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账财神
第十三章 陋巷交锋（二）
不远处的祝明坤打不开手铐急得眼泪直冒，砸得手臂上鲜血淋漓，焦楚洋一脚蹬在宁旭遥脸上制住他挣扎着乱抓想救聂曼鸽的行动。方思亮挣扎着，邢诗勇的手臂拤着他的脖子，他反手攥住邢诗勇的胳膊用力一扭身子一转，把邢诗勇摔在地上，自己身子一拱把邢诗勇压在身下，宁旭遥在最下边眼看着邢诗勇砸过来，往旁边一个翻身堪堪躲过，爬起来直接一脚踹在焦楚洋后腰上，还想再打，焦楚洋一个侧踢将他踢倒，他还没反应过来，被焦楚洋有力的胳膊箍住脖子，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一脚踩在了腿弯上让他起身不得，想反抓身后的人，哪知身后那位臂膀加力勒得他喘不过气。
邢诗勇被方思亮压在身下，没多想胳膊肘一曲捅在孩子后腰上，方思亮疼得团起身子紧一口慢一口倒气，冷汗直冒往一边滚去，邢诗勇翻身起来用胳膊勾住了方思亮的脖子把他从地上提起来，和焦楚洋交换着眼神齐齐看向祝明坤。祝明坤停下对付手铐的动作，满脸眼泪地原地缓缓站起来，静静地看着地上的四个人。
“跑——啊——！”宁旭遥从嗓子里硬挤出两个沙哑的字，给了祝明坤最后的信息。焦楚洋和邢诗勇想要去追，哪知身下的两个人死死的掰着他们的胳膊，双方僵持着都无法动弹，眼看着祝明坤让他俩夹着哭着跑出巷子，在巷口回身冲他们鞠了一躬，随后消失在夜色里。邢诗勇急了，松开胳膊抓住方思亮的手腕往后一拧，咔嚓两声铐住了他一脚蹬倒在墙根下，赶紧起身去追祝明坤。
还没跑几步，祝明坤惊慌失措地跑回来，四处张望警惕着随时可能到来的前后夹击。巷口的黑暗中，华冬辉悠哉悠哉地踱过来。突然他紧走几步一个跳脚踹倒祝明坤，“跑什么啊，不累啊？”华冬辉晃着手腕，缓缓踱过来。
祝明坤耸着身子一下下往墙角缩着自己，华冬辉攥着衣领把他从地上提起来，两巴掌扇得他鼻血长流，邢诗勇一耸下巴，让华冬辉把他带出巷子。
华冬辉一步一踹把祝明坤往巷口推搡而去，刚到路灯的光斑下，巷口一声奇怪的鸟叫，祝明坤猛然抬头嘴角一笑，正走着突然心一横站在原地，把还在前进的华冬辉闪得措手不及收不住身子撞在他背上，还没趁他反应过来祝明坤勾起右腿往后用力一蹬蹬在华冬辉双腿之间，华冬辉双手按了就蹲下去，巷口两个人影闪身出来，把手里两根绳子瞬间绞在华冬辉脖子上，转身对着祝明坤低喝：“愣着干嘛，跑啊！”
“你们俩……”
“废什么话！”还没说完两个人胳膊一紧，被勒得脸红脖子粗青筋直跳喘不上气的华冬辉绝地之间猛然发难，一手攥住一边的绳子猛然一拉，把罗旌超拉入自己的攻击范围，一脚踹在他肚子上让他猛然卸力，往后紧退几步磕倒在对面的墙根下，华冬辉护着脖子想从地上爬起来，身后的刘政骁手下加力猛地一拉，把绳结又缩进一圈。华冬辉一声怪异嘶哑的咳嗽让转身走了没有几步远的邢诗勇猛地回头，几步跑过来。
罗旌超吓得赶紧爬起来要跑，刘政骁也松了华冬辉脖子上的绳子转身要走，哪知被华冬辉一个横踢放倒在地，翻身压在刘政骁身上，一拳一拳砸过去：“你他妈有本事哈！想勒死老子！我弄不死你！”
邢诗勇几步赶上踢倒了罗旌超，劈头盖脸就是一阵乱打。
方思亮冲着在地上和墙角挣扎着身子的宁旭遥和聂曼鸽眨眼，两个人迅速领会，宁旭遥头往后一顶戳在焦楚洋肚皮上，焦楚洋吃疼身子往后一弓，方思亮爬起来一脚蹬在他背上，焦楚洋反应不过来往前一个趔趄一跤跌倒在宁旭遥膝盖边，方思亮把聂曼鸽叫到一边：“这手铐打不开吗？找找钥匙在哪儿。”
