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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伦在上海

2023-09-27 11:41 作者:张广天与文学  | 我要投稿

张广天 著 1980年代,他来上海,我见过他一面。他对我说,有人怕他脱了裤子坐在上海的街头吟诗,只好在复旦大学小范围办个讲座,只针对留学生,中国人不得入内。我是法兰克福的女朋友带我进去的,校方看门的以为我是日本人。这之后我开始吟唱生涯,与此不无关系。 艾伦去了,那些年爱我的和我爱的人也不知在世界的哪一方。我也老了,我还是那个在上海的早晨买二两粢饭,夹一根油条的皱巴巴的诗人,引吭歌哑,乡音难改。 他手击两块岩石,又拉起一架破手风琴,他开始读《母亲》的片段。我被他深深迷醉,我想,诗人应该是这样的。旧的,被淋湿的,有病痛的,劣迹斑斑的,但深情款款的,失败而美丽。 我不知道命运为什么令我遇见他,与我同时代的向往西方的中国诗人都没有遇见他,恐怕是命运眷顾他,令他遇见一个真正的上海人。我们本来是有约的,但有人劝我不要去,说他没准会睡了我。那时我还青葱,粉嫩的小生。可是,我没去的原因,是因为不久就遭遇了不幸。我晓得他与惠特曼一样,是个真正的美国人。我喜欢真正的美国人,就像他喜欢我是真正的上海人。 诗的约会与名利和人脉是没有关系的。只消一眼,只消一句话,我们彼此就认得出来。他会打听我,我也会打听他。但外行是留心不到的。 那日讲座结束后,我和他聊了很久。主办方的人不好意思打断美国客人的兴致,瑞妮在等我,党的人在等他,时间开了后门,将空间推到一旁,我和他出离上海走了一程。 人是很不一样的,但诗人是一样的。诗人利用时代,却无拘于时代。 诗人有一种本质。当然,这是我和他的秘密。 (选自“张广天与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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