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Land of The Dead
死者之地

原文：https://www.fimfiction.net/story/454499/the-land-of-the-dead

作者：GaPJaxie

翻译许可：

译文地址：https://fimtale.com/t/20985

译者注：星耀StarTwinkle

简介：暮光闪闪知晓了生命的意义。

终局

暮光想起了一些事。

尽管战争早已结束，但仍有一整支不愿接受现实的风暴守卫叛军将她团团包围。她当时和狂风在一起，两马并肩作战，她的眼角处突然闪过了一个身影。

至于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她记不清了，但是狂风已经不见了。她现在正坐在一片雪地上，周围一片雪白，鹅毛般的雪花从天空中飘落下来。放眼望去，远处是一片小树林，一些小山，而更远处则山脉林立。

她本应该感到冷的。

但她却感受不到。

 

 

 

 

 

 

***

树林里有很多兔子。若是留下一些种子或是青草，它们便会跑到她的小木屋那里去。虽说这里也有狐狸和狼，但她却从来没有见到过兔子的尸体，甚至连血迹都找不到。

她飞了很长一段时间，在这个奇怪的新世界中寻找着任何可以当作地标的建筑。黑暗的森林，无边的荒野——这是块没有马居住过的蛮荒之地。天上的雪下个不停，在她飞行的这几小时内，她头顶的乌云没出现过一丝裂隙，而当她试着飞到云端之上时，不管她攀升得有多高，这些乌云总是和她保持着不变的距离。

她从来没见到过太阳。这里的天空既不会变暗也不会变亮，没有日夜交替的迹象，而她也感受不到寒冷、饥饿、疲劳，因此自己究竟是飞了几个小时还是好几天，她不知道。不过她可以确定的是她确实飞了一段时间，而且极有可能是很长的一段时间。

最终，她发现了一个小木屋。这间屋子只有一个房间，里面有着一张床，一个铁壁炉，一个放着书的书架，还有一个存有食物的橱柜。她好像并不需要进食，但干草十分新鲜，咖啡喝起来也不错。她感觉不到寒冷，但火焰散发出来的温暖却十分舒适。这些书也很不错，有她以前最喜欢读的，也有她以前一直想要看的。

后来，她在附近的树林里发现了一个屋棚，里面全是园艺工具，还有专门为春天贮存的种子。她不觉得春天会到来，但这些种子却怎么也用不完。所以，她拿这些种子喂了兔子。

有一天，一群兔子聚在她留下的食物旁，她对它们说道：“你知道吗，小家伙们，我很肯定我已经死了。”

这些兔子抬起了头，鼻子抽动着，而暮光则发现泪水已充满了自己的眼眶。大声说出来就是承认事实了，她说服了自己。

“呵，”她揉着自己的脸颊，把泪水擦干，“你们也死了吗？这是个兔子天堂吗？有充足的食物，而且捕食者也不会去抓你们。”

有一只兔子跳向了她，蹭着她的腿。“或许，”暮光把它捡了起来，说道，“这也是捕食者的天堂，就像猫追赶毛线球一样，它们不想吃了你，不会伤害你，它们只是喜欢这个追赶的过程。它们在追逐中享受到了乐趣，但却永远不会完成这个过程，对吧？”

她用魔法把这只兔子提到了她的肩膀高度，它圆滚滚的下半身向内弯曲。再一次地，它对她抽动着鼻子。

“小蝶应该会很喜欢这个地方的，”暮光说道，“好吧，你们跑吧。”

她把兔子放回雪里，而它跳着回到了它的同类之中。

 

 

 

 

***

这些书也永远都看不完。总是会有新书出现在书架上：有在暮光出生前的几个世纪就已经停止印刷的古书，还有一些日期在她所知时间以后的新书。这些书都挺不错的。

她从来没感到无聊过，但她觉得自己拥有的时间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她堆起了许多雪人。然后她又用炉火把雪融化，将雪水拿到外面重新冻结成合适的冰块，再拿这些冰块做了冰雕。当书架上出现一些教科书的时候，她又开始自学唱歌，跳舞，学会了单蹄站立。后来出现了一本关于插花的书，于是她用冰块雕花，给粉尘上色。她练习着施法、附魔、占卜，还学了很多以前没时间学的东西。

