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鲁斯之乱短篇小说]《红印》下
设施走廊上散落着临时路障的残骸。军团战士盔甲上的指示灯发出的微光揭示了墙壁上的弹孔和弹坑。一根从灯箱中上掉下来的灯条在头顶闪烁。
德雷尼乌斯中士剪断了一截铁丝网。
“这一定是他们最后到的地方。”
希尔点头。他脚下有什么东西下裂开,原来是散落在地板上的黄铜弹壳。被蹂躏过的特里图斯站点设施出奇地安静,仿佛说太多话都会对死者不尊重。
希尔和德雷尼乌斯的两支小队正在沿着两条通向监听站核心的过境走廊前进。整个站点都发生了激烈的战斗,但这里是最为糟糕。密集的炮火、手榴弹和热熔炸弹已经摧毁了通道之间的大部分隔墙。希尔和德雷尼乌斯的手下可以通过参差不齐的缝隙互相看到和交谈。
希尔手下的另一名中士赛迪厄斯(Thaddeus)回到了炮艇上。他的导弹发射器只作为增援。因为他们不需要重火力了。这里的战斗结束了,特里图斯的成员们输了。残缺的尸体散落在这个地方。有设施工作人员,也有安保人员。
“链锯剑造成的伤口,”德雷尼乌斯指出。
“他们面对的是军团士兵。” 希尔看到一个粗暴地刻在一个死者脸上的符文,皱起眉头。 “怀言者。”
跟在其后的英维格里奥悲伤地摇摇头。 “你是对的,中士——洛嘉的暗影远征还没有结束。”
“兄弟,这根本不是暗影远征。”
主枢纽的通道门在前面,从其金属支架上扯开了一半。德雷尼乌斯指着他前面的大门。 “我们可能会在那里找到一些答案。”
“我们肯定会发现一件事,”希尔说。
“什么,中士?”
“死亡。”
希尔是对的。当极限战士突破到主枢纽时,他们进入了一个杀戮区。更多特里图斯的死者在这里,在他们绝望的掩体后。
防御者不只是临时设置路障,而是使用他们监听站的金属结构搭建掩体。整个枢纽,一个八角形的大房间,里面装满了这些笨重的通讯设备。桌子被翻了过来。成堆的硬数据磁带像沙袋一样堆积起来。
然而这些都不足以阻止任何军团战士的袭击。
地板上到处是破碎的石块。电缆和剪断的电线从天花板上悬挂在空中,但发电机和其备用电源仍然能正常工作。 全息投影阵列、大型数据记录器和成群的通讯转发器分散开来,就像特里图斯的工程师、通讯员和武器人员一样。
没有军团战士的尸体。凶手们要么带走了他们的死者,要么在袭击中没有伤亡。
英维格里奥低声咒骂。 “你们见过这样的屠杀吗?”
“我参与过更糟糕的情况,”德雷尼乌斯盯着尸体说。 “肯定是十二军团。我拿我仅剩的名誉做担保。”
英维格里奥转向他,希望他进一步说明。
中士摘下头盔。“在大远征后期我们有次奉命与第十二军团联合作战。一位名叫哈拉康·斯库恩(Harrakon Skurn )的执政官负责那次行动,他们越过并重创了敌人的防线。我们还没到场,敌人就已经被彻底击溃了。
德雷尼乌斯笑了一下,但其中并没有任何愉悦的情绪。
“哈拉康斯库恩。如此直白的名号,我们怎么会不明白他们是群什么样的人?我的意思是,他们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
“发生了什么?” 英维格里奥问道。
德雷尼乌斯那饱受战争摧残的脸因记忆而变得暗淡。
“他们继续推进,最后进入了难民营。你也知道,一般在战役的前期都会进行大规模的持续炮击,当地人已经将他们的人民转移进防御工事中。但吞世者无法分辨,也许是他们不想分辨。更别说他们那个当时的状态了。总之,斯库恩任由吞世者...那么干了。他说他们不得不释放存在于血液中——还是别的什么玩意里的暴戾”
英维格里奥点了点头。 “你违背了命令。介入了这场滥杀。所以这就是你和你的小队受到谴责的原因...
德雷尼乌斯摇摇头。他接下来的声音小的几乎如同耳语。
“不,兄弟。事实上,我们没有。我们服从了命令什么也没做。这就是我们获得印记的缘由。”
英维格里奥说不出话,德雷尼乌斯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走开了,但此时希尔正在看着英维格里奥。
“德雷尼乌斯中士的负担比大多数人都重。”他说。
“你知道?”
