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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一百四十八)

2023-08-19 09:01 作者:披着波兰外衣的德三球  | 我要投稿

一  (1935年 奥地利共和国 维恩诺伊施塔特)  自有记忆以来,这是埃布里泽尔第一次在故乡度过的圣诞节。他本可以借着这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跑去维也纳,加入到那里任何一个丰富多彩的节庆活动中,但是刚刚过去的平安夜里,他收到的礼物让他打消了所有念头,却依然久久不能平静。  特蕾西亚军事学院的通知就在昨晚送到了:确定埃布里泽尔已经通过考核,可以在1936年的元旦后直接入学。更加振奋人心的是他不仅可以继续攻读在波茨坦被迫中断的三年级,优异的考核结果还能让他加入三年级最好的班级。  自己在波茨坦的平庸拿到维恩诺伊施塔特后竟然成了出色,这让埃布里泽尔有些恍惚,但是至少现在他已经拥有新的平台、“这也是新的筹码。”埃布里泽尔整理着准备带去的物品:“那个弗朗茨还有英格都是德国的走狗,让我去特蕾西亚军事学院不过是她的一步棋,希望把我变成和弗朗茨一样的,安插在奥地利的傀儡,只不过弗朗茨在外交领域、而我在军队——但是我早已看透她的伪善与诡计,而且会以特蕾西亚军事学院为起点和根据地,在暗中步步为营,直到有一天狠狠报复和整治她,其他的走狗也逃不掉……就像奥地利早晚有一天也会夺回属于自己的德意志领导权一样!”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埃布里泽尔在新年到来前就制订好了未来在特蕾西亚军事学院的“作战计划”,对于其中第一步他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与此同时 柏林)  解开墨绿丝带、打开红色的盒子时,呈现在卢卡斯眼前的是一支小小的钢笔、几乎只有它常见同类的一半那么长。他不无惊异地拿起它,笔夹上系着的卡片也被一起带了出来。  “致卢卡斯·戈拉登”卡片上没有任何署名,却明显是鲁道夫的笔迹:“圣诞老人并不真的存在,但总有人会送你圣诞礼物。”  他愣住了、视线模糊了、感觉到掉在手上泪滴也是热的了,接着便放下盒子和笔、倒在床头上抱紧枕头被子,一边瑟瑟发抖一边无比痛快地大哭出来,痛快到鲁道夫来到身边坐下、将手搭在他肩上也浑然不觉。  “怎么了,对礼物不满意吗?”鲁道夫拿起床头的纸巾,递到卢卡斯面前:“现在呢?对我的照顾满意吗?”  卢卡斯睁开眼睛看到纸巾和鲁道夫的手,倒抽一口凉气。“不——我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他几乎是弹起来抱到鲁道夫身上,“我当然知道圣诞老人不存在,长官,但是过去那么多年也没人送我礼物啊?!一个都没有!!”  “这……季默、弗朗西丝卡,他们也没有?”鲁道夫拼出半条老命才稳住没从床边翻下去,心想当年捡回来时瘦弱到“只剩灵魂还有点重量”的小东西,现在已经如此有压迫感了,尽管依然瘦弱。  “他们只是给我写过贺信,因为——他们从来不知道我喜欢什么,除了各种枪支弹药和情报之外。”卢卡斯反而抱得更紧:“弗朗西丝卡说,所有人都怕说错话或送错东西而惹恼我……”  自从加入党卫队之后,鲁道夫从没见过他的形象崩塌成这样,于是开始梳理他睡乱的头发:“至少弗朗西丝卡还愿意告诉你真实的情况……”话音未落就被卢卡斯一把揪住肩头刚被眼泪打湿的衣服,好像要把那一块布料撕下来似的。于是这回轮到鲁道夫倒抽一口凉气了:“我……抱歉,我,我冒犯到你了吗?”  而卢卡斯像没听见一样,发红的瞳孔外圈里依然迸出极为扭曲的光:“但是英格,英格知道我喜欢什么东西,甚至知道我喜欢的古龙水和伏特加品牌,但是她已经弃我而去了,甚至视我为仇人!”  “啊呀,我今天本来是打算和你说的——我和伊尔莎商量过,希望你能成为我们的教子……既然你更喜欢英格的话,不如就还是跟她走好了。”   二  “不,不要!求您别扔掉我,我的……”看着鲁道夫往床边靠了靠,卢卡斯一下子扑进鲁道夫怀中,尽管带着哭腔,却总算倒出了那个已在心底最深处压抑十一年的“爸爸”。他又趴在鲁道夫怀中又抽泣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收了英格吧,没人管她!”  鲁道夫一把擦掉眼里尚未流下的泪水,露出一个难以解读的微笑:“你说施柏格尔上校吗,我的孩子?”“当然,不然还能是那个低贱的犹太戏子吗?”  “哎,她已经有了两对教父和教母,再多,可就不礼貌了……”  (1936年 白俄罗斯Socialism共和国 明斯克)  “同志们,新年快乐——伏特加干杯!”瓦涅奇卡挥舞着酒杯从他的父母身边飞过去,撞得塔夏太太直接原地转了两圈,而她和塔夏先生只是看着儿子上蹿下跳的背影,无奈地笑笑——那杯子里并不是什么正经的伏特加,只是一点她用秋天剩下的玉米和马铃薯胡乱发酵出来的东西而已。因为没有条件蒸馏,只能简单过滤,让它既不够烈、不够醇厚,甚至连清澈透明都谈不上……但所有这些似乎都不影响瓦涅奇卡的开心。  “我们没法去买镇子上,买真正的伏特加给你们,真是太对不住了。”塔夏太太转向一旁仍在拼命给炉子生火的万尼亚,她依旧埋头忙着扇风,只是从烟灰里勉强开口答道:“没关系,至少……比我的……老家那边好,那里有粮食可吃就是万幸了!”  塔夏先生想说,事实上他们不去镇上并不是因为贫穷,而是那里已经不再安全。但如果他告诉这些孩子“目前只有我们这偏僻的小村庄还能躲一躲”,那他们将要承受的压力与恐惧绝对不可想而知。于是他闭了嘴,好说歹说先让自己的儿子开心过个新年。  瓦涅奇卡已经跳出屋外,看到院子里只有茹西娅自己单独堆着雪人时,难免有些恍惚——齐可已经不再带她一起去送报纸,因为察觉到了危险,转而由克利夫兰和他同去,因为她发现可疑人员的能力比任何人都强;那个最好的米哈伊尔如今被隔离起来,关键是他自己也想这么做,不知他是不是真的疯了……  “怎么回事儿——那些给图哈切夫斯基元帅吹彩虹屁的舔狗又双叒叕来了!”齐可冲进院子里来,将手里的最后一份报纸往前一丢,茹西娅赶忙捡起它跑进屋子,生怕雪水模糊上面的字迹。随后跟进来的克利夫兰也是一脸严肃,似乎世界末日将至,对瓦涅奇卡的热情招呼更是真的没看见没听见。  “这就是我们逃离莫斯科、九死一生后团聚的新年吗?”院子里只剩下瓦涅奇卡,他抿了一口手里浑浊又寡淡的“伏特加”,就也回到房间里去了。  瓦涅奇卡进屋了,那就是真的进屋了,从来不会躲在什么地方暗中观察。齐可转头看看克利夫兰,庆幸自己没有和她对上目光后迅速冲到后院。  “米哈伊尔·柯锡金同志!”他压低声音喊了两遍,没有任何回应,但他可以确定米哈伊尔就在那里。“至少,请让我确定您还活着!”  回答齐可的依旧是沉默。  三  新年的第二天就开始各项教学和训练活动,特蕾西亚军事学院真是比波茨坦的同行给力多了。埃布里泽尔兴奋地坐进教室,还特地抢了第一排的位置——虽然不是正经的教学,新学期的第一次班会也令他无比期待。更何况作为最优秀的班级,每年伊始之际这里还将选出一位“未来营长”,此人将在未来一年的所有实战演练中“统领”整个年级的学员,如非实力非常出众,下一年就会有一名更加出众的竞争者取代他。  “这不比呆板僵化的波茨坦学院好一万倍?”在聚集了顶尖选手的地方,“未来营长”是大多数人梦寐以求的,埃布里泽尔为夺取这个“战略要地”也做了让自己志在必得的准备:想要整治那帮偷走德意志正统的叛徒,他首先需要在这里赢得足够的追随者。埃布里泽尔悄悄转过去,目光扫过满教室的同学:“你们都是未来将与我一起昂首挺胸穿过勃兰登堡门的战友!