又是要赏景去。恐怕耽误姑娘的行程,就不必在我一介乡野村夫这浪费宝贵的时间了吧!” 长相端正,双眼炯炯有神,精气神尚佳,身形也精壮……啊。 “先生不必如此谦逊,找先生谈天实我本意 ,何来浪费时间一说?不知先生生可否通姓,作为邻居也好打招呼。”画师平淡的嘴角总算微微有了弧度 。 ”我姓白,姑娘姓?”“秦。” “好姓!”农夫夸赞一句,与画师揖手作别。 画师飘然离去,农夫继续弯腰务农。 这便是画师与农夫短暂的初遇了。不深不浅 ,却足够在对方的心底留下一个影子。 阿白与秦姑娘的房子是面对面的,只不过一个在山脚,一个在山腰。在山脚的房舍里远远能看见山腰宅院的光景。 水田倒映着月光,静静的犹如一面明镜。阿白倚着床边的窗台,借着月光仰望那月下的宅院。 “看来村中传言不假,这秦姑娘确实有股气场,可真正说上话之后,却不觉得像那庙中所供奉的神仙一样威严、神圣、压迫,那不过是人不自觉的幻想罢了。” “人们总是害怕过于完美的事物,一旦不得不去触碰,便自动把自己放到了低人一等的位置,好像奴仆一样。” 阿白透彻地想道。“想来,秦姑娘也孤单得很吧。” 突然,阿白的视野里忽地多出一个白月光似的人来。 秦姑娘站在窗前,也不知道在凝视什么东西。 虽然离得远,可阿白总觉得她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于是他试探着挥手,做出打招呼的样子。然后秦姑娘很快消失在了窗前。 她肯定看见了。 “真美啊,就像中秋的月一样。”阿白感叹道。 与此同时的宅院内。 原本只是想赏赏月,不曾想目光又俯向山下村舍,秦姑娘以想看水中月来欺骗自己,却被村舍中人的一下招呼给打回原形。 “姓白的先生,还是太过热情了,我不习惯。” “但,这也是他不同于其他村中青年的点吧。为什么我会对这种交流感觉新奇?”或许是一名画师的记忆力,农村的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对新奇事物总不乏热情,人如此,我亦如此。” 画师轻叹一声,伴着月光轻轻褪去云雾,白玉渐渐浮出水面,在清冷白芒的滋润下,她无声睡下了。

待画师梳妆完毕,农夫早已在田里行走多时了。 今日,画师并不打算出门。闲来无事,便坐在窗边,撑着脸望向窗外。 阴郁的天飘着绵绵细雨,以树叶、流水为乐器,打出窸窸窣窣的水灵的响声,农夫戴着斗笠,披着蓑衣,揽起裤脚的半截腿陷在泛起圈圈涟漪的水田里。 细如丝的雨,映出朦胧的山,朦胧的水,朦胧的村舍,清晰的你。 “好一幅融进雨里的图景,定要用笔墨记下来。”画师灵感迸发,起身去找纸砚。 展开一卷空白的纸,一圈圈地磨着砚,神采飞扬的笔,以墨勾勒出无垠的景。 “叫它‘细雨春耕图’好了。”很显然,画师十分满意这唯一一张画入人影的作品。她自来灰齐村后所作的所有作品,她都未为其赋名。画师想让欣赏她画作的人,不受名字的影响,内心认为它们该叫什么名,便是什么名,无拘无束。 然而眼下这幅,画师却十分清楚它在自己心中的定义,不希望任何人曲解它,于是她便为它赋下了一名。 等待风干的时光慢慢流,雨也渐渐小了。 画师看见农夫坐在田埂上休憇,心一动,便携上画卷准备下山去。农夫见山上徐徐下来一白衣女子,于是就先招呼上了。 “秦姑娘,雨尚未停,干嘛不撑伞呀,淋湿衣裙可不好!” “这雨都已不足湿我头发了。何况白先生尚能安然坐在泥泞里,为什么偏不许我沐浴些小雨?” “我本意是关心秦姑娘嘛,有些眼光的人,总是懂得怜香惜玉的。”阿白温和地笑答。 “白先生真会说话。”秦姑娘还是一副高冷模样,语气却多了一分暖意。 “先不说我了,适才闲暇之余,观雨起兴,作画一幅,特来赠与白先生欣赏。” “现在给我吗?可惜啦,虽然很感激秦姑娘好意,但恕我不能现在收下。” “为何?”秦姑娘面色少有地变化,浮现一丝惊讶之色。 “你看,我现在手脚肮脏,若接了秦姑娘的画,岂不毁了一幅良作?” 阿白不紧不慢地摊开沾满泥水的手给秦姑娘看。 “原来如此,”秦姑娘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然而阿白依然一眼看见了。“既然这样,待白先生净手脚后,直接到寒舍赏画,如何?” “好!盛情难却,秦姑娘且先行回去,待我洗洗手脚便来!”阿白爽快地应下来。 到此时,二人相识已有半月,期间时有谈天,交谈甚欢。 阿白为人热情,常常到村里帮别人的忙,同时自己的田也从不缺照顾。 秦姑娘去村里的次数也多了些,也不为别的,就是去看看阿白勤快的样子。当然,她知道隐藏自己,免得给阿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村里青年怎会不知心爱姑娘的去向?年轻人想法多,路子也广。花了好些时日,他们才确定了目标。养老院、集市、茶馆,画师如随风飘忽的落叶,有时游到这儿,有时又不见了踪影,他们试图找到这些地点的共同点,于是他们注意到了阿白。 然而他们犹豫了,阿白同他们亲如兄弟,更何况,其中很大一部分人都认为以画师的眼界,不可能看上阿白。村中不乏有比阿白各方面都优秀的青年,他们的书信恐怕也比阿白与画师之间的言语多。 “近水楼台先得月”,虽然正如大部分人所料,阿白虽与画师住得近,交流不见得比青年们多,但他们所不知的是,农夫播种靠的不是言语,而是每天起早贪黑的默默劳作。 而那些种子,就在画师为农夫画下第一幅画的时候发了芽。 阿白打理好衣装,上山去了。 到宅院门口,那里早已为他留了一道门缝。他径直走入院子里。像这种前后院的宅院,村里一般喜欢在里面种些菜,然而秦姑娘的院子只养了些许花花草草,照顾得倒还精致。 到底不是农村人啊,阿白想。他敲了敲宅子的门。 “白先生,快请进。”屋内传来秦姑娘的声音。 阿白一进门,便看见摆在大堂的茶座,秦姑娘跪坐在茶几的一边,桌上的两杯茶冒着热气。如瀑的长发铺满了秦姑娘身下的坐垫,她穿的是那件不露腿的白衣裙,整个人典雅、神秘。 “叨扰姑娘啦。”阿白落座。 聊天间品完香茗,秦姑娘便将那卷画作交予阿白,自己则端起紫砂茶壶,继续添茶。 “姑娘真是将真实的世界纳入了一方白纸啊!”细细端详后,阿白忍不住赞美。 接着,他却有些意味地说道:“只是,乍一看这画是画景,人当作点缀,但其实笔法真正之精妙皆用于此人也。实则景为陪衬,人乃主体。” “姑娘,此何人,足以博得你如此倾心哇?” 见阿白一语道破了自己作画时的心意,秦姑娘白皙的脸庞不禁红润了不少。“白先生不要乱猜……” “想必姑娘家中还藏有不少佳作,可否允许我冒犯,浅浅观摩片刻?”阿白兴趣盎然,似乎是被秦姑娘的画勾起了浓厚兴致。 “嗯,白先生请便,堂中所挂之画乃近来所作,先生可随意细看。” 趁阿白观画之际,秦姑娘忙用手背贴了贴脸颊,她纤纤玉手本就生来冰凉,此番一贴,更觉得烫手。 阿白在屋内逛了一圈,本该因为赏到秦姑娘未外传之墨宝而高兴,不想脸色反而渐渐严肃起来。 “秦姑娘,我在赏画时,就总是注意到角落的那个大木箱,它是拿来装什么用的?” “呃……一些书信。” 此话一出,连秦姑娘自己也吓懵了。