“是。我从勒卡内连长那得到了这22个人中的每个士兵的数据资料。”
“所以,这就是问题所在吗?只是让这些战士们复健?”英维格里奥问道。
“不,兄弟。这件事情的意义重大。每次德雷尼乌斯伸手去拿应该用来保护那些平民的爆弹枪时,我都能看到他眼中的羞愧。他的红色印记是他带着悲伤的烙印。他需要一个目标。 彼得罗纽斯和维纳特、费涅斯也是如此。甚至你和布拉修斯。即使是我。你能老实告诉我你觉得你从考斯回来后有所改变吗?而且仅仅只是你吗?
英维格里奥僵硬了一下。 “考斯是——”
“考斯是一个充满地下洞穴和苦涩黑暗的辐射炼狱。它只适合那些亡魂。”
“我从没想过你是个只会吹捧胜利的人,埃奥尼德,”英维格里奥他摇了摇头,有些失望地说。
“我没有,维图斯,我确实想在宣传之外做出一些改变。但我对政治没有兴趣。我只是一名士兵。
在英维格里奥回应之前,维纳特打断了他。 “抱歉,中士兄弟,你们俩都应该过来看看这个。”
他把他们带到一个血迹斑斑的控制台。
“这个还能用。”
他指了指破裂的数据屏幕——它被静电流损坏了,但那里仍然闪烁着图像。希尔走到屏幕前。
“数据屏幕....这是某种清单?”
“与特里图斯相关的其他监听站编译的音频日志、报告和通讯记录。”
希尔瞥了他一眼。 “你认为他们是错过了吗?”
“叛徒?嗯,我估计是。”
当希尔调出立体星系图时,屏幕上还出现了另外两个监听站——奥兰被清楚地标记在银河东南部,被廓尔瑞斯、普罗图斯和特里图斯上的空间站所庇护。三者共同构成了一个半个镰刀一样的形状,服务于第二帝国核心的一小块区域。
他们是遥远的先行者,预警站,哨兵。有些人仍然称他们为“奥特拉玛的旧日守望者”,因为在军团到来之前的几十年里,他们一直没有受到影响。
“他们下一个目标,”英维格里奥冷冷地说。
希尔的眼睛没有离开屏幕。 “呼叫赛迪厄斯。我们现在得走了。”
这一次,叛徒把死者肢解后将其扔进了火中。
他们在看到堆积如山的尸体之前就闻到了焚烧的味道。
英维格里奥觉得这是对这些可怜的灵魂以及他受伤的自尊的进一步侮辱。他的手紧紧地握在爆弹枪上,几乎要把握把捏碎。
“又太迟了。”
布拉修斯拍了下英维格里奥的肩膀。 “放松点,兄弟。”
风改变了方向,将焚烧尸体产生的浓烟冲刷在了极限战士的上空。英维格里奥摇摇头。
“我们必须中止这场屠杀。了结他们。”
“我们会的,”希尔向他保证。中士此时站在一个低矮的山脊上,观察着一座破碎塔楼的残骸。廓尔瑞斯此时已不复存在。只剩下一个燃烧的空壳。它的外墙已被夷为平地,大街被炮击的坑坑洼洼,烟雾使空气变粘稠,掩盖了这里发生过惨烈的屠杀。
但尸体还在那里。数百具烧焦的遗骸,慢慢地变成灰烬随风而去。
没有礼节,没有仪式,更没有荣耀。仅仅只是死亡。发电机仍在转动,但已经没有需要呼吸空气的活人了。
维纳特蹲在血迹斑斑的土地上,注视着前面漆黑的地面。
“他们有装甲单位——我想是重型载具。就像用链锯剑撕开羊皮纸一样。
希尔爬下来重新加入其他人。“他们正在收集物资。武器、炸药……甚至是坦克。
“还有其他的,”布拉修斯说。 “一座军械库,中士。”
希尔点点头,转向维纳特。 “怎么样,兄弟?”
维纳特尝了一口某具遗骸上的灰烬。过了几秒钟,一个不属于他自己的记忆瞬间在他左眼内的神经中震颤。 “就在不久之前。如此剧烈的痛苦。”
希尔摘下头盔,朝着在他们身后的停机坪上空转的雷鹰走去。
“回到炮艇上。”
“如果他们正在武装呢?”英维格里奥说,阻止了希尔的步伐。 “我们现在算准备好了吗?”
布拉修斯也跟着说。 “我们应该提醒勒卡内连长。让他派援军。”
“我已经发送了请求,”希尔叹了口气,“但没法知道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联系到他,我们的兄弟是否会来也是个未知数。他们甚至可能在我们之前到达普罗图斯。
德雷尼乌斯耸了耸肩。 “如果他们没来怎么办?”