她陷入了沉思：一定过了很多年了。但要想在这里判断时间的流动实在是太难了。有一段段时间，但绝不是一天天的。而且有很多的时间段都是相同的。每次她坐下享受咖啡的过程全都是一样的。她的记忆没出问题，但她通常都懒得去把这些事记得一清二楚。

直到一声敲门声响起。

 

 

 

 

 

 

***

星光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她不对劲，整个马都很不对劲，就像这个世界里的一个错误，就像画里的瑕疵，就像埃舍尔的画成真了一样。暮光光是看着她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因为血正从她腿上的一道口子滴下来，她的身子在寒风的侵袭下抱成一团，嘴里吐出来的白雾从脸颊绕到脑袋上。呼吸，暮光意识到。她在呼吸。

因为她是个活物。

“别担心，”星光说道，“我是来解决这事的，我知道不能随意扰乱时间线。但我找到了回到过去的方法，逆转了过去发生的事件。如果苹果杰克和你一起去执行任务，那她就会预见那场伏击，这样你就不会被那群风暴守卫袭击了。”

她们两个互相盯着对方看，足足有好几秒种，然后暮光意识到她重新懂得“秒”的概念了。随着星光的出现，时间有了意义。

“呃……”星光脸上浮现出僵硬的笑容，说道，“哇，你现在看起来真的很恐怖，无意冒犯，但你的眼神……好空洞，而且你没有呼吸，身子也没动过。”

暮光继续保持沉默，星光往后退了半步，说道：“拜托别是个恶灵。”

“我不是恶灵，”暮光终于开了口，她笑了笑，看着她的蹄子，“你只是让我有些不知所措而已，想来杯咖啡吗？”

“什么？不。”星光眨了眨眼，“听着，你不能在违背天角兽自身意志的情况下改变她们的命运，但我已经干了所有的准备工作，而韵律公主正在帮我施法。我只需要你同意改变自己的命运就够了。”

“你确定吗？这咖啡挺不错的，我以前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咖啡，我猜我以前过得还挺好的。”暮光从炉子上拿起一个烂掉的锡壶，倒了一整杯咖啡，“抱歉，我只有一个杯子，不过不要紧，你就用这个吧。”

“暮光！”星光厉声说道，把马克杯打得飞了出去。杯子“咣当”一声摔在了简陋的地板上，咖啡洒得到处都是。“我不是来这和你聊天的，我要让你说你想再活下去。”

“这有什么意义吗？”暮光说道，“反正我们最后都得来这儿的。”

星光眨了眨眼，显出了沮丧的神情，她紧紧盯着暮光，锐利的双眼上下打量着她。

“至少，”暮光笑着说道，“我是这么觉得的。有为小马打造的地狱吗？因为如果你喜欢清净的话，这个地方还挺舒服的。你也知道我喜欢清净。”

 

 

 

 

 

 

***

星光拒绝离开，但暮光并没有把她赶出去。她保持着炉火的温度，那样星光就不会受冻，给她提供食物，那样她就不会挨饿，暮光还把书给她看。能和其他小马交谈的感觉挺不错的。

但是，暮光注意到，壁橱不会自动补充星光喝下去的那些咖啡，给她保暖所用的燃料也不会无穷无尽地烧下去，渐渐变成一团团灰烬。

“你不能待在这儿，”暮光警告她说：“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是不会丢下你走的，”星光厉声说道。她坐在暮光桌旁唯一的一把椅子上，“你难道就不想再见见你的朋友们了？小蝶？苹果杰克？瑞瑞？萍琪派？云宝黛西？还记得她们吗？”

“我记得，”暮光说道，“而且我很想念她们，我也很想念你。但是……”她微微笑道，“这没有意义，星光。每只小马最后都会来这儿的。几十年的人生，接着就是永恒的虚无，直到永远。对我来说也是这样，就算我能活上千年也不值一提，因为这和我要存续的时间比起来不值一提，没什么……”

她指向窗外的树林与田地，雪花缓缓落下，“没什么能与时间抗衡，现实不在这里完结，这就是现实，人生就像是……童年，而现在我长大了。”

