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板当做废物的我,四年后开了自己的公司。

好喜欢一万的这个视频。把文案转成文字放在自己的备忘录里啦,也在这里用笔记记录一下吧~
画面里这个在装家具的人是我。刚刚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地处广州的市中心。虽然现在靠着做自媒体养活自己,但过去创作这件事于我而言是恶心又恐怖的。
在我大学四年里,有一门课程令我终身难忘,它叫做《美术专业编辑》。当年的课程内容是做一个自己的公众号,我的那个叫要“要社会一点”。虽然我的公众号名字起得不怎么样,但当时做的都是一些没人做过的选题。我采访了学校的保安、宿管、夜宵摊的叔叔阿姨,这种在当时还算新颖的内容,让我的推文在某种程度上“火”了起来。我仍记得,发布之后我划拉了好久朋友圈,满屏都是我的内容。第二天上课,老师试图跟我探讨背后的传播逻辑,可我却完全答不到点上。他无奈了一会儿,又高兴了起来。“你有这方面的天赋”,他说道。结课时,老师给了我这门课历年来最高的分数——98。这个数字从此成为埋在我心底的种子。
我原本的计划是成为视觉设计师来着。虽然读的是和设计无关的专业,但因为参加学生会宣传部的原因,大一就开始学设计了。广美视觉设计的氛围真的很浓厚,我们入学时收到的各种物料是师兄师姐提前至少半个月做的,虽然是学生作品,但也已相当精美成熟。宿舍楼下有一个公告栏,但凡学校有个比赛,各个学院都要做海报,同一个主题被不同专业的思路呈现,看着真的很爽。
在这种环境的熏陶下,我对设计愈发着迷。从大一开始的第一个寒假,我不断的实习、学习,盼望着自己可以向相关专业的同学那样,毕业后去大厂上班。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在我大四上学期,我身边重要的人生病了。我是个现实的人,大学期间的工作经历告诉我,互联网公司的offer固然体面,但一旦成为当中的螺丝钉,下班时间根本由不得我,我没有办法在她身体不适时及时出现。我不可能允许自己在这方面有遗憾,所以作为陪护,我必须放弃秋招和春招了。我想起老师评价的“天赋”,自媒体也有它的魅力,或许我可以以此为生吧。
2019年的春天,万物复苏,手术顺利结束。距离我毕业还有三个月,我决定背水一战,尝试自媒体的工作。我像当时发展得极快的一个公众号投递了简历,老板在面试现场邀请我加入,我们相约实习期两个月,每天150元的工资。他当时的语气有多么友善,我仍历历在目。他是个在业内小有名气的作者,思维敏捷,能力超群,团队里所有的人都视他为榜样,我也不例外。只是作为一个学习者,我的水平没能达到他预判的程度,似乎因为如此,他对我的厌恶不断递增,每隔几天就会当着同事们的面说我故事写得太差,画画画得太渣,作用不如比我小的实习生。在宣判我的无能之余,也会感慨我写的故事折射出我人品的低贱。聚餐之后,他会给其他员工的朋友圈点赞,但唯独我是会被一次又一次跳过的。
我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过去参与设计实习时,老板们都对我相当满意,大大小小的公司都向我投出了转正的橄榄枝。所以我不断安慰自己,这个阶段的难堪都会结束,在我成长之后、进步之后,我可以得到和其他员工一样的尊重。我在想工作之余多看看他推荐的书,可是晚上七点走是会被讽刺太早的,十一点、十二点才是合理。我顶着倦意,在睡前半小时看电影,看书,小心翼翼地完成工作。我似乎进步了,他骂我越来越少了,偶尔不留痕迹的夸我一句也够我开心好半天。直到实习期的最后一天,仍是我们加班到深夜的时刻,他把我叫到一旁说,“你还是不太适合这份工作。”房间里没有任何声响,我点点头,呼吸好像屏住了。我快速地收拾东西离开办公室,生怕马上要溢出的眼泪落在了那里。距离毕业只剩一个月了,我该怎么办啊?
