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育未来
1
“我们的社会面临生育的代价，每对青年在他们最宝贵的年龄段，花费大量时间，谨小慎微的去孕育一个幼胎，好让小家伙顺利来到世上，并度过最初最麻烦的那几个月。”
“可是，我们天生就该被此束缚么，尤其是女性朋友们，一定要在那几年进行生育，而不能有丝毫差池？”
“女性经过心理生理充分准备怀孕后，还需要一系列稳定孕育和稳定生产的保障措施。可现实是，随着社会和环境改变，近些年这一过程变得越来越难了。”
“榛果科技和星星医学院的联合研究，将打破这一局限。独具创新的智能人工生育计划，将为想要在任何合适时机，培养下一代的家庭提供帮助。”
环亚太科技论坛正在直播这条讲演，现场语音的来源不是别人，是前些年科创圈颇为出名的陈露，她在南洋和太平洋彼岸，都有一票粉丝簇拥。
“智能人工生育计划，名字听上去很保守，跟监测腕表有什么不同吗？榛果科技这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公司，凭什么请到陈露公开发声？”
“陈露是谁，我好像在哪儿听说过，她是不是南洋新成药学术明星么？”“没错，我同学可喜欢她啦，一位为女性发声的学术偶像！”
“不是吧，现在科创板块各赛道竞争已经白热化了，这是瞬间杀进一个新选手？”
这是智能人工生育的首次大亮相，此前，这事儿只有资深业内人士知悉。一条条消息，在网络中流传着，人们议论纷纷。同时，一些投资者似乎也嗅到了商机，成群结队如鲨鱼一般，环游打量着榛果的下一步行动。
2044年，在智能机器人已经开始进入人类日常，辅助生活方方面面的同时，人体本身的局限却没得到解决。这反映于世界各地的生育率呈逐年下降，不论是男性还是女性，想要生育都需要繁琐的医学准备，让生殖细胞能正常结合，胚胎能稳定成长……
星洲共同体，从35年1月开始，这里的法律以世界上最自由而又最严苛为标榜，立法开放，量法严苛，全新规则的搭建和落地，令这片区域获得了意想不到的关注度，以及随之而来大量的全球资金和科创力量。
周六的早上，花园公寓，9层15号房间，叮咚叮咚，门铃响起，但是没有问候声音。
陈露皱了皱眉头，“是谁？”她的早饭还没用完。
“是我，陈露。”门外的回答简短而低沉，像是有点不太好意思。
“我似乎记得我说过不想见你。”陈露听出了来人的声音，很熟悉。
“我不是来……只是听说你们公司的消息了，我有些细节想跟你谈谈。”男人的解释略显尴尬。
“我等会还有要事儿，不想耽搁，咱们晚些时候约个时间吧？”陈女士话虽这么问，可一点商量的意思都没有。
门外的人沉默一阵后，回道：“好吧，那电话联系。”
半个小时后……楼下的咖啡厅，陈露着浅绿色衬衫，配着球鞋很休闲。
她的对面坐着一位中等身材的男士，混血，穿着也很休闲，他的面相给人一种舒服亲和的感觉，只不过，此时眼神略玩味。
“怎么，有什么烦心事困扰吗？”男士问。
“前男友，不想见。”
“哦，克拉克专门飞来了？你像是对他基因施加了魔法，他怕是再也忘不掉你了。”男士表现出了惊讶，却又不那么意外。
“别这么讲，托比，基因是他的专项领域，他自己动动手倒是有可能。”陈露笑笑，对这个玩笑并不反感，这可能就是爱过前任的表现。
“也许，他有重要的事儿想要跟你分享呢？”托比似乎话里有话。
陈露的白眼立马翻了过来：“错过？既然分开了，就不存在重要的事情，晚些再聊也一样。”
“你这话有那么点道理。老实说，你们的分工其实完美……”
“停——我们自己的工作组进行的不是很好！”陈小姐一个白眼翻过来，“托比，我需要听点开开心心的属于未来的声音。我们的公关团队，做的怎么样了？”
托比会心一笑，他咳了一声，换了一种独特的嗓音说：“别着急，让消息在云中飞一会儿，后续安排，还得等等再上。”
看到托比调整了声线，陈露来了兴趣：“快跟我透露一下第二步！”