我们共同出生入死的情谊将从此处开始,当我们从柏林返回维也纳时,所有忠诚的市民将夹道迎接我们的凯旋,但那荣耀不仅属于我们,更属于奥……”“……各位青年们、学员们,这一职位将由威廉·哈勒道同学继续担任!”  埃布里泽尔猛回过头来,CPU已经干烧了。  自己刚刚在重温竞选演讲的内容对吧?对的,太过投入以至于没有发现教官已经进来……但是决定由谁接任不是需要考察成绩和稍后的竞选演讲吗?怎么连演讲的程序都不复存在?埃布里泽尔看着面前的教官,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是离开一小段日子,特蕾西亚军事学院似乎已经完全不同。“不,教官!我要质疑——难道不该通过正式的考核、演讲与投票来决定最终人选吗?”看过手表确认自己没有穿越后,他无比果断地站了起来。  “连说‘报告’和敬礼都不会吗?!”那教官冷哼一声:“你是新来的,一无所知一无所有,但你弱不代表你就有理!”在他轻蔑地说出这些话时,埃布里泽尔已经看清了他胸前的牌子:“斯蒂罗·施密特”  “就是,就是,”一旁的人附和道:“不就是在波茨坦军事学院、练习时长两年半吗?并没有什么起色嘛!”看牌子这个人正是“无辜”连任的威廉·哈勒道。  随之而来的只有寂静,埃布里泽尔再次转向身后满教室的同学,刚才的一腔热血已经凉透,凝成了一团发黑的悲哀。他第一次感到悲哀如此真实地存在。  “请大家掌声祝贺威廉·哈勒道同学!”打破寂静的还是斯蒂罗。  “你不要出声还好——瞧,现在人人都知道你为什么被踹出波茨坦军事学院、爪巴出德国啦!”最终散会时,等一大堆人聚集到自己身边,威廉还不忘再次嘲讽道。  唯一能“宽慰”埃布里泽尔的,是第二天送到手里的一封亲笔信,作者还是那个英格·施柏格尔。  她在信里不仅关切地问他在维恩诺伊施塔特怎么样、还再次向他就在波茨坦发生的一切道了歉,希望能与他真正地化敌为友。“呵呵,如此精明的戈斯塔鲍,还没发现我已经看穿了你伪善的面具吗?”但是吸取之前的教训,埃布里泽尔不打算再与她正面冲突,而是假装接受她的道歉与橄榄枝“不就是陪你演戏,谁不会啊?”  但他还是没想到德国的邮政效率这么快,仅仅过了一天,弗朗茨就出现在特蕾西亚军事学院的门口。在埃布里泽尔的印象中,把信从维恩诺伊施塔特送到维也纳似乎就要一天时间。  “日安,冯·帕彭先生。”收到“有人在等他”的消息,埃布里泽尔立即飞奔过去。弗朗茨是趁着休息日特意从维也纳独自驱车赶来的,但是看起来一点怨气都没有,反而十分开心。  “不必客气,小埃布里泽尔!”弗朗茨笑着拍拍他的肩:“你成长了不少嘛——我和埃尔文少校都真心替你高兴!”  埃布里泽尔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瞄向学校——如果让同学们看到自己和德国人在一起,未来还怎么号召他们杀到柏林?弗朗茨却没有发现,只是高兴地将手里的东西塞给他:“英格对你的宽恕感激不尽,不仅亲笔写了感谢信,还求我把这些都给你,以再次表达她的歉意与感谢。”  总算送走了弗朗茨,埃布里泽尔将那封压根儿不想看的信丢掉,所有东西藏在身后,一步步蹭回学校。因为威廉的煽动,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自己的人已经不仅局限在三年级,埃布里泽尔已经习惯了,但他的声音很快又闯进耳畔:“……奥地利人不骗奥地利人——那真的是德国大使弗朗茨·冯·帕彭!众所周知,我爸爸在国防部司令部工作那么长时间,早就认识。那家伙就是柏林的傀儡,你们说,伊德格奈不会和他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吧?”  “你让我拿什么理智?!”埃布里泽尔推开人群冲到威廉面前:“什么不正当关系?给我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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