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念》十一章‖帝王羡X将军染
隔日，北堂墨染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行驶了许久。他发现自己自从受伤之后，身体便有些懒散了，时常久睡不起，疲惫不已。
不过今日不同往日，魏无羡竟然没有策马而行，反而惬意的坐在他身侧铺着软垫的座位上，手上正认真的剥着一个绿色的橘子。清凉的橘皮香味，闻得他一阵舒爽。
魏无羡难得自己剥橘子，也是心血来潮，这会北堂墨染醒来，他便顺手掰了两小瓣，送到他的嘴边。北堂墨染怕是刚醒脑袋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也不管这橘子是谁送来的，张口便顺着心意咬进了嘴里。只是小嚼了两下，他的脸色顿时铁青起来。
“嗯····”
眉头紧紧的拧在了一起，北堂墨染的神色看起来着实痛苦。魏无羡略微分辨一二，便知道这是因为被酸的。
好险好险，他还没有吃，魏无羡甚是庆幸的想道。
不过北堂墨染就不好了，若是在外面他肯定一口便吐了，但这车里干净的很，他实在找不到能吐的地方，魏无羡又挡在窗边，它实在无法，也不敢再嚼，狠狠心便一口气咽了下去。大大一块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也真是又难为了他一场。
混蛋！北堂墨染刚缓过来些，一双已经彻底清明的眼睛便无声的控诉一副事不关已作态的魏无羡，万般笃定这人肯定是有意的。
然则魏无羡实在无辜，想解释一下又觉得拉不下面子，于是窗帘一拉，叫来那个负责瓜果点心的家伙，逼着他把所有酸橘子全部吃下去，还务必咀嚼到一定次数方可下咽。这般处罚倒是让北堂墨染看的甚是无语。
“现在时节方早，该是还没长熟。”魏无羡道。
其实也怪不得那侍从，只是魏无羡爱吃橘子，这个时候，也只能寻得这般质量。
可魏无羡不知，北堂墨染自小便怕极了酸味，若不是朦胧中受了些诱惑，根本不会将那橘子吃进嘴，实则也是怨不得旁人。
“怎么，看将军这样子好像很怕酸？”
“如此，下次将军再不听话倒也方便。朕让人给你灌上几斤酸水，便可小治大惩了。”魏无羡说的没心没肺，也不顾忌北堂墨染的恼火，自得其乐。
车外忽然传来一阵踏马的喧嚣，扰了车内的清闲，魏无羡挑开帘子便看见不远处，高马奔驰而来。这本寻常，然而马尾上却连接着一根粗绳，绳子的另一端正绑缚着一个男子的双手。因为跟不上马儿的速度，他早就趴伏在地上被拖行了很远，此刻已是全身衣服残破不堪，伤痕累累。
魏无羡紧皱起眉头，尚未发话，一边的北堂墨染顿时一阵惊慌的便也看了过来。他一眼认出那个落魄到奄奄一息的人，“寻仙·……”
他喃喃一声，突然又看向魏无羡，“放了他，你放了他！”
这并不是魏无羡的本意，他只是命人将苏寻仙带来，这些下属却不知轻重，像是戏弄一般俘虏那般滥用私行，心中已是不满。然而北堂墨染的恳求，却更让他烦躁。
只是片刻犹豫间，那拖拽着苏寻仙的马已经行到近旁，车外随即有人禀报：“陛下，苏寻仙带到。”
魏无羡又看了北堂墨染一眼，声音冷入骨髓，是对着车外人说的：“谁准你们的？”
听到车外惊恐一片，求饶认错声此起彼伏，魏无羡责难两句便让他们下去一人领十军棍。
几名将士下去后，车外便安静了许多，唯有沉重的喘息声隔着帘子入耳，北堂墨染心中焦急，却碍于魏无羡不好过于表现，只隐忍的将下唇又咬出了血来。
魏无羡很是不满，“朕说过什么？”
他默默地瞧了魏无羡一眼，便松开了咬着下唇的牙齿，低下头尽量不在这个时候惹坏魏无羡的心情。
魏无羡哪见过他这般，当即便觉得心痒痒的，忍不住就伸出手将他揽在了怀里，掌心在他的肩头摩挲着，又好似温柔的安慰。
北堂墨染对他这样的动作还做不到不反感，但是苏寻仙就在外面，他到底还是不声不响的承受住了。
魏无羡自然也懂他心中的挣扎，却不道明，看在眼里还颇有几分兴致，又低头打量了一番北堂墨染的着装，笑道：“你要出去见他么？”
北堂墨染顿时有些吃惊的抬头看了魏无羡一眼，看他并不像是说假，只是前一秒还在疑惑魏无羡的好心，下一刻他便也发现了自己现在的打扮，他如何能穿成这样去见苏寻仙？堂堂一军将领，穿成这样，被男子搂抱，他这般尴尬的处境，岂不是平添误会与羞耻？
犹豫了一会，北堂墨染终是遗憾的摇了摇头。不是不想见，只是魏无羡在此，见了面也没什么用。