托比认真打量了她一眼，陈露对这样的事情难得有兴趣，是因为多年来的预想即将到来吧……
“很简单，现在只是了解合作机构及公众意向的阶段。晚些时候，与我们约好的家族，会出来替我们发声……”
一个环环相扣的计划，在托比风趣幽默的表达中徐徐展现。
“那，关键的培育舱体和控制系统，有潜在合作方了吗？这关系着发育计划后半部分的落地成功率。”
“这个你放心，大家对我们的模拟数据很有信心。就在你发表公开讲话后不久，就有设备研发公司表达了意愿。”
陈露打量托比的表情，他不像在说谎安慰人。这令陈露很开心，晚饭也吃了很多。餐尽之时，她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觉得晚上得多跑跑步了。
2
第二天晚上，同一个地点的对面，陈露见到了她的前男友，克拉克·肖。这位前男友皮肤较黑，是一位从小长在南非的华裔，中文名肖汉。
两人的关系持续了三年，他陪伴陈露进入了三十岁。然而，随着优生年限的临近，二人的裂痕越来越大，最终分道扬镳。
陈露随工作搬到了星洲，而肖汉也离开了他们相识的地方，去了新的机构。
她认真打量了肖，他看上去最近睡眠不太好。肖坐了下来，他也在认真看着陈露。
“说吧，肖汉，有什么重要的事儿？”陈露开口问道。
肖汉深吸一口气，看向陈露：“我想要你暂缓向榛果科技的人造子宫提供培育液以及激素应答方案，因为这事儿有问题。”
……陈露听到他说完，没出声，气氛有点凝固。
半分钟后，陈露笑了：“呵，我猜对了。这个时候，凭什么？咱俩当初分的时候，就说了各走各的。”
肖汉换了个不那么严肃的姿势，是有点尴尬，但他早已准备好了说辞：“毕竟脱离母体胚胎反过来可能对母亲性情有潜在影响，我担心你。而且现在的模拟次数应该还不够吧，从我多年参与野生动物援助和孵化的经验看，我希望你先缓一缓……”
陈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郑重的讲：“主要是你没想到进展这么快吧，肖？而且你也没仔细看我的文章。模拟数据已经超过了当初在南非的实验水平，不论着床率，还是胚胎的诱导影响，都无异常。你是不认可自己的功劳，也不认可我？”
肖汉确实对这个速度感到很诧异，但他也料到这种可能：“怎么会，我亲手搭建过循环系统，支持人造子宫的发育环境。当然，排异过程令我们吃够苦头，现在的数据是你的努力。”
“呵，谢谢。”
“但是，你真的想过这是为了结果，还是为了自己不必要乐趣？”
“你讲过类似的话语，你认为当面跟我说这些会比你发语音更有用么？要承担的我早已经想过了，我是个自然人，可以自主选择适合我的方式生育！”
肖汉很无奈，他换了个问题：“那有机构提出承诺了么？你不能完善培育舱和它的外部控制系统，发育过程就只是数据。”
“不需要你担心，肖，我的合作伙伴会帮我搞定，你不是唯一能做这事儿的人。”陈露脸上显然带了点嘲弄，“我承认你聪明，但是也就跟我差不多吧。如果我不必花时间化妆打扮保持生育吸引力，我甚至能更早做到这一步。”
肖看到陈的倔强和强势被激起，他不得不又换了句说辞：“你知道我是站在另一个角度为你着想。”
“好了，肖，我不想再跟你聊这个。我曾经想依靠你，但我现在只希望你不要阻止我。”
在陈露的示意下，服务员将餐点端了上来，她指着盘子说：“希望你好好尝尝，这里的风味蛮正宗的。”
…………
晚餐的时间已过，这个时候的夜的温度才开始下降，克拉克·肖心事重重的走在回酒店的路上。
“今天你们聊的怎么样，克拉克？”托比站在街角路边打招呼。
“你至于吗？停在这里等我？”肖汉有点生气，他继续往前走。虽然认识多年，可托比在他面前时不时就展现出一种戏谑的讨厌表情，就像现在。
托比跟了上来，他的手搭上肖的肩膀，可肖立马甩开，“难道我不可以在陈露那里待更晚？！”
“别误会啊，克拉克，这不晚上有个局，想喊你一块儿去，难得来一次嘛！”托比说话间，指了指后面缓缓跟着两人的超跑，它的自驾系统很有灵性。
