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捎来讯息（11）
本期含糖量较高，祝大家阅读愉快（喜）。
接力组：长歌、西风、duoduo、fish。
空灵的音乐声骤然划破了死寂的空气，霎时又将仿若消失了许久的生命之灵动又捎回教室中。
“好了，同学们，考试结束了。”讲台上传来伊什梅尔轻柔而温和的声音，“这个随堂测可以当场完成批阅，大家的终端上应该都能看见自己的成绩了——放心好了，我不会因为成绩而责怪任何人。”此话一出，长歌立刻看到神威松了一口气，先前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也可见地松懈了下来。
“……不过，对于成绩优异的同学，还是值得表扬鼓励一下的。”伊什梅尔话锋一转，脸上那似乎亘古不变的笑意仿佛浓厚了几分。不知为何，长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那双笑意盈盈的晶莹眼眸此刻正注视着的，是自己这边的方向。继承自父亲的军人独有敏锐令他往往能觉察到一些常人不易发觉的异样，但他已决定在法奥斯隐蔽一些，因而对那含有几分神秘的打量视若无睹。
“本次测验成绩优异的前三名同学是，长歌、莫里安和凡妮莎。”讲台上，伊什梅尔的目光如炬，依然凝视着自己。
“嘁，怎么在那家伙之下……”恍然间，长歌隐约听见了凡妮莎极轻声的嘀咕，嘴角因而扬起半分玩味的弧度。
“……在这几位同学里，最值得嘉奖的应该是长歌同学。”伊什梅尔转而续道，“作为刚来的转校生，能迅速取得如此优异的成绩，实在很不易呢，希望大家也都能向他看齐才是。” 难得获得如此的肯定，长歌不由得颇为难为情、又带着几分得意地绽出一个微笑——当然，在他看见向他的方向转过身来的凡妮莎的表情后，又很快消失了。
——凡妮莎脸上正挂着一个极为耐人寻味的浅淡笑容，极具攻击性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打量着他。
“有趣的转校生，我记住你了。”在她的口型中，长歌大致品读出了那女人的战意。“好啊，那我可会奉陪到底。”
在暗暗与某人较过劲之后，长歌又将注意力重新投回班级内。因对这名转校生的出色能力感到惊叹的学生们在短暂的喧闹过后已经平静如初。而那讲台上的存在自始至终都没有出过一声，只是以一种恒久的缄默俯瞰着教室里泛起的涟漪。她好像只要站在那里，学生们就一定会最终重回她的节奏之中。
可当长歌下意识地想要去查看赛琳娜在做什么时，却发现她自刚才起就一直低垂着头。中途教室中的诸般吵闹似乎也与她不在一个世界，女孩始终沮丧地凝视着自己的终端。
“......是成绩不太理想么…”长歌安然望着赛琳娜颓唐的背影，已然能够想象出她精致的面庞上正浮现着怎样苦恼的神情。“…...之后若是有机会，可不可能为她讲解一番呢?”长歌摇摇头，将一点不切实际的期望重又埋回心底。
“那么，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之后我会结合每位同学自己的情况，制订不同的教学计划。明天见同学们！”
伊什梅尔好似是踏着一阵风走的，一如她来时的不声不响。下课后，班级里重又恢复了喧闹。
“嘿嘿，长歌，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啊，之前真看不出来。”方及下课，神威便迅速跑到了他身边来。双手撑在长歌课桌上的金毛犬脸上正洋溢着直率的笑容。
“……我收回我先前‘关于数理学问题可以来找我’的论断。”一旁的莫里安没有从他的终端上抬起头，只丢来这么一句话。
“长歌同学居然不仅富有艺术才能，学业成绩也比咱强啊……”哈里乔苦笑着支着脑袋，“西蒙，现在我是相信你说的话了。”
“没想到长歌你居然是最卷的那个么……”万事伸了个懒腰，即使是调侃时，脸上也依然是他惯常的慵懒表情。
