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汉化】《努巴尼的英雄》第四章


原著:The Hero of Numbani
作者:Nicky Drayden
译者:Wango

写在前面:
The Hero of Numbani原著作者为Nicky Drayden。本文仅为个人出于兴趣的随手翻译分享,仅供学习交流参考,谢绝转载,请勿用于盈利目的。请购买支持原版图书。文中译名尽量与《守望先锋》已有游戏内容和背景设定保持一致,仅在本书中出现的各类名称则均为暂译。
本书是《守望先锋》的第一本官方小说,由于一直没有完整的中文译本(至少笔者未能找到),中文社区内大家对本书的剧情可能了解并不多。书中提及了卢西奥、“索杰恩”、“末日铁拳”等游戏内大家耳熟能详的角色,也算作是奥丽莎的起源故事,所以在阅读的过程中还是想顺便做一版翻译,希望大家能有机会了解到其中的内容。
这部小说笔者是边看边翻译的,随着阅读推进,译文可能会有所调整。由于是利用空闲时间所写,更新频率无法保证,各位看到哪算哪,还请多多包涵。

“绝对不行。”母亲说道。
“您还没理解,”伊菲极力争取,“我们学校那一周都放假。有一趟从努巴尼直飞里约的航班,只要四个小时。如果把机票带酒店一块订了,价点票务上有几个优惠套餐。而且您算算汇率,其实花的钱只比我们去拉各斯或者动物保护区贵了一点点。”
“拉各斯的音乐厅挺不错的,”伊菲的父亲说道,他的鼻子都埋进了平板里,“我看‘音调深渊’乐团那周有演出,我们何不去看看呢?路上也没那么麻烦,而且你跟你的朋友们在那里肯定也很享受,不比去卢西奥的音乐会差。”
“音调深渊?”伊菲倒抽一口凉气,“自打我七岁后,他们就再也没出过新专辑了!”
音调深渊是一支智械流行乐团,成员曾多达三十八位,伊菲一度能叫出每个人的名字。后来他们起了内讧,乐团由此分崩离析。内讧的原因是他们对自己音乐的时间计量标准存在分歧。乐团的创始人兼主唱康斯坦丁要用日内瓦量子钟时间,而贝斯手盖克斯·盖特则希望换成格林威治量子钟时间,这一标准已经成为越来越多大牌智械乐手的不二之选。成员们必须选边站队,乐团正正好好分成两派,谁也不认谁。他们曾试图在演出中让两条标准双轨并行,但时钟高程差异导致的引力时间膨胀让整个乐团的同步性大打折扣,于是后来的演唱会上他们便只会播放预先录好的旧曲目了。
他们为微秒之差争论不休,伊菲虽不懂其中的区别,但她记得当时努巴尼的智械们群情激愤,痛惜音调深渊精神不再。大概就在那时,伊菲开始欣赏起卢西奥的音乐,他的旋律取代了她不断重播的童年金曲。
“求你们了,爸爸?妈妈?”她向父母恳求,“你们说我应该活得像我这个年纪的孩子。可孩子就是会看音乐会!会和朋友们一起,会飞到大洋彼岸。我还从来没坐过飞机呢。”
伊菲嘟嘴望向父亲。这招对母亲无效,但如果能说服父亲,至少她还有一线机会。
“我知道去里约要比待在这里麻烦,”伊菲继续道,“但我们何不选择另一条人迹罕至的路,何不背负能量核心、脚踏合金护板,勇敢地穿越未知呢?我们必须珍视将我们凝聚在一起的纽带,以家庭的姿态一起向远方跋涉,只有这样我们才不会分崩离析!”这下可好,她把父亲最喜欢的三位文学巨匠——弗洛斯特、布兰切特771、阿契贝的名言揉作一团一口气说了出来,然而她只能孤注一掷了。“如果您决定带我们去拉各斯,我也会玩得很开心。但如果我们趁现在去里约,趁着天时地利人和……我们将度过值得铭记一生的时光。”
伊菲的父母交换了眼神。他们似乎仅凭一个斜眼、一个歪头就完成了整段对话。伊菲觉得她似乎看到母亲的嘴角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好,很好,起效了。
“我们……会考虑一下。”母亲表示道,从她嘴里说出这句话基本相当于大声宣布“可以”了。
不过,伊菲可不想搅了自己的好事,所以她点头回应:“谢谢您愿意考虑,妈妈。我会耐心等待你们做出决定的。”
伊菲说完便扭头全速冲向自己的工坊,她已经在脑海中挑选起自己最漂亮的衣裳,准备把它们都装进行囊了。
接下来的几周,随着出发的日子一天天临近,伊菲兴奋得不能自已。她要带两位好朋友一起去大洋彼岸来一场大冒险,还要去见他们心心念念的大英雄,她确信这件事在整个努巴尼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出发前的最后一晚,伊菲几乎彻夜未眠,她一遍又一遍地确认着行程安排:
周一:到酒店登记入住,去屋顶泳池放松一番……
周二:踩着高强度光束滑板在里约市区观光……
周三:去依帕内马海滩学冲浪,参观植物园……
周四:参加贫民区筹款活动的街头派对,跟卢西奥的全息图合影……
周五:音乐会!!!
