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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仪物语——第九章 “抑或是蝶梦庄生?” 第五节(5)

2022-02-18 23:57 作者:霜野夏詩  | 我要投稿

往日邈若山河(5)


“你没问题的话,那我就直接开始好了。先说结论吧,根据多方的调查结果来看,你的臆测其实是正确的,我们的周围似乎有着某个隐秘组织,和你以前读到过的共济会或者别的组织类似。但这些只是门面而已,有蛛丝马迹暗示这些组织背后有一个更高一级的少数人团体,各色组织由他们掌控着,但我们目前无法证实这样的一个团体真实存在。”

宫羽兰停顿了一下,喝下一口茶,然后掏出手机:

“那个猫头鹰的标志,谕佳从她的书柜里找到一本封面上一模一样的古书,说是和什么一个起源于巴伐利亚,受一些诺斯底教派影响的秘密组织光照派(Illuminati)有关。一般认为这个组织成立不到四十年,就被罗马教廷联合当局剿灭了,事实上可能并不是我们所认为的那样。”

“没有能赶尽杀绝从而转入了地下?不过他们是做了什么才会被各方联合绞杀的?”

“教廷那边想要剿灭它,最显著的一个理由应该就是异端吧,毕竟受了诺斯底主义的影响……至于当局为什么也要干预,似乎是他们起初建立起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消灭集权政府。宗教上与政治上都不为当时的公权力所容忍。”

“而且历史上的光照派与共济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创立者亚当·魏萨普本身就是共济会成员。1780年的时候,一位叫阿道夫·科尼格的贵族共济会员加入了刚创立四年的光照派,将它按照共济会的结构进行改组,然后将它的体系又引回共济会内部,慢慢完成了渗透工作,还顺便排挤走了原本同样与共济会联系紧密的玫瑰十字会。”

池谕佳低头看着壶中的茶水,言语平淡地补充着。牧知清的手指弹了一下茶杯,发出悦耳的脆响,道出自己的困惑:

“为什么我有一种感觉,但凡有些来头的秘密结社和神秘学组织都会和共济会扯上点关系?难道共济会也是个包罗万象的组织?”

“确实如此,共济会在全世界都有分部,成员涵盖各行各业的人士。刚刚我也说了,它只是个门面而已。共济会确实看似和各个组织都有紧密的联系,但从另外一个角度看来,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它就只是一个幌子呢?光照派,谕佳所在的玫瑰十字会,甚至与我和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金晨协会,看上去都和共济会有着些许重合之处,但与之相反,国家政权与宗教领袖都或多或少对它提出反对,或者明令禁止。”

“羽兰,偏题了哦。”

“我才进入正题,之前都是铺垫。光照派进入共济会之后改组,拥有了一个叫做‘阿瑞斯圣山’的核心机构,在此之后越来越多的共济会高级成员加入其中,甚至歌德也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在光照派最为强盛的时候,吸纳了巴伐利亚地区十分之一的官员,拥有大量的财富,于是他们开始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负。”

“政治抱负?看起来光照派创立的目的和你们说的其余那些神秘学组织不同,似乎更加偏向政治方面一些?”

牧知清皱起了眉头,发现了诡异之处。宫羽兰严肃地点了点头,拿过一本便笺,在上面写下一些词语:

“光照派创立于启蒙运动时,当时的欧洲社会,尤其是世俗权力与宗教权威都处于动荡转型的时期,君主的世俗权力由教皇的权威赋予,从而教皇能在幕后有效地掌控着君主国家,与此同时各国又为了权力兵征四起。而光照派针对当时‘君权神授’这种广泛的共识,提出要摧毁教会,推翻所有的君主政权,建立起‘新世界秩序’的观点。”

“新世界秩序……这个词在现在都能够看到啊,但是不是说只是阴谋论而已么?”