聂曼鸽回身在焦楚洋身上乱摸着，焦楚洋身子一滚一个侧踢把她弄倒，宁旭遥往前一扑砸在焦楚洋身上，方思亮也压住不断在地上挣扎的焦楚洋，聂曼鸽在他身上摸了一圈，毫无发现，无奈地冲方思亮摇着头。
“这样……这样……来不及了，鸽子，你想办法把那个小孩儿带走，快！”方思亮安排着 “一定要保障他的安全。”
“好！你们小心！”
聂曼鸽急忙起身跑到巷口，还没站稳脚跟邢诗勇扔了罗旌超从身后赶过来，巷口单兵押着祝明坤急匆匆地赶回来：“勇哥，你们没事吧？差点让这小子跑了！要不咱拿什么交差啊。”
“那就别交差了。”身后一声轻响，单兵猛地回头，一把粉末直接糊在了眼睛上，针扎般的刺痛瞬间将他击倒，扔开祝明坤：“啊！我的眼睛！”
祝明坤一个转身跑到单兵对面，任郁亮塞给他一个塑料袋：“时间紧就弄了这点辣辣椒末，就照眼睛上招呼，要是不够，我兜里还有一袋石灰。”
单兵还在地上挣扎着，邢诗勇几步赶过来要抓他俩，被罗旌超从背后用胳膊箍住了脖子死命往下拽着，邢诗勇费力挣扎一个大肘戳在他胸口上，还想再打眼睛一疼，突然间一片黑雾，大叫着要翻身起来，被聂曼鸽和任郁亮一脚一脚踹在肚子上，疼得在原地打滚。
聂曼鸽拉起祝明坤往外跑，刚出巷口到马路对面被祝明坤甩开：“你干什么？”
“方思亮让我带你走，别废话了，要是他们恢复过来，想走就走不了了！”聂曼鸽不由分说拉着他就走，被祝明坤几下挣开了，气得她花容大变：“你干什么？”
“我要带我的兄弟一起走！”
“他们会没事的，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他们在哪儿，我就得在哪儿，没有他们，我哪儿都不去！”祝明坤撒腿往巷子里走，能听见几个教官心疼眼睛的嘶喊，没几步被聂曼鸽拽回去。
“好，你在这里不要乱跑，我去把他们救过来！”
聂曼鸽拉着几个孩子消失在夜色里，邢诗勇揉着眼睛踹着华冬辉和单兵：“快追！到手的鸭子！别放跑了！”
焦楚洋一手揪着宁旭遥的耳朵把他提起来，一脚踹在他肚皮上，让他往后一仰躺在地上，他支起身子抖着腿甩开压着他下身的方思亮，站起来一脚踹在他脊梁上，焦楚洋看着去追祝明坤的邢诗勇他们，一把将宁旭遥从地上拉起来，扭着胳膊把他拉进了一边街灯照不到的黑暗角落，把铐住双手的方思亮留在原地，急得他对着两个人轻喊:“宁旭遥，不能去，哎——！”
“你干什么，放开我！”宁旭遥被打得够呛，有气无力地被焦楚洋推到黑暗里。
焦楚洋把他按到墙上，眼睛死死盯着他，从裤兜里掏出来宁旭遥掉落的财神照片，急切地问:“快告诉我，财神在哪儿？”
“我不知道。”宁旭遥被焦楚洋搞得一头雾水，话一出口就换来一记耳光，不过他马上想到了什么，“你是想要那五千万？”
焦楚洋脸上神色一滞，似乎在飞速的考虑着什么，“哪来那么多废话！告诉我财神在哪儿？”
“我真不知道。”
“那这个东西哪儿来的？”
“有人给我寄的。”
“谁寄的？”
“不知道！我也在找他哪！”
“还在骗我！”
“那人没署名！”
焦楚洋气得胸口起起伏伏却毫无办法，他调整了温和的口吻:“想起来了一定要告诉我，它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宁旭遥气得眼若铜铃瞪着焦楚洋。
“叫你听，就必须得听。”焦楚洋看着宁旭遥。
宁旭遥缓了情绪，整个人松弛下来，盯着焦楚洋看得对方极不舒服:“教官，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
