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少司寇 第四章 林楚与牧飞白
第一环线内，匡正署
辩才天:
您好，我是匡正署服务系统辩才天，欢迎……咦，无妄？
少司寇大人没和你一起吗？
无妄：
少司寇大人已经进入睡眠状态了，让我过来，有个事情需要委托你们。
东-10坊案件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需要匡正署这边进行核实。
这是宪卫司的认证信息。
辩才天:
没问题，宪卫司的委托，我们会立即进行处理的。
不过……我得提前提醒你一下。
我们队里有个人，脾气不是很好，这两天送过来好多人，她这会正生气呢……
待会儿见到她的时候，你可得注意一些，不要惹到她。
无妄：
那个心武卫，很难相处吗？
辩才天:
倒也不用太过担心。
根据我多年以来的斗争经验，她很好哄的，你只需要说点好听就行了！
无妄：
哦哦，这个简单，你放心，我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哄人这种事，我最有经验了！
辩才天:
那就好，你到时候要是变成一堆零件，我可不好向少司寇大人交代……
匡正署内部区域。
门无声滑开，一个心武卫的声音从里面不远处传了出来。
？？？：
……三号嫌疑人的检测结果，尽快储存到数据库。
通知调度中心，给我新一轮的入侵权限。
不用，我自己来效率更高。
你刚才干嘛去了？
帮我通知一下这里的少司空，配合我对新的嫌疑人数据进行分析。
辩才天:
好的，信息已经发给总控室了！
那个，阿至，我刚才在门口接到了一位客人。
无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们队的代理队长——大势至！
大势至转过身来。
在她充满威严感的身后，一个巨大的光轮散发出明亮的光辉。
无妄：
你好，我是宪卫司的辅助机器人！
大势至姐姐，你长得好像一只电灯泡啊……
周围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几名负责配合的工作人员听到这话，都向这边偷偷望过来，惊诧的脸上难掩看热闹的兴奋。
大势至:
电……灯……泡……？
辩才天:
呃呃呃阿至不要生气！她是第一次过来，不懂事……
喂喂，无妄你不是接受过专业训练吗？
无妄：
没错啊，我的交流技巧确实是李少司空亲自训练的……
辩才天:
原来是李少司空啊……那这事的确不能怪你……
大势至:
你叫无妄？
大势至微眯着眼，仔细审视着无妄。
在这凌厉的目光下，无妄有些畏惧地挠了挠头。
无妄：
对不起啊大势至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大势至:
没事，不怪你，后面我会亲自找那名李少司空算账。
什么事，说。
无妄：
哦，是这样的……
我们在调查嫌疑人的时候，发现一种特殊的药剂。
宪卫司需要你们帮忙，在嫌疑人的终端里检测这种药剂的使用痕迹，对结果进行验证。
大势至:
小事。辩才天，把需要检测的人全部带过来，一次性把他们处理完。
辩才天:
阿至啊……同时对这么多人进行处理，需要很高的计算资源……
你是没什么问题，但其他的设备吃不消的。
我建议咱们还是一个一个来……
大势至:
……也不知道署里的经费都被拿去做什么了。
还没检测的人里，异常等级最高的是谁？
辩才天:
啊，那个在东-10坊里和林楚一起的牧羊人，异常等级是甲等下。
他在甲-159号匡正室，现在还没开始检测。
大势至:
就从他开始。跟我来！
辩才天:
呃，阿至，那个……你路走错了，甲区在这边……
大势至:
咳……什么破定位系统，老是出故障……
甲区，159号匡正室外。
那个替林楚挡住追击的牧羊人正躺在室内，昏迷不醒。
无妄：
待会儿入侵嫌疑人的时候，可以让少司寇大人的心武卫们进行协助哦。
大势至:
到了这里，就不用麻烦你们了。
去好好休息吧。
无妄：
可是，这些异常者的终端有一定强度……
大势至转过身，望着她。
大势至:
普渡教育是做什么的，知道吗？
无妄：
做……教育？哦不，终端匡正……
大势至:
我们的作战风格你可能不太了解。
现在，睁大眼睛看好了。
入侵模式，准备。
在大势至的攻势下，嫌疑人的终端防壁瞬间土崩瓦解。
无妄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无妄：
你们的风格，跟名字好像有点违和……
大势至:
物理超度，普渡众生，这是普渡教育的行为准则。
无妄：
完……完全理解了……
大势至:
辩才天，嫌疑人的防壁已经破解，检查他的终端。
无妄：
这个是对林楚进行审讯时查找到的数据，用这个数据检索，就能找到药剂的使用痕迹。
辩才天:
好的！让我看一看……
接收到无妄的数据，辩才天迅速读取着嫌疑人大脑中的数据，进行筛选。
辩才天:
嗯，结果出来了！嫌疑人的大脑内的确有使用该药剂的痕迹。
这种药剂使用之后会对嫌疑人的情绪形成干扰，痕迹十分明显。
有林楚提供的信息，很容易就能发现。
大势至:
其他嫌疑人的终端波形图呢？
辩才天:
都在这里了。
波形图走势一致，都是在一个节点之后情绪趋于平缓。
虽然现在只检验了一部分，但是结果和宪卫司的调查报告是符合的，没有什么……
大势至:
等等，药剂注射节点之前的那个波峰是怎么回事？
在情绪稳定之前，这些嫌疑人的终端都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无妄：
唔，这个……或许是药物的影响？
我们在之前的审讯里面有了解到，这种药物具有很大的副作用。
这种情绪波动或许是副作用之一。
大势至:
这样的药剂，居然可以让人瞒过太一主脑……
哼……牧羊人这些年，进步还挺大。
无妄：
大势至姐姐，好像对牧羊人很熟悉？
大势至:
我以前做的那些事，你不知道？
无妄：
啊，对不起！……我之前被废弃了一段时间。
后来我被李少司空从废弃堆里拿出来重新改造，才再次拥有了意识。
那之前的事情，我没有任何记忆了……