伊菲只睡了不到两小时,可她一点都不困倦,反而精神大振。阳光刺破窗帘缝隙的那一刻,她体内的肾上腺素便奔涌起来。伊菲一把拉开窗帘,推开窗户,冲着眼前的羚羊头高塔大喊道:“今天,我要飞到里约看卢西奥的音乐会啦!”
高塔上的羚羊头回望着她,仿佛它并不在意,仿佛这一天在伊菲的生命中还算不上最美好的一天。她风风火火地穿上两天前铺在一旁的衣服,提起两周前就开始打包的行李箱,最后带上了梳妆台上用箔纸精心打包的礼物。
母亲摇摇晃晃走进客厅,跟女儿打了声招呼。“起这么早?”她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咱们的飞机还有九个小时才起飞呢。”
“妈妈早安。”伊菲小小地行了个屈膝礼。她欣喜地等了几秒,在母亲微笑点头后,把礼物塞进了她手里。“您拆吧。”
“现在就拆?不能等吃完早餐再说吗?”
伊菲摇摇头,蹦蹦跳跳地期待着。她也说不好这份激动之情能压抑多久。这会儿父亲也起来了,嘴上嘀咕着“泡咖啡”之类的话,不过伊菲听得也不真切。
母亲耸耸肩,还是拆开了礼物,接着困惑地望向伊菲。
“耳塞?我知道你觉得我们上岁数了,但吵吵闹闹的音乐我跟你父亲还是受得了的。我们年轻那会儿——”
“吵的不是音乐。”伊菲接过话茬。紧接着门铃响起,她随即听到哈桑娜和纳迪在门外一遍遍地叫喊着“卢西奥!卢西奥!”即便有邻居从伊菲清晨的呼喊中幸免于难,在这二人的攻势下也不得不醒。伊菲看向父母,他们明白了她的用意,赶忙戴上耳塞。这种软陶式硅胶质的耳塞是市面上最好的,接下来的几天里,伊菲的父母会很需要它们。
伊菲开门迎客,音量随之猛增。她和朋友们交谈起来,口中却只发出尖叫,仅能模糊分辨出大概是种语言。伊菲往平板里塞了卢西奥每一部专辑里的每一首歌,按精彩度排列顺序,依舞力值交叉索引。
片刻后,他们把大包小包都塞进了出租车里,直奔机场而去。受团结日游行影响,不少道路都被封闭,拥堵的车流只能一点点缓慢前行,想在市区穿行并非易事。伊菲虽然知道留给他们赶往机场的时间非常充裕,心中还是隐隐担忧赶不上飞机的可能。
纳迪摇下车窗,油炸小吃的香气飘进车里,直钩着他们下车品尝。原来就在不到三米远的地方有个卖葩芙葩芙的小贩,金黄可口的油炸团子堆成高高一摞,上面还撒着糖粉。为了阻止纳迪下车,伊菲只得从背后使劲拽着他的衬衫。
游行队伍中满是舞动着的人类与智械,长龙沿着街道一直延伸,满目所及人头攒动。鼓点咚咚,带着伊菲的心砰砰直跳,脚也跟着打起节拍。原本有传言说由于一份匿名威胁,节庆活动会被推迟,不过努巴尼的市民对此颇为愤慨,表示不论市政同意与否,都会按时上街参加活动。
然而,庆典还是被紧张的情绪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伊菲却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或许是人们的笑容不够洋溢,或许是智械在刻意与人类保持距离,又或许是一旁隐约可见的诸多安保力量,其中有人类也有机器人,庆典现场外围埋伏着他们的身影。
