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圆同人】美树沙耶香决定摆烂
我叫美树沙耶香，是个魔法少女。
从今天开始，我决定摆烂。
我找到QB，那白乎乎的臭东西依然高高在上的立于路灯顶部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尾巴一摇一摇，傲慢的让人作呕。
这帮东西不找个高柱子立着怕是会死。
“美树沙耶香，你今天特意找我，是有什么问题。”又是这副“我是你朋友”的语气。
“孵化者，我不打魔女了。”我道，好似一个递交辞呈的员工。
“那你的灵魂宝石怎么办。”
“悲叹之种够的很。以后只要按时随便打一点点，不做消耗过大的活动，日子就能维持下去。你要知道我以前一直在超额工作。哪怕有四成的工作量是打不掉种子的使魔。”
“不愧是经过巴麻美调教的人。”
“你不配提麻美姐！你想说一般魔法少女按我这种打法宝石早黑了吧。我们就是魔女的雏形，我都知道了。我也知道你在等着我认知破灭而绝望。”
“美树沙耶香，慎重考虑自己的行动啊。”
“我就是慎重考虑了，才要来这告诉你：别想让我再当你们的工具人，也别让我再看到你。再见了QB，祝你母星早日爆炸！”话毕，我朝它比了个中指，手腕一翻，一剑劈到它脑门上。
然后那白乎乎的身子当场爆开，黏糊的液体溅了我一脸，流到嘴里一股发酸臭鱼味。
妈耶，好恶心！
其实我清楚自己的话不足以说服孵化者。我也没打算说服它。当然，那些话恶心孵化者也是不够的。毕竟一个生物只要无耻到了一定程度，任何话都恶心不到它。
只是跟它们划清界限罢了。
其实我明白，阻止灵魂宝石的黑化，光储存足够的种子和减少自身的魔力的使用是不够的。
关键是情绪。汹涌而来的负面情感会让之前所有对宝石的精心维护付诸东流。这也是魔法少女短命的原因。
而当一个人的世界观遭受毁灭性的打击，那么，原本清澈的宝石会在一瞬间完成悲叹之种的孵化，也就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所以相比之下，上一轮回的我挺的还怪久。理想遭到打击，又在列车上听到那样的对话，却硬是撑到杏子赶来的时刻。
让她看着我变成那副样子，真是对不起她。
轻信QB蛊惑的我，真是个笨蛋。
不听小焰劝告的我，真是个笨蛋。
想想我在各个轮回中对小焰的态度，我就愧疚不已。哪怕她救我的初始动机是为了不让小圆伤心。
她真的是个很棒的人。
最开始，我只是做了个梦。梦中充斥着黑暗的色彩以及可怖的场景，姑且算个噩梦。只是很快，我便对这是否是梦产生了怀疑。
我看见自己颓然的坐在灰暗的车厢里，近旁传来两个男人的声音。
刺耳的谈话内容让我嚯的站起身上前质问。我歪着脖子，浑身遍布灰黑的色调。
画面一转，无人的车站。我托举着灵魂宝石。宝石内充斥着一片斑驳混杂。
我看向杏子，说了什么，流下绝望的泪。
然后……算了，还能有什么然后呢。我不想说了。（成为神使后再看，此轮回和最后一个轮回的经历分外相像。）
我浑身湿漉漉的醒来，呆愣愣的坐了片刻。如果这看似只是梦中虚构的场景，可却能解释现今发生的一切。
面对这种事，谁都不该睡的着。或许该把QB找过来质问。那帮家伙越来越不对劲了。
但我却往后一躺，被子一蒙——我还需要验证一些东西。
接下来的梦就像镜子的碎片一样凌乱，却是前一个梦的延续。我看到了好多东西。小焰的轮回，以及我们在轮回中的各个经历。
原来麻美姐死了不止一次了啊……
呜呜麻美姐……
如果这真的不是梦境。
也许我是看到了被抹去的时间……
不过就算其中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我所能看到的也是有限。我只知道小焰的路途看不到尽头。无尽回环的尽头依然是无尽，好窒息。
她是怎么受的下来的。
也就是说，她之前对我的劝告都是真的。我冤枉她冤的狠了。
我必须找她……
等下，在那之前，必须做最后的验证。
