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表弟
本文与现实无关，同名只是巧合
无聊随便磕磕写的，无任何冒犯引战向
一
他们都喜欢叫陈兴裕表哥，直播间进来的路人观众总这么说，表哥今天又在他直播间里骂你了表弟，表哥说等着你去广西揍他。
还有抗压吧的评论里也是这么说的，铺天盖地加塞狗cxy的骂声里有时夹杂着几句不知是白子还是串子的表哥怎么你了。
刘宇翔每次听到或者看到这个称呼的时候都会不屑地撇嘴。
什么表哥，臭猴子罢了。
本来以为自己算是话多的那种人，没想到排位总能遇到这个话更多的傻逼。
刘宇翔打排位的时候对双排对象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一向贯彻着谁先拉我就和谁玩的原则，双排搭档换了一茬又一茬，TS里总有人爱开他的玩笑，戏称说“今天又选妃啊小K？”
如果非让他说最喜欢和谁玩，其实他也说不清。
都...都挺好的吧？
反正对职业选手来说，天梯就是高级点的死斗，热热手罢了，赢了不过是数字上的锦上添花，输了顶多在直播间假装红温刷点节目效果。靶场几千小时的练习，一页页的天梯和死斗，留不下记录的训练赛。一切都为有朝一日走上领奖台的那个梦服务。
但他知道自己在走向那个梦的路上最烦的就是cxy。
粘人的广西猴子，上线就问排不排，还总爱视奸自己的战绩，看到红比绿多就冷嘲热讽。好几次残局看到这个傻杯发来的一系列问候总被气的想深呼吸。
——“怎么回事啊？”
——“又要被翻了？”
——“还不如跟我排呢，我看这个双排对象也不行啊。”
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大圣人，更何况以德报怨后面还跟着一句以直报直呢。
被cxy气久了，他也学会了睚眦必报，以牙还牙。
打完训练赛点进他直播间看他被直播间的串子气的只能憋出几句“你们懂不懂主播的理解，不懂别叫”和支支吾吾的傻笑。
逗猴是吧。
他笑得前仰后合，边吃辣条边留下几句跋扈的弹幕：
“怎么回事啊表哥，直播间还挂着天梯第一，今天第一页我看也没你啊”
“是不是想让你爹带你，想要就说吧，别憋着”
关了网页练着枪呢，果然这只臭猴就发来了双排邀请。
cxy0714邀请你加入队列。
哼，果然这个猴子还是要靠小爷我。
只是队伍里还有第三个人“WeTeamBestTeam”，应该是吧，反正还没看清，就被踢出了队伍。他把好友列表拉回去看，果然，这只猴子跟王昊哲在一起排。
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傻逼，真傻逼。
手上却不停，一句“你妈死了”打算虚空索敌带走cxy这个臭猴子的赛博妈妈。
“拉错了，sry”对面这俩句让他隔着屏幕都能想到陈兴裕的嬉皮笑脸。
“我sry你的妈”他在心里唾了一声，自己点开了队列。
小爷我还不稀罕跟你一起玩呢。
二
刘宇翔是因为自己才被叫表弟的，陈兴裕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在那之前，国内不管是解说圈还是观众圈，都叫他小K，认识了多久，记不清了，十七岁的朋友圈还在那，这笨蛋祝他生日快乐，三年好像弹指一挥间。
他不知道表弟算不算个好称呼，人们叫他表哥，总带着戏谑，表面上的表哥，可能转头就是一句加塞狗。那表弟呢，会有人觉得他跟自己玩是不自爱自尊吗。
他有点忘了那天的细节了，拳头的通知像冰冷的巴掌把浑浑噩噩的他打入谷底，从此就被冠上了加塞狗的标签，是老玩家眼里人人得而诛之的过街老鼠。
“他毁了瓦洛兰特”
“不是他早就通过版号了”
“不是他也不会有最黑暗的三年”