希尔背对着他的手下。 “你之前说什么来着,彼得罗纽斯?如果我们遇到撕裂这个站点的那把链锯剑,我们该怎么做?
彼得罗纽斯的下巴咬紧。身上充斥着一种以前他所缺乏的热情,这表明他的愤怒正在变成有用的东西。
“那就磨钝它的牙。”
赛迪厄斯中士警惕地注视着掩体和弹药库。 普罗图斯与他们在特里图斯和廓尔瑞斯上看到的其他监听站不同。它更像是一个军械库。
彼得罗纽斯将重型发射器扛到他的肩上,然后进入射击位置。 “这地方简直是个迷宫,”他低声喃喃道。
赛迪厄斯无视身旁好战的军团战士。 “往上吧,去地势较高的地方。”
在各式库房、龙门架、以及堆放的板条箱和弹药盒中,有一条宽阔的坡道向上通向更宽的圆形着陆台。上面堆放着更多的板条箱、燃料桶和补给品。
拥挤的着陆台也为重火力支援提供完美的有利地形。
赛迪厄斯带领小队离开,向希尔打了个招呼。和以往一样,他的态度很生硬,语气更是近乎不尊重。
“我们准备移动到地势高的位置。等进行监视街道时,会再次与你们联系。”
他不等回复就切断了链接。他们分成两队并列向高地前进,重型武器拎在手上或扛在肩上。
当他们在板条箱和杂物中艰难前行时,赛迪厄斯注意到后方下面有动静。他正要发出警告,突然发现是一组极限战士。
但不是希尔或德雷尼乌斯手下的。
他只是分心了一秒钟,但坡道的视野限制比较大——赛迪厄斯才注意第二组军团士兵已经占据了他前面的高地,几乎就在他们的头顶。
当他再次看到蓝色盔甲时,赛迪厄斯放松了下来,当他的小队伸手去拿他们的配枪时,他举起了戴着手套的手。 “解除戒备吧。勒卡内的的增援部队来了。”
但当他靠近时赛迪厄斯才意识到了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但还没来及反应,新来者的爆弹就将他撕成了碎片。
按照命令,他们将普罗图斯的指挥中心涂上了红色。这既是战场涂装,也是一种洗礼——他们崭新的兄弟情谊的标志以及敌人的鲜血。
希尔蹲下身子,凝视着他们在门上使用的破门炸药留下的燃烧烟雾。 “数量是多少?”
他仍然能听到一些刺耳的声响,但现在已经在他们耳后了。普罗图斯,第三个星系观测站。也陷入了静默。但至少现在,极限战士们知道原因了。
英维格里奥站在两步后,和维纳特一起注视着身后的走廊。
“二十八个,”他大声说道。 “都死了。”
大多数散落在他们身后的尸体都穿着极限战士的钴蓝色盔甲,但除了两具之外,其他人都不是第十三军团的。这次也不仅仅是怀言者——一些死者身上有诺斯特拉莫的帮派纹身,还有的携带着巴巴鲁斯式的弯刀( Barbaran kukras)。
这不是重新进行的暗影远征——这是另外一回事。这是一群打游击的叛徒,是新生帝国中的一堆败类。
既然已经发现了他们,希尔就打算将其斩草除根。
“敌人!”彼得罗纽斯突然大喊道。
爆矢枪从指挥中心的两端响起。最后几个叛徒躲藏在路障后面,在他们死前进行着最后的抵抗。
如果他们不是可恶的叛徒,希尔甚至可能还会尊重一点。他对着布拉修斯大喊。 “烧死他们,战士!”
经过重新调整和装备,希尔的这支队伍现在更加精干与灵活。布拉修斯挥舞着喷火器,从缺口的一侧走进房间,用过热的钷冲刷着整个房间。
一名叛徒跪倒在地,烈焰冲击在他的动力盔甲上似乎要将他活活烧死。但喷火的目的不是为了消灭敌人。而是为了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布拉修斯退回掩体,希尔再次咆哮。
“反击!把他们拿下!”
希尔加入到战士们的集火中。爆弹枪发出炽热的咆哮,猛烈轰击着房间,撕开微弱的路障。一名防御者试图起身,但同时被击中颈部、胸部和头部。
维纳特流畅地重新装弹。他用眼瞄准,精确地一枪射死了第二个叛徒。
敌人又试探性从掩体后盲射了几下。现在还有两人活下来,他们蹲下身,等待着彼得罗纽斯不计后果地向前冲锋。其中一个手里拿着剑跳了起来,但费涅斯扔出他的匕首,刺穿了他的喉咙。
然而,第二名军团士兵闪到了彼得罗纽斯的身侧,将他锋利的链锯斧大力砍进了极限战士的爆弹枪中。它在几秒钟内就砍穿了枪身,正当链锯斧要砍进彼得罗纽斯的身体时,希尔一个肩撞将军团士兵撞到在地。
军团士兵扯下他的头盔,揭露了第十二军团吞世者的凶相。 “来啊,基里曼的小杂种!”他吼道。
希尔举起手,让所有人停火。
英维格里奥走上前来,他的爆弹枪时刻准备着。 “你要干什么?你受伤了!”