醒来前，我留意了下电视上转播的赛马并记住了冠军。九州帝王是吧。梦里的今日，就是醒来之后的明日。
我试着押了一下——
噫，我中嘞！
焰坐在我对面，双臂百无聊赖的支在快餐店的桌上，嘴巴凑在吸管上慢腾腾的吸着。她什么都没说，但满脸写着“有屁快放”。
她穿着一身松垮的居家服就出来了。发丝翘起，看来是梳都没梳。
虽说心抱歉意，但也不影响我对此窝火。这家伙见小圆的时候偏打扮的整整齐齐，人模人样。
算了，那毕竟是小圆。
“我不魔女化了，我跟你打瓦夜。”我对她道。
她差点没把嘴里的东西喷出来。转过头一阵咳嗽，差点把饮料瓶碰倒。
“蛤？”她似乎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我是说，我接下来配合你，好吗！不给你添乱了。魔女化或许不是我能决定的，但我会尽量照顾好自己，不跟自己过不去，也不产生无意义的消耗。然后月底，咱们一块打瓦夜，保小圆。”
她盯我片刻，眯起眼来。
“孵化者，你把我困在这个幻境里，意欲何为？想让我上当，至少扮成小圆。”
“你差不多得了你！”
“所以说，你都知道了。”听我手舞足蹈解释完一切，她就憋出了那么一句。
“怎么，高兴吧。我站你这边了。不给你添乱了！”
她白了我一眼。
我刚要回她一嘴，却发现她看着我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好像在赏玩一个特殊的物件。
“同样是知道魔法少女的真相。在历经伤痛后悟出，和因意外看到事情的全局，呈现的结果却是截然不同。”
“你觉得很有意思？”我没好气的说。“你不敢告诉我们真相。你怕麻美姐当场崩了大家，你怕我当场变成人鱼铁甲战士？！”
“我给过你们好几次机会。次次准。”
面对她的回击，我内心第一次产生“算了算了”的想法。
我看着她的眼睛。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双眼。
但平静后面是痛苦。另一种层面的痛苦。
就如我现在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后面也是痛苦。
“我感觉自你转校以来到现在的一切，我所做的一切……”我顿住了。“焰，我感觉我正在偏离原有的方向。”
“我们都在脱离原有的方向。”她道。“孵化者用许愿将我们引入陷阱，可最终的结果往往与愿望本身背道而驰，这是对愿望的异化。”
“背离的何止是愿望。背离的是自我本身。小焰，我为了救助上条而许愿。而靠着救助他人获得的能力自然要用于救助他人。可最终所有事情都变得不对劲起来。我是想成为一个正义的伙伴。斩杀魔女，救助他人便是我一切行动的出发点。但一种无助感很快便笼罩了我。我的战斗开始渐渐变的盲目。我嘴里说着不求回报，我实际也没有放过不掉种子的使魔，但行动背后的含义却在悄无声息的改变。我在徒劳的追逐着一个怎么都抓不到手的东西。当我完成每日的战斗，回到安静无人的卧室……真的是一片寂静啊。真正的寂静不是毫无声音，而是我的所有的行为，都毫无回应。我感受着自己身体内部的伤口快速愈合，自己非人的疏离感便愈发的侵占我。我知道自己这样下去迟早要完蛋。但我停不下来，一个无形的手在硬推着我往前走。我……”
我感觉我快哭了。但我不想在焰面前哭出来。
“焰，我不喜欢这一切。但我别无选择。”
“你可终于愿意承认内心的感受了。”她看着我，脸上没有表情，却像松了一口气。“听着，你不是别无选择。现在和上条告白，还来得及。”
她确实是我的朋友。我想。哪怕我们有诸多不对付的地方。但她的确是我的朋友。
所以，我也必须向她毫无保留。
我将隔开我们的杯子移开。
“小焰，其实这件事，我有想过。”
“你不打算告白了。”
“是的。但是不一样。当我真正有了自由的选择，当一件东西变得唾手可得，那么我便能有更多的机会思考它的本质。我在脑内一阵搜刮，关于我对自己和上条的今后有何期待。”
我停顿了一下。她看着我，等着我。