他不是没有道歉过，做了错事，付出了代价，
可是道歉有用吗，连湾湾电视剧的女主角都知道喊，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有什么用。
生活不像电视剧，如果是的话，大概会在惩罚他的那一章落下大结局，什么正义战胜了邪恶，加塞狗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连续剧第二季的开头把他称为罪人一笔带过。
“CN瓦虽然因为加塞风波，几年苟延残喘在阴霾下，但最终在其他选手和tj的一起努力之下，成功让版号得以通过，加入了联赛，CN瓦队伍也在世界赛中展露头角。”
所谓的直播效果，被骂成小丑都无所谓，人生在世嘛，要赚钱的啦。
哦对，那个人好像也是这样，喜欢存钱。
所以自己每次点进他直播间，总会被问
“表哥，给我上个舰长，弥补我刚才带你留下的心理阴影”
上舰算什么呢，上多少个都可以。
舰长是能跟他双排的资格，但却好像没有拉近一点点自己心里，俩个人的距离。
前途光明的职业选手。
还有，加塞狗。
他是想跟他双排的，每次被骂的时候，都觉得开心，牙尖嘴利变成小笨嘴。
支支吾吾是不想让他有丝毫的不开心。
原本在直播间观众里没有关系的俩个人，在偶尔的双排下，慢慢有了表哥，表弟的称呼。
他在心里窃喜，好像有人认可，这个称呼就变成了能证明什么的红线。
表弟的职业生涯过的也挺跌宕，但最后终于拨的云开见月明，看到他加入BLG的那天，他是由衷为他感到开心。
他后来有时候会自嘲着想，大概自己就这样了吧，过了禁赛期，打打直播，做做小丑。看着别人在世界赛的舞台上发光发热，自己只要在观众席鼓掌就好了。
刘宇翔打完比赛的第二天就愿意来自己直播间臊皮，这点微小的让他觉得对方似乎也有那么一点在乎自己的念头足以支撑他忐忑地点开邀请，一句刺眼又熟悉的弹幕又跳了出来
“表弟怎么总跟加塞狗一起玩”
是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我这个加塞狗一起玩，又能有什么好名声。
他佯装不在意，邀请了闲置的所有好友。
就好像她对于自己来说，不过是随手邀请普通的朋友。
他进来的好快，几乎是跟王昊哲前后脚进了队伍里，陈兴裕从来没有这么慌乱过。
可是手好像比脑子转的快多了，脑子明明还在犹豫，手已经火速把他移除了队伍，
切割，是这么说的对吧。
“你妈死了”隔着屏幕他都能想到他气愤的脸，撅着嘴。
确实是笨蛋，不过是我。
“拉错了，sry”
语音里王昊哲嘀嘀咕咕地好像在说什么，只是好像隔着一层浓雾，一切声音和不断跳动的弹幕，都好像被系统自动过滤。他垂下眼按下了队列键。
三
可能是那天打顶分局的人少，也可能是老天开的玩笑。不知道算是凑巧还是不凑巧，三个人被排到了一边。那天也是王昊哲这种宇宙铁直男第一次感觉到了第六感这种东西。
他初生牛犊的第六感告诉他，这种氛围有点怪怪的，因为队伍里的俩个知名话痨反而一声不吭，进来招呼都没打一个。如果是平常，早就是喜闻乐见的互怼互嘴精彩不停。
搞什么鬼，路人局是吧。他看了一眼左上角的遗落境地，边在心里吐槽边锁下了捷风。看着俩个人默不作声地一个选了蕾娜，一个选了凯宙。倒计时快结束的时候，他看小k一直没说话，他索性打字给他发了消息。
“进TS吗？”
“不了，在直播，吵。”
也是，几个人都在直播，一起谢起来礼物，倒好像成了攀比。不过以前排到都会进TS的，虽然排位输赢没那么重要，但TS里交流起来，多少更能配合些。
他来不及细想，游戏就从载入画面跳到了对局准备阶段。
开局很顺，6：0的局。
跟陈兴裕也算是双排很多次的老搭档，加上还路排到了小k，对面的五个路人被打的有点丢盔弃甲，防守方顶不住这几条游龙，似乎是有点被打晕了，上半局还没打完，就草草点了投降。
