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将陈光一生得罪人无数，唯有罗荣桓包容，融洽共事成表率

作者：莫孤烟

1940年9月，八路军115师集中主要干部，在山东桃峪集中开了三个星期的会。山东分局书记朱瑞一肚子火，把师里的工作批评得一无是处，甚至说“115师各项工作除了卫生以外，没一处是好的”，要想进步，必须“前面有人拽，后面有人推”。

朱瑞对115师的严厉批评，有多个原因，但其中最直接的导火索，是一个月前令人窝火的“天宝山事件”。

【1939年，115师部分干部在山东合影。前排左起：萧华、陈光、邝任农、后排左起：杨勇、朱瑞、王秉璋】

天宝山也叫天保山，位于山东费县东南。当地的土顽廉德三纠结了200多条人枪，上了天宝山啸聚山林。在八路军联络员的动员下，廉德三带着这些绿林武装最终接受了改编，成立了天宝山游击大队，成为鲁南地区的一支抗日武装。

这廉德三原本不是什么好人，没多久就在汉奸的煽动下，带着手下150多人叛变投敌，还将八路军115师的13名战士缴械后杀害，以作为投靠日伪的见面礼。

八路军挺进敌后开辟根据地，最为迫切的需要就是壮大队伍。在部队扩编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将一些鱼龙混杂、来路不明的人员吸收进来。这些人未必能改造成功，不仅破坏了队伍，而且在极端情况下还会给抗日斗争带来危害。这种情况各个部队里都有（电视剧《亮剑》中就有情节再现），而“天宝山事件”是在山东根据地里影响最为恶劣的一起，难怪引起朱瑞的震怒。

受到山东分局的集中批评，115师代师长陈光和政委罗荣桓处境艰难。性情暴烈的陈光对朱瑞的批评很难接受，但老成稳重的罗荣桓顾全大局，一面安抚陈光，一面相互鼓励，共担责任。

115师代师长陈光

半个月后，罗荣桓致电延安总部和八路军总部，承认115师班子“无能已极为严重”，建议由山东纵队司令员徐向前和政委朱瑞兼任115师师长和政委，陈光任副师长，萧华任政治部主任。至于罗荣桓自己，则要么去学习，要么到其他地方工作。

罗荣桓的这一建议，主要的意图是保护陈光，为此不惜委屈自己，可见胸怀之宽广。几天之后，朱、毛来电，肯定了陈、罗领导下的115师工作总的方向是正确的，鼓励他们安心工作。就在同一天，八路军总部也发来急电，声明以前批评115师的电报作废。

在陈光看来，朱瑞抓住一件事不放，把115师的工作几乎全盘否定，纯属小题大做。客观来讲，陈光确实存在简单化的问题，“天宝山事件”的发生也应该受到严厉批评，但朱瑞的话也说得有些重，必然引起115师从上到下的抵触和不满。

红军时期的朱瑞

关于山东八路军的机关，一直存在职权不明、指挥机构重叠的问题。林彪被友军误伤之后，关于谁来代替师长一职，延安和八路军总部竟然各有主张，朱彭看中了陈光，主席倾向罗荣桓，最终的结果是主席顺从了朱彭的主张，也是为了发挥陈光在军事指挥上的长处。陈光也不负众望，率部挺近山东后连打了几个好仗，也为自己树立了威望。

但延安方面或许出于多种考虑，在115师主力进入山东后，又组建八路军山东纵队这个机构，由徐向前担任司令员，朱瑞担任政委，统一指挥山东抗日根据地。这样一来，在山东就存在115师和山东纵队这两个平行的指挥机构。

八路军115师向敌后开进

徐向前固然有指挥全军的能力，但他毕竟是红四方面军出身，指挥以红一方面军为班底的115师肯定不太熟悉和顺畅，更何况他还有河西之败，威望受到影响也是客观事实。至于朱瑞，红军时代一直和陈光、罗荣桓平级，让他来领导山东全局，说服力更加不够。

徐向前离开山东回延安后，鉴于让朱瑞指挥115师确实有难处，所以彭总致电延安，建议山东暂时由陈光和罗荣桓负责，等林彪伤好后去山东主持大局。主席回电同意，指出山东纵队和115师要统一领导，陈光、罗荣桓负责军事指挥，朱瑞多负责分局的工作。

担任八路军山东纵队司令员的徐向前

这样的人事安排显得很无奈——朱瑞作为山东分局主要负责人，无法指挥部队，陈光、罗荣桓由于不是山东分局主要负责人，又无法统一指挥整个在山东的其他八路军。如此一来，朱瑞和陈、罗之间的矛盾就难免出现了。

这样的矛盾该如何解决呢？1941年8月，延安总部决定，山东分局由朱瑞、黎玉、罗荣桓、陈光四人组成，朱瑞当书记。山东纵队和115师合并成立山东军政委员会，罗荣桓、黎玉、陈光、萧华、陈士榘、罗舜初、江华为委员，罗荣桓为书记。山东分局随即明确了分工，朱瑞管组织，罗荣桓管军事，黎玉管地方，而令人不解的是，这里面真正会打仗的陈光居然分管财经工作。

陈士榘、陈光、彭畏三、罗荣桓1940年合影

陈光被排除在军事决策层之外，其实早有预兆。

陈光作战勇猛，指挥果断，在红军时代立下了赫赫战功，是不可多得的将才。但其性格暴躁，习惯独断专行，听不进他人意见，交往过于生硬，战友对其颇有微词。抗战时期，斗争的对象、方式都发生了重大变化，带兵打仗的方式也要和以往不同，但陈光显然没有跟上形势的发展。例如黎玉就对他不计伤亡代价强攻日军据点的做法非常不满。

陈光

在极具争议的陆房战斗中，尽管是一次胜利，但115师内部对这一仗基本呈批判态度。这一仗使得部队一度处于极为危险的境地，险遭敌人全歼，最终虽然突围成功，而且也杀伤不少敌人，但八路军骨干损失不小，而且丢了不少重要物资。最为离奇的是，陈光在战斗中竟然突然失踪了几个小时，原因至今都说不清楚。陈光因此受到不少官兵的指责，威望大为降低。

陆房战斗之后，陈光的情绪一度消极，罗荣桓与他促膝谈心，并反复做下级的工作，让他们理解支持陈光，全力维护陈光在全师的威望，也是用心良苦。

分工之后，一直从事政工工作的罗荣桓开始主持军事工作，这一现象是抗战时期的一个特色，聂荣臻就是先例。陈光干起了自己完全陌生的财经工作，但经过虚心学习和调查研究，理清了工作的思路，在发展生产、保障部队供给方面也作出了贡献。

【陈光（站立持望远镜者）在指挥战斗】

陈光由于性格的原因，得罪了不少人，这也是他后来悲剧命运的主因。在陈光一生的合作伙伴中，罗荣桓是最能理解包容他，也是和他相处最为融洽的一个。陈光的夫人史瑞楚，还是罗荣桓的夫人林月琴帮助介绍张罗的。在115师，陈光作战经验丰富，但其急躁和听不进别人意见的缺点，却正好被罗荣桓的沉着谨慎所弥补，堪称干部搭配的经典组合。

陈罗两人相互尊重，互相支持，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即便日后两人都到了东北工作，罗荣桓成了陈光的上级，这种友谊也没变。陈光后来蒙冤，在为他恢复名誉这件事上，罗荣桓夫人林月琴起了很大的作用。陈光若泉下有知，自当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