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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狱之图】第一幕 第一节 个人翻译

2023-08-12 15:43 作者:鱼香茄子鱼香茄子  | 我要投稿

行商浪人旗舰马斯凯西号,恐惧之眼

审判官雷姆斯·克鲁特

 

(本书采用大量倒叙和交叉叙事,此章节剧情发生于序章中丑角带走切瓦克多年之后,克鲁特已经成为了一名正式的审判官)

今天是“四十贵长老之宴”——丹田大节的最后一天。雷姆斯·克鲁特的目光扫视着马斯凯西号的古老甲板。他疲倦地用两只手指揉了揉太阳穴,然后捋了捋自己灰白的胡子。这是他习惯性的无意识动作,几乎可以看作是紧张的抽搐。太阳潮已经到来了,尽管他们周围的环境令人沮丧,但托雷斯舰长仍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试图营造节日的气氛。她让人分发着糖果和糕点,并给每位船员都额外配给了香料杜松子酒。一些不值班的士官和船员们在机库的一个角落里声音低沉地唱起了颂歌,聚集在一艘货轮的推进器旁取暖。这首《火之殉道者的净化》也使克鲁特的精神振奋了一点,直到他意识到,如果颂歌里的那个“火之殉道者”能活到今天,那么克鲁特和他的同伴们也会成为他狩猎异端的对象。

首当其冲的就是托古尔。在对灵族远古世界伊比西弗进行短暂而可怕的访问前的那天早晨,这名来自遗迹者战团的星际战士与审判官一起在甲板上进行了祈祷。(遗迹者战团为一支反叛者星际战士战团,即并非信仰混沌,也未堕落,但却被迫或选择与人类帝国和混沌势力同时为敌的中立战团)虽然这名年轻的技术军士单膝跪着,陶钢的动力甲抵在地面上,但他仍然比审判官高大得多,他的伺服臂和机械树突的控制装置从动力甲的背包里伸出来,让他的身形看起来更庞大了。克鲁特看着托古尔低下的光头在恐惧之眼玛瑙色的泛光中闪闪发亮,默默地向帝皇表达了感激。如果没有托古尔修士让克鲁特分享他的信任,如果没有托雷斯舰长努力让帝国的一小部分人类在这该死的环境中存活下来,审判官确信他早就疯掉了。

克鲁特以审判庭的权力雇佣了马斯凯西号,并让托雷斯舰长带他前往恐惧之眼。

他在那里找到了托古尔。在黑夜世界阿尔法-格劳,他们怀着同样的目的在被诅咒的昆斯卡尔国王的城堡上相遇了。事实证明,这座被诅咒的城堡只不过是一个古老的神话,因此对他们两人都毫无用处。

然而,这支前身为“火爪”战团的遗迹者星际战士战团和他们耻辱的追求对克鲁特的审判庭而言可以说是众所周知。在克鲁特离开自己真正的道路前,他曾短暂地加入过枢密议会,为臭名昭著的审判官西卡罗和灰骑士战团对一个鲜为人知的种族“洛菲弗米”的行动出谋划策。有一小支遗迹者战团的阿斯塔特正在为这个异形种族提供雇佣兵服务来换取它们手中的混沌神器和信息。

最初,遗迹者战团的阿斯塔特修士们被赋予了守卫恐惧之眼边界的庄严职责——他们非常适合这份任务,因为这个战团的战士们都意志坚定如铁,似乎对亚空间的腐败有某种抗性。然而,这两种假设都被证明是错误的,因为战士们摧毁混沌的热情把他们带向了一条黑暗之路。他们意识到也许邪恶的混沌神器和武装是某种双刃剑,可以被他们借用来对付其堕落的使用者,因此他们被克鲁特的一些审判官同僚认定为异端。

