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然」喂，你要老婆不要12

这个世上没有感同身受，能不偏心的说上两句公道话，便已是难得。井然亦不会安慰人，无论是好言相劝，还是顺着破口大骂，都有一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味。 所幸什么都不说。井然坐下了，在莫三妹旁边，拧开瓶盖，将新买的水递到将自己缩成一个三角形的人面前，“喝么？” 莫三妹没有说话，无视了这和好的信号，身体排斥地往旁边转了转，手上的枯枝被一节节折断，散落在地，零落成泥。 井然把水收回来，自己喝了一口，重新拧上瓶盖后便将其放在了脚边。他沉默着，伸手扯了一片草叶，学着莫三妹编戒指的模样，在手上一圈一圈的绕成圆环。 他肯定是要用最脏的话骂他的。莫三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过着，就等井然开口，他就可以将想好的句子一窝蜂送出去。谁知这人跟哑巴了似的，一声不吭，手上的草都被绕裂了，突出了一根小刺。 小牛犊很快就没了耐心，他偏头瞅了井然一下，起身便要走，结果胳膊却被拽住了，“对不起啊。” 井然道了歉，虽然他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但是总归莫三妹不会无缘无故地发火。他抬起头，看着站立的莫三妹露出笑容，嘴角的伤被扯得一疼，又发出嘶的一声痛呼，“我有点疼，你疼么？” 当然疼，井然咬他的那一口是下了死力的，像是要把这两天窝的火一次性撒出来，带着满满的恨铁不成钢。 不过莫三妹是不会承认的，他翻了个白眼，膝盖也弯了，身体松懈着将手揣进裤子口袋，“怕疼就少特么在老子面前晃，不然还揍你。” “可是不行啊，”井然拽着他的胳膊，借力从地上站起来，“我想跟三哥做朋友，肯定还是要时不时出现在你面前。” 第一次有人直白地跟他说要交朋友，莫三妹愣神之余又觉得手足无措，他觉得这新来的转学生脑子可能有病，哪有一边嘲笑一边打架，还要跟人做朋友的，“你有病吧。” 这句话当初井然骂过很多次，现在回旋镖刀到了自己。这可真有意思，井然心想，他是不是还要把莫三妹干过的事情都做一遍，才能把这头倔强的小牛驯服成二哈。 但是想想，还是算了吧，死缠烂打的事，除了莫三妹，也没人能做的出来。 又想三哥了呢，井然笑了一声，他把口袋里带着女生署名的字条拿出来，“可以保密吗，写这封情书的人？” 大概明白井然想要解释什么，莫三妹点了点头应允下来，他本就没想将这人的名字说出来，要不然，完全可以第一句话就吼，“谁谁谁给井然小情书啦！”从始至终，他就是想让井然出丑而已。 “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念出这个女生的名字，莫三鼻虽然看着不像话，但是其实，他一直都是细心善良的。”就像逃课要给担心他的老师留个字条，就像画乌龟也会画在纸上。 “踹你，是想把它撕下来，是怕这个名字被别人看到，是怕这个女生被其他人取笑，不是真的想打你。”井然把那个名字撕碎了，碎的无法拼接，“她没有对我做过什么，只是喜欢我，所以，她的东西，不应该被直接念出来。” “咬你，是因为有点生气，”井然的目光落在莫三妹的胳膊上，那里有一个到现在都没有消失的咬痕，“明明我们早上还很好，为什么突然，就发火了？” “你笑话老子。”莫三妹的声音很轻，咬字也不清晰，这大概也是第一次打架之后有人找他询问理由，因而整个人都显得别扭又僵硬。 井然对这个原因感到疑惑，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依然没能找到源头，“我没笑话你。” “你有。”莫三妹背过身去，抬手抹了一下眼睛，“你骗我，你笑话老子叫你爸爸，你就是觉得老子好骗，还笑了两次，啧了两声。” 这实在是太细节了，井然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干过这事，不过好在时间短，推理起来很方便。他快速地划定了相应的区间，又将事情串通起来。 有点好笑，井然低头挠了挠眉尖，压下快要弯起的嘴角，所以这冲突，归根结底就是一场误会。 莫三妹太敏感了，敏感到能察觉别人的每一个眼神和语气。这放在心机深沉的人身上，大抵就会变成玩转人心的武器，可他若是一个自卑的呢，这显然无异于是雪上加霜。 只是莫三妹又与他人不同，没有在种种经历中变得沉默讨好，他近乎本能地爱着自己，所以一旦察觉不对，便立刻，无需思考的，条件反射地还击回去。 这大概就是，与其内耗自己，不能折腾他人吧。 井然有点庆幸，幸好他是这样的性格，不然，也许多年以后，他见到的，就不是咋咋呼呼的三哥了，或许是个毫无主见唯唯诺诺的，又或许是个沉默寡言阴森森的。 突然就被抱住了，莫三妹一把将人推开，“你有病啊，大男人搂搂抱抱做莫子？”还在感伤的井然噗嗤一声被逗笑了，他抬手按了按发红的眼角：得，他的一腔柔情还是留给爱他的三哥吧，在没开窍的莫三鼻眼里，这同桌就是个娘们唧唧的。 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下情绪，井然又开始心累的哄着孩子，“没有笑话你，笑是因为看到你记住了我说的洁癖，连生气都还抽张纸出来画乌龟；笑是因为你恩怨分明，生气了还记得给我带吃的；啧了两声是因为我不想谈恋爱，看见情书有点无奈。所以，”井然指了指自己的嘴角，“莫三鼻小朋友，你发错火打错人了。” 听完解释，莫三妹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耸着肩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在大腿两边隆起高高的小山坡，“你说的，是真滴？” “嗯。”井然点头，“从来没有人打过我，”就算是未来的你也没舍得动我一下，“你是第一个。” 莫三妹脸皱成一团，嘴巴也撅了起来，他不想承认是自己犯了错，甚至还有点想跑，但是逃避才是懦夫，没错的井然还跟他道了歉，致力于做猛男大丈夫的莫三妹硬生生定住了想逃的腿，“那，对不起行了吧。” “不行，”井然立刻就反驳了，“莫三鼻，道歉要有诚意，我说对不起的时候可没有像你这样。” “哦，”莫三妹缩着头嗯了一声，但还有些不太服气，也不习惯，“那，那你想莫子办？” “答应我三件事吧，”井然得寸进尺，“我就不怪你，也原谅你。” “莫子事，说说看嘛。”莫三妹转头，非常的底气不足。 “第一，跟我做朋友，兄弟，不许绝交的那种。”井然竖起一根手指头，接着又竖起第二根，“第二，如果以后想动手，先在心里数三声，要还是忍不了，再动手也不迟。” “那不行，老子想打就……”莫三妹反驳，说到一半看到井然的脸色沉了下去，顿时又卡壳了：行吧，我理亏，听你的。 “第三，下周跟我一起，在班上做个检讨，尤其是，跟那个女生道歉。” ………………………………………………………………………… 别人：他怎么那么看我，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怎么办，我要道歉吗，他不会生气了吧，是不是不喜欢我……无限自责内耗…… 莫三妹：他笑莫子，他嘲笑老子，玛德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