“那就看你是站在什么样的角度来看这件事情了。在当时大众的眼中,欧洲君主国家与罗马教廷联系紧密,这样政教合一所造成的后果,就是充满极度压制和邪恶的旧世界秩序。光照派为这样的现状所提出的解决方案,是将教会与国家分开,并逐步毁灭它们。基督教一旦被消灭,自教皇而来的君王统治合法性就会被颠覆。”

她停顿了一下,叉起一块羊羹放进嘴里,又喝了一口热茶,然后继续说道:

“在旧世界秩序的废墟上,他们设想了一种全新的政权架构模式,让一群社会最顶层的精英组成一个隐秘的委员会,代替原先的只有一个人担任的君主,逐渐取代世界上的各个政权,消弭国界,让世界大同。当然,这个委员会不直接干涉人们的生活,而是让下辖的各个组织与部门分别进行相应的社会功能。”

“等一下,羽兰,我收集到的资料里并没有这些。”

池谕佳抬起头,有些怀疑地盯着宫羽兰的眼睛,等待着她的进一步解释。

“只是我的推测而已,毕竟根本没有足够的证据能够证明真的有那么一个隐秘的委员会在掌控这个世界。”

“但如果真的存在这么一个‘新世界秩序’的话,那不就是一个反乌托邦世界么?”

牧知清想到了乔治·奥威尔的《1984》和里面描写的各种思想控制与全天候监控。

“这就要涉及到一个叫做‘耶稣会’的天主教修会了——三木老师从前所在的上智大学就是由耶稣会创办的。魏萨普也是耶稣会的会士,但在光照派创立前三年耶稣会被教廷取缔,在那之后,他在共济会内部模仿耶稣会的理念创立了光照派。耶稣会所追求的秩序也就成为了光照派的目标,而另一个核心信条也被继承了下来:只要目的正当,可以不择手段。新世界秩序可以保证国界消弭,和平永存,但代价则是人们生活在无数天眼的监控之下,精英团体下辖的各种组织渗透入每个人的生活当中,就像是《1984》里面那样,‘老大哥在看着你’,更加耐人寻味的是,‘老大哥’还不是这个组织的最顶层。”

池谕佳轻轻咳了几声,插进话来:

“金晨协会现在的组织架构就是类似这样,自从它崩溃衰落之后,没有人知道现在总部的具体位置,也不知道最顶层的长老们具体是谁,但似乎他们依然有着许多耳目,虽然协会并没有明确承认过这一点,然而大家都心知肚明。大概是忌惮这一点,你祖父才会选择我来当你的老师——你现在并不属于任何协会,所以一旦灵脉易手,你的处境会变得非常危险。”

宫羽兰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瞬的踌躇,然后重新恢复了往常自信的神情。

“放心好了谕佳,有你在的话,灵脉没那么容易被夺走。”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感,面颊绯红的池谕佳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朝她摆摆手:

“好了好了,你继续吧。”

“只是简要地提一提而已的话,我觉得我已经介绍得差不多了。如果知清你对光照派具体在搞什么动作感兴趣的话,那就帮我们一起调查好了,反正我们手边了解的也就是网上披露的那些阴谋论内容,比如说渗透和控制从教堂、邮局到街边杂货店乃至生活当中的每个角落,或者秘密进行着科学研究什么的。这些东西还有待更深层次的挖掘,不过谕佳,我们这样去寻找光照派最真实的目的,万一有一天暴露了怎么办?”

“不管怎么样,我们最终都要和他们直接对抗吧,毕竟他们就是冲着灵脉来的,何况你不是打算借助其他组织的力量么?”

“那些人……到时候再说吧。从最开始就寻求外援实在不是我的作风。”

在一旁的牧知清突然打断了两人:

“我能好奇一件事情么?”

“什么事情?”

“在工业园里的那个男人,当时是想杀死你的吧?但是你们的确认识很久了吧,我也明明感觉到了他对你抱有一些特殊的情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诶?”