“不,”希尔说。 “我现在怒火中烧。” 他把手枪放回枪套时,他注视着对手,从剑鞘中拔出长剑。
彼得罗纽斯的担忧直率写在脸上。 “他会杀了你,傻瓜。”
希尔转动肩膀活动着持剑的手臂,现在他的目光落在了吞世者身上。
“就算要流血我们也必须让他们看看到底是谁统治着奥特拉玛。”
英维格里奥不服气地说。 “除了我们,谁又会知道?”
但希尔的回答声很小,除了他自己,其他人都没有听见。
“我会。”
他举剑向对手致敬,得到了一个野蛮的点头作为回应。
吞世者的速度很快,且动作十分激进。希尔立即就处于下风被迫进行防守。沉重的一击挥出,让希尔的剑和对手的链锯斧中擦出火花。发光的刀刃盖住了希尔粗重的呼吸声。
他猛击着血淋淋的屠夫。对手每一次斧头的挥击都与上一次不同,希望以此寻找可以利用的破绽。但希尔没有给他任何漏洞,他没有赢——他还在坚持。
彼得罗纽斯想上前干预。
“退后!”希尔命令道。
彼得罗纽斯不情愿地服从了,其他人也照做了。
也许他们在生气。这些战士虽然有时候不听话,但十分忠诚。
吞世者口齿不清,屈服于某种血腥的愤怒。 “小杂种......我会......用你来......满足我的斧头……”他的眼睛呆滞,瞳孔收缩成愤怒的黑色小点。希尔知道他必须尽快结束这一切。
“你这野蛮的......疯狗。”
他后退了一步,让疯狂的战士向他扑来,并尽可能地闪躲并有效地招架。这让吞世者感到沮丧从而激怒了他。希尔把动力长剑紧紧握在双手中,比任何链锯剑都更适合自己,这是他唯一继承自父亲的从容,但现在同样有力。
屠夫的猛攻是凶猛的,每一击都是那么有力,没有理性的技巧,完全是纯粹的愤怒,渴望通过压倒性的侵略和坚持来击败他的敌人。尽管受了伤,但希尔却笑了。
“我抓到你了—”
他突然一个趔趄单膝跪地,屠夫一拳接一拳地打了过来。希尔的兄弟们开始着急了想上前帮忙,但他又对他们吼起来。
“别动!”
流血,受伤,希尔现在伤痕累累,他的手臂似乎已经握不住剑了。这一连串的攻击仿佛让他失去了防备。
吞世者举起他的链锯斧,就像一个准备献祭祭品前的祭司,沾满鲜血的链锯利齿如同他饥渴的笑容。但说时迟那时快,希尔突然将他的剑猛地一下刺进了吞世者的胸膛。它直接撕裂了装甲板,刺穿了战士的两颗心脏。
吞世者开始剧烈抽搐,鲜血在他的喉咙里呕出,如同可怕的水花。他咆哮着,牙齿被血染得通红,但斧头从他手中掉了下来。四名极限战士在武器落地前齐声将他击倒。
希尔在彼得罗纽斯的帮助下站了起来。 “太鲁莽了,”战士说。 “但令人印象深刻。”
“我还以为你会第一个同意,”希尔回答,擦掉刀刃上的血迹。
英维格里奥在他接近尸体时阻止了他。 “你是在向他或你自己证明什么吗,中士?” 他难以掩饰自己的惊愕。
希尔耸了下肩。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他死了,我还活着——这就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他正视着英维格里奥。 “我这么说可以吧?”
英维格里奥侧身让他有空间蹲在尸体旁边。死去的战士脸上有一个军衔纹身,他的后脑勺有某种颅骨植入物。
“他是一名军官。但我不知道是——”
然后他突然停了下来。原来吞世者并没有死。他坚持着用他的愤怒维持着生命。虽然没有威胁,但依然持久。
他在喃喃自语,希尔伸长脖子想听他说什么。 英维格里奥向前一步想阻止他。 “中士…”
希尔靠得更近了,对垂死军团士兵的散发出恶臭皱起了眉头。战士说一个词,一遍又一遍。让希尔的灵魂不寒而栗。
“夜……风……”
随之而来的只有沉默。吞世者被咬的舌头吐在他丑陋的嘴里,但他却在微笑中死去。维纳特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森森的神色。 “我以前从未见过他们笑过,”他低声说。
“那是你从来没有见过他们认真杀戮的时候,”希尔站起身,走到指挥中心的中心。
数据屏幕上的信息非常全面。其绝对压倒性的细节却让人难以捉摸。
“这些都不是盲目袭击。他们是有组织的。”
菲涅斯、维纳特 和彼得罗纽斯保护着房间。 英维格里奥来到控制台前的希尔身旁。 “又是夜风……它到底是什么?”
