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耽】我等你
小偷遇到了一个疯子。
他原本已经行窃成功，却在转身打算离去时，看见了一个人，那人微笑着看着他。
不好！若是把他留在这里，日后肯定麻烦！
小偷带走了财物……和一个人。但几天后，小偷发现，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这个人，是个疯子。不管身边有没有人，疯子都保持着一个表情——傻笑。
小偷的脸上有一道疤，但疯子没有半点害怕的模样。也对，毕竟他是疯子。
“喂！你除了傻笑还会别的吗？”
回答他的是疯子故作严肃的表情，但还是透着一股傻气。小偷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哪是疯子啊，这是痴呆！不过了解了一点，疯子还是能听懂一些话的。
后来小偷又发现，疯子的自理能力像个儿童，就连自己洗澡都不会。小偷汗颜：这是从几岁开始疯的啊。
小偷偷东西不喜欢偷很多，他总是只偷一点，但都是最值钱的。他有很多客户，每次他偷到了什么前朝古董，绝世珍宝，便会联系这些客户。这些客户大多是富商，对小偷手里古董的来历清楚的很，只不过大家都心照不宣。
一天，小偷去见客户，卖上次偷来的宋朝古董瓷器，担心疯子一个人在家会跑出去，便把他一起带上。
客户听到是宋朝的古董，眼睛都直了。小偷刚把古董瓷器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拿出来，疯子就上前抢走了。
“你别……啪！”
小偷话说到一半，古董瓷器便被疯子摔了个粉碎。
“小王，你这是什么意思！”客户勃然大怒，冲小偷吼了一句。
“郭董！郭董您先冷静！他就是个疯子，您别跟他一般见识啊。这样，我把订金先退给您，下次！下次一定给您找来更好的古董！”小偷一脸赔笑地说，讲得舌头都断了才把这个客户留下。
回去的路上，小偷心情很复杂。
那可是宋朝的古董啊！说砸就砸了！要是卖了，孩子们这一年都不愁吃穿了。
想到这里，他又看一看身旁傻笑着的疯子，叹了口气，终究没有说任何一句责怪后者的话。
夜晚，小偷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家只有一张床），问了一声：“喂，你睡了没？”
没有回应，应该睡着了，正合他意。
他没了顾忌，不用害怕被人听到：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虽然你听不到。
小孩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很小的时候他就展现了惊人的天赋——大家玩扑克牌的时候，他出了老千，却没人发现，就连老师也没看出来。嗯，自学成才。后来他凭借赌博赢了很多钱，他把这些钱都捐给了养他的孤儿院。再后来，他出老千被赌场老板抓了，左脸留下了很长一道疤。他试过很多职业，但赌场老板背后的势力很大，他根本找不到工作。最后，他成为了一个小偷。孤儿院的孩子们过得越来越好，他的手，却越来越脏……
你觉得，他还能变回好人吗？”
泪水沾湿了枕头，向床单蔓延。
不知过了多久，小偷已经睡得很沉很沉，一个清冷的声音出现在卧室里：
“从来不坏。”
……
“我听说隔壁那个小伙子手脚不干净。”
“啊？他是小偷？”
小偷倒垃圾时，听见了邻居大妈的对话，怒火一下涌了上来：“你说谁是小偷！”
大妈们见状，悻悻地离开了。
回到家，小偷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她们说得不对吗？自己不就是一个小偷吗？既然选择了这一行，为什么要发火？
疯子傻里傻气地走过来，似乎知道他心情不好，难得没嚷嚷着看动画片，而是拍了拍他的背：“不要生气，不要伤心，不要……”
小偷扭头看了他一眼，笑容漾开。
……
这天小偷在街上看到了寻人启事，是疯子的家人发的。
“原来，他叫路良。”小偷自言自语着，然后他看见了远处忙着张贴寻人启事的一对夫妻，他们，是疯子的父母吧。
他偷了他们的东西，还害的他们的儿子失踪，他们一定恨死他了。
鬼使神差地，小偷朝路家夫妻走了过去。
“叔叔阿姨，你们的孩子失踪了吗？”
女人没有回答，直接哭了起来。
“是啊，”男人的脸上满是悲痛，“虽说我不是他亲生父亲，但我一直把他当……”
男人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停下了，轻轻拍着女人的背安慰道：“没事的，小良一定没事的，你也别太难过了，别忘了，你还有个闺女呢，快要放学了，得去接她。”
小偷很早就接触社会，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男人表面上很伤心，其实并没有放在心上，连女儿放学都比儿子失踪重要。
“那个，我前几天好像看到一个跟照片上很像的人，但是一直在傻笑，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小偷撒了一个谎。
女人突然疯狂地冲上来，紧紧抓着小偷的肩膀：“什么！你见到阿良了！他在哪儿？他在哪儿！”
“老婆！冷静一点！”男人开了口，显然，他并没有像女人那么兴奋，“小伙子，小良他……确实有点毛病，几年前他不小心摔下楼梯，脑子就出了毛病。”
真的是“不小心”？
小偷不露声色地回答：“我记得他当时被一个男人牵着，估计是被拐了，你们还是早点报警吧。”
回到家后，小偷看着傻笑的疯子，若有所思。
“今天看到你爸妈了，那个男人很虚伪，不知道你以前怎么过来的，”小偷自己都没发现他的语气中流露的满是关心，“我手头还有几件唐朝的古董，把卖的钱捐给孤儿院后，我就带你走。”
疯子傻笑着点点头。
可是，你若神志清醒，想必会恨我吧。毕竟，我是个小偷。
小偷没看见，疯子眼底有一瞬间的触动。
一个月后，就在这个屋子里，一群警察带走了打算和疯子离开这座城市的小偷。
是疯子举报了小偷。
探监室里，小偷和路良面对着面，良久，路良开口：
“你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我也还你一个故事。
父亲对男孩很好，所以男孩从小就更喜欢父亲。但是有一天，母亲对男孩说，父亲不在了。男孩不懂什么叫不在了，他嚷嚷着‘要爸爸’‘要爸爸’，母亲却背过身去，不理他。没有父亲，母亲和男孩生活得很艰难。直到一个叔叔来了，他很爱母亲，男孩看得出来。叔叔和母亲再婚了，母亲让他叫叔叔‘爸爸’，但他不肯。母亲又怀孕了，叔叔小心的保护着母亲，母亲生下了一个妹妹。那天晚上，母亲睡着了，男孩的房间在二楼，他出来喝水，一双手从背后用力地推了他一把。他晕过去之前，看见了叔叔的脸。他明白叔叔容不下他了，所以他装成了一个疯子，装了很多年。
这些年，他没有让任何人知道过这些事，但现在有了，只有你一个。但是对不起，没能遵守约定。”他低下了头。
小偷声音沙哑：“我不怪你的，真的，这是我罪有应得。而且，我现在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了，小孩能变回好人，一定能！”
路良红着眼眶抬起头，他看见小偷没有哭，小偷还是笑着的。
“我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