如此直接的提问让宫羽兰愣住了,她的目光转向面前的茶杯,用手指摩擦着它的边沿。,对面的池谕佳眼睑微微下垂,更是有意回避了这个问题。在沉默许久之后,她抬起头重新看着牧知清,轻描淡写地说:

“从三年前开始,因为某件事,我和他就必须成为不共戴天的敌人。”

两位故交因为不可控因素,被迫分道扬镳甚至反目成仇,这的确是一件十分沉重且不堪的回忆。牧知清轻声向宫羽兰道歉,然后将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了。

 

时间如流水般在洋馆中流淌,三人又继续聊了些生活琐事,随着门厅里的摆钟敲响,他们终于决定结束这一场已经严重超时的茶话会。

“没想到我们三个人能够聊这么久啊……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根本聊不起来这么多事情,看来谕佳,你在知清的面前变得健谈了不少啊。”

“大概吧,我现在是有些理解你当时说的话了。”

“是吧,我就说了你们一定能很合得来。”

“不过他还是,在神秘学方面有着相当多的欠缺啊……不过你也是只比他好一点,问了你一堆这方面的问题,结果你有些你也回答不上来,就抛给我了,然后我稍微解释得复杂一点他又听不懂了……要真是对我们的调查帮不上忙的话,不如让他来当临时的管家好了。”

正准备走出客厅的牧知清转过身来,看着正在收拾茶具的池谕佳:

“你刚好提醒我了,我差点忘了件事情。”

说着,他打开手提包,拿出一个笔记本,走进茶室,放在圆桌上:

“这半个月来我们三个人在吃饭上的开销,我全都记下来了。既然谕佳刚才说让我当管家的话,那我就说一说我的打算好了:我觉得二位还是不要过多地剥削我本来就不多的研究生补助比较好,至少在食品开销这个部分,希望你们能够和我一起分担,然后做饭是也轮流做比较好,不然一直吃一种风格,总有一天会腻的吧?”

池谕佳略微有些惊讶地皱了皱眉:

“牧先生,我只是随口说一说而已,还没有真正赋予你这个权力,你居然就自说自话地直接开始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的确需要一个类似管家的人不是么?而且谕佳你看,这些天你不是已经不像宫小姐说的像以前那样,因为怕麻烦就不吃晚饭了吧?而且我觉得三个人轮流做晚饭的话,会比各做各的省事得多,毕竟三个人住在一起,想要和谐相处的话,还是互帮互助比较好一些。”

宫羽兰背过身去,强忍着笑意望着窗外,池谕佳则是失去了反驳的力气,一言不发地低头继续收拾桌上的杯子与茶壶——的确,近几天以来,她都习惯性地对要去准备晚饭的牧知清说“帮我也做一份”,现在回想起来,之前他的那种没有异议的顺从,就仿佛是一个陷阱,自己跳了进去,却很难再跳出来。这样的大意让她十分后悔,但转念一想,这样的安排似乎也不错,于是她叹了口气,微微点了点头同意了牧知清的话。

“那暂时就这么定下来吧,计划还是不要太死板比较好,如果宫小姐某一天要加班的话,就由我代劳好了,然后就是每个月的月底算一次开销,当然出去吃的钱不算在内。”

说完,他收起笔记本,然后拿上包离开了客厅。宫羽兰转过身来,走到池谕佳身边,看着一脸惆怅的她,她抬起头来,捂着胸口郁郁寡欢地说着:

“羽兰,为什么我突然间有了一种被鸠占鹊巢的凄凉感……”

宫羽兰也只好安慰她:

“这个嘛……至少知清也是在为你考虑了那么多对吧……怕麻烦而不吃晚饭的确不怎么健康。”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可记得你没少从他的早饭里抢吃的……”

的确,宫羽兰也没少从牧知清那里得到过关照,于是顺从他的安排也变得更加合理起来。不过,同意是一回事,如何落实下去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羽兰。”

池谕佳看着宫羽兰沉思时的眼神,缓缓说道。

“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宫羽兰则是略带苦涩地笑了笑,然后帮着她收拾起桌子旁的风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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