“确实想不到呢，一开始我还和长歌同学说，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向我求助呢……看来是我僭越啦。”班长露西亚依然是落落大方地微笑着，教室里的气氛也总是因她而活络起来。 “啊，这……”一下子被包围，令一直不善交际的长歌好似在顷刻间失语。他以前从未思考过取得优异成绩会使大家如何对他改观，乃至形成全新的印象。
——此时，还没有在月考中锋芒毕露的长歌尚不知道，耀眼的成绩为他带来的其他方面的敌视与这种友人间的调笑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里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长歌只在放学后于终端上收到了意料之外的邀约。
“可以来天台吗?我会像忠实的芙兰那样等候你的到来。”
长歌没有过多犹豫，在打理好自己的座位后便起身去往顶楼天台。不出所料地，赛琳娜正一个人靠在栏杆上吹风。
“长歌同学。”目见他的到来，赛琳娜的脸上显现出可见的欢悦。她轻轻将为风吹散的几缕发丝挽至耳畔，向他展以一个颇为温婉的笑容。
“嗯。”他没有先问叫他来这里有什么事，而是默然等待着她主动开口，在此之前，他绝不催促。
“……长歌同学，真的很优秀呢……”赛琳娜又将目光转向栏杆外，好似能将那流动的风具象化而加以品读，又好像已放任思绪随风流逸向未知的彼方。“刚来这里不久，就能取得这样的成绩……”
“过誉了，我也只是在学习的方面稍微适应地快一些而已。”或许是因为不习惯她的赞誉与恭维，长歌略有些生硬地谦虚着。
“弗洛拉……嗯，我们家里，也一直希望我除了专业才能领域取得的成就外，也能在文化成绩方面出色一些……”赛琳娜的目光定定地遥望着远方，话语中暗含着点点低落，“……但偏偏我的数学一直没什么起色……”
“……她在数学上实在是缺乏天赋……”万事的声音又再次回荡在他的耳畔，令他心中不由得重又复甦了一点天真的念想。
“……所以，如果长歌同学不介意的话，可以稍许……指导我一下么?”赛琳娜略微扭捏着，好像是鼓起了万分的勇气说出此言。
“当然。”几乎是不假思索，长歌就回答道，“只要是你的请托，我都会尽我所能。” 此话一出，两人都登时意识到了其中的份量，不禁感到失语起来。长歌立时觉得自己真是大意，竟无心许下如此宏大的承诺;赛琳娜则是半是难堪半是羞赧地别过头，仿若想要让旭风吹散空气里弥散的微妙。
“那……可以的话，希望长歌同学能在星期五放学后留下来帮我讲解一些内容……有好些板块的知识，我尚不甚明了……”
“……嗯，我会的。”明明设想过这种情况的发生，可当他真切地面对时，又不住地感到不知所措，只能略显笨拙地应承。
微风吹动两人摇曳在微妙气氛中的心，将本已兀自翻涌的湖泊搅动起层层涟漪。长歌静望着眼前向他寻求帮助的少女，心中暗自确立了一份决心。
一时间，两个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望着赛琳娜被微风轻轻扬起的秀发，长歌按捺住心头那份愈演愈烈的炽热，试图开口打破这份令他多少有些不知所措的沉默境地。
“赛琳娜！”“长歌同学！”
天台上相向而立的二人同时开口。
风似乎停了，霎时间，长歌只觉心脏骤然一滞。下一秒，他猝不及防地对上了对面少女的眼，那双繁星般的双眸。
时间如同凝固在了这一刻，只是这一瞬的对视，长歌便感觉不见了心中的躁动。
在事态变得更加“严重”之前，赛琳娜忽而展颜一笑，抢先一步接过话头：“长歌同学，你真是个很有趣的人呢......总之,非常感谢你能接受我这失礼的请求。”但紧接着，她话锋一顿，幽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黯然。
尽管面前少女脸上依然浮现着甜美的笑，但长歌仍然敏锐地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黯然，不自觉地向前迈进了两步，关切道：“怎么了吗，赛琳娜，是还有什么为难的事？如果不介意，你也许可以......试着向我倾诉。”
长歌感觉自己的话语声越来越小，底气越发不足。是啊，他有什么资格去做赛琳娜的倾听者。起码在长歌本人看来，此时此刻的二人，关系不过是略微胜过普通同学罢了。