“嗯？”焦楚洋突然转过头看着宁旭遥，脸上出现了喜悦和担忧交织的表情，正准备说话，那边传来邢诗勇的声音:“焦楚洋！你在那儿干什么呢！”
站在冷冷清清的巷口，邢诗勇气得直跺脚，祝明坤已经被他们跟了一天眼看就要抓住了，又让他给跑了。此时回来，不见焦楚洋和宁旭遥，更加气愤，正想开口叫人，方思亮在墙角示意让他过来。
“怎么了？”邢诗勇疑惑地走到方思亮身边蹲下。
“你要小心你的搭档，他有问题。”方思亮神神秘秘地说。
“跟你有屁关系！”邢诗勇一声闷喝。
“你没发现吗？从他看到财神照片起，脑子就不在这儿了。”方思亮慢慢地引诱着他，“我听说财神里藏着五千万，他又把我同学拉过去问话，你说他有什么目的？”
邢诗勇眼睛转了几圈，似乎陷入思考，不过他仍然不为所动，“财神里有钱谁都知道，不是什么秘密，他想要让他找去呗。”
“重点是那玩意儿丢了四年了，他看到照片之后还这么激动，不奇怪吗？”
“你怎么知道财神丢了四年了？”邢诗勇突然警觉起来。
方思亮神神秘秘地看着他，神情跟逗猫一样:“看到我，你不觉得眼熟吗？”
邢诗勇盯着方思亮的脸看了半天，没有头绪让他甚是恼火，猛得站起来冲着黑暗大吼:“焦楚洋！你在那儿干什么呢！”
焦楚洋带着宁旭遥从黑暗里走出来，看着怒火中烧的邢诗勇:“现在怎么办？”
“这两个，带回少强。”
穆锋放下喝光的茶杯：“那，你把祝明坤他们几个带到什么地方了？”
“就在我们学校背后最远的巷子里找了一个小房间，想着他们人多应该要租两间房，可是那个任郁亮直接就说‘不要’，一方面说是怕麻烦我让我破费，另一方面是他们现在比较危险，住在一起彼此有个照应，安全感能高很多。”
“这个任郁亮倒是有点意思。”穆锋笑着说，“很会考虑事情啊。”
“我也觉得他比较聪明，因为他穿的和其他几个都不一样。”聂曼鸽喝着奶茶回应着穆锋对任郁亮的“赞赏”。
“噢？怎么不一样？”
“其他人都穿着汗臭四溢的迷彩服，还有大胶鞋，头发乱得鸡窝一样，只有他，黑长裤红卫衣，踩着厚底鞋，满头硬邦邦的发胶，可神气了，小帅小帅的，哪像其他人跟丧家之犬似的。”
“他的日常照我们也见过，确实底子不差。”穆锋笑着把杯子推到桌子边，服务生帮他续上水。
“就是个头小了点，其他几个能把他套进去。”赵英笑着插了一句。
“块头大没脑子管什么用？”聂曼鸽顶了回来，“从我看见他跟其他人不一样的装束，我就知道他真的特聪明。”
“对，他头脑确实厉害，”穆锋把杯子移回来，“除了聪明，他应该有能快速拿到钱的渠道，要不那身衣服哪来的？他跟你说过他们经济来源靠什么吗？”
“没有，那天晚上把他们几个安顿好了，我就急匆匆离开了，想着去巷子里找宁旭遥和方思亮，当我赶到的时候，他们都不见了。”聂曼鸽咽下一口奶茶。
“那之后呢？”
“我就报警了呀，同学失踪这么大的事，我能怎么办啊？还是你给我做的笔录呢。”聂曼鸽看向赵英莞尔一笑。
“是，紧张得连哭带闹，一整句话都说不利索，费了半天劲儿。”赵英回想起当时坐在他对面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脸上一笑。
“任郁亮他们几个呢？那之后你们就没见过面吗？”穆锋咽下一口茶，抬手抹着嘴。
“没见过他们。说也奇怪，那天我安顿好他们去找我同学，发现失踪后立刻就报案了，等我忙完一切反应过来，已经是三四天之后了。那天没课，我想着去找找他们，问问那俩人是什么来头，说不定可以给警方提供线索，还有问问他们需不需要什么东西，可是我都快敲坏了那出租屋的门，也没人给开。去找房东问，她也不知道人去哪了。”聂曼鸽满脸的不可置信，“我向房东要了钥匙，打开门发现屋里让他们造的，那叫一个乱，床单被套拖在地上，桌椅板凳四仰八叉，随身衣服到处都是，几双胶鞋恶臭难闻，房东阿姨都急了，说他们回来了赶紧给搬走。”