我叹口气，道：“我希望他夸夸我。没别的了。‘啊，原来都是沙耶香的功劳啊。真是太谢谢了。’对，这样简单甚至敷衍的都可以。我希望听到有人告诉我，我的作为切切实实给了这个世界一点帮助。除此之外没别的了。至于告白之后，我想和他去什么地方；我有什么要和他共同实现的愿望之类的……空白，一片空白。想了一会，倒是出现的一堆我和小圆在一块玩的场景。这么说不会冒犯你吧。”
她拽了一下头发。
我继续道：“我只是觉得，仁美的告白之所以让我受伤……与其是上条被抢走了，不如说是这个动作背后的含义。‘我所有的付出，都一文不值。’就是这样。这是对我愿望的彻底否定。其本质，就和列车上那两个男人的谈话没有区别。我们对他人遭遇的高度同情，源于一种根植于心的恐惧：这种事，要么我正在经历，要么总有一天会落到我的头上。下冰雹的时候，草场上没有一个人能躲的开。”
“你还有更多的话要说。”焰对我道。
“就这些了啊。”
“不，我的意思不是你对我保留了。而是你内心的一些东西，你还没意识到。沙耶香，你必须接纳自己的另一面。那些直截了当的欲望。”
“你喊我沙耶香了？”我的眼睛泪汪汪。“不喊我全名了？”
我以为她会一如既往的“啧”一声，谁知却是叹了口气。她不像是会叹气的人。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她问。
“嗯，我刚刚跟你说过。我做的事情都无意义。我看似是在救人，但不计成本的战斗，完全是在加速自己的魔女化。”我想把我的蓝剑召出来，环顾四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算了吧。
“焰，我的剑魔女化后变的老大了。劈过不少东西，收割了不少生命。包括那些曾被我救过的人。”
“你知不知道自己魔女化的姿态有多强。”焰道。“能强到不牺牲什么，就战胜不了的程度。”
“所以说啊，我自以为在救人，却一步步将自己推到了初始目的的对立面。但这不是魔法少女的对立面。魔法少女，幼年的魔女。魔法少女的存在，就是为了孵化魔女。我们越是迎合孵化者，越是在壮大我们想要抗争的东西。魔法少女越是拼命战斗，越是会被自身的愿望背弃，奔向绝望，奔向魔女这个终点。最终，我们会转而诅咒我们曾经保护的一切。这个时候，起码该在瓦夜降临前保住自己。多一个魔法少女，至少能降低她刮翻一切的可能。天，我开始变的跟你和杏子一样了。”
“不转变思维，你只会死的更快。保护好自己，到时我们一起打瓦夜。”
“是是……保护好小圆。还有这个城市。”我颓然的仰头，喝了口咖啡。“这是唯一能保住一切的做法。小焰，我要慢慢减少活动了。我会适度的猎杀魔女，可绝不会超负荷工作了。我必须休息一段时间。我以为自己的行为都是出于自己的意愿，却是在无意间给QB打工。我踏马不干了。”
“你需要悲叹之种，可以向我要。调整好情绪，不要被不必要的东西压垮。”
“知道知道。开摆了，开摆啦！”
说完这句话，我却没有任何轻松的感觉。
我好沮丧。我感觉自己向着某个看不清的东西妥协了。
小焰低着头摆动着吸管。我茫然的站起身。我不知道我要去哪。也许是厕所，可我却走到餐厅的落地窗旁。
我出了餐厅，发现周末的天空居然能这样晴朗。天上飘着几个风筝，同龄的女生咯咯笑着成群结队的从我身边扫过。一个月前，我，小圆和仁美也是如此。
上一次感到开心，是什么时候？
如果麻美姐在就好了。
嗯，等下，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喔，我没付钱把小焰丢在那自顾自的出来了哈哈……
哇，小焰！
我转身朝回走，却见小焰阴着脸迎面而来。
“那个抱歉，多少？我现在还你。”
“现在不许还！打完瓦夜再还。必须在打完瓦夜后。”
我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和小焰分开后，我意识到，摆烂已经开始了。
万事皆可拖延。偏摆烂不会拖延。这是降至我们头顶的特殊精神状态。