伊菲眨眨眼,阴影随之消散。即便紧张的气氛笼罩在努巴尼边境之外,也并不能代表这里的节庆活动会被泼一盆冷水。伊菲看到几名和她年龄相仿的孩子脸上挂着笑容,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兴奋之情。他们一边喝着含糖饮料,一边高声唱着努巴尼的市歌。
从出生起,每一场团结日庆典伊菲都未曾错过。庆典声势浩大、五彩缤纷,会持续整整一周。其规模可与卡拉巴尔狂欢节相媲美,是努巴尼最重要的节日,至少如果把第二天起床后肚子的难受程度做个排名,团结日必定名列前茅。一想到会错过今年的庆典,伊菲心中差点泛起苦涩。
就差一点。
纳迪开始用B-box打起《一体同心》的低音旋律,哈桑娜跟着发出嘶嘶噗噗啵啵的声音,颇具节奏感,伤悲的情绪随之一扫而光。伊菲试着用自制的合成音打起节拍,他们的配合不算难听,但也并不悦耳,不过这并不重要。再过九十八小时又十二分钟,他们就能见到站在舞台上的卢西奥了,他会拨弄调音台,奏响严肃的旋律,头上的脏辫也会随之跃动。当年正是在那一段段旋律的鼓舞下,他解放了自己的贫民区。
“早知道我们就该坐电车的。”堵了整整十分钟寸步未行之后,伊菲的父亲发表了看法。在他们头顶,一列电车沿着轨道疾驰而过,如同在摩天大楼间猛冲的飞鸟。
“司机,我们能走去博物馆的路吗?”母亲摘下一边耳塞问道。耳塞就放在一旁,以防后排座椅的乘客们再度爆发高声尖叫。
“路线计算中。”无人驾驶界面给出答复,仪表盘上的电光蓝灯光闪烁不停,随后发出一声低沉的哔声,表示担忧。“该路线有堵车路段,预计堵塞时间为四十五分钟。我们当前已处于最快路线。”
“最快的路线明明是走过去。”纳迪望着从他们眼前走过的一大家子人,不禁吐槽道。这家人无一例外都身穿白紫色印花布衣服,甚至有个蹒跚学步的小宝宝倔强地推着婴儿车,一位保姆智械跟在她身后几步远的位置,她穿着和这一家其他成员相搭的阿索艾比礼服,沮丧地摇晃着闪闪发亮的金属脑袋。
“你们是想下车吗?”无人驾驶界面发问道,语气中似乎夹杂着一丝讥讽。
“完全不想,”父亲答道,“如果下了车,路过第一个葩芙葩芙摊的时候纳迪就掉队了。”
“噢,叔叔!”纳迪倒吸一口气,一手按在胸口上,仿佛被人泼了脏水。“我吃葩芙葩芙哪有那么夸张!”
“真的吗?”父亲冲纳迪努了努下巴,撅着嘴反问道,“你看看你,吃了那么多葩芙葩芙,脸都快吃肿了!”
纳迪哑口无言,伊菲为了不驳朋友的面子只得捂嘴憋笑。上周她明明提醒过纳迪不要动冰箱里的盘子,然而盘中的小面团堆得那么饱满,实在太诱人了。父亲回家后发现自己心爱的零食不翼而飞,伤心不已,伊菲甚至怕他要当场取消所有的出行安排。父亲一般不会记仇,可纳迪触碰了他的底线。
“我说错了吗?”父亲接着发问,“还是说你忘记该怎么讲话了?”
