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泽2
我们分三辆车离开的书店,东方和北风一辆车,中州和西湖两个小姑娘一辆车,老翁没有和我们一起,那之后我也再没见过他。我跟那个算命的被分到了一辆车,虽说他代号司南,可我想到我身不由己的源头就是身边这个人的时候,真的很想把他揍一顿然后丢出车去。我问他为什么一定是我,他故作神秘的笑笑说“你不像我们这么正派,刚好本心又不坏”,虽然我觉得不是这个原因,可我也不想再追问下去了。我又问他既然我们的代号里包含了东西南北中,那为什么我们是六个人,有我和西湖两个代表西的人呢,他又神秘一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我被他的态度烦到不行,偏偏为了安全又不能拉开窗帘,手上又没有可玩的东西,低头看到衣角的线头,就开始玩了起来。手臂碰到口袋里有个坚硬的物件,于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照片盒,里面放了一张静心裁剪过的全家福,我一下意识到这一定是母亲放的。感觉口袋里的钱似乎比平时多一些,我赶忙掏出钱包打算数一下身上带了多少钱,一边思考身上这些行头能当多少钱应急用。我简单算了一下,一共有三百一十四块钱,这在当时已经是一笔巨款了,甚至从钱包里掉出来一块黄金打造的佛牌。我不停的吞咽着口水强忍着不哭出来,毕竟我可不想被神棍嘲笑,想到这两天母亲的言行,我长叹一口气,这一天我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真的废物。
我们坐了一整天的车,半夜才到深山里的一个二层小楼。这个小楼从外面看就像是哪个大户人家度假用的房子一样,里面准备好了一切日常需要用的东西,除此之外随处可见的就是纸和笔。不过天色实在是太晚了,我随便洗漱一下就睡了,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起床,等我起床的时候大家连午饭都吃得差不多了。
随便吃过后昨天给东方开车的司机给我们留下一组信件,说是要我们解出完整的句子,有什么需要的就去一楼门口的房间喊他,他去准备。我本想问他怎么称呼,结果人家让我叫他“司机”就行。这么随意的代号我也不好说什么。
那一摞的信件看着挺多的,但是有用的没多少,前几天的内容很好解,就是一些日常的新闻信息,跟当天送过来的报纸没什么区别。后来的信件里就多了很多的人员调动,再后来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我们也看不懂的信息,不过我们也不管那么多,能解成什么样就反馈给司机什么样。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概两个月,西湖第一次在大白天哭了出来。中州平时休息的时候就用做菜来放松,今天特意做了一道特别具有江南风味的菜肴,本意是希望能慰藉一下思乡的情绪,没想到惹的西湖号啕大哭。这一哭不要紧,一连几天都没解什么题,东方实在不忍心看西湖一直这样下去,就跟上峰打了报告,就把西湖送回去了。听说西湖先是被送到了江南的一个据点过了半年才送回家里。
于是,就只剩东西南北中了。
休息时我跟东方讨论过,我们这些人要这样生活多久,她说她也不知道,也许运气好的话有个几年就能离开了,运气不好的话要几十年才能离开。我不止一次问司南我们还要待在这里多久,每一次他都一个字不说,只是摇头。我讨厌这种故弄玄虚的样子,强忍着想要揍他一顿的怒气继续解题。我们这群人中解题最快的是北风,北风不仅解得快解得还准,我跟东方的解题速度差不多,不过我们擅长的題不一样。司南解得也不慢,一般我们觉得束手无策的怪异题目有他帮忙就解得快得多。中州特别擅长解长篇幅谜题,尤其擅长从一大篇文字中找寻另一封信的隐藏密语。
大家在用餐休息的时候不仅会聊解题过程中的有趣谜底,也会聊一些家常,比如虽然不能透露太多的家庭信息,但北风说他其实是家里成绩最差的小孩,所以做什么都挺没自信的,来解密也不过是在家里他只有解文字谜题是最厉害的。司南则是师傅养大的,他说是他师傅算到说他要来他就过来了。我怎么都对这个神棍喜欢不起来,尤其是他用各种奇怪的理论解的題,就连书店都是算卦找到的,我总觉得不合规矩。中州和她的名字一样,中规中矩又十分稳重,脾气也温和,又没有大小姐的脾气,烧的菜也好吃。听她说她平日里喜欢做菜,但是家里人觉得有身份的人就不应该沾油烟,她自然就此作罢,文字密语则是她作为女人少有的能接触到的娱乐。其实西湖就是个单纯的没长大的小姑娘,但每天在这个既没什么人聊天也没什么娱乐的地方实在没劲,离开就离开吧。
西湖离开之后相当长一段时间,我们彼此连话都不怎么说,我实在憋闷,只好开起每个人的玩笑。东方吃的很少,我就调侃她是不是树精,光靠晒太阳就能活命,每次我一这么说她都会把手里的演算纸揉成一团朝我丢过来,到后来我怎么躲都能准确的打到我的脑袋。还记得有一年快要过年的时候我念叨过要是能吃上一顿肉可就太幸福了,结果那一年的除夕夜司机真的给我们弄到了一大盒饺子,我们这群人里就只有东方会用电台,那一定是她报告了这个消息,那一年的饺子格外香。
北风和中州的话格外的少,东方虽然身体不好,但是有精神的时候话挺多的,甚至在解密的时候还喜欢碎碎念,北风就是冷酷、话少,给人一种很厉害的样子。有一天我卡在一个看上起很简单的密码上,我试过了很多种方法都没能把它解开,烦得我在房间里乱嚎,估计是被我烦得实在不行了,敲了敲我房间门问我是不是遇到什么解不开的谜题了,虽然很不情愿但我还是点了点头,他让我把密码拿给他。等到第二天早饭的时候,北风并没有出现,而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补觉,但是解好的的密码纸就安静的躺在餐桌上,下午的时候我回了他一杯咖啡。
有一年入秋的时候,东方跟北风受了风寒感冒了,我们在节省时间解密和去医院这两个选项之间纠结,毕竟是解密的主力,如果就这么去医院的话怕是要耽误一些时间,万一影响到前线我们会很愧疚的。中州提出她去买药回来照顾大家,实在不行再去医院,我们也就同意了这样的安排,等中州回来的时候她带了中药西药一大包。中州给东方和北风喂了感冒药之后还给我们剩下的人泡了很多叫不出名字的草药,那之后我们都没再因为风寒感冒。
刚接触司南的时候我只觉得算命的都是些怪力乱神之辈,直到西湖离开那天他凑到我身边幽幽的跟我说“现在不就是东西南北中了。”那一瞬间我真的是毛骨悚然,但还是将信将疑,我问过他为什么来到这里,他只说是师傅让他来的,不过也算是一种宿命吧。每次聊到这种话题的时候司南都挺低落的,我也问过为什么大街上那么多人路过他的算命摊子,他偏偏选中了我,他看着我特别认真的问我是不是真的想知道,在我特别认真的点头后司南还会故意告诉我“就不告诉你”,然后我就更想揍他了。虽说司南以前是个算命先生,但也是个吃五谷杂粮的,还挑食不吃胡萝卜,于是每次他故意气我的时候,我都会在下一次吃胡萝卜时给他留最大的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