可为了这个开端，总该做些什么。公司开张还要剪彩呢。起码，这是为了拯救小圆和见泷原迈出的新一步……
好吧，更多的是救我自己。
去找孵化者。不为说服它，只是象征意义的告知。是划清界限的开幕式。
但这么直接去找，还是感觉空落落的。
不如说，当彻底坐实摆烂的决定后，周围的每一个景象在我眼里都变得充满象征意义。
我立于市中心广场熙熙攘攘的人群。人群流动我不动。我是人流之海中的小小岛屿。
我看向太阳。内心莫名的能量驱使着我举起双臂，将全身的肌肉伸展开来。
我大声喊：“OK米娜桑，全体目光向我看齐！看我看我！我宣布个事，我——是——个——笨——蛋——”
人群倏的寂静。我的双手于头顶一拍，“啪”的一声脆响。
“没毛病啊！”
我收起手，扭头就走。
接下来，就是你们在开头看到的那一幕。
开摆的第一天，起了床，好半天才意识到今天不用出门打魔女了。
好……清闲啊。
我坐在卧室里，茫然看着窗外。今夜，城市里不会有我活动的身影。
我感觉自己被疏离出了什么之外。
脑内有个声音对我道：“魔法少女还想伪装人类？”
魔法少女……
我看了看镜子。
镜子里的脸已经不是我的脸了。那只是被我操纵的行尸走肉的外表。
我拿出灵魂宝石。
宝石里那蓝汪汪闪着光的一团才是我。
我是宝石内蓝汪汪闪着光的一团。
我突然感觉，自己越发的读不透生活为何物。真的太抽象了。
晚上，我梦见自己的脑袋被贴在托马斯小火车的车头上。还有“爽乐器”什么什么的。
醒来后，我百分百的肯定这不是真的。这是梦，童叟无欺的纯梦。
不然，也太吓人了。
我想，我只是背叛了我自己。
从许愿的那一刻，便错了。一切都错了。
我以为悲哀的结局是中途的差错导致的多米诺骨牌连环。可实际上，一开始这便是一个陷阱。
我们的结局，一开始就决定好了。
我以为，只要将那些可怖的魔女打倒在地就好。而看着她们化为尘埃消散而去，我的心里的确短暂的有了力量感。却不知那些怪物曾经都是一个个和我一样的花季少女。
我以为用自己的力量保见泷原的太平，便能在这世间找到属于我的立足点。我确立我的价值，我终于感受到了自身的存在。可实际上，我只是完成孵化者目的的刀子。
全是谎言。
哪怕我能把孵化者砍成两瓣……哪怕我把它们砍成碎屑……它们不会反抗的，但这份不抵抗并非源于软弱，而是来自掌控全局者的不屑：怒吧，劈砍吧，摧毁一切吧。再怎么样都不会有用的。
软弱的是我啊。
我将对自己的评价全部寄托于了外界，却从没能建立好真正属于自己的价值观。没有好好的爱自己。
我夜夜想起麻美姐倒悬的身体。我渐渐明白所谓爱自己并非一味的为所欲为，也非无止境的满足不合理的欲念，更非排斥自己之外的一切。
真正的爱自己是肯定自己的独立性，接纳自身的不完美，并坚定的支持自己。
麻美姐曾多次警告我不要许下不经审视的愿望。可是我终究还是没能坚持住。
相比之下，小圆比我坚强的多。
我更是羡慕小焰到嫉妒的地步。
她很苦。但她的内心，抱持着世上最为珍贵的东西。
对她人发自内心的喜爱我是实在体验的到的。我喜欢小圆，她是陪伴我最久的朋友，我的青梅竹马。而麻美姐更不用说了。如果砍下我一个臂膀就能把她带回来，哪怕长不回来我也愿意。这份付出，无所谓他人的肯定，也不是对自己内心真正欲望的压抑。因为，我是多么的想再听到她的声音，再看到她的笑颜。我好想再喝一口她泡的茶。
所以我很羡慕小焰的愿望能够发乎这种纯粹的情感。那是一个虽然遥远，却值得追寻的路标。她从软糯的眼镜妹变得能够独当一面。即使她依然没有获得成功，但不影响她是小圆的英雄。
而我……我看不到我的路标在哪。
我和上条之间，曾经也有过一些纯粹的东西。这份纯粹的变质，却不是从许愿开始的。倒不如说，许愿本身不是诱因，而是结果。这份变质不仅源于他的遭遇，更有其他多方面的原因。也许这其中，就包含我和他内心都匮乏的东西。也许他病榻上的愤怒并非源于自身的无助，而是心头那份焦虑，让他离音乐本身越来越远了。于是听着原先悦耳的音乐，他却只觉得自己受到了欺负。没有什么比被曾经热爱的东西背弃更悲惨的了。可若没有客观上的改变，他根本无法将音乐拉回自己身边。
