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洛方维正文【试读】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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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哪里?
艾兰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灰色的天空。
这里是哪里?
他听见号角声响起,当那声号角消失后,他听见了吵杂的人声。
他坐了起来,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是一队骑兵,披着湿漉漉的斗篷,估摸着大概有上百人。他们似乎是刚吃了一场败仗,现在正垂着头顺着泥路走着。
艾兰特站了起来,打量那队骑兵。
他们不像是之前看到的骑士的队伍,艾兰特也认不出他们低垂着的旗帜图案。那面旗帜上满是泥点与血污,现在正低低地垂着。他们来自哪个家族?或者,他们是哪个雇佣兵团的?他们不可能是盗贼,盗贼聚不起来这么多的人马,也没有兴致打一面大旗。
骑兵们的领头人披着长发,艾兰特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看身形,艾兰特估计他正值中年,最多四十岁。他腰上挎着的剑有着耀眼的配重锤,但是上面沾满了污泥。他们刚刚一定经历过一场恶战。艾兰特依稀记得,北方似乎有什么事情,这支骑兵是北方人吗?
他习惯性地摸向腰间时,才意识到自己什么能防身的武器都没有。好在这些疲惫的骑手似乎并不在意自己,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抬起头朝自己这个方向看来。骑兵们一直顺着泥路走,偶尔用带些许口音的通用语叫骂两声,听起来似乎是在骂什么“倒影”。
“如果他妈的敌人根本不在意他妈的死了多少士兵的话,我们又要怎么他妈的和他们斗?”一个短发大个子这么喊。他身上披着些许板甲,看起来很粗糙。
“闭嘴,还嫌不够累?留点力气给接下来的路……至少我们他妈的没有死在哪里,行了没?”
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长发男子回嘴。他背着把长剑,脑袋上缠着沾血的绷带。
“理智点吧。各位。至少我们还是有收获的。”另一个披着灰黑大斗篷的战士幽幽地说道。他的右臂套着臂铠,却又在臂铠上缠着脏布条,像是要为铠甲止血一样。一根很长的剑柄从他的背后探出,那应该是很大的一把剑,同他的臂铠一样,剑柄上也缠着发灰的布条。“我们都还活着,还有力气互相问候对方的母亲,这已经足够幸运了。”
“他妈的,活是活着,但是我们花那么大时间组建起来的军团,那么多人,就这样葬送在那片河滩上,我操他妈的。”
“安静。”
领头人说话了,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
他抬手示意队伍停下,接着目光来回在周围搜索。他的手在空中逗留了会儿后,便按在了剑柄上。
“怎么?”斗篷男子凑上前问道。领头人什么也没说,只是开始凝视周围。
艾兰特感到有些不自在,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脚底的泥土有些虚浮,而周围的林地有些虚幻。
领头人慢慢转过头,看向艾兰特所站立的方向。
在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周围的一切堕入虚空,黑暗与寒冷瞬间将艾兰特吞噬,一切再度归于虚无之中。
凯特琳娜抬头看向洛斯丹的大门。上一次来到洛斯丹时,这座城市的绝望气息还没有这么浓烈。洛斯丹城现在看起来像是被推上战场的农兵,畏畏缩缩的同时尽可能的想保住自己的命。
这些天,凯特琳娜听说了很多事情。雪原上的大败,北要塞的崩溃,伊利萨兰的毁灭,还有洛斯丹的事。这几个月里似乎只发生过悲剧,也许是所有的好消息在这些消息前都太轻浮了吧。北方阵线被敌人击溃,伊利萨兰家族几乎覆灭。敌人的部队正在吾尔麦境内横行。突然之间,吾尔麦好像就要被人类之敌从世界上洗去了。
老家丁巴特沉默不语。耶海娜受袭那天,巴特因为旧伤没有登船,因此逃过一劫。叔叔谢顿成为临时舰队指挥后,便让巴特带着凯特琳娜与三十人前往洛斯丹。凯特琳娜不觉得他们这三十二人能为洛斯丹增添多少防护,但谢顿认定她在洛斯丹总比在海边和唐尔纳斯对垒安全些。萨拉利留在了海边,他觉得站在甲板上更让他安心些。
前来迎接是洛斯丹城市守卫队队长瓦尔伦特。他的胡子看起来许久未打理了,远不如竞技大赛时那般光亮。
“有失远迎,凯特琳娜小姐。对海斯拉里大人的牺牲,我深表遗憾。图多将军与费格罗南大人此刻不在城内,请先行前往耀阳堡。”
“图多将军不在洛斯丹?”
