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水仙】天上谣（第三十六章）三羡×冲言
唐三在书房办公，魏无羡双手托着下巴，凑近了盯着他看，见他认真仔细地看着公文，又喜欢又心痒。
直到过了一会儿，发现他一直没有翻页，觉得奇怪，探头探脑地去看公文上的内容，却听见唐三叹了口气，握住他的后颈，凑上去把人压在案上亲。
魏无羡从善如流地勾住他的脖子，任由他把自己亲得迷迷糊糊，等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刚才……是不是走神来着？”
居然装得那么好，他还真以为是在专心处理公务呢。
“你离得这样近，又一直看着我，很难不分神。”
魏无羡笑了一下，十分得意，又和他腻歪了一阵，直到狼君敲门，才装作反省，溜到一边去规矩坐着。
“我可不能再耽误你办正事了，等你处理完这些，咱们再……”
狼君一进来就听到这句话，用力咳嗽两声，生怕他说出什么虎狼之词。
取了需要的公文，狼君转头看了一眼无所事事的魏无羡，难免疑惑，
“你不是青冥的北战神吗，夷陵的封君，怎么一点封山的事务都没见你处理过？”
说起这事儿魏无羡就来劲，当初他受封夷陵，第一件事就是找所有原来就生活在封地范围内的上神上仙打了一场。那些人以为他在立威，输给他之后，也只能表达自己的臣服。然而紧接着，他们就发现，除了那些行事霸道，中饱私囊的，其他人手里的权力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得到了恶名远扬者的地盘。
江澄就是这些人中的翘楚，只因为他在魏无羡手下多撑了一会儿，就被封为夷陵封君座下首席神官，虽无封君之名，却有封君之实，大大小小的事务，他都要经手处理。
“我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他是个吹毛求疵但又很有领地意识的人。对自己管辖范围内的人和事，有种颇为偏激的保护欲在，所以事无巨细都要一一确认才放心。”
“……你都不会觉得他可怜吗？”
魏无羡眨了眨眼，十分不解，
“我不喜欢俗务，他却喜欢做一个有实权被尊重的上官，这难道不是各取所需吗？何况如今我都跑到你们这里来了，伏商撸了我的封君，夷陵又被他一手控制着，定然是要升他上来的。”
狼君仔细一想，居然觉得很有道理，又赶忙猛地摇了摇头。
不好，这家伙太会迷惑人了，不知不觉就被他说服了，难怪弄得君上魂不守舍。
等他离开，魏无羡不再闹唐三，耐心等着，公文处理完之后，两个人坐在檐下，看北海今年的第一场雨。
雨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一朵又一朵水花，神鸟窝在八角亭梳理自己被淋湿的羽毛。唐璃最爱这样的天气，化作龙形，在北褚宫上空盘旋。
魏无羡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接过唐三剥好的果子，一边吃，一边去看雨幕下的庭院。
“刚来这里的时候，谁能想到，我们居然有做道侣的那天。”
唐三将沾湿的帕子递给他，等他擦完手，便在回廊上亲吻他。魏无羡沉醉其中，任他施为。
“我真的……觉得自己，这辈子的幸运，都用在遇见你这件事情上了……”
魏无羡在被唐三抱住的时候，想起很多人，包括他的师尊瑶姬。
小的时候，他每天都卧在瑶姬膝上撒娇，把她当作师尊，也把她当作母亲。那时候他甚至会吃沧玄的醋，经常问瑶姬，是更喜欢自己，还是更喜欢沧玄。
直到知道真相那天，他才知道问出这些话的自己有多可笑。
“你只不过是你体内那颗灵丹的容器而已，瑶姬妇人心肠，便是养一只小猫小狗，也会生出感情。但你不要会错了意，这些与你无关，只是她一时心软，给了你太多你不该拥有的东西，才纵得你不知天高地厚，忘了自己的本分。”
伏商说的这些话，魏无羡一句都没法反驳。
一只为了屠宰而被养大家禽，却天真地以为饲养自己的人，待自己是真心的。
但在这件事情上，他也是错的。瑶姬待他确实是真心，尽管有目的，但那也是他所获得的，为数不多的真心。
因此在知道她的死讯时，魏无羡愣住了。伏商似乎伤心欲绝，痛哭之下，厉声斥责他，
“她是为你死的！辛苦养你到如今，却舍不得拿你的命去填，这样的心软害死了她！魏无羡，你要记得，从今往后你的每一天都是偷来的，都是她用自己的命替你垫上的。她的遗言你听好了，对你愧疚，所以成全你，让你再体验几千年人世繁华，将来你的使命到了，再把从她这里借的命还给她。魏无羡，你应是不应？”
没有不应的理由，也没有不应的必要。魏无羡有些麻木，连悲伤都显得如此不合时宜，失去了哀悼的权利，成了瑶姬死亡的理由，成了他们发泄情绪的口子。
“你那时候，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烦？”
拉回思绪，他问出了自己一直好奇的事情。
“有点。看到你，让我想起另一个一心求死的人。”
“是你的师父吗？”
魏无羡听说过北海先主殒身的事迹，知道他和瑶姬是因为同样的事情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原本北海青冥和南川是连成一片的，千万年来，不少仙山都成了凡尘之地。后来三界神仙开始有意识地控制着不让领地缩小，维护既有利益。于是天机应运而生，以灵力裂缝的形式，推进着人间土地的不断扩大。产生灵力裂缝之后，若是不管它，仙山灵泉失去仙泽，化作人间山川河流。每经历一次这样的事，现存的神仙修为就会减损一些，这种减损是无论如何都不可逆的。慢慢的，三界可能都会变成凡土，真神不再永生不灭。或许千万年后，世上不再有神仙，所有人都要在凡尘经历生老病死，六道轮回。”
瑶姬和唐昊的死，是用一己之身，承担了三界所有神仙需要承担的灵力减损。
唐昊知道个中内情，也明白灵力缝隙并不是灭顶之灾，大家不会立刻覆灭，只是温水煮青蛙，慢慢不再拥有所谓神仙的特权。
他明白，但他却看不清那些不愿失去一点既得利益之人的嘴脸，怜惜他们生活的封地被吞噬仙泽，毅然决然将自己填了进去。
唐三天生冷情，他不理解，也不愿意理解唐昊这样做的理由。
唐昊用了几万年的时间，在他心中留下涟漪，让他将原本稀薄的感情，分了大半出去，但最后却头也不回地选择为一群道貌岸然的人去死。
魏无羡出现的时机很巧妙，那时候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唐昊，想起当年这些事了。
他们二人最大的不同，是唐昊明明有唐璃和唐三这样的牵挂，却能狠心抛下。而魏无羡却因为太在意这样的牵挂，失去之后，心如死灰，不想再活着。
唐三将他揽入怀中，用一种很珍惜的姿势抱着他，感受他的情绪波动。
“虽然你说觉得我有点烦，但那时候你对我还是很好的。”
魏无羡念叨着往事，唐三低头看着他的眉眼，眼含缱绻情意。
“要是当时对你再好些，就好了。”
“没事，你以后补上也是一样的。”
他和唐昊不一样，不是吗？
唐昊将自己心中的道德准则看得比牵挂之人更重，而他却会为了牵挂之人，打破自己的规则。
他们不会是同样的结局，唐三心中所想，也仅是这样而已。
“不过你昨日在藏书阁里藏什么呢？还不许我看。”
“你啊。”
“胡说，我明明在这里。你给我看看吧，行不行？我好奇死了。”
唐三闷笑一声，
“再等一等，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