希尔摇摇头。
“我不知道。一个地名?又也许是一个领导者?他们从某个地方接到命令。”
“我想我知道在哪里,”布拉修斯说。他站在另一具尸体旁边。他等着希尔和英维格里奥加入他的行列。 “你看这个盔甲。上面有制造厂印章。是一座锻造神殿。
希尔看着这个符号。 “那是弗雷修斯(Phraetius)上的。”
他在数据屏幕上看到了这个名字。他回忆说,它曾经是这个地区远征行动的主要弹药补给库,现在被标记为退役和废弃。看来两者都不是真的。
“他们正在打造一条供应链,这是他们的行动基地。”
“什么行动?”布拉修斯问道。
“夜风。”
十四名军团士兵静静地坐在炮艇的舱室里。只有视网膜显示屏的光芒才能缓解极度黑暗的感觉。他们的动力装甲发出的低沉的嗡嗡声在准备降落的低沉尖嘶鸣的映衬下中几乎听不见。
弗雷修斯冲向他们,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他们迎面而来。它只是一个小型的锻造神殿,但既有防御工事又有驻军。当韦瑞迪安之魂快降落地表时,探照灯灯照亮了阴暗。
就在他戴上替换头盔之前,一道白光透过视野狭缝照亮了希尔的脸。他的下巴紧绷着,他的声音坚硬如铁。
“我们将在这死去或者终结这件事。”
没有人争论。没有人说一句话。
他们将深入打击。炮艇穿过浓密的烟雾,像箭一样落下,直到警笛开始响起。炮艇在接近寒冷的环境中飞行,雷达传感器识别不到他们,但烟雾是敌人肉眼发现它们之前的最后一层伪装。他们必须迅速。
现在他们正狠狠地扑向敌人的咽喉。高射炮火已经在攻击炮艇的外部装甲了,但是此时防御者还在他们的站点中手忙脚乱,所以防空火力的攻击频率不是很高。
到目前为止,这场突袭是希尔最大的王牌。
“站起来,士兵们!”
有两支五人小队和德雷尼乌斯的四人小队,每个小队都有专家和重火力支援。震动的机舱让希尔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他此时的意志却是不可动摇的。
“现在我们前去奋战。为了原体和帝皇。为了在考斯陨落的兄弟,以及为了那些马库拉格尚未出生的孩子们。现在是你们的时间,兄弟们。忘记耻辱。摒弃怀疑。消除愤怒。让这些叛徒看看什么是极限战士!”
侧舱口向后滑动,以吸收炽热的激光和燃烧物的热气。此时天空是黑夜,但炮艇上汇聚的灯光让人感觉如同白昼。
希尔在离地 10 英尺的地方一跃而下,彼得罗纽斯和其他九个人也一并跳下。
闪电般的火焰如何打招呼一般向他们袭来,从肩甲和胸甲上跃出。他们降落的速度很快,如同流星。
希尔和彼得罗纽斯率领的小队在降落后撞翻了一个龙门架,彼得罗纽斯的手下进入一个有旗杆的广场,以应对从军营里出来的部队。
而希尔则继续前进,他的首要目标是那台试图摧毁他们的炮艇,现在正在重新装填的拦截者自动加农炮。当他冲向炮台时,引擎的声响在他身后咆哮,雷鹰载着德雷尼乌斯的小队从空中划过。
在一名与惊慌失措的炮兵站在一起的军官的敦促下,一群衣着破烂的防弹甲士兵试图阻止战士们的推进。 布拉修斯端着他的火焰喷射器走到了前面。
当希尔穿过他们时,这些人已经被烧的七零八落,有些从龙门架上下来,有些则在地上翻滚着死去。
军官拼命地摸索着他的链锯剑。希尔抬手一剑将他劈成两段。炮手们将他们的大炮装填并准备向敌人开火 - 一个瞄准,另一个转动曲柄调整方向。
扳机手还没来得及开火,他的头就炸开了。 维纳特一枪爆头后又用一发爆弹利落地射穿了剩下的炮手。而英维格里奥封住了炮台的出口,向里面扔了一颗手雷,小队随着爆炸声继续前进,并继续击溃了余下的炮台。
在下面的广场上,一辆装甲载具驶进一个有门的入口。一名穿着破烂的的士兵坐在炮塔里,枪口的火光从厚重的枪管喷射出来。
广场中的一座营房起火,四周被导弹击中,尸体散落在地。彼得罗纽斯正在向他的队伍大喊。一名士兵受伤倒地了,但另一名士兵把他拖到了一边,他们马上继续前进。
希尔用手指向与彼得罗纽斯和他的手下相近的那辆装甲车。 “费涅斯!重火力支援!现在!”