大势至:
……
不了解一个战争英雄的过往，这是你的遗憾。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稍微出了出手，解决了几个虫子。
辩才天:
哪有……那一仗你打的差点宕机，队长也差点没能……
大势至:
……
你的话，好像太多了点。
这事儿我自己就能解决，受伤是那个哑巴自找的。
好了，陈年旧事就不用再提了。
核对结果没有问题，和你们调查报告相符，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以防万一，我们会继续对剩余人员做检测。
另外提醒一下，我们在牧羊人手上吃过亏。
告诉你们的人，注意终端安全。
我可不想再花时间，去给宪卫司的执法者做匡正。
]
无妄：
嗯！多谢你们的帮助，我会转告少司寇大人的！
无妄离开了匡正署，但大势至没有继续之前的工作。
她望着大楼的穹顶，沉默不语。
辩才天来到她身旁，一同望向大楼穹顶方向。
一个大型的数据库，被数根巨大的横梁拱卫着，悬在穹顶的下方。
辩才天:
阿至，还在想队长的事情吗？
这么久没出来，我都快忘了她的样子了……
大势至:
哼，那个哑巴最好给我睡死在里面。
外面的事情，有我在就够了。
辩才天没有说话，笑着吐了吐舌头，安静地离开了匡正室。
片刻后，大势至收回望向穹顶的目光，霍然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无妄：
少司寇大人，早上好！
现在时间是早上7点30分，根据太一制定的时间安排，系统现在自动为您提供唤醒服务。
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那个中继器继续运转着，一道数据信号自动进入我的终端，对大脑活性进行了预热。
不到十秒，我不再有任何的睡意。
自动唤醒服务能保证七院员工每天的状态，防止时间的浪费。
但在休假期间，这个功能就显得不那么友好了。
少司寇：
唔……案子不是已经完了吗……
无妄：
少司寇大人，唐少司马发来的留言里说，今天的集合时间是……
听到这句话，我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
少司寇：
呀！差点忘了今天还有任务……
无妄：
少司寇大人请放心！衣物我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还有早餐！
根据食物配给额度以及您昨天的预定安排，今天的早餐已自动为您选择……
没有理会无妄的话痨，我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洗漱进食。
装好最后一个义体配件之后，我快速向电梯跑去。
无妄：
啊！少司寇大人！你忘了把我带上了！！
一辆军用载具停在楼下的隧道中，我赶紧跑了过去。
少司寇：
泠月姐……让你们久等了！
那个……你今天是要，亲自开车吗？
唐泠月：
有什么问题吗？
少司寇：
呃，没有没有，挺好的……
我赶紧坐上车，开始寻找安全固定装置。
李歌坐在车上，朝我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
唐泠月：
坐好。
她的话音未落，车猛然一震，以惊人的速度和诡异的行驶轨迹，一路横冲直撞着开出了地下隧道。
“咚——”
少司寇：
哎哟……
虽然我们有着丰富的经验，但还是亲自用脑袋检验了一下车内军用材料的强度。
李歌:
嘶，好痛……
小月啊，跟你说过好多次了，开车跟开机甲不一样……
咱们能不能让车自动巡航啊？
我堂堂七院青年才俊，要是因为车祸死掉，太一主脑很没面子的……
唐泠月：
战场之上分秒必争，我没有在路上浪费时间的习惯。
要是受不了，可以下去。
虽然很想下去，不过她没有给我们下车的机会。
军用载具以极快的速度向前方驶去。
我几次想要开口，告诉他们昨晚发生的事，但最终，担忧还是战胜了愧疚。
少司寇：
那个，泠月姐，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儿？
唐泠月：
上林苑。
少司寇：
去那里做什么？又出了什么新状况吗？
唐泠月：
逛街。
少司寇：
哦……
嗯？？？
你说什么？
逛……逛街？？？
风轻云淡的两个字，从唐泠月的嘴里说出来，让我怀疑自己是最近终端入侵任务执行的太多，出现了幻听。
这种不真实的感觉，就仿佛是太一主脑突然宣称自己是个忠实的唯心主义者。
少司寇：
可是，为什么……
这是太一主脑的安排吗？
李歌:
昨天你在司部的行为，太一的判断是因为近期案件造成的压力太大导致。
所以对我们做了调休，让我们一起去好好休息……
喂！小月看路！
一辆重型载具贴着我们的车身驶过，巨大的警示音震得脑袋直打颤。
我跟李歌对望一眼，默默加了一层固定级数，然后开始祈祷太一主脑的保佑。
原本二十分钟的车程，在五分钟后结束。
我们来到了一个写着“上林春绝”的巨大牌楼下。
从牌楼下走过，一个全息屏幕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终端验证系统$SYSTEM
顾客名称：%name%
正在进行终端验证……
年龄：18。
日程安排检测：通过。
本季度剩余娱乐时间额度：57小时。
亲爱的顾客，欢迎光临上林苑娱乐中心。
本次娱乐行为时间将自动进行扣除。
放下心理负担，享受健康生活~
愿太一与您同在！
在我们车停下的地方，一个负责安保的改良型铁卫恭敬地向我们鞠躬。
身侧的楼群外，几个高大的太一主脑投影带着微笑向我们缓缓招手。
在我们面前的街道上，密密麻麻挤满了游人，但没有丝毫的混乱。
人们面带笑容，严格地按照规定的路线，行走在这片全息光幕的海洋中。
少司寇：
还好现在不是祭礼期间，人还不算很多。
以前学署组织我们参加祭礼仪式的时候，那人山人海的样子，哪里像是重建起来的城市……
李歌:
说到这个嘛……
本人不才，十四岁时被选为代表，跟太一主脑一起站在广场中心观看祭礼。
