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风】《天河水卷》第十一章
云庄后面有片开花的桃林,听说魏今刻在那儿和沐香的两位弟弟在玩木头做的机关雀。
咸南衡来到桃林,看着魏今刻扭动机关,放出两只雀鸟飞到树上惹得两个高兴,他也不多打扰,就这么静静地侯着。
玩了一阵,沐川瞧见咸南衡,因为面生,多瞧上几眼,魏今刻才注意到身后的先生。
“先生,您身体可是无大碍了?”魏今刻端着机关雀着急地上前。
“多谢前辈挂怀,身体无大恙。”
“只是前辈……”咸南衡忽而转问,“你我同鸿摇一路出城,路上碰到不少高手拦堵,这其中可是有何隐情?”
魏今刻低下头,似有难言之隐。
“莫非?鸿摇身上真有天河水卷,所以你们才想找方扬牧好保护你们。”
魏今刻闻言一惊,惊慌道:“先生莫怪,是我的确不知。”
魏今刻转过身,细细思索起当日的情景。
“老身得冬蜓山庄的明庄主所救,在山脚下安身立命。不料一日山庄遭人夜袭,我闻着打斗声出门,就见鸿摇满是伤痕的躺在门外。我料着那伙人会追来,连夜带着鸿摇逃到城里暂避,当他醒来的时候,就同我说要去寒苏城寻一位叫方扬牧的镖师,说是他爹,啊,也就是明庄主生前交代,务必要找到方扬牧,让他带着鸿摇去东海投靠一位亲戚。”
魏今刻回过头,解释道:“方镖师的大名我也略有耳闻,想来明庄主的仇家必定是个武林高手,像我这样一把年纪的,哪里能护着鸿摇走到东海,所以就来到寒苏城,寻那位方镖师。”
“前辈可知,鸿摇身上是否带有天河水卷?”咸南衡问道。
“说起来,当时鸿摇身上的确带有一本书册,我看书封上写有四个金色的大字,老夫识的字不多,就认得一个‘天’字。我看是鸿摇带来的东西,就给他包好带在身上。难不成……”
照他如此说来,各路武林高手应当就是冲着这个宝物来的。如今明鸿摇被俏爷郎抓去,这宝物应该早已经落入他的手里,只是不知这明鸿摇能否能躲过此劫。
咸南衡独自坐在桃林中思索,鸿摇这回下落不明,他若就此和庄主告辞,怕也是不知从何找起。梦兄让他在山庄少住片刻,也不知这人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正当咸南衡思虑入神,一个身影从桃林后飞出。
“暗中偷袭?”
咸南衡侧头一闪,一把白折扇从他肩膀穿过。咸南衡回首一挡,那人又展开折扇挡住。出招之快,竟能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把脸挡住。
咸南衡接连出手,势要把折扇抓开。此人回身一跃,落到身后,收扇一刺,然后又收扇一挡,回回都能用折扇将咸南衡的双目挡下。
“此人有意试探。”咸南衡察觉道。
他提脚一提,此人又勾脚横飞。咸南衡看落了空隙,使出轻功快步飞到桃林中,折下一根树枝,扫落桃花瓣,对着追来的高手连刺数剑。此人终于败下阵,临危之际从桃林飞出,不知所踪。
“梦兄。”咸南衡匆匆来到里屋,正准备同他告辞,却见云庄主也坐在此处。
“正巧云庄主也在……”
云庄主一见他就说道:‘“咸公子,我正要找你。”
他从袖口拿出一张书信,“这是梨杏山庄刚刚稍人送来的书信。数月前梨杏山庄的庄主忽然身患重疾,因为膝下无子,所以打算重金寻天下武林义士,好把山庄托付给他。我与他有过些交情,出于一己私欲,才想请江神医来为他医治,说不定还能再多活几年,可惜柳兄福薄,还没等江神医来,就已经离世了。”
江宿阙接着道:“柳庄主离世的早,还未来得及吩咐后事,山庄的后继之人也未寻得,如今山庄鱼龙混杂,他们都想抢着做山庄的主人,俏爷郎也在其中。”
“咸兄,柳庄主死的蹊跷,你可愿同我们一道去庄中看看?”江宿阙问道。
咸南衡早知他已经打好算盘,也不推脱,应道:“如此正好。”
醉生和沉江一起坐在梨杏山庄的屋顶上,醉生摆弄手中的一块竹木,道:“杏花落思忧人见,寒枝苦等树冷清。”
“沉江,你看这诗怎么样?”
沉江盯着院子里的残窗发愣,自言自语道:“你看这武功,像不像颜笑?”
沉江回过神,对着轻轻醉生一笑,“好听。”
恰巧这时从云庄来的一行人走进了屋里。
沉江双目一闪,像是见着了故人,暗自念道:“他也来了。”
迎他们进屋的是箜藤派的俗家弟子虚径淞,径淞师兄道:“前些日子我刚到庄上时庄主他老人家还好着。”
云庄主望一眼庄上的景色,残垣断壁很是破败,像是刚刚遭了大难,没有往日富丽的模样。
云庄主诧异道:“庄上这是招了何事?”
“昨夜房门一响,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不等虚径淞说完,不知道从何处蹿出一个身影,飞过咸南衡的头顶,想把他的头颅给摘了去。
咸南衡反应极快,转身一避也只让他轻轻捎过衣边。咸南衡抽出一把长剑,对着来人飞刺,不下两招就把人给制住。
咸南衡看落在地上的是个矮小的老头,还没念出名字,就被一股划过的冰冷剑气给逼地闪开。
“俏爷郎,你的手又痒了?”