但天灾人祸带来的结果，又岂能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就像纯粹的东西变了质，就再也回不到原来的形状。
背弃……
通过理想的背弃来赋予少女们绝望。孵化者，你们真狠。
它们没有感情，并不代表它们不理解感情。人类还在山洞的时候，它们便在研究人类了。只是我们在乎的东西，在它们心中根本无足轻重，可以随意的扔在地上践踏。
可同样是理解背后的那份残酷，我们几个的态度，都有所不同。
麻美姐的绝望的爆发，我的魔女化……
可杏子发完怒后，依然继续自己的生活。而焰，从未被这些击倒过。也许对她来说，只要能从孵化者手中守住一些东西，那么这些代价都是可以承受的。
些许对待真相的不同态度，足以反映我们五个内心某些侧面的本质。
那么，这个轮回的我，是否有了些长进呢。
我不知道。即使还未魔女化，也说明不了什么。我完全在强撑着。
我的精神，就像一个在狂风大雨力走钢丝的人，稍稍一偏就会跌入深渊。我会变成比现存的魔女更可怕的怪物，会害死我的朋友，害死更多未曾谋面的人。
不到一个月，倒悬的魔女会掀翻这个城市。没有足够的人手阻止它，所有人都会完蛋。
所以，我不能变成怪物。
我不想变成怪物。
“你没事吧。”学校天台，小焰对我道。天台的风把头发刮进我的眼里。
“不管答案是什么，该撑还得撑下去。”我苦笑。“我最近只在必要的时候稍微打了几个魔女。倒是花在脑子上的功夫多了。”
“你的敌人，就是那些想要吞噬你的念头。不要跟着它们的步伐走，那只会把你引入深渊。”
“所以啊，我只能想。想啊想。我在脑内举着扳手，指望将那些想要压垮我的东西拆解成一个个小块。我似乎明白了一些东西。至少，我希望那是一些公正客观的看法，而非扭曲视线的偏见。不过……”
她还是那样耐心的看着我，等着我说下去。
“不过，我开始觉得，即使明白发电机的原理，也并不意味着能把它修好。”
“你只是找不到在哪买零件。”
“你也经常想来想去？”
“最初几个轮回还这样。直到我把脑后那两根东西拆了。我们的思维和我们的行为是统一体。不去行动，无法从根源上改变。”
“你说的那么好听，为啥不试试将小圆带出见泷原的方法。”
“你确定？”她眯眼看着我。
“等下，是不是那个周目。那时我们俩关系比现在还好，我扛着你跑来着。不过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只有很模糊的片段……”
她叹口气，不再看我，转脸看向什么都没有的方向。
“所以，还是没用？”
“我们为了救麻美，去了一个叫神滨的地方，在那认识了很多人。彩羽，七海姐。都是好人。”
“不会……最后都寄了吧……”
“全寄了。”
在其他周目，我和杏子总会因为各种原因勾搭在一起。但这个周目，我们还不熟。即使焰已经和我们约好去打瓦夜了。这导致我对我俩的关系抱着一种不真实感。
但今天，我打算去找她。
我来到那破败教堂。夕阳的光穿过破碎的窗棱，将满是碎石渣的地面的染的一片昏黄。
她蹲在断裂的神像上，百无聊赖的玩弄着吃完的竹签。
她转头看我，脖子扭动的样子像只猫。
上一次见面，是焰召集我们约着去打瓦夜。上上次则是在小巷狭路相逢。
看着两个自相残杀的魔法少女，小圆几乎要急哭了。
但对于我的突然闯入，她并未显露敌意。她看着我，就像观摩一只恰巧闯入的动物。
“来我家好吗。”我发现我的声音变得很软。我向她伸出手，手里握着游戏手柄。
我们打的大汗淋漓。只是这次不再是生死的缠斗，而是虚拟世界中的嬉闹。天色大黑，我们却忘了开灯。现在也不打算开。屋里仅有电视屏幕的荧光。
“想不到跟你还挺聊得来啊。”她伸个懒腰，起身去冰箱拿了罐可乐。就跟在自己家似的。
她的外套牛仔短裤都散乱的扔在地上，就穿着小背心和小内裤在屋里晃荡。当然，我也没比她好哪去。
“怎么突然想来找我。”她一边喝可乐，一边盘腿坐在我身旁。
“对你感兴趣。”我道。
“那这兴趣，又从何而起？”
