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火》 · 其三

《火》（三）

医院里太安静了。只剩下我自己在病床上翻身时留下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我为自己的生而窃喜，却又因此不断涌现出对自己的憎恶。

我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果然还是有很重的消毒水味。

……实在是太烂了。

——间记

“你的父亲……”

“那么称呼都太过尊敬了。”

霜月双手紧紧扣在一起，抵在胸前，她就那样，憔悴地窝在椅子里。

“手伸出来，来。”

“……”

她似乎对于这件事感到非常不好意思。

“别这样啊，弄得我也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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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她弄好刚才的伤之后，我起身走到门口，把门反锁上，轻轻地询问她是否需要喝点什么。

“喝点蜂蜜茶吗？啊不用你来，我来就好了。”

她本来想起身自己做这件事的，但我用眼神示意她乖乖坐好，于是她苦笑了一下又恢复了刚才的状态。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把蜂蜜混入泡好的茶水，我便把茶水端到了霜月面前的茶几上。

“先静待几分钟，就这么呆会。”

暖橘色的光布满房间，我感到一阵疲惫，突然想怀念以前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的哪些深刻的记忆开始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对着茶杯吹了几口气，无意瞟见茶几上的盆景植物还透着深深的翠绿，和当下的深秋时节形成了鲜明的反差。这种反差让我更加难以面对心里的忧愁，但这都不重要，一个毫无价值的将死者的灵魂，既不会被人记住，也不会活在别人的生活里。

“其实呢，霜月，”我慢慢的搓着手，组织着语言，“我很后悔自己做出的一切决定，是因为我面临着的生命的短暂让我感到毫无意义。”

我希望能替霜月分担一些压力，就算是现在这样如烟花般的关系，我也希望能——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帮助她走出这些阴影。

那是将死之人的想法，是自意识，是抹杀他人自理能力的已溺死者的自傲。

“……”

“我觉得我这么说挺傻的，但我还是希望能做到以我的身份能做的……不，甚至在这之上，我希望能帮到你。”

我觉得就算是被贴上了[坚强]这个标签的人，也有去得到温柔的权利，也可以松一口气。

“并不是勉强，我清楚的，我有分寸。”

她很严肃地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

这时的霜月很美，非常美，我明白，那是我发自内心觉得美丽的人。

“爱应该是什么东西，霜月，你明白吗？”

“是合适的人吗？”

我尽可能笑得更温和一些，却又不自觉地露出了悲伤的神色：“我觉得不完全是这样的，当然是合适的人确实也是重要的一点但毕竟不总是所有人都能找到合适的伴侣，或者说：家人。而家人又是什么呢？”

霜月还是一副不明白我想说什么的样子，我只好慢慢往下解释。

“人不可貌相，也就是说，其实人们如果真正想要互相喜欢其实是喜欢对方的优点吧，喜欢为人处世，喜欢那种性格，而不是一定要互相匹配才可以，正因为这样，爱情才是有意义的吧。”

是指人的灵魂吗？我自己在心里想，想着想着突然感觉有点难以接上自己的思路。那我呢，我自己又在什么情况下能爱上别人呢？

就像曾经读到的那样，就像某位作家写过的那样。

有了爱情，就算是幸福了吗？

一谈到爱，我就什么都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