她实在是知道不能说这些是什么,偏偏阿白突然发问,自己措手不及,又一时嘴快,于是祸从口出。她脸上的温度骤降。 “书信?如此大一木箱都是书信么?!”阿白的震惊在秦姑娘的意料之中。“它们都来自什么地方?” “这……我……” “若姑娘不方便说,我不看信中内容便是,但我需要确认一事,虽然不是必要,但也拜托了。” “……” 秦姑娘已经彻底呆在原地了。她感觉一道天雷落到了自己头顶,浑身从未有过的酥麻,大脑的血液疯狂跳动,引得一股恶寒由心而生。 白先生若是知道了那些信与情书无异,数量又如此庞大,心中必然疑虑。他会不会就此认为我是一个表面冰清玉洁,背地却十分多情、淫乱,还吊着他玩的浪荡女子……我与他之间的情分岂不……我该怎么和他解释…… “秦姑娘……”阿白开口了。 “啊……!那些信,其实是我当时不忍伤他人心才……!”秦姑娘惊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姑娘……在说什么?我可没看信里的内容啊。”阿白疑惑,那神情不像是装的。 “……啊!真的么?” “我说过的呀,翻看他人物品已是大不敬,尤其是书信这种就更不能多看了。” 秦姑娘总算反应过来。她抚着胸口,心情随着心跳渐渐平复下来。 “那,白先生请继续说吧。” “嗯,先前一段时间,我便认为秦姑娘必定很孤独,没想到竟孤独到害怕人的程度。” “这些画,单纯的山水画不画人倒也正常。可那些画村子房舍的,甚至街景的画作,竟也不出现一人!这不是害怕看人,或是不愿意接触人的表现么?” “然后,我清楚姑娘与村中老人、小贩关系很好,他们却也不曾出现于画作中,只怕,姑娘从内心上也是疏远他们的吧?” 听了阿白的话,秦姑娘心中又是一惊,她不觉回忆起了他们接触的过往。和小贩关系好,自己却只在缺东西时才去找他们,除此之外,自己从未主动与他们见过面,说过话;和长辈们,也只因他们爱和人聊,总是不论大人小孩地找人说话,自己只不过因为身份新奇而经常被拉过去聊,他们和蔼可亲,自己就算再怕和人说话,却也能聊得火热、自然。 “还有,秦姑娘为何如此厌弃城市呢?你毕竟还是拥有两个家的人,可箱子里的信纸全部都来自乡里,或是商帮专用的纸,唯独没有城市里那种光洁、质地好的纸,恐怕是姑娘独把从城市寄来的信处理掉了吧。” “白先生……请不要再说了。” 显然,这些话题是秦姑娘心中的禁地,阿白窥见了它们。 她没有发怒,但心里满是抵触、胆怯。 突然,阿白上前,一把牵住了秦姑娘的手。她猛地一抽,下意识挣扎了一下,然后很快又软了下来。 “和我说说吧,秦姑娘。我想更了解你,也想帮助你。”阿白无比诚恳地看着秦姑娘的眼,而秦姑娘羞怯地躲闪着。 阿白厚实的手掌太温暖了,秦姑娘的玉手被他攥在掌心里,显得那样娇小,那样脆弱。温度几乎要把秦姑娘融化。 炽热的阿白凭一己之力解冻了这座冰山,冰冷的她开始崩解,露出她敏感,伤痕累累的内心。

我出生在城市的一个名门望族里,父母都是举城闻名的风雅贵族,家中财富更是富可敌国。 自然而然,我什么也不缺,也不知道自己缺什么。 所以我空虚,惶惶终日,不知道人生的下一步该如何走,尽管父母已经为我铺好了路。 父母将我送至一位绘画大师处学习,我终于有了生活的目标,于是我拼命地学,刻苦地练,渴望有一天能走出属于自己的世界。 然而,长大成人后的我才明白,我就连学习诗画,也不过是父母塑造我的其中一点而已。 他们相当重名声,重礼仪。我初能行走时,父母便看出我是一个世间所罕见的美人胚子,他们非常高兴,认为我能完美他们的美名,华丽整个家族,家里其他人也很高兴。 