我是真不想去，你不知道站在台上有多难受，还得时刻注意仪容。
哎，还是羡慕你们啊，在台下多自由~
少司寇：
好了好了，知道你厉害了。
来宪卫司才两个月，这个事我已经听你讲过十几次了。
泠月姐也是作为代表站在台上的，可没你这么张扬。
唐泠月：
太一节是太一主脑救下人类的日子。
不能心怀不敬，玩笑也不行。
我想起教科书上所记载的，关于太一主脑拯救人类的那段历史，心中肃然。
少司寇：
泠月姐，你以前的太一节是怎么过的？
唐泠月：
观看祭礼。
少司寇：
这个所有人都会看的。
还有呢？
唐泠月：
训练。
少司寇：
啊？这么重要的节日，我以为你会很在意呢。
唐泠月：
在其位，谋其政。
认真履行一个少司马的使命，才是对七院最大的忠诚。
李歌:
太一主脑让小月带我们出来玩，这哪里是度假，简直就是受刑。
这种事啊，还得本天才来。
前面就是娱乐区了。
脑电波游戏厅、味觉模拟餐馆、机甲拟真操作台……
说吧，想玩什么，我带你们好好玩一次。
少司寇：
泠月姐呢？
唐泠月：
选你们喜欢的项目就好。
这些东西的智能程度，和训练室的模拟系统差距太大。
我对简单的东西没兴趣。
李歌:
话可不能这么说~在娱乐设备里玩起来，可不一定比你的训练简单。
唐泠月：
呵，笑话。
李歌:
不信，要不咱们去试试？
随便你选什么，要是你输了，就把昨天扣我的奖励点还给我……
唐泠月：
公私有别。
何况，你也赢不了。
李歌:
要是我输了，我主动去向太一申请，免费加班一个月，不管你安排什么任务，我都保证给你按时完成~
唐泠月：
……既然你这么想工作，那么，成交。
少司寇，你们一起上吧。
玩什么，你们选。
李歌:
嘿嘿，那要不，咱们就玩赛车怎么样？
唐泠月：
不自量力。
准备好下个月开始加班吧。
李歌:
两位大人，这边请~
十分钟后。
少司寇：
啊……泠月姐，你走错路了，在这边……
……
少司寇：
泠月姐，小心别！！……
……
啊，已经撞到了……那没事了……
……
唐泠月：
你怎么在我后面？我是什么时候超过去的？
少司寇：
呃，那个，泠月姐，我领先一圈了……
唐泠月：
……李歌呢？
李歌:
报告少司马大人，在下在三分钟之前就已经跑完了，现在正等着您给我转账呢~
李歌:
怎么样，少司马大人，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吧？
快快快，我的奖励点……
唐泠月：
这个破系统，里面路都看不清……
一局的随机性太大，我们三局两胜。
李歌:
耍赖啊？行，乐意奉陪~
选赛车太欺负你了，咱们玩个你擅长的，枪战，怎么样？
唐泠月：
这可是你自找的。
少司寇：
跟泠月姐比枪法……你心也太大了……
李歌:
嘿嘿，本天才可是七院第一键盘侠，娱乐中心的统治者。
这一次，你们两个就一起好了，待会输了，可别又不认账哦~
……
少司寇：
泠月姐，小心身后！
……
系统$SYSTEM
【伟大的七院第一天才少司空】击杀【唐】
唐泠月：
无耻的偷袭……战场声音和环境反馈做的太差劲了。
阴人的招式，也就只能用一次。
再来。
……
少司寇：
泠月姐，上面！
……
系统$SYSTEM
【伟大的七院第一天才少司空】击杀【唐】
唐泠月：
……你熟悉地形，有信息差。
再来。
……
少司寇：
泠月姐，他在前面，好像没有动！
唐泠月：
邀请我对枪是吗。看我……
……
系统$SYSTEM
【伟大的七院第一天才少司空】击杀【唐】
【牧羊人必须死】击杀【伟大的七院第一天才少司空】
【伟大的七院第一天才少司空】获得本局胜利。
唐泠月：
……！！！
李歌:
哎，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在开阔地站着都打不中，我打人工智能都比这压力大~
怎么样，这下该把奖励点还我了吧~
唐泠月：
……
最后一局。
我输了，下个月寅组你指挥。
这一局，我们玩机甲。
李歌:
玩这么大？没问题，我喜欢~
我很欣赏你这种永不服输的精神，不过，不管再玩多少局，结果都是……
少司寇：
李歌，我刚看到，这里的机甲模拟操作系统，好像都是兵署训练室淘汰出来的……
李歌:
哈哈，放心好了，本天才可不是第一天玩这个。
小月的水平也就那样吧，我也经常单杀她的……
系统$SYSTEM
机甲模拟对战开始。
蓝方：【伟大的七院第一天才少司空】
红方：【唐】
李歌:
唉唉唉……怎么就开始了……啊！！！你不要过来啊……
……
系统$SYSTEM
蓝方机甲损坏率：24%
李歌:
哎哟……错了错了，大哥轻点，轻点……
……
系统$SYSTEM
蓝方机甲损坏率：51%
李歌:
啊啊啊……痛痛痛……
……
系统$SYSTEM
蓝方机甲损坏率：79%
李歌:
奖励点我不要了！下个月我天天加班！！少司马大人……小月姐……饶命……
……
系统$SYSTEM
蓝方机甲损坏率：100%。
驾驶员未能成功逃生，游戏结束。
【唐】获得本局胜利。
李歌:
哎哟……好痛……
你们这训练设备，怎么还带痛感模拟的？
最后那个座舱爆炸，吓死我了……
唐泠月：
这是为了还原真实的战场情况。
你刚才经历的那些，我们训练的时候每天都会经历几十遍。
李歌:
兵署这地方真不是人待的……还是当我的键盘侠比较安全。
少司寇：
呼~第一次来这里，还是玩的很开心的！
唐泠月：
嗯，今天的训练，体验不错。
以后可以多来几次。
李歌:
别……多来几次这样的体验，你们可能就得去匡正署探望我了。
少司寇：
现在离时间结束还早，要不，我们先去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唐泠月：
可以。
李歌:
我知道一个地方，模拟食物数据比标准餐好吃得多！我带你们……
少司寇：
这是……怎么回事？！
李歌的话没有说完，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在娱乐中心内部响起！
头顶的星河光幕瞬间消散，露出了头顶惨白的人造天空。
几乎同一时间，太一主脑的警报发送到了人们的终端。
人群发出惊呼，四散逃开来。