“要是对我的异端指控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克鲁特一边祈祷一边喃喃自语。

遗迹者战团被审判庭宣布为帝国的叛徒,遭到审判官西卡罗和他的灰骑士净化小队的无情追杀。他们不得不解散了战团,各自分散,致力于找回混沌神器,并与恐惧之眼深处的敌人作战。托古尔大部分时间都是独自一人行动,但他的目标与克鲁特反复发生冲突,因为他们都在曾被诅咒的昆斯卡帝国的原始世界中搜寻古代遗物。当他们第一次相遇时,克鲁特正在索姆星的卫星上寻找符文柱。远古时期拉帕唐部落的人民就是在此地屈服于血欲的。他们在索姆星巨大的石手建筑残骸中战斗——这些拉帕唐部落被玷污的远古文字记录被审判官捷足先登了,而托古尔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如果不是因为法伦哈斯特和他怪异的力量,这名技术修士可能早就把克鲁特撕成碎片了,就像他之前对三名克鲁特的同僚所做的那样。然而,法伦哈斯特的恶魔宿主黑森有着让这名阿斯塔特犹豫的力量,由此导致的僵局给了他们冷静下来的时间。在相互交换意见后,他们最终达成了休战。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休战已经转变为克鲁特和托古尔之间深厚的情谊了。和托古尔一样,克鲁特坚持认为他的目的是纯洁而忠诚的,但通往诅咒和堕落的道路却常常充满了这样的幻象,无论如何,他们都因接触恶魔和反叛的行为而玷污了自己的灵魂。无论是在亚空间中远航时,还是仅仅在恐惧之眼中穿行时,托雷斯始终都让舰船的盖勒立场保持着最大的能量输出。这使得船上这些脆弱的人类能一直免于混沌的腐蚀。这是克鲁特一开始就决定雇佣托雷斯舰长和这些行商浪人的原因:他们都是在恐惧之眼内冒险许久的老兵。感谢神圣王座,船上很少有人屈服于这可怕空间的不洁影响。就算克鲁特不断进行着神圣洗礼,祝福仪式,纯洁印记等保护,并且托古尔神圣的锈红色MK8动力甲上携带着无数的针剂和护符,但他们仍很难相信亚空间的腐化环境对他们毫无影响。他们自愿出现在恐惧之眼内可能已经证明他们都疯了。

克鲁特满是黄斑的眼睛凝视着亚空间内如同紫水晶般的光芒,以及他们上一次降落的星球——灵族远古世界伊比西弗。这颗行星就像一个由血淋淋的呕吐物组合而成的旋转球,悬在亚空间的风暴中,是对自身的一种侮辱。曾经被灵族人作为家乡的,天堂般的青翠世界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由琉璃的碎片风暴和电闪雷鸣的阴暗厚云组成的球形地狱,地表上一半的物质都被拖进了大气层中。在这里,黑森和托雷斯舰长的萨夫拉“化学犬”士兵们阻止了成群结队的狂怒变种侏儒,他们像一个整体般尖叫着合力俯冲,遮天蔽日,甚至挡住了大气层外暗淡太阳的光线,在空中轰炸着克鲁特的队伍。当时他们正忙着回收他们的战利品——尤里安-默德西斯的失落穹顶。

不知通过什么方法,托古尔和他的一小群异形学家成功地把这个巨大的人造建筑结构完整地挖掘了出来,并把它运到了托雷斯舰长的马斯凯西号船上。克鲁特对于把机械教的这些异形学家牵扯进伊比西弗的恐怖地狱一事而感到愧疚。托雷斯舰长和行商浪人船员们的服务价格不菲,托古尔和埃尔法尼把他们带到了地表。克鲁特的随从们称之为地狱的地方,黑森却称之为家乡——审判官对这个可憎之物的同情并非事出无因。另一方面,异形学家们是在前往巢都世界维斯普拉的途中被克鲁特和马斯凯西号劫持的,他们本来不愿参与克鲁特的反叛行为,直到托雷斯舰长的“化学狗”部队把枪口指在他们的脑袋上。此外,他们还承诺,只要他们帮助托古尔修士挖掘出失落穹顶,马斯凯西号保证会回来把他们从噩梦般的灵族世界遗骸里救出来。

刚出土的那扇巨大的亚空间传送门坐落在舰船甲板上,它那风化的拱门仍然扎根于它所处的那块巨大的灵骨祭坛上。置身于行商浪人机库里相对安全的环境中,这些机械教的学者们显然对自己冒着生命和灵魂的危险回收到的新工作对象燃起了热情。他们开始和托古尔一同仔细研究起这一古老的异形科技来。