“你朋友们的存在是有意义的，”星光厉声说道。

“是的，她们会记得我，而我也会记得她们，直到永远，如果你以长远的目光来看，这就是友谊的常态。”她深吸了一口气，“这是最后一杯咖啡了。”

“那你为什么要把咖啡给我？”星光气愤地说道。

暮光没有作出任何回答。

 

 

 

 

 

***

杯子里的咖啡空了，然后食物也吃光了，水井里的水也已见底。暮光试着砍倒几棵树充当燃料，但这些冻住的木头不管怎么加热，上面的冰也不会融化，更别谈燃烧了。当小屋后边的柴火耗尽时，暮光的屋内变得一片漆黑，随后刺骨的寒意向星光袭来。

“你得回小马国了，”暮光厉声说道，“现在就走。”

“你来逼我走呀，你—你个死小马！”星光喊道。尽管她穿着一身皮制大衣，但还是冷得瑟瑟发抖，“你总是在我陷入困境的时候帮助我，我现在可不会就这么抛弃你。”

“你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她不耐烦地说道，“你在几小时之内就会被冻死，没准花的时间比这更短，我是不会和你走的。”

“所以呢？”星光立直了身子，“所以那又怎么样？”

“所以你再怎么说也没有用……”暮光朝她摆了摆蹄子，“最后都会得到相同的结果，所以你应该——”

“所以我应该留下来等死，”星光说道，“我说得对吧？因为一切皆无意义。你管我的生死干嘛？我自然老死也好，为了救你而被冻死也好，和你有关系吗？”

“你别这么幼稚了！”暮光耷拉着耳朵，低下了头。

“看来活着让我重返童年了，”星光颤抖着把一只蹄子放在胸前，“如果你真的认为生死皆无意义，如果你真的认为这里就是我们最终的归宿，那别管这些破事了，用魔法把你的头给爆了就完事了。”

“你这样会死得毫无意义。”

“所以呢？”星光重复说道，用蹄子猛跺地板，“你为什么要关心我？”

“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暮光提高了自己的嗓音，紧接着星光的话喊道，“而且……而且你还有事情要做。”

“你不也一样吗？”

“这没有意义！好吗？”暮光的嗓子吼哑了，“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这就是事实，永远都是，这就是世界真实的模样，星光。”暮光指向窗外，眼里满是泪水，“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这个事实，甚至我自己都不知道花了多长时间，一天？还是几千年？这不重要，因为这里就是终局，而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我知道，”星光说道，“但我们首先要体验一遍生活，暮暮。最后，每个小马都会死，但在这之前，每个小马都要先在世间生活，每个小马都有机会看看这个世界，看看小马国，交一些朋友……”

星光的思绪游走到了远方，她打了个寒颤，“每个小马都会在世间生活，这对他们有着意义，而如果对他们来说这有意义，那对我来说也就有了意义，对你来说也是如此。”

“我总有一天会死，星光，你也一样，我们总会来这儿的。”

“我知道，”星光笑了——温柔中显着疲惫，“那天总会来临，但首先，我们要体验一遍生活，你我皆是如此。”

她把蹄子伸向暮光，“我们走吧，我可不想硬拽着你的幽灵屁屁离开。”

暮光有些犹豫，但还是缓缓地握住了星光的蹄子，随后而来的则是一阵白光。

 

 

 

 

 

***

暮光想起来了，她在小马国度过的那些时日，她和朋友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

这些皆有意义。

译后记

这是一部很特别的作品。

在这个故事中，暮暮“死了”，她来到了一片“死者之地”，这里没有时间的流动，没有任何烦恼与压力，没有冲突与矛盾，之前一直想做的事现在都能实现了，除了没人可供交流之外，可以说是个很理想的地方了。

但这个地方真的很好吗？或者说，人生的价值究竟是什么？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们一直期盼的那种理想生活是我们想要的吗？我们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这就是这部作品想让我们思考的问题。

人生本没有意义，所谓的意义都是处在社会中的每个个体所赋予的。我们每个人都不能避免死亡的来临，但在这之前，我们得先生活，在生活中寻找自己的价值所在，自己赋予生活的意义。对于暮暮来说，是那些关心她的人赋予了生活的意义，那对我们来说，是否也一样呢？

文中的“死者之地”可能还有其他隐喻，但这里不作过多的解读，还是留给各位读者思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