“记忆。”我躺倒在地，望着月光掠过的天花板。“记着另一重世界的事。记得业已不存在的过去里，一个陪伴自己的人。哪怕在现今的世界，依然未与她建立联系。”
“啊，是吗。”她说着，又喝口可乐，似乎并未在意话里的内容，就跟我给她报的是便利店里饭团的价格似的。也许她不过是将我的话语当成了蹩脚的隐喻。
不过都无所谓了。瓦夜降临的日子近了。不剩几天了。我不知道我们会成功还是会失败。但最后的时刻到来前，我愿将剩下的日子当成某种意义上的倒计时。
她看着我，小虎牙发着锐利的光。
“这感兴趣，又到什么程度？”
“深不见底的感兴趣。无底洞一样的感兴趣。”
“即使世界终结。”
“即使世界终结，也要在新的世界里对你感兴趣。让每一次重逢变为过往轮回的延续。”
“是嘛。”她将可乐罐揉成一团。“怪不得，我感觉我们认识了好几年似的。”
“也许我们之间，并不局限于这一个月。”我道。“也许我们是相伴多年的朋友。”
“朋友？你的兴趣，也就局限与此。”
“不，没有局限。我会深入，我会无止境的深入。”
我们抱在一起。
我们深入那禁忌之地，摘取甘甜的果实。
我比她高些。但在她怀里，我感觉自己缩小了大半。
她一手在下翻云覆雨，一手在上捏拿收放。我贴紧她，我们的汗液混在一起，聚合成了全新的什么。身体内似乎有巨浪在咆哮。不是似乎，这巨浪确确实实的存在。当我抵御不住，它便越过堤坝，淹没意识的城邦。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喊出来，但我的脸真的很烫。
床单湿透了。除了混合的汗液，还有其他的什么。
我推开她，在她肩上拍了一下。接着，我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
我是漏气的气球。漏了气，就飘不到空中了。
“你把我的一部分拿走了。”我也不知自己的语气是似是而非的嗔怪还是别的什么。
“可你也从我这边得到了什么。”她在我耳边轻轻说完，在我的耳垂上咬了一下。
贪吃鬼。
“可有好受一些。”她问我。
“还行吧。有一瞬间，我的意识真的将签约以来历经的一切隔绝出去了。也就一瞬间。”
“焰说你的体质特别容易招致魔女化。也许，这本就是你初始的愿望导致的。这也是QB看上你的原因。”
“我一直在克制，好吗。我活得……已经比大部分魔法少女长了。”
“是啊，很长了。”
“不停的和自己的另一面纠缠，抓紧悬崖边的石头不让自己坠下去。我好累。我好几次想松手，就此掉下去。”
“我会拽住你的。”
“求求你抓紧。我已经快没力气了。”
她抓紧我的手腕。“在自身理想破灭的世界上继续维持理智，被迫以背弃自己理念的方式活着。你辛苦了。”
“破灭感……哈哈……理想“啪”的碎了，打碎理想是魔女化的开关。每次打开开关，我都会变成孵化者想让我变成的样子。可这次我没有。我没有。夸我夸我。”
“沙耶香棒棒。”
“嘿嘿。”
“开心了吗。”
“开心了。想不到最后肯定我的是你……明明最喜欢说我不切实际的，也是你。”
“我只是，慢慢习惯了妥协。于是下意识觉得，所有人妥协，所有人都能好过了。但我真的很想回到以前。”
“很想吗。”
“非常非常想。那是一段价值不可估量的时光。我想念他们所有人。包括她。”
“我也想她。”
我把头枕到了她肩上。我小声道：“既有无可估量的过去，也有不希望它发生过的过去。这个过去不需要多沉重。也许只是你出了车祸的竹马将你送的给他的音乐杂碎。‘沙耶香，你在欺负我吗。’这句话我还记得。”
“被欺负的是你。”
“可是那时，我认同了他。我认为他理应得到来自我的所有包容和理解。我告诉自己这是正常的现象，换做我在那个位置，我也会这样。我告诉自己这是不值得耿耿于怀的事。内心对此怀有任何的幽怨都是不对的。可我若不耿耿于怀，又怎会劝自己不要耿耿于怀……”
“可怜的沙耶香……”
“不，这根本不是最重要的。他出了院根本没有和我说一声。等我回过神来……简直就像在躲着我。可我自始至终都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到底是什么……”