在他们周围,有一小群萨夫拉“化学狗”的忏悔者在闲逛,他们抱着肮脏的激光步枪,身上穿的都是偷来的装备、不匹配的盔甲和捡来的远古遗物。他们的脸被防尘镜和化学物吸入器完全遮住了,虚假的遮挡给了这些人渣们自我麻醉般的勇气,虽然在与恐惧之眼内的原住民战斗时,他们很快就会抛弃这种勇气了。当克鲁特得知马斯凯西舰上配备了一支萨夫拉“化学犬”部队时,他感到很是沮丧,但随着审判官对恐惧之眼理解的深入,他开始欣赏这支部队唯利是图和盗窃成瘾的本性,以及他们对他最终目标的帮助。他们从不质疑他有时荒谬的命令,也从不质疑他迫使他们在恶魔世界地狱般的环境中战斗的动机,过度使用化学药物已经让他们分不清幻象和现实了。如果这些忏悔者想要逃离他们残酷的生活,他们也从未表现出来过——再说,恐惧之眼里也无处可逃。飞船的盖勒立场提供了在舰船几光年范围内唯一的安全位置。只要这些离经叛道的人被允许拾荒和偷窃,并能沉迷于他们吸入器中的麻醉烟雾,他们似乎就满足于接受任何命令,为行商浪人和他们的客人提供安全保障。审判官只干预过他们一次,因为一个不明智的发现腐化了一位倒霉士兵的手指,克鲁特不得不处决了那个士兵。然而,在很大程度上,萨夫拉人有一种近乎野蛮的自救本能——他们在家园世界的剧毒环境中长期挣扎生存的经验让他们学会了这一点——远离任何明显被污染或被恶魔附身的东西。

托里斯船长坚持要让人全副武装,全天候不间断地看守这座亚空间传送门,她认为他们对这东西的能力几乎一无所知。虽然克鲁特知道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但把这件事告诉这位好心的船长只会加剧她的恐惧,而且,无论如何,他不认为设置哨兵是个坏主意。克鲁特推断,将六桶钷制炸药连接到这个建筑遗骸上虽然不足以击破船体,但可以在紧急情况下将失落穹顶炸成碎片。审判官已经把他的考量说得很明白了,但马斯凯西号终究是雷内特·托雷斯舰长的船,她觉得她对船上每个人的安全都负有责任——这无疑是她在帝国海军服役时养成的习惯。

这种态度并不是唯一让人想起她曾是一名帝国海军舰长的东西。当她走近时,克鲁特能闻到一股烟草缭绕的味道,看见她身上散落的烟灰。她分了他一支香烟。他才意识到她还穿着帝国海军的旧制服,尽管她的外貌已经和帝国军人大相径庭了。

“审判官,” 舰长向他打招呼。

出于礼貌,克鲁特也对她在节日里的努力表示了赞赏,并倒了一杯酒——尽管他通常不怎么喝酒。一般来说,他很少有任何放松或者娱乐的行为。考虑到他所处的环境,这似乎很是奇怪。

“致四十贵长老,” 克鲁特拿着杯子敬了一下,“我多么希望他们现在与我们同在这个黑暗的地方啊。”

船长同样举起了她的酒杯,然后在托古尔修士走近时又敬了他一下。这名身穿厚重动力甲的星际战士只能恭恭敬敬地低下了头。托古尔从不喝普通的酒水,但托雷斯舰长总是为他准备了一杯额外的饮品。技术修士比他们俩都高大得多,他的盔甲上装备着伺服臂,他可以如同控制自己的身体一样随心操纵这些机械义肢。

克鲁特也向这名阿斯塔特敬了一杯,掐灭了香烟,然后将酒一饮而尽。这酒的口感比他最初预期的要愉快得多,就像一堆浓郁的浆果漂浮在节日期间的阿马塞克河上。

“审判官。你拿到你想要的战利品了。现在该做什么?” 托雷斯舰长问。

克鲁特呛了一下。“啊,你是说那个讨厌的异形物品吗?失落的穹顶只是达到目的的一种手段。这地狱之门也许能实现我所寻求的终极目的——但我想把这件事留给托古尔修士和他的机械教同伴们去做。”

“我们已经谈过这件事了,审判官,” 阿斯塔特修士告诫地说道,“我不想纵容你虚假的希望。我们能找到并成功回收失落的穹顶已经够幸运了。这是一件异形的遗物,一项比人类本身还要古老的技术,我们可能要花费一生的时间来研究和实验它,但仍然无法解开它的秘密。”

“而且它已经被埋在一个恶魔世界的中心无数个世纪了。” 托雷斯补充说:,“我还是不知道我让这玩意上船的理由是什么。”