“少见的投降局唉，”他在TS里得意地笑了笑，另一边却还是默不作声，良久都没有开第二把。
他有点奇怪，点进cxy的直播间，弹幕里密密麻麻刷的都是“决斗差距”“怎么拿蕾娜当倒一啊”“这就是职业选手和加塞狗的差距”
就这么过了几分钟，TS和直播间同时有了声响。
“不是你们这群黑子是不是看不懂高端局啊。主播去上个厕所回来又看到你们这些低能弹幕，主播是懒得发挥，让队友发挥一下怎么了呢。”陈兴裕的声音还是这样，带着熟悉的玩世不恭和懒散，嘴硬好像早就成了他的风格，引流来的大量观众也很吃这一套。大概也是这段时间他隐隐成为b站一哥的原因。
王昊哲笑了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确实，谢谢哥给了我表现的机会。”
弹幕里又刷起来。
什么“王哥要竞争下一个表弟的位置”“职业选手给cxy面子，白子赢”
好像这场对局从一开始就充满了快活的气氛，主播赢了排位，水友完成了狂欢。
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每个人都很开心。
四
刘宇翔做过的梦太多了。什么发明疫苗拯救全人类，什么穿越回去火速振兴中华，什么忘穿裤子被巡警打成变态追了一条街，什么跟亚马逊蟒蛇做了个脸对脸的亲密接触。
不管是美梦和恶梦，醒来的那个瞬间总觉得影影绰绰间，梦和现实隔了巨大的鸿沟，把自己一半一半地割裂在俩个世界里。总要好一会儿才能晃过神来。
从他那天被踢出房间后的不知道第几天，他居然梦到了陈兴裕。
梦里他还是流里流气的黄头发，穿着件过于宽松的T恤。
达尔文进化论的反例，活生生的猴子。在梦里恢复了从前的喧嚣吵闹，坐在他身边嘴里一刻也不停，“表弟，干嘛呢表弟，来双排，我来carry，我跟你说我最近这个蕾娜练的真的炉火纯青，你还真别不信”。他终于忍无可忍，停下打靶场机器人的手，脱离鼠标和键盘。伸出手指按在他唇上。
“闭嘴”
陈兴裕在他的梦里瞪大了双眼，似乎是惊讶，像只受惊的鹿。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葱白纤长的指按在对方因为说了太多话有些干的唇上。
这臭猴打游戏嘴这么硬，原来碰上去也是软的。
这是他醒来前，梦里最后一个古怪的念头。
意外的是，做完这个梦，居然异常清醒，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打开手机，凌晨三点，置顶的粉丝群里热烈地讨论着什么，他眯着眼睛一条条看过去，恍然大悟，陈兴裕要转到虎牙去直播了。
不错不错，太美妙了。
他啧吧着嘴，点开了跟cxy的对话框。
对话框还停留在一个半月以前，他转发的一个恶搞视频，对面没有答复。
对着这个闷声不吭的捷特小人头像，他不计前嫌地送上了深深的祝福
“不错，猴子，你安心的去吧，以后就由我来继承你的遗产。”
他等了会儿，快要失去耐心重新梦会周公的时候，屏幕弹出了对方的回复。
“滚”
五
BLG能进世界赛对于陈兴裕来说，就好像爱做梦的人终于醒了。
别人在舞台上挥手，拥抱。刘宇翔被王昊哲高高抛起，灯光打下来，照在他脸上，没有金色的雨，也笑的格外开心。
而自己就像刚从下水道出来的老鼠，躲着偷偷地看，连鼓掌都有点不合时宜。
他低头玩着手机，听着身边blg的粉丝窃窃低语，说出去要找Knight签名，说他好可爱，又说Whzy打的真厉害，俩个人刚才这个抱，磕死谁了我不说。
他慢慢删掉刚打下的那句“进世界赛了，恭喜”。
对话框的屏幕上还是自己那句“滚”。
像个滑稽的小丑，照出自己恼羞成怒的所有心事。
能和你名正言顺并肩作战的人，总归不是我这个加塞狗。