“沙耶香，这不是你的错。那是他自身没有解决的问题。他在逃避，逃避他内心根本不敢面对的东西。该是他给你道歉。”
“不要道歉。如果要什么，还是想要自己的作为能得到肯定，可这偏偏就是这念想在摧毁我……”
“摧毁你的，是孵化者。你内心的缺口，被它们利用了。我们都是如此！”
“哈哈哈……你知道吗？成为魔法少女的那一刻，我看着自己的装束，看着握在手里的剑，我感觉自己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斩杀魔女的生活要开始了，好酷。我要成为英雄了。麻美姐那样的英雄。杏子，我不要谁的道歉。我只是希望那种事，从未发生过，以后也不要再遇到。不想被背弃，不想被欺骗，不想理想破碎，不想魔女化……”
杏子看着我，她的脸一半被月的白银掩盖，一半被覆于暗的黑沉。
“沙耶香，哭一场吧。历经痛苦的人不哭一场，是对不起自己的。”
“可是，我有那个资格吗。跟小焰比，跟麻美姐比，跟你比……”
“你有，我说的。没有谁比我更有资格说这句话。”
然后，我的眼泪哗的从眼角滑出来……
……
这是一个关于我摆烂的故事。摆烂的日子结束了，故事便也该收尾了。
瓦夜降临的两天前，杏子临时回了一趟风见野。
我们约好在风暴的前夜齐聚。
杏子没有来。
我们想过亲自去风见野找她。可即使在后半夜出发，在两个城市间一个来回，回来后，瓦夜恐怕也已把整个城市犁了一遍离开了。这还不算找人的时间。
天亮了，风起了。
我们在新闻页面看到风见野的三座高楼同时起火。
接着，舞台装置的倒悬魔女泛着紫光自阴云中现身。
而杏子，彻底的失去了音讯。
关于那场轮回的最后记忆，是瓦夜的紫黑射线从我的肚腹中央穿过。那是我灵魂宝石的位置。
小焰大喊着冲向我。她的脸侧是后溅的水滴，不知是不是眼泪。
画面就这么定格在那。再次睁眼，这一切已是随上一轮回消逝的不存在的过去。我在家中床上醒来，失去了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的记忆，也失去了在上一轮回中，为数不多收获的珍贵所在。可上一轮回的伤害，从来不会在下一轮回缺席。
我的确撑到了最后。我履行了我对小焰的诺言。我们终究还是失败了。在圆环之理的救赎降临世间之前，这样的失败还会一次次的上演。只有名为晓美焰的少女将这份无人知晓的过往以记忆的形式背负在身上，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下去。
可现在不一样了。
此刻，我和小圆坐于空旷剧院的观众席。台上，面对严苛评委演奏小提琴的，是我曾经的竹马上条恭介。圆环之理以及她的神使——两个纯能量体收束自己的视角，并定格于这个时间点。没人看的到我们，即便我们存在于此。
现在的我拥有了所有轮回的记忆。准确说，我是过往所有时间线的美树沙耶香的集结体。我的存在本身同小圆一起贯穿了古今未来。即使不算上这点，所有轮回的时间和阅历叠加于一点，也让我的年龄变得可观。我和小圆对视，淡然的会心一笑。纵使外貌保持的原样，其后更本质的东西也已生长成了无可逆转的模样。所谓长大，便是这样无可知觉的事。
我的目光再次转向舞台。恭介身后的幕布轻轻一抖，绿色的卷发一闪而过。是仁美。
我闭上眼，让我的耳注目音乐本身。
我突然笑了，浑身舒缓，好像将什么排解出去了。连着脸上的泪一同排出。
所谓放下过往，就是明白万事万物，都是对某种意义的表达罢了。
焰奔跑于大地，斩除为害一方的魔兽。我与圆穿梭于时间的两端，救赎末路的魔法少女。大地上的芸芸众生，应对着属于他们各自的课题。
小圆轻轻握住我的手。
该听的，我都已经听到了。
“可以了，小圆。我们走吧。”
“嗯，走吧，sayaka酱。”
我们起身，消散于光的暖流，奔向时间的彼端。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