“因为对你来说,这只是我们搜刮到的又一件亚空间神器,一堆在货舱中占用空间的积灰收藏品中的其一,或者……我们可以把它卖掉以获取利润。” 审判官说。

“我要为此敬你一杯,” 她微笑着说。

作为一名遗迹者星际战士,托古尔一直在研究并寻找混沌的遗物,他收集了大量的混沌武器,神器和典籍,这些危险的物品都被储存在被盖勒立场和静滞立场双重保护着的圣髑箱里,放置在舰桥甲板上最安全的位置。正是凭借这些物品,托古尔和他曾是同一个战团的兄弟们才得以对混沌的爪牙执行他们有所争议的讨伐。而克鲁特的终极目的只有他自己和虚空先知埃尔法尼知道(虚空先知为一种能借助亚空间内时间不连续性而观测未来的人类灵能者,虽然也叫seer但是和灵族的先知无关),但托雷斯只是想在恐惧之眼里打捞价值连城的遗物卖钱,以重建她母亲在锡拉丘兹破败的庄园而已,所以她才会在绝望和使命感的推动下与托古尔和克鲁特这样背负异端指控的危险分子一起行动。可悲的是,检察官纵容了这位可怜舰长的幻想,让她以为自己仍在审判庭内身居高位:在几乎任何情况下都有无限的赦罪权力,并且会保护她和她家人的利益。又有一件事沉重地压在克鲁特的灵魂上。

托雷斯舰长茫然地望着漆黑的虚空。马斯凯西号把灵族远古世界那令人作呕的景象抛在身后。船长注视着盖勒立场的漩涡,还有虚空中某些不知名野兽幽灵般的轮廓,它们沿着舰船侧身擦过,把它们那扭曲可怕的形体紧贴在船上。

克鲁特曾见过她警告她的船员要提防精神上的放纵,但偶尔,当一些特别邪恶的东西对这艘船产生兴趣时,人是很难控制住自己不回头看一眼的。托雷斯并不傻。她让她的船始终被强大的盖勒立场保护着——它的护盾确保了这名行商浪人的船员在最不正常的地方享受到正常而自然的环境。恐惧之眼对它是什么感到十分困惑,以至于真实和虚幻经常在这个可怕的地方相互融合切换,出没于无形的恶魔实体像渴望灵魂的鲨鱼一样游过这艘船的四周,等待着攻击的机会。

“可是雷姆斯,说真的。” 舰长说。“你知道我会追随你到天涯海角——我也确实追随过你——所以我觉得我有权发表意见。”

克鲁特笑了。一个简单而会心的微笑。托雷斯只是在试图与他拉近距离,从而骗取更多关于他秘密任务的细节,所以才没叫他审判官的头衔。在某种程度上,他觉得她一定是在嫉妒埃尔法尼,嫉妒他和那个年轻巫师之间的秘密。他也不是主动想和埃尔法尼成为知己的,只不过他的任何思想都瞒不过虚空先知罢了。

“想想你所追随的那些假先知吧。想想他们是怎么把你带往黑暗、毫无结果之处的。先是法伦哈斯特。然后是那个灵族人邓沃特。卡里亚斯主教。现在是这个女孩。”

预料之中的对话出现了。

“埃尔法尼给我们找到了失落穹顶,对吧?不是正如她所预测的那样吗?”

“是的,但是……”

“难道她没有在恐惧之眼这不可能的大漩涡中给我们划出一条安全可靠的航线吗?这是任何导航员都无法做到的。” 克鲁特对舰长说。

“一个能在时间到来之前预见未来的人。亚空间的洋流在她身上自由流动。我们怎么能相信这样一个怪人?她没有被神经抑制,甚至没有被灵魂束缚过。”

“那样就会使她的宝贵技艺变得迟钝。” 审判官用简单而危险的逻辑反驳道。

“别担心。” 埃尔法尼甜美的声音在机库里回荡。“当审判官不再需要我的能力时,他自然会处置我的。审判庭的人都是这样做的。”

她什么也没听见。她离得太远了,尽管她失明了,但她还是快得不正常地穿过了甲板。然而,早在托雷斯开始这段对话之前,她就已经知道了这次谈话的内容。克鲁特尽量不太去深入地窥探她这种奇怪能力的运作方式。他尽可能地使自己远离那些被污染的人和他们堕落天赋的诱惑。只拿他所需要的东西。只给他能负担得起的代价。这就是克鲁特的信条。从这个意义上说,他们都是正确的。埃尔法尼没有被灵魂束缚,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潜在的风险。如果那个女孩对他的利益产生妨碍,审判官会毫不犹豫地给她来一枪。他还特意让周围的人都抱有同样的想法。托雷斯以及她船员的思想是显而易见的,而托古尔被编程的基因和他经受的阿斯塔特训练是最让克鲁特放心的。

