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镇战役:城内最后的幸存者居然是五个死囚
大同镇,明代的九边重镇之一。洪武四年,大同都卫改名为山西行都指挥司,所转移到今天的大同市,永乐十二年,明成祖朱棣任命朱荣为大同总兵官,到此时大同镇正式形成,大同镇设总兵一人,协守副总兵一人,参将九人。到嘉靖年间,大同镇实际有官兵83815人,马23177匹,直至明末万历、崇祯年间,大同镇的官兵数字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官兵有八万余人,其军户总人数则有可能达到了40万人,可见大同镇实力之强,也由此可见姜瓖反清之时,受其影响的军队之多,其本人直接控制的军队就达9000人之多。

而大同城墙也是颇为坚固,其主墙高度达到了12米,女墙高度2米,总高度达到了14米,城墙最宽处达到了16.6米,每面城墙马面有12座,共计48座,而城墙角墩又有4座,总共有52座,在17世纪,要想攻克这样一座坚城,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这也就是为什么姜瓖可以在满洲八旗军的包围圈中坚持十个月之久的原因。

但问题在于,一座坚城的死穴从来都不在城墙的高度以及兵员的多少,而在于粮食,毕竟士兵们不是机器人,要打仗,要干活,就得要吃饭。姜瓖反正时大概未能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堵在城里,所以城内的粮食不一定有多少,在这种情况之下,坚持十个月,也算是相当可以了。

城外的清军也颇为难受,城内的姜瓖部明军也发动过反击,大同周围的明军也对包围圈发动过冲击,意图解除大同的包围,如《八旗通志》中记载“明年,端重亲王博洛率师至,与鳌拜合攻大同,鳌拜遣部将败贼兵之夺我礮者,贼将杨振威率兵万余犯正蓝旗营,鳌拜以右翼三旗兵大破其众贼兵五千余,由大同北山至立两营逼我军鳌拜率精鋭进,破其一营乘胜逐北,瓖闻北山援兵至亦尽发城中出拒,我师鳌拜纵击斩获殆尽,贼将复以兵截,战败之于忻口”。

遭到杨振威部万余明军(一说五千人)冲击的满洲军阵地除了正蓝旗还有镶蓝旗、镶红旗,蒙古土默特部的阵地也遭到明军冲击,清军虽然打跑了杨振威,并且挫败了明军解围大同的行动,但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按照《八旗通志》的记载,满汉八旗阵亡者包括汉军正白旗佐领张登云、满洲镶红旗人班第、满洲正黄旗前锋军校能额、满洲正黄旗佐领巴岱、满洲正黄旗云骑尉那尔泰等人,清军满汉官兵死伤不计其数。

杨振威带出城的部队的损失肯定也是相当惨重的,否则选择叛变的大概率不会是他,到1649年的八月份,大同城已经坚持到了极限,八月二十八日,杨振威带领自己的600多名亲信发动叛乱,先杀死自己的主将姜瓖,又杀死姜瓖之兄姜琳,姜瓖之弟姜有光,将着兄弟三人的首级装好派人送往清军大营中,以此作为投降的凭证,清军趁此机会攻入大同城中,多尔衮见清军因为攻打大同损失惨重,恼恨大同军民协助姜瓖固守城池,下令将大同城内屠戮一空,除了杨振威部下军官23人士兵600人以及其家属之外,大同城内的百姓官吏士兵大多数死于清军之手,同时大同的城墙被拆去了五尺。

清军在大同的屠城是十分彻底的,后来大同的新地方官上任之后,发现城内狱中仍有五名死囚,想要重新审案,却发现和案件有关的人都在屠城之中都被杀光了,根本就没有办法审,所谓“城破尽屠,无凭究拟”,只好上奏皇帝请求结案放人。屠杀一座城市能到如此程度,在中国历朝历代的战争史上都是罕见的。

大同周围的城邑损失也十分惨重。顺治七年十二月份,也就是姜瓖兵败身亡一年零个月之后,新任的宣大总督佟养量,向清廷呈进章奏,描绘了大同一带的惨状:

“顺治七年九月初六日,据大同府知府胡文烨申:据浑源州知州郎永清、朔州知州胡养忠、大同县知县王度申称,切照瑗贼发难,王师讨逆,经年之杀伤饿毙,为数实多,益以城堕民屠,实核三州县户口之死亡者,一万八千八百六十四丁,而见存者,五千四百七十九丁;所遗荒田一万三千五百顷余,该粮二万七千八百三七余两。地主沦亡,旧额犹悬,第追呼之力,或能得之见在之子遗,必不能问之地下之骸骨,加派包赔,勾摄株连,徒滋逃亡,而正供益耗矣”大同府、浑源、朔州,死亡的成年男丁就达到了18864人,这还只是统计户口得出的数字,三地到佟养量派人调查时所遗留的成年男丁只剩下了5479人,实际死亡的老弱妇孺恐怕是死亡男丁数字的数倍。

人口损失惨重,土地也荒芜,三地所荒废的田地达到了13500顷,损失粮食27830两。浑源州原有田地7795顷又49亩,姜瓖兵败被杀之后,浑源州的无主田地达到了4800顷,清政府调查人口田地时已经成熟并收获的土地只有836顷又36亩,也就略多于原先土地的百分之十;朔州原有田地3265顷又88亩,战争结束之后的无主荒地1681顷,能够成熟并收获的土地只有389顷又72亩,大约只有原先的百分之十;大同县原有田地13721顷76亩8分,战后有无主荒地7018顷,能够成熟并且收获的土地有2045顷又46亩6分,约占原先土地的七分之一。

其实有人看前面的丁口损失数有可能觉得还不算特别吓人,毕竟只有18864人,但那是清政府通过调查户口得出的结论,再看看这三地因战争而产生的无主荒地有多少,原先的耕地有多少,现在能够成熟收获的土地有多少,这些数字也从侧面反映出大同一带人口的惨重损失。

而土地和人口的损失带来的问题就是社会矛盾愈发尖锐,人死了或者跑了,地荒了,粮食收不上来,但是大清官府要的粮食。老农们还得照交不误,否则清政府拿什么给南方前线的清军发粮发饷?但是人要么被杀了,要么跑了,没有跑的人,要交的粮更多了,而咱们前面也说了,这些地方能正常成熟并且收获的田地将将刚过原先的十 分之一,所以老农们肯定拿不出粮食,拿不出粮食清朝地方官府就要收拾人,然后矛盾就愈发激化。

宣大总督佟养量在章奏中写道“职于九月十一日,自阳和起进剿台代之贼,躬行巡阅,亲诣州县地方,果见其庐舍灰烬,田野荒芜,一庄之民,仅存十之一二,衣不蔽体,菜色堪怜。职始信府州县各官前报之文,实而不谬也。嗟乎,以见在之人而追成熟之粮,犹苦剜肉,若以此孑遗而复取荒赋,不惟苦累,且恐逃亡,生齿日减,地土益芜,不无大伤元气,有亏国储乎。况大同、朔州、浑源三城,已经王师屠戮,人民不存,兼之附郭乡村逃亡殆尽,诚与有主灾荒者不可同日而语”他请求清廷减免这些地方的要征收的粮食,给这些地方休养生息的机会。大同是如此惨烈,山西各地经过激战的州县的惨状那是可想而知。

这场惨烈的起义最终以血流漂杵的方式画上了句号,自此之后,山西再也没有爆发大规模的反清起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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