“噢，是吗？可我不想去，我明早的飞机，这个月的补卡次数已经用完了，迟到扣工资！我想回去睡觉。”肖汉走向副驾，拉开门坐了上去。
托比见状笑嘻嘻的坐到车中，他看了眼这位老朋友，问道：“话说……你们聊的怎么样？你想通了没？”
肖汉躺在座椅上，没有出声。他觉得自己还是不擅长影响别人，肖有点烦，如果他有托比那样的口才，是否就能事事顺心？想到这儿他狐疑的看了托比一眼。
托比还是笑嘻嘻的看着肖，没有说别的，将车平稳开走。
3
第二天下着雨，托比将肖送上了机场。他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在机场找了一个咖啡厅，准备喝一杯。这是一个值得放松的时刻，以托比对肖的了解看，他跑不掉了。
好一个舔狗，比我还痴情的种。他回想起初次见到陈露和肖汉的那个下午。
那是一个明媚的日子，南印度洋表现的相当温和，翠鸥号实验船接近了开普敦港口，这艘外观优美，配置齐全的中型快船，隶属于绿色浮岛基金会。
陈露与肖还穿着潜水服，他们正准备回舱换掉，这时，一位身着白底碎花休闲衣的男士来到了栈桥，看到环保组织的人员靠岸，立马开心的挥起了手。
“那是谁？”肖问道，没人知道他叫什么。
陈露则敏锐的判断：“不像实习的，也是来玩的吧。”
在气候大会结束后，环保组织接受了数目可观的资金，为了吸引人才与资源交互，众多设备也得到更新换代，翠鸥号刚下水一年，在维持科研的空隙也承担了部分接待工作。
好吧，事实证明陈露说对了一小部分，托比本人，可是基金会的资助者之一。
托比来这里的原因，是想近距离接触海洋生物。不过，当他得知今天已经没有出海计划时，表现的很淡然，他非常乐意直接跟大伙回基地。
绿色浮岛的办公室宽敞明亮，机器人在托比的示意下打了一盘咖啡。他和这群人围坐一起，跟大家交流起了世界观。他们对野生动物的持续性繁衍能力降低、当代年轻人生育欲望与环境的影响，以及大洋中辐射污染的扩散等话题进行了深入探讨。
最令托比出乎预料的是，他跟肖以前在游戏中就认识。两人曾是同一个竞技天梯队的队友，这让两人关系拉近不少。
彼时的肖刚刚在绿色浮岛任职一年，他是一位才华出众的年轻人，利用自己的机械工程和生物科学背景，帮助绿色浮岛完善实验环境。而陈露还只是一位对环保感兴趣的医药专业大学生，那时的陈毫不掩饰对肖的崇拜，也能毫不避讳的谈论自己试管婴儿的身份。
托比在随后的几天中造访了“亲近自然，繁衍自然”的野生生态岛项目，并与克拉克和陈露建立了良好的友谊。
仅仅一年后，肖和他的女友陈露找到托比，他讲述了一个疯狂的想法，利用人造培养装置绕过母体，直接孵化濒危物种胚胎。托比没多想就表示了支持，法律文件、最新的细胞组织打印装置等东西在他的授意下快速到位。
最开始是小鼠，他们醉心研究，取得了不少突破，有次两人还要求他帮忙联系微生物群落方面的专家，托比隔着电话也能感受到两人的热情昂扬。
但过了些日子，进度变得相当缓慢，他们的争执也变多了。
在一次肖和托比的游戏时间，肖向身在星洲的托比透露了自己最新的职业计划：他将放弃在开普敦绿色浮岛的工作，回到北半球参与基因设备研发，而人造培育器因为技术困难，可能会暂时搁置，直到他以后想到解决方案。
“只是技术问题吗？”托比当时有些困惑。
“你知道我玩的种族吧，托比。”肖在语音中说。
“是太阳精灵，怎么了克拉克？”
“这个种族自诩为高等群体，他们崇拜魔法，通过魔法强化了自身的寿命，一些个体甚至通过魔法培育后代，对魔法的依赖导致这个种族衰落了。”
托比默然：“我觉得这故事很棒，但是前提和关键，是魔法的滥用？”
“托比，你忽略了环境的惯性。如果我用这种方式让犀牛完成生育，这些家伙很可能会依赖上我这个魔法师。”
“我能理解为路径依赖法则么？”
“比那个还要强。AI的推演显示，92%以上的概率走上一条独门独路。”
托比还是不太理解：“你只需要保证健康的个体出生，再让它好好成长为一个大姑娘或者棒小伙。然后我们会给他们安排一场浪漫的结合仪式……”
