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冬天

过年放假,乘了十二个多小时的高铁,从西安回到广东老家县城。
第一个晚上,我睡在三楼堂哥的卧室,感觉自己好像睡在一个冰窟窿。无论我怎样努力将被子缩紧,都丝毫感觉不到一点暖意,想起来前几天北方宿舍还穿着短袖的我,这时才意识到暖气这玩意儿有多重要。以前听人家说过,北方的冷是干冷,南方的冷是湿冷,钻骨头的冷,而且还没有暖气,只能盖上好几层被子,第二天起床感觉身子都被压扁了。
临近除夕的那几天,温度更是下降的厉害,但还好,也没有到零下那种程度。那几天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记得以前过年广东没有这么冷啊?”姑姑笑着没有说话,只是递给我一个暖水袋。在北方室内我觉得暖水袋多此一举,到了南方反而如获至宝,从此每个晚上睡前我都必须烧一壶开水装进暖水袋才上楼睡觉。
堂哥倒颇有兴致,在老家厨房的灶台,边生火边想着怎么解闷,于是带我去隔壁的小卖部买了两根热狗,又去挖来几个红薯,我们俩就把这些吃的放在灶下生火的口子烤。虽然最后,红薯烤成了黑薯,热狗没忍住馋劲烤了几下就吃没了,但想起来还是很有意思。
南方的寒气往往是伴随着雨来的,而第一个下雨的晚上往往不会太冷。在雨夜里睡觉是格外惬意的,因为人类居住在自己的房子里,听着窗外的雨声风声,会不自觉地把自己想象成某种穴居动物,心里会产生一种安全感,睡的也更香了。但是第二天往往也就会赖床不起,因为雨后气温骤降,只要伸出一只手到被子外就能够感觉到那种透心凉心飞扬的酸爽。
不知道是一种幸运还是不幸,我今年待过的两个地方的都下雪了。西安的雪很美,是我小时候想象中的那种,广东的雪昙花一现,除了给我周围的人带来一些惊喜外,只是让本来就难熬的这个冬天更冷了。
因为雨和雪太大,正月初一拜神的气氛也没有那么浓了,七点起床,我和老爸两人就只去了以前爷爷那辈人住的老屋,在门前点了一盒鞭炮,又在祠堂前烧香祭拜后便草草收场,只想赶紧回被窝里睡个美美的回笼觉。
睡着以后做了一个下雪的梦,只不过这场雪下在我初中转学以前一直待的浙江。
那是在我上小学的一个星期四,那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雪,穿雨靴走在路上雪漫到了我的小腿,路旁几乎没有车和人,只有妈妈和我一起走在去学校的路上。一直走到学校发现大门没开才反应过来,因为这场雪,学校停课了,不得不又折返回家,但我心里窃喜。
在那个年纪的孩子想到不用上学可以兴奋得跳起来。回家前我在校门边上的小卖部买了两枝圆珠笔,造型很卡通的那种。
过完年,回了城区,亲戚朋友们也都回到了各自的生活里去。
一个人安静地坐在书桌前,听着屋外的雨声,拉紧了外套。我突然意识到,原来过年,就是为了在寒冷的冬天里,让漂泊四海的一家人们聚在一起,回到那个最初的地方,让喧闹充满冷清的客厅,让美食唤醒麻木的味蕾,用烟火气冲散冬天的寒气。
在这一点上,南方和北方的冬天,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