“真的不见？”魏无羡打趣道：“你之前不是很想见他么？”
“……看到他活着便好，我只，只求你，善待于他。”
北堂墨染闭了闭眼，他难得向谁低头，这般恳求也是不曾有过。
魏无羡目色深沉，“能让北堂将军所求于朕，当真是不容易！”
指尖施力，他将北堂墨染揽的更近更紧，“不过北堂将军与朕谈条件的筹码呢？让朕善待一个没多少价值的俘虏，总该有些好处吧？”
北堂墨染把指甲掐进掌心的肉里，“你想怎样？”
魏无羡用另一手轻挑起北堂墨染的下巴，逼他直面自己，微微低头凑近他的耳朵，低声暧昧道：“等大军行至边城驿站，由你，为朕侍寝。”
“你做梦！”
北堂墨染的情绪伴随着魏无羡声音的落幕而一瞬间激动起来，他怒目冲冲，挣扎便也剧烈起来，“魏无羡，你无耻至极！”
魏无羡的脸上也随即阴沉，紧搂着北堂墨染的手臂不得松懈半分，又一下子将他按压在了马车的死角处，“你可以再大点动静，让外面的人全都听到你北堂大将军就要为朕侍寝了！”
“你·…·！”
“还是说，将军巴不得朕当着所有人的面就对你做出点什么事情来，那样才算得刺激？”
“你闭嘴！不是这样的！”
北堂墨染嘴上随时这么说，然而魏无羡的威胁却已经钉死在了他的脑中，他颓废的倚靠在马车的车壁上，摇着头低喃。
“北堂将军考虑的如何？”
“我不，不要，我不要……”北堂墨染依然摇着头，给男子做宠，他如何做到？
魏无羡眸色一狠，对着车外朗声道，“将苏寻仙带下去……”
“等一下，等一下！”
魏无羡的一声命令无意是一剂强有力的催化，他忽然主动的抱住魏无羡的手臂，精神一度崩溃。
“你杀了我吧，放过他们，杀了我···”
“朕不会杀你！别逼朕一再强调！”
“·…”
北堂墨染恨恨的闭上眼眸，他已经别无选择，“我答应你，你放过他……”
“果真答应了？”魏无羡有些狐疑的确认道。
北堂墨染不想再说话，脑中晃晃荡荡，迷茫一片，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不得已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
魏无羡也不再逼他，手上的力道也小了很多，只是温和将他环搂着而已。
“将苏寻仙带下去，好生照料。还有，不得对肖国俘虏动用私刑！”
“是。”有将士领命，紧接着锁链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随着远去的距离而越发的模糊。
北堂墨染悲痛的眼眸望向车外，苏寻仙被两名将士架着走远，可能方才被马儿拖拽，已经昏迷了过去。
“饿不饿？”
转眼魏无羡又变成了云淡风轻的没事人，好像刚才的针锋相对并不曾存在，和和气气的便问起了北堂墨染，饿还是不饿。
北堂墨染不想看他，偏着脸暗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你不杀我，早晚有一天，我会杀了你的。”
“那朕便等着！”
魏无羡无所谓道，手背轻抚着北堂墨染光滑的脸蛋，“只怕到那时，北堂将军就下不了手了。”
“……”不会有那种时候的！
下半晚天色忽然阴沉下来，眼看着随时都有可能会下起雨来，大军被迫停下，原地扎营取暖。
魏无羡与江澄商讨了一会军事，迟些大雨倾盆时才回到马车上，当时只见北堂墨染脸色惨白，神色痛苦的蜷缩在马车一角，浑身也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什么，止不住的轻轻颤抖。
魏无羡下意识的一阵的焦急，几步跨过去便将他扶起，让他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偌大的披风将他整个人包裹住，环在自己的怀里。
伸手探了一把北堂墨染的额头，好像有些烫，但并不算严重。
魏无羡也看不出什么问题，不过北堂墨染该是很痛苦，神智也有些迷糊，否则哪能让他这么轻易地抱着，半分不抵抗。
“把温宁叫来！”
帝王一声令下，哪怕是冒着大雨，温宁也是马不停蹄的背着药箱便赶了过来。上车就看到魏无羡把北堂墨染抱得紧紧的，脸上有点挂不住，很有非礼勿视的意思，不过魏无羡看他一眼后，他便不敢再想着回避了。
“还愣着干什么，看看他到底怎么了！”瞧着温宁光犹豫不动手，魏无羡也是急了。
温宁一脸的为难，“陛下，您好歹将他的手臂给我，臣才能把脉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