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阶试炼】我的朋友，与我共生(阴暗向，不阳光)

我的朋友，与我同死共生。

我满足地嗅着病房里消毒水冷漠的气味，感受着冰冷的液体一点一滴流进血管，费力地睁着眼，扯起来一点笑容，透过窒息的空气去看对面床上的人。

看着她眼底的厌恶，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一定难看极了。

破烂的身体瘫软在苍白僵硬的床单上——麻药还没有过去，我还能苟延残喘的呼吸着这几口无痛的空气。

然后是整整一夜，报应似的，剥皮拆骨一样的剧痛。

她平静的坐在床上，落在我身上的眸光像淬了毒。

我不知道她看着我濒死一样痛苦得连喘气都不敢大声的鬼样子看了多久，只记得黎明来临，第一缕阳光落到病房里时她的微笑。

她的笑容很深，深如一个无底的渊，让我望不见尽头。

她开口，语调愉悦而温柔

“你好像一条快要死掉的狗。”

我陷在疼痛的余韵里，一波波袭来的疼痛摧毁着属于人类的理智，只有最后一点灵魂残留着，让我还不至于沉进梦乡。

我看着她温柔凝望我的眼眸，笑。

那也不错，死之前还能撕咬着她的血肉，一同上路。

我冲着她笑，眉眼弯弯，尽力的笑。

虚弱的低声着“你开心吗？开心？啊……那真不错，真不错，太棒了呢。”

她不再开口，眸光不再温柔，只有细瘦的身体微微抖起来，像是生了气。

然后我看到她转过头去，让那床白被单阻隔了我的目光。

一条鱼沉入良久的深海黑暗，自以为能得到永恒，但在一条只想沉睡的鱼是不会得到安宁的。

猛然的，它还是被命运驱动着跃出深海——一瞬间，水花四溅，波浪被剧烈地荡开，没有自由的意义可言，海面上多出的只有一条被耀眼的光刺得瞎了眼的鱼。

我醒来，目光茫然着。

我下意识搜寻着她的身影，但病房总是空荡。

她不见了。

我按了铃，让那尖锐得要刺破耳膜的声音久久地在空气中回荡，我听着它，像是聆听一曲美妙的乐章。

门被重重地打开，外面冲进来两个护士，她们推着相关的医疗器械，脸上是一模一样的急切和探寻。

她们上下扫视着我的整个人。

我告诉她们，她不见了，能不能帮我找找。

她们对视一眼，在她们那凝重的面色上，我感觉到了空气的紧绷。

她们扯了半天，最后终于扯出一个恐慌的笑容。

“这间病房，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住吗？”

我生气了，我抄起枕头向她们砸过去。

怎么能说她不存在呢？她之前，一直都是在这里的。

那天晚上我被送到了重症区，我看着里面被捆在床上发出各种嚎叫悲鸣的那些人，感到漠然的无聊。

我一个人待着，终日思念她。

她在的时候，会和我说话，她说，我听。

“你这样的人，怎么还不去死呢。”

“……”

“废物。”

“……”

“快点死掉吧，讨厌死了。”

“……”

“你知不知道你又蠢又丑啊。”

“……”

她是个很温柔的人，说的话永远都是那么温柔。

她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会主动和我说话的人啦。

“你去死好不好？”

“那么，我们是朋友了吧？”

“……对呀，那么你去死吧。”

“那你看着好啦。”

然后她笑得很开心，我也就很开心。

我清晰的意识到，我所拥有的这种叫生命的东西，已经快要没有了。

以后就一直没有见过她了，我也就渐渐地虚弱下去了。

我总是想着，看见她的时候，和她说一下，她所希望我做的事，我已经快做到了。

可是，最后我死在医院冰冷的白床上的时候，到底没有来得和她及说。

我眼睛睁不开了，看不见光了。

鼻子里满溢着的消毒水的味道，还是那么好闻。

最后听到了一句轻轻的话，轻如羽毛，飘进了我耳中。

“我很高兴，希望你下辈子不要来人间啦。”

于是我也就这么孤单的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