“现在不在。将军领着伊利萨兰骑兵在城市周边巡逻,截击敌人的先行部队,或是掩护附近靠近洛斯丹的队伍以免遭受敌人的伏击。这几天里将军已经和四支敌人的部队相遇了,从那些混账手底下救下两支南撤的军团。”
“原来如此……”
“图多将军还在洛斯丹,这也许是这座城市唯一能有的底气了。”瓦尔伦特说道。他们的队伍走过洛斯丹的主街道。除了淤泥与污水外,街道的两旁还蜷缩着从北方来的难民。现在已经是冬天了,寒风将他们驱赶近街道的角落里,像是驱赶垃圾。
“现在洛斯丹城防有多少把握?”凯特琳娜问道。
“很难说,小姐。虽然说不少人都来了洛斯丹,北边的军队也都在朝洛斯丹撤,昨日多米提里的两只部队也到了,但是没有士气,光有人有什么用?”瓦尔伦特苦笑两声。“士气溃败的厉害,尽管敌人的主要部队离我们还有相当远的距离,但士气崩溃的就像是他们已经登上城墙头了一样。现在一半的士兵在讨论投降能不能让敌人留他们一条命,另一半的士兵在讨论怎么死会比较体面,估计还有不少人在计划走哪个城门逃跑。现在就是这个样子,没有士气。”
“这未免也……”
“图多将军吊死了所有宣扬投降的聒噪者,至少现在没有人敢明面上宣扬向敌人投降。唉,被敌人摧毁的不是一个边境小城,或是什么没名气的小堡垒,被痛击的也不是什么佣兵团,或者是没有名望的小家族。被敌人摧毁的是吾尔麦最厚实的北要塞,被痛击的是最为坚毅的伊利萨兰家族……敌人太强大了,而我们的好盟友选择先把我们的船炸掉,免得我们能够补给物资或是另寻出路。”
耀阳堡墙体上的裂缝修补了不少,但依旧很明显。凯特琳娜还记得那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从次宴会之夜,事情便朝着无法挽回的方向滑行,一直滑进灭亡的泥泽之中。瓦尔伦特说前日从北要塞撤下的伊利萨兰的残军已经撤到了洛斯丹,剩余不足千人。乌里大人昨日才脱离生命危险,他一路下来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这支队伍中,没有叫吉尔伯特·伊利萨兰的幸存者。
也正常。凯特琳娜对自己说。
也正常。
谢瑞娜是个坚强的孩子,但这一切对她来说还是太残酷了些。凯特琳娜记得宴会时,这个伊利萨兰姑娘是怎样的充满活力,在一群伊利萨兰里像是一只灵动的百灵鸟。但现在的谢瑞娜整个人缩着,低着头坐在乌里大人的房门外。虽然温斯顿大学士已经多次向谢瑞娜保证过,乌里大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谢瑞娜依旧不愿离开。她失去了家族,失去了母亲,父亲在病房中昏迷不醒。现在她们之间倒是多了份残酷的同病相怜。
耀阳堡内接待凯特琳娜的是伊希里。他看起来眼袋厚实了些,之前的胖脸现在有些塌陷了。伊希里说现在没法拿出多少东西款待凯特琳娜,不过这也不重要了。
“要说安全的话,洛斯丹以南肯定比洛斯丹好。”伊希里说。“兰加土,猛格尔,这些地方都比洛斯丹要好……谢顿那边如何?他很早就想上任海务总管,现在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让他当上。”
“谢顿叔叔他尽心尽责的防范那些唐尔纳斯战船,防范他们再度发起攻击或者骚扰沿岸的其他港口……但他也说,如果唐尔纳斯舰队再发动一次总攻,他手上的战船是绝对抵挡不了的。”
“真是讽刺……率先对我们发起进攻的竟然是唐尔纳斯。”
“我们的王还未归来吗?他什么时候才能归来?”
伊希里叹了口气。
“我们的王被星多奇军队扣下了,唐尔纳斯的袭击挑拨了我们与星多奇的关系,现在可不好说王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洛斯丹。但要说他在那边也远比在这里安全……先休息吧,之后的日子,谁说得准?”