费涅斯单膝跪地,在晃动的龙门架上支撑自己,并发射了他的发射器。导弹明亮地划过广场,击中了侧翼的装甲车。整台载具被一团扭动的火焰所覆盖,并在片刻之后爆炸。彼得罗尼乌向他敬了个礼,然后催促他的小队继续前进。
士兵装束的死者散落在广场上。棕褐色制服被烧成黑色。有些也挂在龙门架上——超过六十人。极限战士在一分钟内消灭了这些凡人叛军。
希尔的大脑飞速的运转着,思考着一个战术到另一个战术,关于作战的反思的一刻不停。
他们的敌人还没有准备好。也不可能准备好。
没有什么能让他们为此做好准备。
在大门上方,装甲护栏后面,第二个营已经集结。他们穿着同样破烂的制服,但这些人中有重武器小组。希尔看到了军团士兵。但这次不是假涂装——他们穿着深红色、血迹斑斑的白色和朦胧的午夜蓝色。
彼得罗纽斯把他们引了出来,现在希尔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龙门架紧靠着门楼,它的终点是用铁丝网和一个坦克陷阱的向外的锯齿串连着,这个陷阱是作为步兵威慑而临时制作。
极限战士们迎头而上。一阵砰砰作响的炮弹冲击在动力盔甲上溅起火花。
“前进!”希尔如同一道疾风。 “前进!”
在枪声的引导下,他几乎是本能地移动。他的爆弹手枪咆哮着,他的动力长剑在他身边起落。他们沿着龙门架快速地奔跑着,但又感觉很慢,如同顶着迎着大风一般。
布拉修斯受到一记重击。军团战士的肩甲被打掉了,他踉踉跄跄,却依旧继续奔跑。
希尔最先来到了路障跟前,飞身越过坦克陷阱的铁丝网。抬手斩杀了一身披闪电盔甲的叛変军团战士,这名午夜领主几乎被一分为二。如同希尔之前杀死的那个人类军官。
当希尔甩掉剑刃上的鲜血时,第二名午夜领主从门楼中现身。他独自一人,用一把锯齿状的军刀指着希尔,那苍白的诺斯特拉莫式皮肤看起来像凝固的冰霜。
“让我看看你的荣誉!”他带着怒气低吼道。 “来与我对决,战士!”
他的盔甲上净是划痕战损。希尔疲倦地看了眼其他战士。然后他举起手枪,一枪击倒了午夜领主。
“这里可没有展示荣誉的余地。只有复仇,只有正义。”
下面,彼得罗纽斯已经保护了广场庭院并在大门固定了炸弹。一声沉闷的爆裂声震颤着护栏上饱经风霜的的灰尘。
希尔激活了通讯器,下面的士兵们匆匆穿过破碎的大门。 “德雷尼乌斯,我们过来了。”
几秒钟后,另一名中士回复了。
“向东北方向前进,穿过一排筒仓。”他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在通讯器里显得清晰。但无奈他在炮艇上,侧舱门还打开了。 “沿着路走可以通往制造厂,那里有两门高射炮,所以我们得保持距离。”
“收到。兄弟,我们一会在边缘地带等你。着陆以后我们重新集结。”
一个图标在希尔的战术显示屏上闪现。
“我给你做了标记,”德雷尼乌斯说。 “他们的防御工事很好,希尔。现在他们知道我们要来了。”
希尔微笑着说。 “没关系。他们无法躲避死亡。”
“还有别的事……” 即使通过通讯,德雷尼乌斯的言谈也发生了变化。 “他们的军官。我见过他,兄弟。我认识他。'
希尔猜到德雷尼乌斯要说什么。
“哈拉康斯库恩。”
“他是我的,希尔。”
希尔缓缓点头。他明白复仇的意义。就和他还记得库尔塔·塞德一样。
“我会给他的脖子放放血。这些人都会在地狱里燃烧,兄弟。”
高射炮在一连串华丽的爆炸声中被撕裂,韦瑞迪安之魂在灰暗的天空中翱翔,它的轨迹在燃烧。他的导弹发射器一阵轰鸣,将一对致命的飞弹射向制造厂的墙壁,一连串的爆炸在塑料和钢筋混凝土的壁垒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缺口。炮艇降低了,肆无忌惮地朝着缺口倾泻着火力。
德雷尼乌斯的声音在通讯器中噼啪作响。 “希尔,另一边见。”
希尔抬头看着雷鹰,它如同一柄长矛般刺入了制造厂区炽热的黑暗中。 “干得漂亮,中士兄弟。”
“我感觉重生了。如同一把武器重新锻造。”
“你听起来像个夜曲星人,”希尔笑着说。