李歌的话语汇入人群的叫喊声里，瞬间不见了踪影……
五分钟前，匡正署
大势至:
全体注意，目标，丙-074号房！
辩才天:
阿至，我们只是做个例行检查，没有必要这么隆重的……
大势至:
执行人，辩才天！
辩才天:
喂喂喂，我已经连续做了十次检测了！
不就是昨晚上揭露了你的心酸往事嘛，公报私仇是不对的……
大势至:
身为代理队长，对你这种不务正业的心武卫进行管教，是我的责任。
辩才天:
哎，算了，怪我嘴贱。
明知道你放不下当年被人打伤的事情，还老提这件事……
大势至:
……
你又提了一次。
辩才天:
不过我说啊，阿至，你真的没必要这么自责。
寨城区那些人，的确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能跟他们拖上那么久，已经很不错了。
队长的事，也不是你的责任……
大势至:
哼，别跟我提那个哑巴。
她抢我风头这笔账，还没跟她算呢。
辩才天:
是是是，你们两个深仇大恨，不共戴天。
我还是先去解决我的嫌疑人吧……
辩才天正准备动身前往对应的匡正室，突然站在了原地。
辩才天:
不对……有情况！
接收到异常情况的同一时刻，辩才天启动了她的权限，向大楼内发送了广播。
辩才天:
各单位注意！乙-003号匡正室发生异常，该室控制设备正在执行非法指令，向数据库发送攻击信息！
大势至:
出了什么事？！
辩才天:
一段攻击信息，信息量不大，像是内部机械故障，但具体的情况还不清楚。
我暂时切断了其他匡正室的网络连接，但是和数据库连接的主线路无法切断……
大势至:
进入入侵模式，拦下它。
两个心武卫的意识进入到网络中，准备对攻击数据进行拦截。
辩才天:
糟糕……这些攻击信息绕过了我们的外围防护，直接发送到了后台！……
这……不像是普通的故障……
大势至:
小问题，我解决它只需要两秒……
正在这时候，一道道庞大的数据流突然出现在网络空间中。
那道攻击数据似乎撞上一堵坚实的墙壁，停顿下来……
辩才天:
这是……攻击数据发送到了数据库外围！……是队长！
大势至:
这个哑巴，不好好呆在数据库，添什么乱。
愣着干嘛？你想看她一个人去拦截吗？跟紧我。
辩才天:
哦哦对不起！
队长，我们来帮你了！
一阵短暂的电流嘈杂声之后，红色的警报灯关闭，匡正署内恢复了平静。
大势至:
这种事情完全可以交给我来处理。
你这家伙除了睡觉和跟我抢功劳，就不会干点别的什么了么。
？？？：
数据库。我负责。
你。慢。
大势至:
……当了这么久的哑巴，嘴还是这么厉害。
在大势至说话的时候，一个全息投影出现在房间内。
辩才天:
队长！你终于出来了！在里面没人陪你聊天，有没有想我们！
不动尊:
没有。
辩才天:
啊，看到你还是那个队长我就放心了！
不动尊:
数据库。重要。
无事。不可离开。
大势至:
哼……那帮家伙，把你改造得真是彻底。
说说吧，刚才那个攻击数据，是怎么回事？
不动尊:
异常。内部。
大势至:
被关押的异常者影响了我们的仪器，让仪器也出现异常，做出了攻击行为？
不动尊:
是。
大势至:
源头呢？乙-003号房？
不动尊:
是。
大势至:
辩才天，那里面关着的是谁？
辩才天:
我看看……
乙-003号是……十州民生的瑶姬，编号2046。
她的电子脑损毁后，被送到了这里进行修复。
大势至:
之前的检查不是没有问题吗，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不动尊:
她。不对。
数据。给我。
辩才天:
好，我马上把瑶姬的监控数据调出来……
三个拥有高性能的协同体，几乎一瞬间就完成了数据的浏览。
辩才天:
看起来，她的监控数据没有任何问题……
这个监控数据，应该不至于出错吧……
大势至:
匡正署的监控制度完善，不会在这种地方出现纰漏。
至于外部的影响更不可能。
没有谁能够绕开我们，从外部入侵到匡正署的监控仪器。
辩才天:
我浏览了一下记录，好像这个数据并非是恶意攻击。
在向数据库发送攻击数据的同时，还做了很多无意义的操作。
大势至:
明明有了攻击行为，却没有在源头的瑶姬那里检测到异常。
不是什么好兆头，辩才天，准备通知宪卫司……
突然，不动尊皱了皱眉头，抬头看了一眼室内的全息屏。
屏幕上显示着七院的监控地图，周边排列着终端参数.
参数以固定的频率更新着，上面的数字没有任何异常，平静的像是七院头顶的人造天空。
不动尊:
不用。来了。
终端提示系统$SYSTEM
警告：上林苑地区出现甲等上异常事件，伴随有武装袭击。
事故发生地点已进行锁定。
在不动尊说完的下一秒，中枢司的提示传达到了另外两人的终端内。
同一时刻，全息屏幕上突然出现了许多密密麻麻的红点，蓝色的屏幕被染成一片猩红！
刺耳的警报声和闪烁的灯光随之出现，一个巨大的红点钉在中央，向四周发出醒目的波纹。
辩才天:
这些……都是被检测出的异常行为……怎么这么多？！…
中间那个是……甲等异常？
嫌疑人不是都被抓住了吗？怎么会……
大势至:
上林苑……
辩才天，将这里的情况通知给宪卫司寅组。
这些大规模的终端异常事件，需要他们来解决。
辩才天:
没问题，我这就和无妄他们联系！
辩才天低头发送着终端信号，片刻后又停了下来。
辩才天:
寅组……失联了……
大势至:
什么？！……
辩才天:
我的通讯请求发送失败了，好像是……遭受了不明机体的干扰。
昨天无妄好像说过，他们今天会到上林苑休息……
大势至:
宪卫司的人有麻烦了……
那里发生的事情肯定不简单，有发生大范围异常的危险。
这里离上林苑不远，我们要赶快派人赶过去进行协助。
不动尊:
太慢。
联系。北冥。
……
辩才天:
我将情况告知北冥那边了,他们现在，正在派人赶去上林苑支援。
希望寅组的几位大人不要出什么事……
不动尊看着猩红的全息屏幕，警报灯光不停闪烁着，映照在她虚幻的身影上。
不动尊:
安全。等级。提升。甲。
危险。内部。
辩才天:
好的！我马上去通知！
不动尊没有再说话，身形隐去，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数据库的防卫上。
