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摇滚】清晨降临到你身边 /微小说

    时钟就快到达六点，窗外还是一片漆黑，寥寥的几家亮起灯来，像是夜幕中行将枯萎的花。杂乱的啤酒瓶堆像是黑压压的怪兽的影子朝逼仄的房间迫近。能听到时钟的滴答声。

    时钟就快到达八点，天空刚刚失去它的鱼肚白。我站在每天都会经过两次的大道上，停下来呼了口气，白气很显眼地在空中翻飞，从中看去一切的景色都蒙上氤氲，颤动而过，在薄阳的照射下消散了。成堆的枯黄落叶附着在道路树旁，没有清扫。树上零星挂着些枯枝败叶，一如拖着病躯的人半死不活的姿态，令人心生凄凉。抬头望向冬日的太阳，仿佛褪色的月亮，苍白而微弱，如果说太阳与生命相连，那么面前的阳光也太哀伤了。透过枝桠的间隙，像零碎的玻璃去碰撞带着厚重寒意的阴影墙壁。只觉得阳光漂浮在空中，似乎永远不会照射到地面上来。 

    连早晨的景色都讨厌自己，而呆站着抱怨冬阳的自己也挺可怜的，我不禁这样想。

    我做过错事，这是事实，但是该说是错事吗？也许本来就是自作多情吧。我注意到以前工作的同事（总是记不住名字）在烦恼一个麻烦的订单。在分成一组的契机之下，我和她还算聊得来，总想着我能不能帮她点什么。有一天，我脑子不清晰似的拿起她的货物到客人的住址去，本就不善言辞的我自然吃了闭门羹。我真是不知怎么冒出这个想法来，我将货物扔到垃圾桶，打算自己补上这个漏洞。希望能借此帮到她一点，是否会让她松一口气呢，一想到这里，我还为替别人的事努力的自己而感到新鲜和一点愉悦。

    但这个瞬间被别的同事看见了，我相信是被什么人看见了——这种直觉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然而事实究竟如何呢？如今我也不得而知。只是这种念头开始生根，或许我本身在不知不觉中表现得过于疑神疑鬼了吧。结果就是我成了伪造业绩的为人险恶的害虫。之后我的同事来信说“你还是欠缺教养啊，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希望你悔改自己的错误…麻烦阅后销毁。”也就自然地疏远了。

    如坐针毡的日子一天天逝去，我仍感觉有刺痛的目光在我身上汇聚。越解释，人们对我越是不相信，所有遇见的人都对我心怀戒备，即便我只是单纯地想见谁一面，一踏进门口，对方便以‘你来干什么’的眼神迎上来,真让人感觉不好受。听见背后女性的讪笑声，不自禁地觉得是在嘲笑我吧？是背后沾了什么吗？还是头发呢？还是说我的背影一直以来都如此滑稽？

    我讨厌别人，或许应该说是害怕。只要和人面对面，除了一言不发，被尴尬的气氛折磨得坐立不安，就是只能不痛不痒地问一些天气吃饭之类的有口无心的寒暄。我有时会感觉自己就是世上最虚伪可恨的人，一边挣扎着痛斥自己一边又极其自然地顺从这样的过程了。我也会反省自己这样下去真的好吗？但同时对方也是如此，矫揉造作地发表一些感慨，礼貌性地摸棱两可地回复两句，我听了也不禁觉得怎能说出如此无意义的话来，想着对方如此小人之心的同时，自己不也是一样的吗？难道人和人之间就总是只能这样相互拘谨着交往，让彼此都这样疲惫才好吗？所以我尽量避免和人的交流，除非万不得已，我绝不会主动上亲戚家门或是联系朋友见面。

       回过神来，我发现手机来了消息，打开映入眼帘的名字是“星座”，已经记不起是什么时候的别有用心了，屏幕上是她发来的消息：

       “我想要祝你新年快乐。”

       看着她的消息，我的脑中映出穿着黑色外套，扎着马尾的少女样貌，以及她光彩照人的笑来。我已经五年没有见她了，不知她是否还是那样，又在哪里，做着怎么样的事呢？

       突如其来的短信似乎暗示着我和她的什么。我一边回味着这份喜悦和爽朗，一边迈出步子，思忖着：人或许总有短暂的一瞬是会被原谅的。这清晨连同阳光都是灰色的，确实带来了莫名的寂寥，但同时，新年的清晨确是降临到身边了。

       今天也要打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