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地分哪几个模块？

我《软件工程》课的老师曾经跟我们说过一段让我印象很深的话：

比如说你要做一个扫地程序。你去问扫地阿姨，说你这个扫地分为哪几个模块？那肯定不行。你应该什么，你应该让她示范一下，给你扫一遍。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订制软件的客户很多时候完全不懂软件，不能指望他们能清楚直接地阐述软件的需求。这段话我当时理解了，但之后我亲自接了一些MC模组订制需求后又有了更深的感触。

很多时候，来寻求制作的客户，与在制作的人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思维。另一方面，很多时候，来学习模组制作的人，往往是心里有一个想做的模组愿景，或者说他们是自己的客户。所以，有时候学徒和客户其实非常相似——只不过，对待学徒应严厉，对待客户应包容。

客户不懂软件制作，当然，这也是他们来付费寻求软件订制的原因之一。

客户不仅不懂编程，他们不是不知道接口或者没时间，是完全没了解。

你写的代码不错，就是大小写有点混乱，我给你弄成全小写了啊。

客户不仅不会制作，往往也不太会设计，这一点在需要有清晰策划的游戏领域更加明显。

我要做一个防秒杀的护盾，什么秒杀都秒不掉；我还要做一个秒杀之剑，什么保护都能穿透。你说用我的剑打我的盾会怎么样？呃，呃……

上面这个最浅显易懂，因为我们汉语有自相矛盾的典故。但很多时候，一个设计隐藏的问题往往不那么明显。比如，一个“受到伤害时，反伤1点”的效果，会在双方都有这个效果的时候无限互弹而导致游戏直接崩溃。又比如，一个“会掉落随机物品”，但随机范围是目前游戏内所有物品的操作，可能会掉落某些模组的调试物品，甚至获得一些没有nbt的特殊模组物品而直接崩溃——与之相比，破坏平衡性，导致生存模式拿到创造模式的东西，开荒时拿到毕业的东西，都算小事了。

客户往往需要的是完整的解决方案。但很可惜，完整的解决方案很多时候并不是一个人能提供的，它需要一个很完整的团队，而这也会提升不少成本。

我要做一个XXX。模型和贴图？没有。定制模型和贴图的话要多少钱？

客户有的时候不知道软件的极限在哪里。我举一个业界知名事迹。

我要开发一个功能——让界面根据用户的手机壳颜色变色。接口？什么接口？这么简单一个功能做不了？【开始互殴】

客户有的时候品味很糟糕，令你难以忍受。

我要开发一个模组，他的效果是把mc里的所有贴图上都写上“李”字，玩家每次登录都显示“李李李”，然后有一把李剑，攻击力99999。

信息污染姑且不论，如果你看过我前面那篇做剑的文章，你会知道攻击力上限2048，所以+9999的剑不做特殊处理的话是没有意义的。做出这种玩意会令其他模组作者怀疑我懂不懂属性有上限这件事。

客户有的时候预算不充足。

100是吗，好的，我考虑下。

客户有的时候能成功避开上述所有问题造成的死结，带着充足的预算来找我，但我没空。而且很不幸地，我认识的那几个人恰好都没空。

网线两端，唯余遗憾。

客户有的时候竟是我自己。我在和别人交流的时候，也会忽然发现自己是那个抛出无解问题的客户——我在教学群遇到过不少抛出他完全做不出来，或者是根本就没法做出来的企划案的人。而从那个人角度看，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就我模组订制的经历而言，很多时候，和客户沟通所花的精力，甚至比开发模组本身还要多。如果要把价格做一个切割的话，我可能要把7成的价格归结为沟通带来的成本。沟通占用时间，往往没完没了又不得不做；往往说着说着发现双方因为认知的不同，交流起来极为困难；往往说到一半发现方案被迫修改；往往说着说着，要担心最后这单生意不做了——而沟通所带来的成本无法回收，双方的时间都浪费了。

当然，事后的维护也是成本。谁能保证自己的东西不出BUG，那这个人说的话就别信了。而且，谁也不知道这bug是多久之后才被发现，发现之后好不好调查，调查之后好不好修复，修复要画多大成本……没人知道。处处都是风险。

所以，有的时候，学会了模组制作，还是自己做着玩吧，不要总是想着变现。这件事没有想象地那么直白。它比想象的更加困难，但往往挣得也比想象的还少。为了一块钱而做的模组，还不如免费给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