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雪

青莲池上雪，

条鱼白波翻。

孑孑林间鹿，

何故失其角？

莲花池上浮现一朵朵白如璧玉的青莲，虽是寒天，冷风中一朵朵青莲仍然傲占其间。

因为天太冷，连池中的鱼都睡去了。

林间本来有鹿，却也都不知所踪。

青莲雪，青莲雪，是谁还在唱那旧时的歌谣？

李青莲以长剑为引，挑起一簇落雪。

白雪在剑尖融化，留下一团水渍。

唉呀，怎么好物总是留不住？白云易散雪易消融。唉呀唉呀。

他不无感叹。

一个红衣的女子端着茶盏在一旁等候。

他说：“红烛，你等急了吧？”

女子笑道：“红烛皆为侍奉主人，主人不累，红烛怎敢叫歇呢？”

李青莲脸上浮现出难色：“红烛，我观天象，发觉大唐的气运越来越衰薄了，这可怎么了得？”

红烛又笑道：“阴阳盛衰，此消彼长，任何朝代皆有其气运，此在于天，而不在于人，主人莫要为此事烦扰了。”

李青莲笑了起来：“红烛，我得遇你这一知己，此乃我生之幸。”

红烛的脸微红：“主人谬赞。”

青莲雪，究竟是青莲如雪还是青莲上落了雪？

主人。娥儿轻轻唤。

“是你啊，红烛。”李青莲正和衣披坐在书桌前，手上拿着一卷书。

他面前有一副刚写就的墨宝。

“红烛，你看我刚做的这首诗怎么样？”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气魄。这首诗很有气魄。”红烛轻声说。

李青莲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既然你说这首诗好，那这首诗一定好。”

红烛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是，主人。”

此时夜正深。晚风幽凉，案上烛火跳动，不胜幽谧。

“主人，您累了，请歇下吧。”红烛贴心地提醒。

“好。”

诗人的眼中难掩倦色。

月光入户，照在万物身上。诗人的中衣及脸庞乃至裸露着的手足都被染上了一层月华。

宛如白霜，宛如细雪。盈盈清辉，如衣似梦。

“红烛，红烛……”睡梦中的人仍然睡着。

嘴中依然含混地嘟囔着：“我要吃糕饼，我要吃杏仁酥，我要吃烧鸡，我要喝上好的女儿红……”

另一间厢房内，红衣女子还未睡。

她且任由月光照在脖颈上，流泻在红衣裳、手背上和脸上。

她的眼神亮亮的，仿佛流出的不是眼泪，而是明珠。

“沧海有弦珠如泪，一片清芳无堪付。

且又旧琴还新匣，莺燕啼醉惧哀声。”

这是她写在纸上的信札。

且不知这诗，是写给自己的还是写给别人的。

她欲睡却又未睡。

窗外海棠与桃花亦未眠，于是这清夜她便也不孤独。

诗人的夜晚，大抵是孤独与静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