年轻的虚空先知走到他们身后,从她的胸衣领口拿出一个精美的小鼻烟壶,熟练地用拇指打了个响指,然后打开了它。鼻烟壶里是一种晶体状的粉末,闪耀着压碎的祖母绿般的光泽。她捏了一把,吸了一大口,然后揉了揉鼻子,眨了眨她浑浊的眼睛。克鲁特知道她用的是“恻怖灵”,一种危险且非法的精神类药物,可以增强使用者的能力,引导亚空间能量来增强他们的灵能潜力,而埃尔法尼显然是个瘾君子。

有那么一会儿,她似乎直直地盯着人群,望向远处可怕的灯光。克鲁特无法想象她在那里“看到”了什么。浩瀚的大海?还是星空?也许是不自然的能量在不断地混乱流动?一种无法描述的无形以太景观:色彩、情感、亚空间的潮汐?灵魂空间的狂暴锋面,在虚无缥缈的云团中撞击?也许什么都没有。也许这些都是不可能的。但无论如何,她看到了未来的走向,并用歌唱的方式喃喃地描述出了这些预视:“在一座尘土和骨头组成的废墟宫殿里,一个傻瓜坐在锃亮的宝座中。他的手指上挂着一只蜘蛛,框于夜晚空荡荡的窗户。窗外闪烁着千颗星星,回荡着远处的笑声……”

预视是埃尔法尼的天赋,这对克鲁特的研究非常有用。她引导这艘舰船穿越了恐惧之眼,带他找到了失落穹顶——她坚持认为这件灵族遗物对审判官的终极目标至关重要——甚至她还揭露了克鲁特的神秘学者法伦哈斯特——她自己父亲的背叛。因此,克鲁特对虚空先知埃尔法尼不情愿的依赖就形成了。

“舰长,” 她回到他们身边时向托雷斯打了个招呼。她匆匆缝制了一件巴洛克风格的紧身胸衣,上面镶着克鲁特并不熟悉的某种异形生物的骸骨,外面套着一件哈拉科尼的圣袍。她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做好一套新衣服的,但她就是可以。埃尔法尼总是为各种不同的场合准备不同风格的衣服。众所周知,她的衣橱几乎和托古尔修士收藏禁品神器的储藏库一样大。

她伸出一只手去拿托古尔旁边的烈酒,另一只手放在漂浮在她面前、为她引路的古怪伺服头骨上。虚空先知对这个怪物的昵称是“父亲”,这让克鲁特感到很不舒服。这颗头骨确实属于他的老向导,也就是埃尔法尼的生父——法伦哈斯特,这使他更加不安了。埃尔法尼从来没有提起过她的母亲,但在法伦哈斯特还活着的时候,他告诉过克鲁特,埃尔法尼是他与伟大的拉斯特里戈尼导航员家族的强大成员,也是家族的正统继承人卡瑟伦德拉·拉斯特里戈尼夫人短暂结合的结果。这样的耻辱是家族不能容忍的,为了保全拉斯特里戈尼家族的名声,他们给了法伦哈斯特一笔丰厚的财产,让他在婴儿出生后不久就带着她离开了那颗星球。

埃尔法尼用她的眼睛盯着他们——既用她年轻的脸上乳白色的、无用的眼珠,也用那个她称之为“父亲”的私服头骨那冰冷的蓝色仿生镜片。这个伺服头骨不仅是这位双目失明的虚空先知的向导,也是她真正的眼睛。埃尔法尼和它之间的灵能连接不仅能让她看见东西,也可以增强她的预视能力。

“埃尔法尼,” 克鲁特问,“你看到了什么?是神皇吗?是他的宝座吗?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是的,” 她微笑着说,然后又皱了皱眉。“不。” 然后她又露出了瘾君子的笑容。“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这里是恐惧之眼。” 托古尔修士说,“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黑森从埃尔法尼那件臃肿的礼服后面飘了出来。他拉下了他朴素长袍的兜帽。这位恶魔宿主露出了他那张天使般美丽的得意脸庞和不会在人类身上看见的角芽。如果说眼睛是灵魂的窗户,那么海森的眼睛就是一对死气沉沉的、油腻的黑色球体——就像某些冷血的深海捕食者的眼睛一样。