我最爱去的唱片店,昨天是它的最后一夜。幸运的是,第二天刚好是广美夏季招聘会的日子,我投的三家公司后来全都给我发了offer,我不愿再过加班的生活,选择成为了一家港企的陈列设计师。拿到offer的那天,我发了一条体面的朋友圈,好似我就是迎着这个方向顺利稳当的迈过去的。但我很清楚,我是被赶到这个位置的,差点就要没有工作了,千钧一发。
港企里的同事们对我很好,由于我是部门里最小的那个,他们叫我妹妹。某位哥哥会把自己整理的优秀橱窗案例打包发给我,某位姐姐会拉着我赶往公司的生日会和下午茶。我似乎在做我擅长的工作,总是被认可,被表扬,但这些褒奖、这些与过去太过悬殊的工作体验也在一步步加深我的认知:我是没有能力做自媒体的,我是因为无能才被那样践踏的。我也挣扎过,当周末到来,我想在公众号上发点什么时,我发现我心跳加速,手脚发颤,感觉快要窒息,要死掉的那种窒息。音乐软件开始日推《没有理想的人不伤心》。是啊,没有理想的人不伤心。
2019年的夏天,一个男孩用几个视频,席卷式地冲入了大众的视野,我才知道原来视频作为自媒体的另一种载体,还有这样的可能性。当文案、音乐、画面恰到好处地配合在一起时,从技术的震撼到情绪的共鸣,都在抒发文字无法传递的火花。我的心底好像燃起了小小的光点,但无能的人是不该如此的。于是我掐灭,掐灭,再掐灭。我的自尊所剩无几了,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了。
9月,秋将至,教师节来了。我特意请了一天假回高中看望老师。这位长得有点像卡通人物的是我高一的班主任波哥。波哥是个狠人,高一的时候我们班是五个重点班的倒数第一,他笑盈盈地说要把我们教成正数第一。后来他真的做到了。我成绩不错,有时可以排年级前20。高二突然想去艺考,几乎所有的老师都表示不理解,只有他说,我足够优秀,我可以做好。
那天见到他时,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我怎么没有变化。我心想,我变了,我勇敢不起来了,但我没有告诉他。他问候着我的近况,认可我所有的选择,眼里充满了信任。我知道,如果我跟他说我现在的境遇,说我对自媒体还有执念,他还是会像当年一样,蹬着自行车找到校园角落里失落的我,用最平和的语气说,你可以做到,你想做的都可以做到。
出了学校后,我第一次想和旁人分享我被辞退的故事。我和高中的朋友讲了很多,她说不要担心,我觉得你很适合做自媒体,你做事很认真,又很有创意,说我是有灵性的人,说可能性是很宝贵的东西。我又哭了,不过这次是因为我终于重拾了勇气。
我辞去了设计师的工作,成为了一位up主。我跟爸妈说,给我一年时间,赚不到钱我就回去打工。发布第二个视频的时候,我得到了过去做公众号一直梦寐以求的10万+,大概做到第七个视频的时候,我上了B站热门。与此同时,我入伙了一档少儿节目,负责剪辑和设计工作。由于要兼顾着两边的更新,除了吃饭、睡觉、洗澡、上厕所,我连续几个月一直坐在电脑前。很幸运的是,我们的少儿节目被腾讯赏识,在招聘到能帮上忙的员工之前,仅凭团队三人的力量,已经获得那年腾讯在线视频的最佳人气创作者和少儿领域榜单的阅读第一。中途我们去了一趟北京,腾讯的人员说他们的设计师总夸我的封面做得好。我想起大学时候的大厂设计梦,虽然没有实现,但也没有理由遗憾了。
我的B站视频更得很慢,但数据还算过得去。印象很深的是,有一回我上了热门后,热门列表中我的视频下有一个熟悉的ID——那个充斥着我黑色回忆的公众号也开始做视频了。不过这次,我不在他们之下。
成为一名好的up主,发一些不错的视频,仍是我心头最大的愿望。于是交接了少儿节目的工作后,2022年6月,我成为了一位全职up主。本以为成为全职up主后更新速度会快一些,结果发现我想做的视频耗费的精力远超想象,于是我仍然只能做到每月一更。视频播放量是高的,粉丝转化是多的,“要是我能更新得快一点儿就好了”,这是去年下半年我最频繁的一个想法。在犹豫了很久之后,我决定用这些年的积蓄组建团队,开个小公司。目前除了招好人外,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这些年,因为工作生活,我结交了不少的人,大部分当然是很好很友善的,但也有个别有过去那位老板的影子。我已不像当年那样有兴致关心这类人的想法。沉浸地工作,高兴地生活,与爱人拥抱,陪父母散心,这些会让我感到活着的幸福片刻,远比和不幸的回忆搅成一团令人舒心。我想彻底放下了,做一些我以前不敢做的事情。
时隔四年,我终于再次来到广州塔站。我已经很久没去过这个站点,因为当年的办公室就在他附近。那个我曾哭泣过的圆椅,原来是个抠脚的地方;那个仰望广州塔的绝佳位置,怎么会局促成这样。
我见到此前没有的无人驾驶车,热情的工作人员说车往那边开,他招呼我可以扫码免费乘坐。我看了看班次,可以预订的那趟太晚了,我还想回家煲汤。温暖的余晖洒在江边的高楼上,稳健的小学生书包很重仍挺直着腰板,调皮的儿童小跑拍手蓄力飞翔。他们都在回家,我也该回去了。
我乘着扶手电梯前往站台时,前方的男子突然加快了脚步,伴随着地铁关门前的警铃,我好像没能乘上最近的一班。当我慌张地以为错过了什么时,发现我真正要坐的那班车才刚刚抵达。虽然剩的位置不多,但足以让我安全地站上。警铃再次响起,屏蔽门紧紧扣上,我乘坐的班车,现在正式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