霜满天把寒霜剑一收,似笑非笑地侧着耳朵寻着他们的声音。
云庄主看是大侠邯山似和剑客霜满天,谦恭地行礼道:“原来是邯、霜两位大侠,久仰大名。”
俏爷郎看自己得救,拿起拐杖往地上一敲,飞到假山后面躲了起来。
邯山似虽只有一只手,却也回礼道:“见过云庄主。”
他们也不多话,初到庄上就碰到两位大侠,咸南衡也不好对着俏爷郎追去。
虚径淞引着他们走进里屋,正堂上放着一个棺材,里面躺着的自然是柳新贺柳庄主,堂边坐着的还有岛主苏滇通,少侠衣微客,三怪赖杳狐,道长易居行和他的两个弟子,平殇和屏隐。
看样子柳庄主寻来的武林义士着实不少,只是这庄主之选还未落定,柳庄主却早早离世,怕是在他们来之前,这几人早已经在暗地里较劲好几回了。
在这四人中,数易道长最为年长,云庄主一进去就朝行礼道:“易道长,还有各位道友,在下云自去,是柳庄主的故友。”
“云庄主不必多礼。”易道长道。
云庄主也不多客套,赶紧到棺前一看。虽说柳庄主是云庄主的故友,但也是多年未见,如今早已头发花白,面容苍老许多,不似当年看到的那般精神。难怪数月忽然称病。虽说此时他双目紧闭,躺在棺中模样安详。但奇怪的是眉间刻有一个金色符字,若隐若现好是奇怪。
“这是?”云庄主总觉此景有些熟悉。
“敕金令。”衣微客道。
“天河水卷排名第二的宝物?”云庄主惊讶道。
虚径淞应道:“正是。”
“敕金令”这三个字一出,立即惊地咸南衡一身冷汗。此物起初只在水卷中排名第五,但因物主杀人如麻,在江湖上威名远赫,天河水卷的排名斗转星移,竟一跃盖过了排名第二的天河秘闻录。
虚径淞又道:“昨夜庄上忽然来了一位僧人和一位公子,他们一进门,二话不说就抽出一道令牌。金光乍现,还不等我等看清便飞出数个魁梧影子对着柳庄主杀去。片刻后柳庄主败下阵,金身接二连三地汇入眉心,我看那和尚念了几句咒语,庄主就被法咒困住,我们本想救他,但身体和意识不受控制,竟毫无知觉,等我们醒来的时候,那僧人和公子都已不见,只见庄主漂浮在半空中,周身有金光碎点浮在身旁,停了好几个时辰,直到太阳升起,方才落了下来。”
虚径淞在描述昨夜之事时,也颇为震惊,想必他们几个也是初次见到如此场景。
“我们一早就派人传了信。”一位公子从身后走来。
他碰着折扇,步履轻盈,咸南衡很快就认出是在桃林中试探他武功的人。
“原来是枫亭霄枫公子。”云庄主认出道。
“云庄主怕是错过了一出好戏。”
此人年纪轻轻,说话倒是好不谦虚。
那人又继续道:“云庄主广发英雄帖唤我们前来,说是凑够十人比试比试,谁赢了就把庄主之位让给谁。可我们来了庄上十日,也不见云庄主来。可是让我们等了好久。”
云庄主又行礼道:“多有得罪,是在下实在无心争夺这庄主之位,才迟迟不肯来。”
枫亭宵坐到椅子上,摇着纸扇又道:“现如今云庄主来了,我们几个也该有个结果。”
咸南衡看他如此轻狂,哄堂大笑道:“这柳庄主的头七都还没过,你这小公子就想着要下这片山庄,可是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这位是?”枫亭宵面色不改道。
“啊,这位是我请来的神医。”
“在下江宿阙。”咸南衡道。
“原来是江神医,在下略有耳闻。只是这人都死了,还请来神医有何用。”
咸南衡走到棺前,朝柳庄主一瞧,笑道:“柳庄主虽头发花白像上了年纪,当身子骨却硬朗得很,分明不像是身患重疾的样子。”
咸南衡提起柳庄主的手臂,运功一折,虽然死了有十二个时辰,但还是能摸得出这骨骼的年龄。
“此人明明不到三十,却长着一副老头模样。”咸南衡心中产生一丝疑虑。
他接着道:“想必众位昨夜也有看到,敕金令化作金身的时候,柳庄主应当是同他们打上一阵子才被收入眉心……”
咸南衡自知不能把有关敕金令的事说的太过明白,转念道:“据我所知,柳庄主身患重疾,若非达到无法运功的地步,又怎会想到要把山庄易主。更何况在敕金令这样的法器面前,应当是不堪一击才对。”
“江神医这话……是何意?”枫亭宵道。
“这其中怕是另有隐情。”咸南衡觉出端倪,话锋一转,盯着枫亭宵道:“公子切莫操之过急,等我查看柳庄主是否还有遗言后,你再做打算也不迟。更何况还有三位侠士没来,你在这心急火燎的操办庄主之位,是否不大合适。”
咸南衡说的自然是刚入庄时碰着的三人。
枫亭宵自然知道,也不便回答。
此时虚径淞开了口,“神医有所不知,邯、霜两位大侠一来就与我们不合,不常出来与我们见面,俏爷郎是位老前辈,来去喜怒无常的,今夜若是要把他们找来,怕是有些难了。”
“既然如此,那就等明日再商讨也不迟。”云庄主圆了场。
堂上的几位前辈见今夜没有结果,也各自退去回房里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