于是,在我的童年,琴棋书画,贵族礼仪,样样不少,样样必须精通。我被迫成为一个表面完美的人。 他们带我去各类社交场所,各种名门聚会,走到哪,他们都会将尚年幼的我推到聚光灯下,而他们则享受着耳边无限的美誉。 “不愧是……和……的女儿,简直完美得像颗宝玉!唉,不像我家孩子……”“要是我家孩子也能天生如此,那该……” 仿佛我就是太阳,夺去了永远存在于天空的繁星的所有光芒,所以白天才没有星星,白天才是白天。 我每天能接触的人很多,其中有许多同龄人。他们乐于同我交往,然而我像站在台上一样胆怯。我感觉,在他们眼里,我不过是奢侈品商店橱窗里被礼仪装饰得最高贵的商品,没人愿意去打开我与他们相隔的那层玻璃,只是同我合影,然后像是分到了一份我的光芒,兴高采烈地互相传阅着。 所以,他们不是朋友,也不敢和我做朋友,因为我的价格实在太贵,就连一张成本几元的胶片,印上我的模样,也能卖上数千倍的价钱。身为店主的父母,就更不能放手了。 父母怕我被社会的勾心斗角欺骗,于是剥夺了我说话的机会,一步步地收紧操控我的木偶线,木偶只需要模仿操纵者说的话就行了。我很早就变得孤僻,我本能害怕父母让我害怕的一切。 我麻木地环顾城市的繁荣,寻找一处可以不用在众目睽睽下开口的地方。

终于,我的绘画老师帮我找到了。 那天,老师说要带我去乡下取景,学习,整整一个星期,我可以不用参加任何社交舞会。 一开始,我对此并无感觉,因为我没体会过不用社交的日子。 然而,待我怯生生地从我老师背后探出头来,我好似身处一处比城市更美的天堂。 奔流不息的山川河流,沁人心脾的鸟兽欢鸣,还有淳朴善良的村民……他们好像移走了我身上压着的山,剪断了我身上的线。 于是,短短一星期,让我决定逃离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 我终于以断绝一切来自家里的经济来源的代价,实现了我的愿望。在我来灰齐村后的几星期,他们以为我一个身无分文的贵族小姐不可能在乡间独自生存下去,于是频频寄信来引诱我回去。殊不知,我已不是孤身一人了。 “而你,白先生,知道吗?人的爱是无价的,而我在父母眼里,我也是‘无价’的。所以你轻易地打开了橱窗,以等价的爱买走了我。” 冰山上的雪彻底化成了水,柔情似水的秦姑娘轻轻向热情似火的阿白诉说着一切。 “不过,秦姑娘似乎还没完全适应乡村的氛围吧。答应我,以后,我可以在你的画中看见其他人吗?”阿白暂未磨出老茧的手指温柔地摩挲着秦姑娘手背细致的肌肤,挠得秦姑娘的心痒痒的。 阿白也在城里读过几年书,而他只是普通工农家庭的一员,不懂贵族名媛的生活,但他懂得秦姑娘的心。 “嗯……能容我拒绝吗?白先生。” “为何?” “因为我单属于你,我的纸笔自然也只属于你。” 阿白轻笑着摇头。他知道秦姑娘什么也不缺,只是缺爱。所以只要有一个全心全意,给她真正的爱的人,她便会像抓住一棵救命稻草一样紧紧依附于他。 可这样,她不就又轻易地被锁进另一扇橱窗里了吗?哪怕自己绝不会那样做,他也明白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那些山川、河流只属于我么?既然不属于,那你岂不是要放弃一切我不存在的山水?我可不是那种会逼迫别人放弃自我的人。” “但我是自愿的……” “我爱你,秦姑娘,我爱的是晴天里会自由自在跑出去画山水的画师秦姑娘,我认为那才是你自愿的生活。” “唔,那我不就不能和白先生一起……” 阿白扑哧笑出声。 “我可以同时接下几个村民的委托,还能种好我爷爷的田,难道我就不可以陪我的秦姑娘画山水的同时种好田啦?” 蓦然。 秦姑娘扑到阿白的怀里,他的嘴顿时含住了她的香甜软玉,唇唇相印。 ———— “话说,秦姑娘为啥就看上我了?” “那些信,我单知道寄信人的名字,却不知他们长啥样,我又怕和他们说话,于是那满箱的文字就不了了之了。” “可我好像除了和秦姑娘说说话以外也没什么了吧?你又不能种田。” “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那院子里的花草是谁种的,我可没学过园艺,何况照顾花草?” “啊?我以为那些时候秦姑娘不在家来着……” “傻瓜白先生,你连怎么挥的小铲子,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自那之后,小两口如胶似漆,不必多说。 只是有一天,阿白早上没有下田, 秦姑娘在窗前左等右等,就是看不见他的踪影。 像是突然发现自己独自看家的孩子,秦姑娘忽地有些慌了。她赶到阿白家里,仍不见一人。 去找村里人打听,才知道阿白突然有急事,星夜进城里去了。 “他究竟有多急,居然连一张字条也不留下,一句话也没有跟我说,就抛下我独自离开了?” 秦姑娘无心出游,她坐在案几前,面前空展一卷白纸,墨已磨好,笔却不蘸墨,谁让她眼神飘向窗外,手中笔便也只能空悬纸上了。 她依旧过着她的生活,可一举一动总感觉少了一分精神。 阿白已经“失踪”了一星期。城里来信了,她终于不再厌恶它,反而急不可耐地拆开,期望纸上是他的字迹。然而这些信还是一如既往地使她失望了,甚至比往日多了份焦心。 有时好不容易放下了思念,静心下来,刚没画几笔,她又习惯性地瞟了一眼空空的水田,又不能动笔了。 好在,不幸中之万幸,秦姑娘宅院时的花草还活着。于是,她向村中老人请教了一些园艺,按照记忆中阿白的动作,第一次拿起了铲子。白净的手第一次沾满了泥土,但她不嫌弃。 某一天,当秦姑娘又一次睹物思人时,宅院的篱笆门突然响起敲门声,她猛然抬头。 “秦姑娘,我回来啦。” “——?” 不错,是阿白。 仿佛胸腔里掀起了狂风巨浪,那条曲线顿时剧烈起伏,秦姑娘不知是难受,还是开心。只见她捂住嘴,让自己至少不那么失态,一滴泪却不受阻拦地漏出眼眶,她也不急着抹掉它了,毕竟她知道,自己动作再快,也不可能逃过阿白的眼。 “抱歉,爷爷住在城里,那天忽然病重,关键去照顾,所以连着几天都没时间给秦姑娘写字,让姑娘担心了。” “那……爷爷怎么样了?” “万幸,转危为安了。” 她的肩膀不停地微微颤抖着,无论内心如何努力,秦姑娘也无法挪动步子拥抱眼前之人。这些日子所伪装的矜持在看到阿白的一瞬间全部崩溃了。 秦姑娘因为依赖而萌生的脆弱让阿白心痛。他收起星夜兼程和高度紧张带来的疲惫,只把纯净的温柔装进怀抱秦姑娘的臂弯,任她紧紧贴着自己的胸膛,倾听心跳。 秦姑娘已经完全变成了无法离开爱的一件附属品了。阿白悲哀地接受了这从秦姑娘出生在那样一个家庭起,就几乎命中注定的事实。 他轻轻抚着秦姑娘柔软的白发,很快平息了她心中的狂澜。

(未完待续)

明天发下篇!

夕宝想用画中世界把自己变成无法离开博士的高冷小笨蛋~!(上)的评论 (共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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