赛琳娜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轻轻摇头，“并非如此，只是长歌同学这样热心的帮助我，我反倒......反倒不知该如何回馈你的这份厚意了。”
“不，不是的！”长歌听到赛琳娜略显低落的语气，急忙反驳，“我给你只是进行一些简单的讲解，这并不是什么难事。我是真心想要帮助你而不是为了任何报酬。这不过是......这不过是同学之间互帮互助，你看当初，我进学校还是你带我找到班级的不是么。”
长歌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女孩，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他真的不是为了区区报酬才愿意帮她补习数学......好吧，他单纯只是为了她，为了......也许并不算多么长久的二人独处。
定定地看着眼前一脸急切为难的男孩，赛琳娜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在须臾的沉默后，旋即冲着长歌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长歌同学......你的心意。”
她的声音是那么地动听婉转，“莎士比亚曾说：‘在这疲钝的世界里，善行如此闪耀’，在遇见你以前，我还不太认同这句话，但今天......”
见长歌略显木讷的神情，赛琳娜掩嘴一笑，随即正色道：“抱歉，我在和我的笔友交谈时，经常引用一些诗文里的名言，希望没有让你觉得我是一个很古板无聊的人。”
长歌还没有从赛琳娜那一笑的风情中收回魂来，就被她话语中的两个字拽住了心神。
“赛琳娜，你刚才说......你有个笔友，对吗”长歌感觉自己那刚刚安分的心此刻又开始变得蠢蠢欲动。
闻言，赛琳娜看向长歌的目光中多了一份异彩，“是的，不过我们最近的联系变得没有从前那么频繁，也许，他最近很忙。”
“是么，原来......你也有一名笔友么......”长歌低头喃喃道，被“笔友”二字搞得有些失神的他，并未注意到赛琳娜眼中不同于之前的意味。
听见长歌喃喃自语，赛琳娜有些好奇地凑近长歌，“嗯？不好意思，长歌同学，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啊，没......没什么，我是说......”长歌慌忙抬起头，却不想对上了一张近在咫尺的面庞，少女不知何时已然走到他的跟前。“赛......赛琳娜？”
长歌几乎能感觉到面前少女温热的鼻息，而他自己却霎时忘记了呼吸，即便如此，少女身上淡淡的香气还是令他感到十分窘迫，空白一片的大脑根本无法让他做出任何反应。
“长歌同学，你的脸很红，是哪里不舒服吗？”赛琳娜眨了眨眼，歪着头问道。仿佛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给面前的男孩带来的冲击。
就在长歌朦胧看到身边开始漂浮许多粉红泡泡时，背后天台的门突然打开了。长歌下意识地冲着门的方向看去，而来者的身份则是令他的瞳孔瞬间放缩。
“老师？”长歌和赛琳娜几乎瞬间惊道。
伊什梅尔脸上依旧挂着浅淡的微笑，深邃的青绿色眼眸此刻正注视着面前不知所措的二人。尽管她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但长歌无法，也不敢猜想下一秒将会发生的事。毕竟他和赛琳娜......靠得太近了，在这无人的天台上，孤男寡女被学院的老师逮住......
“至少要尽量减少这对她的影响，也许我可以主动担下这一切。”长歌攥紧拳头，跨进半步挡住了赛琳娜。“但愿父亲不会被找过来......”
“哦呀，长歌同学，还有赛琳娜同学，是你们啊。”伊什梅尔面色不改，温和地说道。虽然她刚刚发现二人，但语气中却没有一丝诧异，好像面前二人独处是什么理所应当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