“没有,叔叔。”纳迪喃喃道。
接下来六天的旅程一定会很有趣。
“我估计是城里的人都来看‘末日铁拳’的拳套了,”母亲岔开话题,语气却很唐突,而且一反常态地不动感情,“那边新办了一个展览。”
“破坏性那么强的东西谁会想看呀?”伊菲问道。
纳迪和哈桑娜应声举手。
“那么强大的力量,”纳迪说着攥紧了拳头,“我当然只会用它来做好事啦!”脸上的傻笑却出卖了他。
不管怎样,团结日的氛围是逃不掉了,他们只能慢悠悠地在市区里穿行,最终艰难赶到阿达维国际航站楼。安检手续又是一段漫长的等待。伊菲的行李箱几乎可以说是塞下了一个迷你工坊,她不得不向工作人员解释为什么包里有三块不同的平板设备、一台小助,还有两台笔记本电脑。安检员斜眼盯着她,嘴上却把那五个问题跟她的父母重复了一遍又一遍,还让他们打开所有的电子设备,好证明这些装置都能正常工作,而不是什么武器。既然没有人直接向伊菲发问,她索性用自己的一台笔记本电脑打发起时间。她连上机场的Wi-Fi,查了查里约的天气预报——阳光明媚、温暖宜人,整整一周都是如此,真是难以置信的好运。突然间,屏幕一闪,整个网页向一侧偏移了几厘米,随后瞬间归位,留下一片洋红色的残像。
奇怪。
伊菲打开一串列表,想查看可用的无线连接,然而列表里的连接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了,最后只剩下一个。344X-阿祖卡。伊菲正要点击它,母亲的嗓门却高了八度,大概是要跟谁理论什么吧,伊菲不由得一愣。等她回过神,意识到母亲的理论对象并不是她时,名为344X-阿祖卡的连接也不见了。
尽管母亲一直不怎么感冒伊菲对机器人的那股痴狂,但有个陌生人敢跳出来说她女儿不是天才,那她肯定得好好驳斥一下这位安检员。二人围绕伊菲争论不休,伊菲却只想抽身事外,她看到几位人类神情肃穆,身穿着努巴尼文化遗产博物馆的外套,在一队OR15的护送下穿过候机大厅。在他们身后悬浮着一辆运载车,造型和机场租借的行李车相差无几,只是个头更大。车上运送的并非大包小包,而是一个圆柱形的护罩,深色的玻璃外壳遮挡着保存在其中的物件。
伊菲心中一惊。
里面肯定是“末日铁拳”的拳套。她很庆幸那件拳套很快就会被二十厘米厚的防弹玻璃保护起来了。
经过了一番激烈的争论,安检员终于同意给伊菲的电脑放行了。此刻,母亲换上社会工作者跟客户交谈的语气,对她说了些有关责任和期望的事,然而伊菲心不在焉,母亲的话都成了耳边风。她的注意被五光十色的航班时刻表所吸引,上面记录着往返世界各地的航班信息。伦敦、莫斯科和开罗的海报勾住了她的视线,东京海报上盛放的樱花更令她心向往之。下次再拿奖,一定要让父母带她去那里看看。
“伊菲,你怎么不听我说话呢?”母亲在伊菲眼前打着响指。伊菲回过神来,只见母亲低头看着她。虽然母亲刚刚还在用伊菲不曾见过的凶狠态度咄咄逼人地为她辩护,可她却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母亲问道,“这次度假的意义不就是让你能远离机器人,放松一下吗!”
“对不起,妈妈。可我得用我的开发工具箱写代码,用我的测试工具箱跑仿真,也就是说我得跑一个麦克斯韦解释器,把全部八十亿种排列自动整理成虚拟哈希矩阵,也就是说我需要一个专用的MI工具箱。您不会觉得我会把那种级别的工作交给我那台预装了3.44版VAvmp编译器的平板电脑处理吧,那也太荒唐了。”
“简直太——荒唐了,”纳迪为了打破紧张的气氛,突然插话道,“就像你不能只带超加速挑圆片游戏,不带双氢化什么玩意来着;不能只带微米级谁谁谁,不带纳米级啥啥啥一样。”他挑起一边眉毛,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可马上又闭了起来,因为伊菲和她母亲都冷眼瞪着他。
“妈妈,让我不想机器人的事就跟让我停止呼吸没什么两样。您能让一位画家不在度假时描绘美丽的日落图景吗?您能让一位历史学家不在度假时寻访历史遗迹吗?制造机器人不单是我的事业,还是我的——”
轰。
背后的爆炸震得伊菲跪倒在地。霎时间,混凝土粉尘充斥了整个大厅,十几种不同的警报声此起彼伏。地板震颤不停,仿佛整个世界都将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