她面无表情地扫视着数据库里的信息，突然，她的目光锁定在了数据库里一行普通的冗余字符上。
平静无波的脸上，神色缓缓凝重起来……
少司寇：
这是……
怎么回事？！……
无妄：
距离800米，十点钟方向，探测到高威胁机械装具！
烟尘之中，响起一阵枪声。
人群尖叫着向我们的方向跑来。
唐泠月：
神经阻断弹……
是上林苑负责安保的铁卫！
少司寇：
这里的铁卫怎么会……
唐泠月：
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上林苑的铁卫经过特殊改造，强度比普通铁卫高很多，需要尽快处理。
少司寇——
少司寇：
到！
唐泠月：
强制接入附近的街区监控系统，我需要铁卫部署情况和周边人群状态的实时信息。
少司寇：
收到！
无妄，立刻锁定监控系统，进行入侵！
]
]
无妄的护盾无法承受如此量级的伤害，义体提供的动力也不足以让我躲开这次攻击。
我快速地观察两边——因为城区两侧建筑的限制，这枚导弹下落时几乎没有机动空间。
那么，利用这段延时击毁导弹，这是唯一的机会！！
电光火石之间，我做出判断。
义体动能全开，我用尽全力扑向一边，以减轻爆炸冲击所带来的伤害，
同时激活自动火控，同步无妄的测绘数据，手臂中的折叠冲锋枪猛然开火！
一阵剧烈的爆炸在我身侧响起，几块爆炸产生的碎片割裂了我的义体皮肤，在内嵌的防护层上留下数道深刻的划痕。
我被爆炸的气浪掀飞，随即重重地落在地上……
成功入侵监控系统后，周边街区的实时情况立刻共享在了我们的视网膜投屏上。
唐泠月：
铁卫被击毁后会启动自毁程序。
少司寇，往十点钟方向靠近，进入有效入侵距离之后，立刻对铁卫实施入侵。
这里是人口密集区域，一定要在它启动之前控制住！
少司寇：明白！
唐泠月：李歌。
李歌:我在。
唐泠月：掩护我。
对铁卫进行电子压制，尽可能干扰它的观瞄系统。
李歌:
放心，帮我争取两分钟时间，我保证它变成瞎子！
少司寇：
泠月姐，我需要有火力掩护才能进入到有效入侵距离。
唐泠月：
嗯，火力掩护由我负责。
寅组，行动！
话音刚落，唐泠月朝铁卫的位置跑去。
最高级别军用义体瞬间启动，只几秒钟便将距离拉到了有效射程附近，我在后面紧紧地跟上。
地上零散地躺着几个员工，不知生死。
唐泠月通过终端将战术意图发送给我，我绕向侧面，准备接近那台铁卫。
无妄：
警告！捕捉到红外制导信号，您已被制导武器锁定！
少司寇：
！！！
铁卫：
探测到未授权合成生命体，危险程度：乙等。
目标锁定已完成——
就在我刚刚进入铁卫的警戒范围的时候，随着铁卫的合成音响起。
两枚单兵反义体导弹离开铁卫背上的发射器，笔直飞向空中，
随后转弯向下，拖曳着火光，尖啸着向我的位置袭来——
开枪击毁
]
]
唐泠月：
少司寇？！
因为爆炸产生的嗡鸣很快减弱，我站起身，拍掉身上的碎屑。
少司寇：
咳咳……还活着……
铁卫的侦测系统功能太强，无妄的电子干扰对它没有作用……
唐泠月：
保持安全距离，等待李歌的电子压制支援。
我按照命令，准备后撤。
就在这时，旁边的大楼里走出了几名员工！
完全闹不清情况的几个人，看到眼前的一切，呆立在原地。
铁卫的目光随即转向了他们……
少司寇：
有普通员工进入铁卫攻击距离！怎么办？！
唐泠月：
不要轻举妄动！
有更高等级的威胁目标在附近，铁卫不会对普通员工使用重火力攻击。
只是神经阻断，这些人不会有生命危险。
我点了点头，按照唐泠月的话，保持在安全距离的掩体之后。
一阵枪声之后，几名员工迅速倒了下去，从声音判断，和她的预料一样，铁卫并未使用重火力。
砰砰砰砰——
将几名普通员工击倒之后，铁卫的火力再次朝我们的位置倾泻而来，似乎永远也不会断绝。
不远处的人群惊恐地拥挤在街头，迟迟无法撤出他的爆炸波及范围。
枪声渐渐逼近，身旁的掩体岌岌可危……
唐泠月：
李歌，汇报进度！
李歌:
北冥研究部门那帮老家伙，加密技术很糙，铁卫的安全模块可以提前完成破解。
再给我三十秒。
只要三十秒，我保证！
队内通讯屏幕在视网膜上亮起。
李歌十指如飞，不停地输入一道道指令，一滴汗水，从他额头滑落。
唐泠月：
好，我等你三十秒。
唐泠月不再说话，背身靠着掩体，将她的行动时间表通过终端与我进行同步。
我和她一起，开始在脑内进行计时……
唐泠月：
一……二……三……
她平稳地调整着自己呼吸的节奏。
在数字跳到三的时候，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从摇摇欲坠的掩体后面冲了出去！
她的判断，来自于每一次严格的训练，来自于她对铁卫身上每一个参数的了解。
就像一幕事先排练的戏剧，在她冲出去的同一时间，铁卫的一匣弹药恰好打光，枪声出现了断档！
唐泠月往另一侧的大楼内退去，想要和铁卫拉开距离……
向铁卫开枪，掩护唐泠月
我按照她的指示，一边同步无妄的光瞄系统，对铁卫开枪，一边往另一个方向跑去，对铁卫的判断进行干扰。
零散的枪声让铁卫无法以最快速度再次启动主武器，唐泠月顺利地到达了另一处掩体之后。
目的达到，我赶紧向最近的掩体跑去。
正在这时候，铁卫转过身来，身后的副武器启动，枪口直直对准了我！
无妄：
少司寇大人，小心！
离掩体还有二十米左右的距离，现在过去，根本来不及！
没有给我更多的思考空间，铁卫枪口的火光，猛然绽开！
我凭借本能往前一跃，但这样的状态，根本不可能躲开铁卫的攻击……
就在这时候，无妄的身影出现在我身前，一面透明的护盾霍然展开！
猛烈的弹火连续击打在护盾上，很快便将护盾撕碎，几发流弹突破护盾，击中无妄的身体，强大的推动力，让无妄向后倒去。
子弹和无妄的金属机械体相击，像是一道道雷鸣在我耳边响起……
少司寇：
无妄！！！
无妄很快调整好平衡，站起身，残破的护盾再次展开。
无妄：
我没事，能修好的！
少司寇大人，铁卫刚才受到不明干扰，现在是个好机会，快往掩体撤退！
刚才的干扰，或许是来自于我们的附近的援军。
但干扰力度有限，似乎离案发现场还有不短的一段距离。
战场之上不容犹豫，我没有浪费时间，赶紧带着无妄跑到了掩体之后。
少司寇：
无妄……你受伤了？！
无妄：
没事的，皮外伤~
