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帝王书第十章（上）帝王湛X藩王羡
第十章（上）
梦境跳转，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的声音，蓝湛打碎了他的一坛天子笑。
那是他进入云深不知处的第一天。反正来云深也不是为了树立一心向学的形象，魏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当天晚上就偷溜出去买了两坛天子笑。原本一切顺利，却不想在回来路上遇见了蓝湛，他逃脱不得，两人在屋顶上动起手来。
魏婴那时并不认识蓝湛。他打翻了自己好不容易买来的天子笑，可对着这张脸，魏婴硬是发不出火。蓝湛对他道：“走吧，去我房里喝，那里安全。”鬼使神差，魏婴竟真的不由自主跟着他走了。
进屋以后，魏婴再三确认周围没有人，而后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他打量屋内陈设，心道估计也是一同来听学的世家子弟。他眼珠子一转，倒了一杯酒：“这位兄台，有缘遇见，不如一起喝一杯？”他笑得明媚好看，蓝湛坐下，喝了他递过来的一杯酒。魏婴兴奋地凑近他：“怎么样？我没骗你，好喝吧。”蓝湛目光有些呆滞，没有答话。魏婴觉得奇怪，伸手在蓝湛眼前晃了晃：“这位兄台，你都没有反应的嘛？”像是为了反驳他的话，蓝湛身形一晃，而后头磕在了桌上，已然是醉倒了。
魏婴惊了，这莫不是传说中的一杯倒？他摇了摇蓝湛，没有反应。魏婴欲哭无泪：“你醒醒啊，你醉倒了我们偷喝酒的事情就都会被发现了。”魏婴不敢把一个醉鬼独自扔在这儿，只好将他扶到床上。反正情况好像也不能更糟糕了，做完这些，他淡定地坐回桌前，继续喝酒。
身后传来一阵响动，魏婴回头一看，蓝湛居然起来了，摇摇晃晃想往外走。魏婴吓了一跳，连忙将他扶了回去。还未退开几步，蓝湛又坐了起来……如此反复几次，魏婴有些绝望。再一次将人弄回床上后，魏婴干脆在床头坐下了。他把玩着手中酒壶，心中又有些得意：想不到这是能让人一杯倒的烈酒，我居然能喝这么多。想着想着，他又把目光挪到蓝湛身上：“你说，我酒量是不是很好？”蓝湛迷糊道：“是挺好。”魏婴被这句话哄得高兴极了。刚才折腾了一番，蓝湛的头发微微有些乱，头上束着的头绳有些歪。他隐约记得有人向他提过这头绳，这叫什么来着？魏婴忍不住伸手，想帮蓝湛调整一下。谁知蓝湛飞快地偏开了头：“何事？”魏婴嘟囔道：“这你倒是反应过来了，你头绳歪了。”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蓝湛立刻坐起，“歪了？”他伸手去调，魏婴热情道：“我帮你。”蓝湛推开他的手：“别闹。”魏婴讨了个没趣，看他笨手笨脚地整理：“歪了歪了，还是歪了。”说着又伸手想帮忙，蓝湛不高兴道：“说了别闹。”魏婴奇了：“我就是想帮你调整一下，你这么紧张干嘛？”蓝湛道：“抹额乃重要之物，非父母妻儿岂能擅动。”
抹额？这玩意儿叫抹额？等等，那这个人是姑苏皇室中人？魏婴心道一声不好，感慨自己真是好彩头。他叹了口气，自己一开始怎么就没认出那头绳来呢。对方既是皇室中人，那还是少沾染为妙。魏婴与人结交之心淡了几分，但看到蓝湛刚刚差点被人碰触抹额那委屈的模样，他又没忍住笑了出来。蓝湛问：“你笑什么？”魏婴脱口而出：“我笑你们姑苏皇室，规矩又多又不近人情。虽是泼天的富贵，但谁嫁进来谁倒霉。”他自知有些失言，就听见那人道：“也对。”魏婴见他答话，忍不住继续道：“我说，你们皇室，是不是都轻看感情啊。连当今陛下的亲弟弟都得避嫌避到这山里。”他灌了口酒，这一点云梦就好多了。他也好阿澄也好，从未因为权势生出过嫌隙。蓝湛默然片刻，道：“我也不想生在这里。”魏婴想也不想回道：“出身怎么选，都是命罢了。”看蓝湛神情不似作伪，魏婴也道：“其实让我选的话，我也不想当这个世子。”他一直以为，爹娘执意要立他，是因为长幼之故。但那次阿爹语重心长地同他谈了许久，阿娘又准备一顿鞭子伺候，最后他只好妥协。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了一个志趣相投之人。魏婴洒脱一笑：“兄台，这杯酒我敬你。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等魏婴意识到大事不妙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他和新认识的那位兄台跪在戒律堂前，旁边侍从手中握着长长的戒尺。蓝启平和蓝涣立在他们面前，前者已经是气的胡子发抖。魏婴心道，只是喝个酒，不至于如此大阵仗吧。他心里犯怵，就听身旁蓝湛道：“忘机有错，请皇叔责罚。”皇叔？魏婴脑中一个模糊的念头一闪而过，但他顾不上细想，此事毕竟都是自己的错，万不可牵连旁人。他连忙道：“蓝先生，我偷喝酒的确违反了学规，但是这位兄台他不是……”“胡闹！”蓝启平打断他的话，“魏世子，你初来乍到怎么如此不守规矩？你在云梦随性惯了，但这里是姑苏！”他痛心疾首：“你如今还拐带太子一起犯错！”魏婴大惊：“先生，你是说太子？”蓝启平一阵无言，魏婴焦急道：“先生？”蓝启平斥道：“闭嘴。”魏婴想，完了，这下纨绔真的装过头了。要是得罪了天下未来的主人，牵连云梦怎么办。他心内怨念，看来以后还得找机会在太子身边好好描补一番才行。
蓝涣转向蓝湛，解围道：“殿下，你如此父亲很难办啊。”蓝湛面不改色：“秉公处置即可。”魏婴急道：“先生，是我拉着殿下喝的，他并不是自愿的。”蓝湛不理会他：“忘机知错，愿领责罚。”魏婴怒了：“你这个人怎么自己找罚受啊。”你要是真挨了打，日后找我算账我不是更惨？
蓝启平不再多言：“云梦世子魏婴，罚戒尺十五下，学规三百遍；太子与魏婴同罚。其余迟到者，每人十下戒尺。”这二人毕竟身份尊贵，打坏了可了不得，故而十五下戒尺只是小惩大诫一番，要命的是那三百遍学规。魏婴顿时觉得晴天一个霹雳：“三百遍？能不能换个别的惩罚？”蓝启平冷声道：“打。”戒尺打在身上还是很疼的，但见蓝湛跪得笔直，魏婴也不好意思东倒西歪，生生挨完了戒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