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九）结局

小妹得了艾滋后自杀了 父母一生都没有原谅我 其实他们早就原谅我了 只是我们三个都没法原谅自己 我曾坚信不移的不寻常世界 被磨的渣也不剩 现在，我理解、照做、也认为打球是正确的了 我像每个成年人一样，教导年轻人去打球 去做他们不认为正确的事 我理解他们，但我说不出口，我必须引导他们去打球 像父亲一样，像母亲一样，像教练一样，像观众一样 像每个人一样 后来的日子像所有结局一般，平淡又美好 我有了爱人，有了家庭， 生活也算得上充裕 我们会在周末一起瞎玩 在半夜偷偷扰民 或是被赶出来带着女儿在楼下公园晃悠 吃上一根刷甜酱的考肠 女儿很喜欢吃甜酱 她也喜欢《时空恋旅人》这部电影， 时常关上门拉着灯 因为按动式开关不符合原著，我特地做了一个拉动式的开关 每次出来时我会装作重复同样的话，并惊讶于她预知了我的动作 就是这样一件事，让我回想起了海里听见的话 “答案是时间，是灵魂” 是啊，打篮球是为了所有人都能不打篮球 那时但对于个人而言，所有人可以做想做的事，研究宇宙、生命、艺术或者只是喜欢做饭，任何事都可以，任何以之为生命意义的事 打篮球的意义，在此之前，除非灵魂与时间存在且相连 否则皆无意义 在此之后我闲暇之时都会投入其中 我查阅了许多资料，从开始的物理学一直到神秘学， 无人的街道上瑟风破败了衣角 再到松土里冒出讨人厌又鲜活的生命 日历一圈一圆，到片片脱落 我的时间也在离我而去 爷爷 父亲 母亲， 再到妻子 我的至亲离我而去 女儿考去远方 至此，我的长辈与同辈。。。只剩我了 家族的大树压在我的肩上，上面的嫩枝，是我的女儿。 做完这些事，我已经六十多岁了， 我的内心只剩下孤独了 同样是一个孤独的球 我研究了半生的灵魂与时间，像历史一般没有什么突破进展 我也该放下了 书中最后一页， “时间与灵魂是我追求一生的答案，至此我已无力继续，留下经验为后人引一段路” 我踱步到窗前  沿着窗台到墙壁岁月裂缝里盘满的植蔓向楼下望去，秋日本应是萧瑟的，搭上要死了的枫叶老头的肩头，逼他跳一支舞，看似生机盎然却是枫叶老头要死的舞，但再要向半昏不昏的余晖那边去一点，与这半死不活的时节不符的，完全鲜活的小孩子们，在干嘛，不知道 再没有人敲开我的门 并不是所有的故事都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我的结局于我而言并不差 我很幸福 只是偶尔那冬日雪地里存活的、我的过去，会在春日到来之际走出山雪 躁动起来 如果这就是结局， 我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