托雷斯舰长立即做出了反应。“你怎么敢,孩子!你没有权力把那个怪物带到甲板上!” 怒火中烧的舰长对沉醉在药物中的埃尔法尼大发脾气。

的确如此。尽管这是亵渎神灵的行为,但克鲁特仍然把这个恶魔宿主囚禁在船上新加固的小教堂里,周围摆满了托古尔能找到的最强大的纯洁圣物。然而,埃尔法尼是在恶魔的缠绕下长大的,因此她似乎没有舰内的其他成员那么害怕不安。她内心的某些地方甚至可能对这个怪物有些怜悯。法伦哈斯特总是采取完善的预防措施——他把其中许多技巧教给过克鲁特,但是审判官并不敢冒险。圣塞勒尼的不朽丁香装饰着舱壁,对这个被亚空间扭曲的怪物造成了特殊的压制力。在过去的时间里,黑森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眠——至少在克鲁特不需要他黑暗力量的日子里——他被钉在虔诚教堂的祭坛上。

恶魔宿主对他们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祝你们大家节日快乐。” 他撅起嘴唇,低着眼睛,发出嘶嘶的声音。

当克鲁特最初遇到黑森时,这个恶魔实体被束缚在法伦哈斯特最初用作容器的一个变种人身体中。在那之前,没有人知道这头怪物去过哪里。克鲁特可能是一名审判官,但他天生不爱打听,尤其是在与这些黑暗生物交往的时候。有人说,他是监管人哈尔肯的折磨者,看着那个注定要灭亡的家族经历了四十代人的苦难。有些人说他要为伊达斯山大屠杀负责,在这场屠杀中,三十名荷鲁斯之子的阿斯塔特失去了生命,他们头骨里的东西被怪物当作食物吞吃了。一些人甚至说他实际上是半神加尔科-泰斯的其中一个化身,那个所谓的半神在上百个不同的野蛮世界里被当地人崇拜着。

不管他的可怕起源是什么,在戈姆的伊尔克森林里,法伦哈斯特发现他被一个普通的尘萨满困在一个变种人的身体里。在多年为萨满以及法伦哈斯特的服务后,这个可怜变种人的肉体不堪重负,濒临崩溃,看起来就像活体解剖师的练习作品。有一天他试图穿过一块封印石,石头的神圣力量将皮囊炸开了,若不是因为封印石上带有帝国的神圣力量,这个可怕恶魔的恐怖可能就要被释放出来了。经过三个多小时的疯狂挣扎——亚空间的力量从恶魔宿主那破败无力的肉体中喷涌而出——这个生物成功地打破了封印石,并挣脱了它的肉体束缚。就在那时,法伦哈斯特成功把这个实体囚禁在他仆从中一个孩子的尸体里。对于这位黑暗的神秘学者来说,这是一个仓促但必要的选择——因为在行商浪人的队伍中,没有其他人会自愿接受这份职责。

这位青年俊美的面孔对着克鲁特露出了笑容。在此之前,克鲁特从来没有问过他的名字,这真是不可思议。他那白皙肤色中唯一的缺陷就是皮肤下面的字母有点棱角分明。它们偶尔会与面部的阴影融为一体,把他那白皙的五官变成一张黑纸。这些文字是法伦哈斯特在把黑森送回舰船上的外科病房后,对这个可怜的年轻人被折磨的肉体所做的进一步预防措施。他把国教圣典内成千上万的句子印在了他的皮肤下。在帕拉泰恩的反怀疑主义运动中,这台机器被用于印刷无数本国教圣典的抄本。这一过程花费了数天时间,而且毫无疑问地限制了恶魔破坏性的能力,但这艘行商浪人旗舰上的每个人——包括克鲁特——都知道恶魔宿主的能力被压制到了安全的水平。感觉好多了。

“她说得对,” 克鲁特对埃尔法尼说着,无视了黑森亵渎的问候。“你自己解释一下,” 他严厉地说,这使托雷斯舰长更加愤怒了。随着审判官的每一句话,她的怀疑都在增加。

虚空先知暴躁地噘起嘴唇,而她身后的恶魔宿主则像一个自鸣得意的傻瓜一样对着克鲁特傻笑。

“我把海森放出来,” 她把托古尔杯子里的酒喝完的时候才终于开口说道,“因为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我们需要他。”

和往常一样,虚空先知说的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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