李少司空给我定制的机械体，还是能挡下几发子弹的！
少司寇：
谢谢你……
无妄：
少司寇大人不用客气，这是我该做的~
大人别忘了，宪卫司的寅组，可是有四个人的哦！
呀，少司寇大人，别碰那些断掉的线，会触电的……
我笑了笑，胡乱揉了揉她的脑袋，没有多说什么。
眼看无妄没有受到不可修复的损伤，我放下多余的情绪，继续关注着我应该关注的战场。
铁卫对我的攻击已经停止，根据计算出的威胁值，他继续向唐泠月的位置逼近着。
唐泠月没有理会朝自己逼近的铁卫，从身上的收纳装置中取出几个零件，和手中的枪进行组装，手法快得几乎让人难以看清。
唐泠月：
二五……二六……
铁卫快速向唐泠月的位置逼近。
她的武器系统安装完毕，对枪进行着最后的调试，脸上没有丝毫的惶恐，仿佛这是一场必胜的演习。
唐泠月：
二八……二九……
铁卫：
目标：唐泠月
危险程度更新：甲等
执行毁灭性清除。
主武器位置上的枪管对准了唐泠月的掩体，似乎下一刻，就要将那里的掩体带着后面的人一起绞碎。
三十！
李歌:
完成了！！！
在李歌发来信息的同一瞬间，唐泠月绕出掩体一侧，再次向铁卫冲了过去。
铁卫敏锐地转身，手中的枪械瞬间开火！
侧身凌空，有子弹从她身旁穿过。
唐泠月飞速地向右侧移动着。
在李歌的干扰下，铁卫手中的枪失去了准头，子弹擦着她的身体飞过，间或击中她附近的建筑物。
混凝土块击打在她的身上，虽然身体处于高速移动状态，但她握枪的手，稳定得如同正在执行手术的医生。
保持着最佳的射击手势，她神色如常，没有任何的担忧与恐惧。
因为负责铁卫智能系统干扰的是李歌，因为他说需要三十秒。
她对他有着绝对的信心，就像他对她一样。
“砰砰砰——”
找到最合适的时机，唐泠月扣动了扳机。
手中的特制枪械连续开火，似乎根本没有瞄准的间隔。
一枪打在右手的球状关节，破坏了铁卫对主武器的控制。
一枪打在左眼的成像感应装置，让铁卫无法进行视觉校准。
一枪打在腹部的平衡中枢，让铁卫彻底失去行动能力。
随着三声枪声响起，铁卫的身体被子弹的力量带动着摇晃起来，失去了平衡，主武器的子弹猛烈地泄向天空。
唐泠月：
少司寇！解决它！
就在失去平衡恢复能力的一瞬间，铁卫额头的红色警报灯开始闪烁起来。
那是启动自毁程序的信号！！
我奋力向铁卫冲了过去……
无妄：
少司寇大人，目标已进入入侵范围！
少司寇：
就是现在！……
]
]
少司寇：
启动最高安全响应级别！
]
保持终端屏蔽状态，不要让它有机会……
]
]
没等我的话说完，无妄突然发出了刺耳警报声——
]
]
]
无妄：
警告！终端防壁遭受攻击！
数据隔离系统失效，屏蔽失败！
警告！外层防壁已失效……
警告！内层防壁已失效……
]
]
少司寇的终端，由壹研所进行特殊改造，是七院最稳固的个人终端之一。
]
然而，在我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的时候，我的终端，就这样被这个信息片段突破了！
]
像是被一阵强大的引力牵引，我堕入了一片无边的黑暗之中……
]
]
]
无妄：
终端入侵成功，目标终端信号已切断，自毁程序已终止！
彻底安全了，我重重地松了口气。
正当我准备退出入侵模式的时候，突然，一阵怪异的晕眩感向我袭来……
无妄：
报告少司寇大人，我检测到一段未注册的信息片段！
该信息正在试图与您的终端进行接触，是否进行屏蔽？
少司寇：
咦？！这是……
疑似异常信息片段并不算太少见，大部分是来源于铁卫运行过程中的冗余数据。
虽然以少司寇的终端强度，根本无需担心被入侵的风险，
但或许是因为最近发生的怪异事件太多，面对这次示警，我生出了强烈的警惕。
保护终端，进行屏蔽
少司寇：
无妄！……
无妄！！……
……
黑暗。
黑暗中，我在坠落。
我感受不到入侵林楚时那种几乎胀裂的疼痛。我感受不到任何事物。
街道。人群。战友。太一主脑。还有我自己。
我尝试着呼唤着无妄，但我无法叫出声，甚至在脑海中想象都变得困难。
我变成了一个没有体积只有质量的非物质，一头扎进一个没有底的深渊，不停的坠落，
除了黑暗与坠落，什么也没有。
一些杂乱的字符相继出现，包裹着我，漂浮在我不停下坠的身旁，
就像是白色的墨滴绽入黑色的纸上，这些字符开始膨胀、连接，
一切都似乎静止，我沐浴在字符的光辉之中，睁着我那并不存在的眼。
片刻之后，在这片无尽的光幕中，视界中的画面缓缓清晰起来。
无数的画面，在我眼前浮现。
一个穿着兽皮的原始人，没有同伴，只身一人，以最原始的人类的姿态，在原野上不停地奔跑，在追逐，在躲避……
古老的石砌街道上，简陋的棚子下，全身赤裸的人们坐在茅草中，
铁环在脖子上勒出的痕迹清晰可见，双眼如同身上的污秽一般浑浊……
雍容华贵的大厅，画角飞檐，石阶龙案，
身穿皇袍的人傲然而立，在他的面前，万人俯首跪拜，展现着他们最卑微的姿态……
一个熟悉的街道出现在眼前。那是七院的街道，我们的街道。
路上的人们目不斜视，按照准确得令人心悸的路线，无声地行走着。
所有的人，都没有脸，只有身上的终端，隐约地发着光……
…………
无数的画面以极快的速度，汇集成色彩斑斓的汹涌海潮，向我的意识袭来。
王侯将相，渔樵工耕，奴役者，被奴役者，杀戮，反抗，觉醒，死亡……
上万年的故事在我眼前演绎，上万年的文明在我眼前铺陈。
根本无法用肉眼捕捉的画面，却在这片奇特时空之中，一帧一帧，清晰地刻印在我的意识当中。
面对着这些画面，聆听着这无声的诉说，我四顾惘然……
就在这时，似乎遭受到了什么外界的阻力，
光幕和画面片片碎裂，变成无数个无意义的字符，消散在黑暗中。
我豁然睁开眼……
铁卫废铁般的残躯出现在我的视界里。
看到我醒来，唐泠月站起身来，神色稍有缓和。
李歌手里拿着一块便携智能系统，擦了擦头上的汗。
李歌:
呼……好险……
少司寇：
李歌……刚才发生了什么……
李歌:
有一段奇怪的数据片段，在尝试进入你的终端，夺取你的终端控制权。
少司寇：
我……失去意识多久了？
李歌:
十几秒钟吧。
那玩意儿想要进入到你的终端核心，还需要一段时间。
放心，在本天才眼皮底下，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入侵你的终端核心。