“我是极限战士。让我们把这些混蛋干掉,然后在我们军团的中重新站立起来。
希尔继续前进。假设德雷尼乌斯的破坏已经达成了目标,他需要充分利用随之而来的混乱。
极限战士的下一步作战计划是进行两路侧翼打击。彼得罗纽斯的领导意愿和侵略性使他成为赛迪厄斯的完美继任者,他选择了右翼和先锋。希尔则是左翼。
他们轻松无情地撕开外部防御。工厂士兵装备简陋,纪律也更加松散。许多人一看到复仇的军团士兵向他们冲来,就四散溃逃了。
头顶传来一声低沉的隆隆声,希尔闻到了发动机清洗和加热时气味,然后他看到韦瑞迪安之魂从裂缝中咆哮着飞出。它在这场进攻中的部分已经结束。
龙门架和筒仓被逐一烧毁,极限战士们经过的集结点里有一整排的车辆载具已经报废,空气中的浓烟令人窒息。战略导弹已经摧毁了厂区大部分装甲载具,现在只剩下那种改装和修理中的载具没有完全被毁。
厂区的中心是一根高大的柱子,作为监管者的巢穴。柱子三分之二的地方是一个宽大的观察环,贯穿柱子的整个圆周。希尔用剑指着它,指着在防弹玻璃后面移动的庞大人影。
“在上面。”
交错的坡道和楼梯最终通向巢穴中的一对防爆门。
“这是我们的目标。无论夜风是什么,答案就在里面。”
英维格里奥和布拉修斯紧跟在希尔身后。尸体散落在地上,或倒在犀牛的装甲外壳上,或成群散落在远离战斗的地方。但没有军团战士的尸体。
彼得罗纽斯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 “向右推进。”
爆弹枪开火的砰砰声在他周围响起,希尔开始寻找掩护。
“收到。我需要一些时机才能突破。
只剩下德雷尼乌斯了。希尔右眼的战术画面中,他看到另一名中士在前面的某个地方停了下来。
“维纳特,你有没有看到德雷尼乌斯?”
“没有。” 射手已经进入了一个先进的位置,占据了高地。 “他很深入,估计在巢穴里头。”
“他肯定是想以血洗血......” 英维格里奥自言自语道。
“我们也是,”希尔回答说,用简短的战斗手势让他们继续前进。
防御者正在穿过广场中的浓烟。一阵燃烧的钷击中了他们,他们又开了一枪作为报复。
“安全。”布拉修斯咧嘴一笑。
希尔对他点了点头,仍然向前推进。 “继续前进!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们。”
他盯着维纳特,后者刚刚在战术信息中又标记了 8 个目标。
当极限战士再次掩护时,英维格里奥在希尔旁边说道。 “叛徒很近。至少有两个小队。”
“我们知道他们会在这大显身手。” 希尔从他们零星的火力缝隙中看到了他们。怀言者和死亡守卫。 “彼得罗纽斯,介入。我们继续向主要目标推进。”
彼得罗纽斯的声音里有一种野蛮的幽默。 “我的荣幸,长官。”
布拉修斯笑了。 “看来我们还没有完全教化他。”
纵队之外,彼得罗纽斯开始与叛徒交战,并将敌人引开。现在道路很清楚。
“准备突破!”
防弹玻璃以震荡波的形式向外吹。希尔带领小队穿过破碎的大门,不失时机地砍倒了门内的哨兵。而英维格里奥和维纳特利落地用枪击倒了其他人——两个惊呆了的怀言者,他们甚至还没伸手去拿他们的爆矢枪。
布拉修斯守在被毁坏的防爆门边上,而菲涅斯扛着他的导弹发射器占据着高位。
在圆形房间的中间,一名机仆正试图对设施的逻辑引擎进行数据清理,并试图用废码感染它。希尔将它的机器脑袋劈成两半,相反,它通过损坏的通讯格栅一遍又一遍地结结巴巴地说出一个短语。
“夜...夜...夜风...风...夜”
维纳特最终用爆弹将其静音。
希尔摘下头盔,走向逻辑引擎,检索所有关于夜风的信息。他找到了示意图、船只清单和部队部署,以及一个受损的计划图。
有很多他不认识的名字。马利格·莱斯蒂贡。狂怒深渊。杰纳斯·赫勒斯庞特…
“这是入侵的前奏。静默的哨站为我们的敌人提供了一个重要的盲区。弗雷修斯将成为他们的集结地。
“入侵哪里?” 英维格里奥问道。
“还能是哪?马库拉格。”
“基里曼之血啊……”
“是,很可能就是这样。”
维纳托喊道。 “中士兄弟!”