下午的时候,凯特琳娜来到了墓地。帕切科的墓就立在这儿,但她知道王子并不于此长眠。敌人带走了他的尸体,她并不知道是为什么。帕切科的碑前似乎有些日子没有打理,稍微堆上了些枯枝,泥尘与积水。她还记得几个月前父亲与国王还在撮合帕切科与自己的婚事,现在想起来,真是不可思议。那天她终于和王子见面了,王子礼貌性的和自己寒暄了几句,便表示自己没有意向支持这段家长组织的婚姻。那个时候,她可没想到那是和王子最后一次见面。他是一个好王子,如果没有那个夜晚的话,未来他会成为吾尔麦的国王。他会是个好国王的,也应该可以找到一个真正适合自己的好王后。
但是他死了,这一切都不可能发生了。他甚至连死都无法安宁,尸体都不能躺在土地里安眠。敌人带走他的尸体又要做什么呢?用以嘲笑,或是亵渎吗?凯特琳娜不会怀疑敌人的残酷,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人类自己就什么都干得出来,不用额外为人类之敌留情。它们很快就会开始展开对洛斯丹的围攻,很快就会砍翻每一个暴露在它们视线下的人类,不留情面。
费格罗南大人在傍晚时分领着他的队伍回到了洛斯丹。前丞相带回了一批物资,以确保洛斯丹能够应对长时间的围城。但是,围城真的可以坚持长时间吗?估计现在大部分的战士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凯特琳娜也一样。如果敌人突破北要塞只用了一个星期的话,那突破洛斯丹的城墙又需要多少时间?3天?还是一个下午?
一整晚图多将军都未归来。等图多的伊利萨兰号角响起时,夜晚已经过去,阳光已经再度笼罩洛斯丹了。
伊利萨兰的旗帜飘扬着,好似从未垂下过。这支队伍比凯特琳娜想象中要庞大的多,她随后认出并非所有人都是图多的部下,相当一部分人看起来像是伤员,或是南下的难民。将军骑在战马上,铠甲上附了一层阴霾,甲片的沟壑里填进了深沉的血淤。就算是现在,看到图多将军也令凯特琳娜感觉希望多了几分,洛斯丹上空沉重的气压似乎也被冲淡了不少。洛斯丹缓缓打开大门,迎接代理城主的回归。
蓝底交叉鹿角旗帜上沾染了血痕,但它现在依旧在图多的军列里飘着。当图多的军队踏上洛斯丹的街道时,软绵无力的风似乎都有力了不少。战士身上的血与泥明示了他们在外和敌人已经接触过了,后面跟随而来的这些人也许就是战斗的原因。敌人追上了一支队伍,而图多将军正好赶上,驱赶敌人,帮助这支队伍摆脱追击,应该就是如此。那,这支部队是谁的部队?凯特琳娜眯眼打量伊利萨兰骑士后面的杂军,他们中有些战士背着纹有橙底黑鸟纹章的圆盾,这是艾留克利家族的象征。这支队伍来自多米提里吗?那这应该是多米提里的第三支大队伍了。
艾留克利,提起这个家族,她只想得起来亚当斯·艾留克利。初秋时竞技大赛的亚军。她记得冠军是亚里·伊利萨兰,据说他已经战死了,死于巨人。看到图多将军,她差点都忘了伊利萨兰已经日薄西山了。
战士们回到耀阳堡,图多将军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马童。他注意到站在边上的凯特琳娜。在将军面前,凯特琳娜觉得自己仍是个孩童,远未有与其谈论的资格。但图多还是先发话了。
“不会太久,做好准备。”
他说完便离开庭院,进入主堡内。
不会太久,敌人很快就要来了。
她正打算离开庭院,却突然在人群中注意到一个略微有些眼熟的身影。他披着斗篷,腰间挂着一把长剑,右肩的肩甲上依稀还留着伊利萨兰的记号。他的左手少了几个指头,头发脏乱,胡子拉查,脸上只剩下一只眼睛。似乎是感受到了来自凯特琳娜的注释,他先是呆住,接着缓缓朝她看来。
人群纷杂,战士与难民们走向各自的方向。不知道有多少人自他们之间穿过,但他们一直站着,直到人群渐渐散去。
他先开口说话,声音听起来低沉许多。
“你还,活着?”
“你也……活着。”
“这样就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