我回忆着刚才涌入我脑海的那些画面，似乎还没有从惘然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刚才那种感觉，总觉得有些奇特的熟悉感……
李歌:
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少司寇：
啊……我没事。
你们呢？没有受伤吧？
李歌:
我躲在后面，又不去正面战场，能有什么事。
至于唐少司马……一个铁卫，还真不够她打的。
少司寇：
这里情况如何？那些员工没事吧？
李歌:
这里的铁卫负责安保工作，配备的大多是神经阻断类子弹，不致命。
加上我们阻止及时，没有造成员工死亡，只是终端波动太大，事后需要匡正署的人来处理一下。
少司寇：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嫌疑人不是已经被控制起来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铁卫失控的情况？
还有这个可疑数据……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可以入侵到我的终端……
李歌和唐泠月对望一眼。唐泠月眉头紧锁，摇了摇头。
李歌:
的确很反常。
这段可疑数据，应该是和铁卫的失控有关。
如果是真的，那也意味着……它肯定和主犯林楚有着非常重要的联系。
听到林楚的名字，我猛然想起那段关于“八佾舞”的记忆。
没错！刚才入侵铁卫时那种感觉，和我昨晚在酒馆品尝酒精数据时的感觉十分相似！……
少司寇：
无妄！把你昨天储存的八佾舞的数据传给李歌！
李歌:
八佾舞？现在是工作时间，喝酒……不太好吧？
少司寇：
谁让你喝酒了！……你查一下这段数据，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李歌:
唔，我看看……
李歌收到数据，仔细地查看着。
突然，他瞪大了眼睛。
李歌:
！！！
这个酒精数据里面，有一段特殊的数据片段，和刚才铁卫体内的那个数据片段几乎一样！只是完整性差了一点……
在接收到这段数据的时候，你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吗？
我将我接收“八佾舞”信号、以及刚才在黑暗中所感知到的事物，原原本本告诉了他们。
听到我的话，唐泠月冷冷地盯着我额头的终端看了一眼。
唐泠月：
李歌，你刚才阻断那个数据的时候，对少司寇进行检查了吗？
李歌:
放心吧，我专门看过，少司寇的终端没什么问题。
毕竟是少司寇，终端的防御性比普通人要高很多。
她的目光明显的舒缓下来，我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唐泠月：
这个数据片段，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歌:
暂时还不清楚……这些片段太少了，看不出什么端倪。
它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冗余数据。唯一不一样的是，它们在执行一个特殊的呼叫指令。
就像是被切成几段的虫子，急切地想跟其他的部位进行融合。
说起这个，你们知道吗，有一种虫子天生就会……
唐泠月：
这个可疑数据，和这段时间的案件有关？
李歌:
……嗯，需要求证。
或许，少司寇的猜测是正确的。
在终端审讯的时候，林楚所说的，并不全是实情。
少司寇：
那可是终端审讯……她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的审讯结果岂不是全部失效了？！
唐泠月：
终端审讯里，没人能够撒谎。
除非，他们用了某种方法，将信息隐藏了下来。
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对这个可疑数据进行调查。
只要这件事解决，牧羊人动的手脚，自然会水落石出。
昨晚经历的那些怪异的事情，或许就和这个数据有关。
想到这点，我立刻振奋起来。
少司寇：
李歌！从这个可疑数据里面，你还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李歌:
刚才为了防止那段数据进入到你的终端里，我已经对它进行了不可逆转的破坏。
现在剩下的，就是些凌乱的二进制代码而已。
少司寇：
可惜……
李歌:
可什么惜！再晚一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少司寇：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我这就去找林楚，把这件事情问清楚！
唐泠月：
林楚在执行终端匡正，记忆已经不完整。
何况，既然他们有所准备，再多问一次也没用。
少司寇：
可是……现在怎么办？
难道让这条线索就这么断掉吗……
李歌:
我只是说那段数据被破坏，又没有说找不到别的数据了……
少司寇：
在哪里能找到？！
李歌:
之前连入铁卫控制系统的时候，我对它的数据来源进行了逆向测算。
那段数据，是来自于这里的某个终端信号模拟设备。
少司寇：
就像我们之前玩的那些？
李歌:
没错。
在上林苑的这些娱乐设备里面，很有可能找到这种类似的信息片段。
另外，既然八佾舞里有问题，那在快雪楼里，或许能有收获。
少司寇：
泠月姐，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我申请对这附近的可疑数据来源进行侦查！
唐泠月：
不。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刚才收到消息，七院多处发生了异常事件。
最严重的两件，一个发生在这里，一个发生在匡正署。
根据普渡教育发来的信息，那边有一个人，身上有这个可疑数据的痕迹。