希尔透过破碎的观察环瞥了一眼他正在向外看的地方。射手比了个手势,希尔跟着他的目光。
德雷尼乌斯中士从烟雾中出现。
他在烈火中与哈拉康·斯库恩决斗。吞世者与希尔战斗的那名战士一样凶猛,也同样疯狂,但德雷尼乌斯用他精湛的剑术技巧与他相对峙。
希尔钦佩他——不是因为他的剑术,而是他的沉着。那个夺走他的荣誉,让他蒙羞的人站在他面前,而德雷尼乌斯却看起来像一尊雕像一样平静。
维纳托将爆弹枪支撑在破碎环的边缘,但希尔把手按在枪身上。
“我可以从这里处决那个疯子,”军团士兵坚持道。
“我知道。但我向德雷尼乌斯发了誓。 斯库恩必须得由他击杀。
“如果他死了怎么办?”
“那也将是光荣的牺牲。”
他们看着链锯剑相互碰撞并擦出火花。但吞世者打破了他的防备,将他的链锯剑砍入了极限战士的肩膀时,德雷尼乌斯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叫喊。
不过,反击同样是强硬的。德雷尼乌斯即使身受重伤,也将链锯剑的尖端插入了叛徒咆哮的嘴里。鲜血喷涌而出,溅落到刀刃上。
但吞世者的链锯利齿仍在嚎叫,武器的扳机被叛徒死死地握住。他们咀嚼着德雷尼乌斯的盔甲,撕开他的骨肉。
希尔大叫,诅咒自己。 “”射击!该死的,维纳特——开枪!
爆弹射穿了吞世者的胸部,撕裂了他的躯干,但为时已晚。德雷尼乌斯跪倒在地,从胸前拔出了几乎将他劈开的链锯剑,同时仍紧紧抓住自己的武器并将其用作支持。他被大火包围其他人无法接近,他最后用通讯器对希尔说。
“终于结束了……兄弟……”
他呼吸急促,说话也喘着粗气,但他听起来却非常的平静。
“我们可以救你出去,德雷尼乌斯!”希尔大声回复到。
另一个中士摇摇头。“我已经不行了,希尔,谢谢你。为了我的……荣誉……为了……”
链接中断了。希尔闭上眼睛,然后打开全队的画面。
“我们已经达成我们的目的了。弗雷修斯已经完了。我们现在离开。”
他最后瞥了一眼德雷尼乌斯,他跪在地上,即使在死亡时也如同在挑衅敌人。浓烟滚来,将战士慢慢淹埋。
十个棺材在房间中央排成两排,等待着药剂师。希尔的气息在冰冷的空气中回荡。
“把你们带回来真不容易,兄弟们。”
他感觉到布拉修斯戴着手套的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但他们的遗产将继续存在。”
“军团长存...”希尔叹了口气。 “他们为此牺牲了生命。现在我必须要求其他人也这样做。”他在转向英维格里奥之前沉默了片刻。 “我们真的准备好了吗?”
“他们在等,中士。”
军营房门里传出一阵无声的喧哗。上一次希尔在这里时,二十二名军团士兵宣誓效忠于他和他的使命。他们已经阻止了一次入侵,但奥特拉玛内部的腐烂远未消除。这将需要更多,更多的战士。
布拉修斯和英维格里奥推开厚重的门,希尔走了进去。
两千多名军团士兵随时待命。奥兰驻军的每一位战士都集结了起来。希尔看到彼得罗纽斯,向战士点了点头。他还看到了跟随他到费罗修斯的其他人,其中包括维纳特和费涅斯。
勒卡内连长也在其中,他的头盔放在在他的臂弯里,他的剑插在他的身旁。
“我误判了你,希尔,”他说。 “我说错话了,我承认我的错误。”
“长官,我——”
“你是一个领导者,埃奥尼德·希尔。两千名极限战士随时准备听从你的命令。我也是其中之一。领导我们。当马库拉格和奥特拉玛受到威胁时,我们不会袖手旁观。我们都将成为红印。”勒卡内对集结的战士们做了个手势。 “你们就是这么称呼自己的,是吗?”
希尔苦笑着点了点头。
“是的。你们可以加入我们。你们都可以成为红印……如果你们值得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