“陈露另有所图，她想要直接用在人类身上……我可不想落得跟尼安德特人或者龙人一个下场。”
“啊，那现在……等等，龙人是什么？”
“而且我们大吵一架，陈露要离开我了，我不想待下去了。”
“……”
机场外的雨停了，托比飘忽的思绪停止，他把咖啡放下。有些回忆令他很无语，虽然他是公益基金管理者，但他也曾是一位专业的投资人。前辈的‘老人言’不禁又浮现于脑海，“夫妻店和兄弟店，大多都不要碰啊。”
4
东方临岛医疗实验室，不远处即是自然岛繁育基地。该岛建造是为了给适育青年提供生理恢复期，这是迄今为止最可靠的优生方案（您猜的没错，是肖汉仿照野生动物岛繁育基地建的）。
适龄青年进入自然岛，将在1到3个月的时间内，让自己的生育系统和生殖细胞恢复到人类半个世纪前的水平，然后才能正常受孕。当然，该环节最出彩的是极大降低了流产率，让孕妇在往后8个月的时间内保持相当活跃的激素水平和身体能力。
基地的订单这些年只涨不跌。
它曾接受了各方资金，也会将红利分给出资者。这正是肖汉现在的工作站。
此时，肖汉博士正在对培育工程舱做最后一次检查，一刻钟后，就会有安保前来查收并押送这个家伙。
“为了帮陈露完成她的梦想，也为了我自己的私心”肖想到，他就是托比所谓的‘合作方’。
工程舱不会有什么问题，几年前他在开普敦差点就把这个东西完全做好了，内舱改成了椭圆形并附有重力装置，这是他为了陈露的操作新加的。基于基因的测算是他的拿手能力，这是实时监测，而免疫钟和合成器顺利结合的算法将确保胎儿各阶段处在有序变化中，即便是不在母体内。
他没有在等安保公司的人，而是去露台点了一支烟。这是他第一次抽烟，所长那里有很多经典款香烟，这东西现在据说不好弄。
露台正对着野生基地，空气清新，看着远方肖不由地胡思乱想：“果然资本才是最强大社会资源，若生态岛的技术只用在出不起钱的野生动物身上，可不妙。同样，人造子宫给人类用，才有利可图啊。甚至就像他们说的那样，才能推动下去……”
肖汉烟燃了半根，但是他没有抽，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是托比。
“朋友，货在路上了，预祝我们旗开得胜。”
“我们会不会被人喷的很惨？”
“不，你以后会被赞扬。我们的支持者现在可不少，并且还会越来越多。你就是现实世界的大魔导师-克拉克，开创了新魔法的那种。”
“也许吧……陈露的冷冻卵子……”
“放心，我会安排好的，你和她将是同一艘魔法船上的乘客。”
“好了，我知道了。”听到托比再次承诺，肖汉马上收住言语。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应不应该，这有悖于当年在绿色浮岛的工作信条，有违道德。但当他在花园公寓见到陈的时候，这个想法已经不受控制的滋生下去，以至于回来后就鬼使神差的联系上了托比。
他不得不这么做，陈露决定拿自己的卵子做第一批培育细胞，她会从星洲的精子库中选择她看对眼的。而有托比帮忙，他才能在最后关头神不知鬼不觉的替换上自己的细胞。必须是他自己的……
托比看到肖的投影沉默不语，于是敲了敲影像问道：“对了克拉克，你还在玩那个游戏吗？做过新版本的任务么？”
肖汉听到托比跳脱的问话显得一呆，他答道：“是的，怎么了？”
“有个事我想问你一下，毕竟我很久没玩那个游戏了，太阳精灵后来找到出路了吗，解决了魔法对族人的干扰了吗？你曾经跟我讲过这个故事，我很好奇后来怎样了。”
肖的手颤了一下，烟头险些掉在地上：“好像是的……新希望，还是魔法。”
“怎么还是魔法？”托比笑问。
肖汉将烟灭掉：“托比，你提醒了我，我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想法，但我得先去游戏里看一看。”
5
一周后，陈露在星洲代表星星医学院接受问询，获得了共同体政府的许可。