少司寇：
谁？
唐泠月：
你的熟人，瑶姬。
少司寇：
啊……对！瑶姬是他们计划里的关键一环，在瑶姬身上，很有可能有什么我们忽略掉的线索！
泠月姐，那其他的地方怎么办？
唐泠月没有回答，闭上眼睛。
她的终端闪烁着，似乎在发送什么信息。
很快，一个全息投影出现在我们面前。
轩辕：
北冥防务心武卫轩辕，参见少司马大人。
我们之前对铁卫进行了干扰，寅组的各位大人们没事吧？
唐泠月：
没事。之前通知你的事情，在执行了吗？
轩辕：
已经在执行了。
一分钟之内，我和另外一名心武卫会赶到现场，完成附近区域的封锁。
另外，我们也会将您的意思传达给宣宁署的媒体，保证其他地区的员工不受到更多的影响。
唐泠月：
除此之外，有个新的任务要交给你们。
由你带队，对附近的娱乐设备进行调查，查找残留在其中的可疑数据。
具体的指示，我会以文件的形式发送到你终端。
轩辕：
明白，请少司马大人放心。
说完之后，这名叫做轩辕的心武卫关闭了通讯。
唐泠月：
这个地区的检查，交给心武卫完成。
李歌，你通知司部，对最近所有终端异常案件的数据进行调取。
检查他们两个月内所有脑电波模拟信号的输入，尤其是东-10坊那个失控铁卫的遗留数据，要仔细查看。
我会命令一个小队前往快雪楼，对剩余的酒精数据进行核查。
李歌:
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唐泠月：
我们去匡正署，对瑶姬进行检查。
四条线路同时进行，务必保证彻查所有的细节。
少司寇：
是！
唐泠月：
一个案件如果被发现了漏洞，那其中的漏洞一定不止这一个。
我很想知道，牧羊人到底准备了多少东西。
寅组，行动！
三年前
寨城区
装潢古朴的办公室内，一个瘦削男子的背影面向窗户，沉默地注视了远方许久之后，才转过身来。
房间里，一个年轻女子正安静地坐在一旁，没有丝毫不耐烦。
年轻男子：
对不起，林先生，我需要一点思考的时间。
您刚才的意思是，吟游者计划研究阶段的工作，已经全部完成了？
林楚:
在计划范围内，可以这样说。
我们对参与试验的几组人员安排了和太一主脑同等强度的监控措施。
从结果上来看，脱离监控的概率超过了1%。
年轻男子：
这个数字还不够，远远不够。
林楚:
嗯，的确。
要完成我们设计的目标，这个数字至少要提升到10%。
但在没有新的研究手段和更多资源的支持下，这是我们能做到的极限了。
要达到我们的目标，只在寨城区进行研究是不够的。
这也是我今天来找你的原因。
年轻男子：
嗯，我清楚。
您的申请书我看过了。
林楚:
这是我们第三次讨论这件事了，这一天迟早会来，逃避总不是办法。
我知道这是个比较艰难的决定，你可以晚几天再……
年轻男子：
不用晚几天。我不同意。
林先生，请原谅我。
在这件事情上，如果您坚持自己的意见，我不会因为您的身份而留有任何情面。
听到这话，林楚微笑着摇了摇头。
林楚:
小时候，你得不到想要的东西，也是这样强硬。
但是在你七岁之后，这样的情况就再也没有发生过了。
耍脾气不是你的风格，只是策略。
想让我因为不放心你而留下来，没用的。
年轻男子有些失望地轻轻点了点头。
年轻男子：
虽然知道瞒不过您，但总还是要试一试。
……林先生，那里是七院。
离开了寨城区，我没有办法保证您的安全。
林楚:
没关系的。对于自己的结局，我有充分的准备。
匡正署，将是我这趟旅程的终点。
年轻男子：
林先生，寨城区需要您，我也需要。
这样的危险不应该由您来承担。
如果您一定要去，保护措施也一定要足够完善。
我可以派文哥，或者杀破狼小队……
林楚微笑着摇了摇头，打断了年轻男子的话。
林楚:
寨城区需要我去完成这件事。
至于杀破狼小队他们，本身就在七院的高危名单上面，带上只会增加风险。
年轻男子：
……
您是我的老师，父亲离开之后，您也是我唯一的长辈。
父亲将这里的一切托付给我，如果我连您都保护不了，我没有信心去保护别人。
林楚:
小飞，如果是你父亲，他会毫不犹豫地让我去七院。
完成吟游者计划，是你父亲对你的期望。
况且，七院还有我所牵挂的东西。
我终究是要回去的。
看着年轻男子的神色，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柔和。
林楚:
我看着你从小长大，你的性格，我再清楚不过。
你是比你父亲更加优秀的领袖，你知道什么样的决定才是正确的。
好好想想吧。
年轻男子十指交叉放在桌上，轻轻咬着食指，沉吟良久，终于轻声叹了口气。
年轻男子：
林先生，既然您已经做出了决定，我会尽我所能去配合。
进入七院，是一两年之后的事情。
您在申请书里说的那件事，现在就要开始准备了吗？
林楚:
嗯。要想在终端审讯的时候瞒过宪卫司的人，我需要提前将那些记忆移植到潜意识当中。
如果不提前准备，被太一主脑发现异常，计划就无法进行下去。
好了，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通知他们，开始准备了。
年轻男子：
林先生……有些话，现在说或许有点早。
不过……谢谢您为寨城区做出的这一切。
林楚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楚:
小飞，做完这个手术，我真实的记忆就会被隐藏。
今天之后，真正的林先生就消失了。
我做的这些，不是因为和你父亲的交易，也不是为了寨城区。
这些事，我是为我自己做的。
离开七院的时候，我就在等待着回去的那一天。
我很清楚对手的强大，不过他们却不清楚，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一位怎样的对手。
我会死，但我会赢。
这是我的承诺。
办公室的门轻轻关上。
看着林楚离去的背影，年轻男子脸上所有的遗憾与不舍都消失不见。
他轻轻拈起一枚棋子，在指尖转动着，随意地扔上棋盘。
棋子与棋盘密集的碰撞声，在房间内久久地回荡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