他自己选择的后面不再互动了，也是自己选择去虎牙的，想逃避什么似的，火急火燎地停播去了上海谈合同。本来都谈好了，意外横生，倒是又不能播了。
开始给女主播做了俩天二台，借着别人的直播间打打国服，后面索性被工会安排去跟一些自己不熟悉的大主播玩游戏。耐着性子教这些萌新怎么玩，还得忍受他们的脾气。这么播了几天，连做二台也不行了，一ban就ban到了九月。
好像一条狗哦，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哈哈大笑，扭头就忘了这些蠢到没边，顾影自怜的想法，恢复了一贯的语气。在粉丝群里嬉笑怒骂，用一句“表哥马上回来哦”结束了漫长的一天。
好像不在乎，不去想，时间就过得特别快。
跟一切快乐和忧愁一起，变成了弹指一挥间。
国服真恶心，好多拖分狗，他有时一个人在深夜里打的难受，总想起那个人，想起和他双排的时候，自己带点伪装的嘴贱，沾着小心翼翼的靠近。
真的到很想的地步，就上b站搜搜他最新的视频。
和rin碰拳，和yosemite拥抱，跟whzy十指相扣，跟biank露出心照不宣的笑。
拿下首胜了。
把NRG淘汰了。
被DRX翻盘了。
被EDG送回家了。
他应该过的很开心吧，队友的互相支持，度过的整整一个月里。
被掌声环绕的时候，祝福，恭喜，喝彩，一个不缺。遗憾退场的时候，国内也有铺天盖地对他们超出预期表现的赞誉。
那自己呢，会从一个朋友，再慢慢退场，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那个路人甲。
不是吗？
六
陈兴裕复播那天挺盛大的，以至于刘宇翔休赛期刚打开直播，直播间满屏的弹幕都怂恿他说“表弟，想表哥了没”“表弟，快去蹭表哥热度”。
还蹭热度呢，他点开电脑微信，俩个人的私聊还停在几个月之前的那个滚字上，怎么自己就还真滚出了这个臭猴的世界呢。他无来由地有点心烦，纠结了半天，打了几个字“在干嘛”，不对，这么说，好像有点刻意了，全世界都知道他复播呢。他按了后退键删了，又改成了“排不排”。
不错，冷酷又有点命令的口吻。
很符合爷的作风。
“不排”
对面斩钉截铁的语气让他有点懵，意识到自己脸色不好，他匆匆关了摄像头。打了个哈哈跟观众说要去洗手间。
“什么意思啊你，看不起人还是孤立我”
“没有”
对面回的很快，字数却寥寥无几。他怒不可遏地点开对方的直播间，小小的摄像头窗口里，对方垂着头，一直看着手机。直播间里满屏的“干嘛呢第一天开播装高冷？”“表哥想回广西骑鬼火了在联系人了喔？”
队友也在催他“干嘛呢cxy，排位呢就挂机”
“那为什么几个月不理人”他犹豫了一下，又烦心地删掉，换成一句“那为什么不跟我排”发了出去。
“觉得对你影响不好”
“什么影响不好”
“我的事情”
摄像头画面里的这个人还是低着头，好像被施了什么定身咒一样。
又好像是犯了错的小孩。
简直是哭笑不得。他终于明白了这家伙几个月的冷漠从何而来。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你，除非你自己看不起你自己”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蠢狗”。
对面的摄像头也关了，沉默了半响，传来细细簌簌抽纸的声音。
弹幕以为他在搞节目效果，集体刷起了“大白天的这都行？”“直播呢表哥注意点”
“那下把排”
“好”
“表哥你知不知道挂机扣大分”
“知道”
“哦”
“表弟”
“...嗯”
七
——“表弟”
——“干嘛臭猴子”
——“表弟”
——“闭嘴”
——“表弟”
——“蠢狗”
——“表弟”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