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梦》连载：130【剑荡天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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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说到，莫须名一行人赶往长安，途径中条山南麓，远远望见燕兴战场之上漆黑一片。众人来到厮杀之后的交战地，眼见一番人间炼狱的景象。
又是风陵渡附近，又是燕兴之间的一场决战，又是两败俱伤，又是尸骨遍野。
战事终结，只听到旷野上传来阵阵喊声：
“爹，爹！”
这叫声越来越近，人也映入了莫须名等人的视线。待那人走近，上官云惊道：“他是李彧。”
只见李彧也比先前瘦了一圈，浑身黑头土脸，脸上、脖子上和手上尽是烫伤的痕迹，让人看着都疼。
李彧找了半天，也就只见到这么几个活人。他朝众人走来，远远认出上官云和他手上的那柄墨濯剑，想起上官云杀掉兴帝杨俑和梁王杨循的场景，不禁打了个寒颤。可他只能过去问上官云是否知道李仁的下落。
“不知。”上官云道。
李彧焦急道：“我爹呢……我必须尽快找到他！”
“你爹是谁？”金婵没见过李彧，信口问道。
“兴国大将军，李仁。”上官云道。
张语堂刚把白孝元的尸骨裹好，一听这人是敌帅之子，猛地站起身来，要打李彧。可他早已没多少力气，兵刃也不在手，只好一拳打过去，有气无力的。
不料李彧刚从密室中脱身，自己也是虚弱不堪，竟然躲不过张语堂这一拳，应声倒地。
张语堂把李彧按在地上，想要再打，莫须名拦住了他。
“前辈为何拦我？”张语堂怒道。
莫须名只是摇摇头，示意张语堂别再冲动，转而问李彧道：“你身上的灼痕，是被凌烟掌所伤。我徒儿桥枫，现在何在？”
“尊驾是……天门剑神？！”李彧惊道。
“那虚号不提也罢。”莫须名道。
“果然是您！实不相瞒，凌统领正被金通天囚禁在一处石窟中。他全身被奇绳所缚，无法挣脱，只能用掌力灼伤我身上的绳索，好让我逃出来给我爹传信。”
“金通天是谁？”莫须名行走江湖多年，从未听说过此号人物，顿时起了警觉。
李彧长话短说，把自己从长安出来之后，被荒界巨鸦袭击，在牢笼里遇见凌桥枫，后来又逃出生天的经过简要说了一遍。
上官云听过李彧所述，口中轻轻念叨：“源心……源心。”
“你说桥枫他被金通天一招制住？”莫须名很清楚自己徒儿的实力，很难相信世上有如此功力的人存在。想要一招制住凌桥枫，连他自己也没有把握。
“嗯，那人自称为神，做派十分可怕。他不仅自身功力高绝，还在这一带饲养了一群狂鸦，专吃人肉。”李彧想起自己吃了个把月的狂鸦叼来的人类腐肉，就隐约作呕，恨不得把自己的肠胃都扒出来洗上三天。
“这几日我们与长安通信不成，多半也是因为信鸽途径燕兴荒界，被这狂鸦所食。”上官雁推测道。
上官云用剑指着旁边一具尸体的伤口问：“这是那畜生的啄痕吗？”
李彧俯身察看，又咬紧牙关道：“是！不过……我之前见到的，翼展长约一丈，喙部有三寸长；而依这人伤口所见，这巨鸦的喙……少说有五寸。”
“桥枫曾说，他在燕兴荒界附近救下过被乌鸦袭击的一队商旅。听他之前描述，那群乌鸦虽然异常巨大凶悍，但也只是鹰隼般大小。”莫须名道。
上官雁道：“难不成是这畜生长势迅猛，体型时刻都在变大？！”
几个人再次打量了一番周围被啄食殆尽的燕兴大军尸骨，不论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金婵，还是绝顶高手莫须名，全都惊出一身冷汗。
金婵见李彧神情戚切，很是同情。她又看看这一片狼藉，实诚地道：“李将军，看这样子，恐怕你爹也……”
“不，不行啊！”李彧不愿相信。
“令尊真的自下场参战了吗？”莫须名问。
李彧道：“我问过驻守潼关的人了，他们说父亲知道了林子诚在骗他，本想发兵长安救我，却赶上白孝元倾全力来袭。他本想让余部与之周旋，却又临时决定击溃白孝元主力，好在发兵长安之时无后顾之忧。可他率军出潼关北渡黄河之后，浮桥突然被群鸦毁掉，潼关里的人就再没见他回来了……前辈，你们也一同随我找寻家父的下落吧。潼关守军见识到了荒界狂鸦的厉害，只有不到百人愿意与我渡河来找。他们现在都在四散搜寻。”
张语堂想起自己晕倒前与兴军厮杀的场景，又要去揍李彧，却被上官雁摁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站不起身来，只好抱起白孝元的尸骨，闭口不言。
上官云明白李仁对长安的重要性，也知道师弟凌桥枫为何宁愿自己不逃，也要救李彧出来。他道：“师父，帮他吧。”
“好。我们也散开寻找。”
几人听了莫须名的，都找李仁去了，只有张语堂一人不动。
李彧一时好奇，看着张语堂怀中衣物包裹的东西，问了一句：“这位兄弟，你抱着的是何物？”
“谁跟你是兄弟？！”张语堂狠狠盯了他一眼，用一种像是吃了一嘴沙子的口吻说道：“这是我们白统领。”
按常理，李彧作为兴国将领，知敌方头号将领白孝元化为枯骨，当然应该高兴得手舞足蹈。可是在这一片惨烈氛围之下，再加之对父亲的担心，他实在高兴不起来，只道：“白孝元千古名将，实在可惜。今日我等若能活着回到长安，定当促成燕兴和约，再不让此悲剧重演。你请节哀。”说罢，他不再理会张语堂，转身继续寻找他爹去了。
众人散开找了大半个时辰，最终是上官雁先发现了李仁。其实李仁就在刚才他们站的地方不远处。他和张语堂一样，提前被人打蒙，晕倒在了死人堆的下面，因此躲过了一劫，但是摔断了腿骨。他刚醒来不久，挪动了几下身躯，便被上官雁眼尖看到。
上官雁照顾父亲的残臂良久，已知骨伤的处理方式。他忙叫所有人过来，给李仁简单医治。
莫须名等人被招呼过来，上官云看了一眼李仁的骨伤，心道不妙。
“爹！”李彧看见父亲没死，冲过去一把抱住李仁，喜极而泣。
“彧儿，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哭什么！”李仁全身挂彩，腰上还插着一只箭，言语上却仍不失大将风范。但他心念一转，突然又问：“你怎么到这了？我还以为你被林子诚那厮……”
“爹，万万不能发兵攻打长安。今日一切，都是一个唤作金通天的妖道所致。这一片枯骨，也是拜他所赐啊！”李仁忙道。
李仁也四下环顾，看到周围不论敌友，尽是白骨，自叹征战沙场一生，从未见此境况。
上官雁简单固定住了李仁的腿脚，然后道：“李大将军，暂时也只能这么处理了。你腿上过重，必须及时请名医来治。”
“多谢你了，姑娘。”李仁道。
李彧道：“事不宜迟，我们渡河回潼关吧爹。”说罢，便让那些不怕死跟自己一起渡河的兄弟来搀扶李仁。
就在这时，天边突然传来一声悠然之音：“哈哈哈，莫走莫走，来会会老夫的荒界狂鸦！”
话音刚落，无数巨禽遮天蔽日地压过来，像蝗灾似的，只不过这“蝗虫”比真正的蝗虫大上千百倍。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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