接着，在榛果科技的支持下，陈露开启了她的培育计划。陈露与来自星星医学院的同事、榛果科技的技术人员，将进行为期一年的紧密协作。
真正的考验，到了！合作方提供的培育舱与基地的设备进行了同步校对，数量众多的培育液和子宫壁结构体也时刻准备着。陈露的左手装上手势控制器，以最高权限主导工作。
在她的操作下，生殖细胞于催化剂下突破了自然结合的薄弱活性，顺利形成受精卵。
胚胎逐渐稳定，不需和胎盘笨拙的磨合适应，只有精准有效的植入。然后，随着陈露轻灵调配，吸附胚胎的子宫体落入培育舱，而培育液保持着适度的更换速率。
开始阶段的时间流逝令人紧张，陈露对自己睡眠进行了严苛控制。她不放心培育舱营养装载的合成器，每隔一小会就会检查一下数据。
数周后，强壮的子宫壁与培育舱不分彼此，生命的雏形开始显现。陈露仍紧盯着，直到免疫机制与外部控制系统顺利打通，树突细胞在‘钟’的指令下表现出模拟中的契合状态，她才稍松一口气。
兴奋之后，这个过程又很漫长。体外子宫、胎盘与培育舱的内壁共同组成阀，静静的控制着给养、代谢。
陈露疲惫的神经也在慢慢调节，恍惚中，她看到自己变为一位魔法师，就像肖汉玩过的那个游戏角色。哦，不，是魔导师。
她来到枯竭的魔法圣坛，在手中凝聚光团丢向上方，注入能量。没多久出现了一位男魔导师，他用温暖的蓝光击中了光团，能量彼此交融。这个术式的魔力波动异常强劲，磅礴的灵性随之觉醒扩散，激荡整个空间，令圣坛共鸣……
…………
一年后，第一批人造子宫培育的婴儿出生，陈露的团队获得了最热切的关注。
花园公寓下，咖啡厅前，托比和陈露坐在一块。
“新生儿看上去都很健康，陈露。”
“是的，宝贝们壮的就像小犀牛犊子。”陈露这几个月守在医学院，现在她总算能舒口气。
“但，你看上去有点不安？”
“这是心绪难平，毕竟里面有我自己的孩子。”陈露脸上写满复杂，“下午可以叫你夫人一起陪我去逛逛最新的机器人展吗？我想买一个保姆机器人，需要熟人提提建议。”
托比给了她一个宽慰的微笑，“没问题。”
陈露沉吟片刻，问道：“你知道肖汉最近在忙什么吗？”
托比挠挠头说：“怎么讲呢，肖最近有点奇怪。他又跟绿色浮岛取得了联系，在做基因方面的工作，还是与生育有关的。他……似乎找回了目标，只不过具体情况我还不清楚。”
“你在支持他吗，母体生育？”
“额……没错，毕竟是队友嘛。你知道，我们在打竞技赛时，总会看彼此状态，相互保留几个技能。这是在不知道对手套路情况下，最有效的应对方式。而这个哲学又恰巧适用于我们眼前探索的道，不是么？”
陈露对此没有过多评价，虽然肖汉帮助了他们，但看来他仍对培育舱会成主流一事心有顾虑。“人类曾适应环境而进化，到后来通过改造环境而进化，然后，终有一天直接或间接自我完善着进化。但是，我们得让这个过程温和有序。”这是肖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陈露沉默了片刻，眼神隐隐发光，她歪过头仔细盯着托比道：“还有一个问题，如果当初我没有允许我的生殖细胞与肖汉的配对，你会用什么条件说服肖汉？”
托比诧异：“我还以为你不会问这个了。老实说，我并没想过这件事。如果不行，那就再想别的方法，但肯定不会瞒着你。本人的道德那是绝对没的说。”
陈露感慨道：“是，但我们可能打开了另外一个魔盒。我们不会是唯一会在这事儿上‘动手脚’的成年人。”
托比那常驻的微笑一滞，他那天曾有过这样的顾虑，但老实说技术本身难道要背负道德责任吗？“也许吧……但开弓没有回头箭。话说回来，至今他还不知道你知道这个事儿，处在道德的煎熬中！说不定他会熬到他最新的目标达成吧，哈哈。”托比吐槽了一句。
“嗯……”陈露点点头，她忽感心境的微妙与平和，想想了说：“如果他的项目需要帮忙，记着告诉我。”
托比微笑：“没问题。”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