“等会儿，”赵英打断聂曼鸽，“他们几个……没穿衣服……消失了？”
“是换了套衣服，不是没穿衣服。”穆锋白他一眼，“既然任郁亮能在短短几个小时内拿到钱换套装束，那就不会再让几个人顶着那身迷彩招摇过市。那样只会加大他们被抓住的几率。”
“没错。”聂曼鸽点着头。
“这样啊。”赵英尴尬地笑笑。
“你刚说他们屋里桌椅板凳四仰八叉，床单被套全在地上？”穆锋皱着眉头问。
“是啊，有什么问题？”
“谁会把桌椅放倒呢，他们休息怎么办？”穆锋思索着。
“或许他们在床上躺着啊，那房间不大，几个小伙子窝在一块儿是有点转不开身。”聂曼鸽提出她的猜想。
“不对，他们几个在你离开后，应该有过冲突，所以才会桌椅全倒。”穆锋眼睛亮起来，“这样才解释得通。”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那会儿心急火燎的，也顾不上问他们团结的问题。”聂曼鸽解释着，“从那之后，我就没见过他们了，去哪了也不知道。可能他们觉得我知道那个出租屋的位置，对他们来说是个随时会暴露的危险吧。”
“有这种可能。”穆锋点头同意。
“那……”赵英还想再问什么，突然手机响起来，他走到一边接了，“什么？”
“怎么了？”穆锋听见赵英惊讶地大叫，起身走过来。
赵英捂着嘴四处看着，发现没有惊扰到其他人才低声开口：“浩东打电话说，孙哥按照会上的要求，去联系少强学校让他们通知学生家长加强防范，少强照着做了，刚才方校长到局里，慌里慌张地说，有几个学生家长联系不上。”
“谁家的？”
“是……任郁亮、祝明坤、罗旌超、吕乐川，还有刘政骁。”
“他们几个？回局里！”
驱车赶回局里，穆锋拍门就往办公室跑，孙圳正拿着电话问着前方警员的寻找结果，方振耀满脸担忧地看着他踱来踱去，穆锋推门进来，两个人同时看过来。
“孙哥，怎么样？”
孙圳挂了电话摇着头：“没结果，任郁亮几个的父母踪迹全无，监控在四天前还拍到他们去买菜，这几天一直就没影儿。”
“会不会是那中途出的事？”
“这不在查呢嘛，筛监控不得要时间啊？”
“方校长，你什么时候联系他们的，最后一个通话是什么时候？”穆锋看着方振耀开口问。
“孙警官今天早上打电话通知我之后，我就赶紧让人给家长们通知，下午汇总的时候发现联系不上这几家人，我就赶过来告诉你们。最后一个通话也是一个月前吧，都是定时问我孩子找到了没，我只能说手底下人在找呢，还没结果。”
“知道了。”穆锋思索着，突然抬头问孙圳，“孙哥，陈斐呢？”
“陈斐？”孙圳眼睛一亮，“把她忘了！光顾着忙那几家的事了。我马上让东子查一下！”
半个小时后，几张监控录像截图通过姜浩东传了回来，照片上显示的是刘政骁的家附近，门口停着那辆他们遍寻不着的黑车，另外的图上是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带走了陈斐，不过他躲在陈斐一侧形象完全被陈斐挡住，无法识别究竟是谁。
“动作真快，干净利落。”穆锋自语着，“顺监控，查路线，我就不信，他能来去无踪，不留一点痕迹。”
“好，我马上去查。”赵英转身就走，被穆锋开口拦住。
“动作要快，搞不好，要出事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