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战两广：李成栋部清军不可战胜的神话被打破

书接上文，李成栋、佟养甲攻灭南明绍武政权，绍武帝自缢而死，在肇庆刚刚登基不过几个月的的永历皇帝朱由榔大惊失色，仓皇逃亡广西，广东全省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便落入了李成栋、佟养甲之手。广东全省的沦陷其实还有一个副作用，那就是给日后以李成栋部将为首的所谓南明“东勋”集团的形成奠定了基础。

当然此时言“东勋集团”还为时尚早，因为这个军事集团此时仍然服务于清廷。在1646年的年末，李成栋部在平定广东之后，迅速向广西推进，广西形势岌岌可危，然而此时广东的张家玉、陈子壮、余龙等人起兵攻打广州，在广东的佟养甲手中的兵力十分虚弱，急忙召回李成栋保卫广州。所以到1647年的二月，从广东来到广西的永历皇帝一直呆在桂林。

陈邦彦招来的余龙部官兵原先是江西督师万元吉招抚的海贼，以之为赣州援军，结果未出广东，赣州就已经沦陷，余龙部只得盘踞甘竹滩以劫掠为生，随着南明政权的逐渐溃败，大量的明朝溃兵加入了余龙部，这支部队迅速膨胀到两万多人。陈邦彦等人起兵之后，余龙与之合力攻打广州，但是这些人的军队的人员来源要么来源于招募的民兵，要么曾经当过海贼，要么就是逃兵溃将，毫无纪律可言，李成栋回师之前，曾经扬言要直捣余龙老窝甘竹滩，余龙唯恐甘竹滩不保，擅自撤军，陈邦彦也被迫撤走。

李成栋解围广东之后又派兵回击广西，清军一举攻克梧州，明朝湖南布政副使陈象明、总兵陈邦傅大战李成栋于榕树潭，明军惨败，陈邦傅逃往南宁，开始向李成栋示好，广西巡抚曹烨投降，布政使耿献忠在平乐投降，总兵李明忠、李成志在浔州投降，昔日的南明两广总督丁魁楚也向清军投降，丁魁楚乞求饶命，但李成栋依旧将其全家杀光，并且将其财产全部吞没，但是也有说法是丁魁楚是在战斗中中箭身亡。永历皇帝朱由榔听闻广西明军溃败之后大惊失色，又从桂林逃到全州。

在逃往全州之前，永历皇帝朱由榔任命瞿式耜为桂林留守，同时命令在全州的参将焦琏带领部队进驻桂林。三月初十，焦琏的部队进入桂林，仅仅一天之后，清军就杀到了桂林城下。在三月十一日，清军前锋的几十名骑兵先冲进了桂林文昌门，然后占领了城墙向着留守公署射箭，射出去的箭大多数都落到了屋顶上，瞿式耜大怒，呵斥清军，焦琏的部队由于刚刚入城，此时正分散在城内各处领自己的粮食，无法集结起来。焦琏见清军已经冲入城内，知道事态紧急，于是连盔甲都没有穿，就挎着刀，拿起弓箭冲到城下嗖嗖两箭就将城墙上的两个清军射杀，但焦琏自己也被射中了胳膊，此时城内的明军也有一部分集结起来了，将城门关闭之后发动反攻，把城内的清军杀死大半，又出城袭击清军大队，将其击败。

到五月，武冈刘承胤派来的援军在桂林城内和焦琏部官兵发生激烈冲突，双方持械而斗，留守瞿式耜将20多名闹事者处死，稳定了局势，刘承胤军出城，焦琏部也移往黄沙镇。清军知道焦琏部不在城内，于是再次来攻，此次攻打桂林规模比上次要大得多，焦琏知清军再次进犯桂林，于是迅速回城，和瞿式耜一同布置城防。

二十五日，清军对桂林城墙发动猛烈进攻，城内“吏士皆无人色”，焦琏“裹创披甲，督诸将分门扼守”，其部下白贵、白玉坚二人守卫文昌门，拼死抵抗，留守瞿式耜指挥守军用司礼监太监庞天寿主持铸造的西洋大炮轰击来犯清军。二十六日凌晨，焦琏和部将白贵领兵杀出城去突袭清军，双方一直打到中午，明军略显疲惫，瞿式耜组织人手在城内蒸米煮饭，将食物从城墙上缒下去给焦琏部官兵，明军士气大振，直至二十七日，进犯桂林的清军已经全线溃败永历皇帝闻报大喜，封焦琏为新兴伯、瞿式耜为临桂伯，瞿式耜力辞，皇帝不允。

但还必须指出一点，这两次桂林之战的规模其实是非常小的，首先咱们知道李成栋本部总兵力最开始的时候才4100多人，攻入广东的时候肯定要比之前多，但也绝不会超过一万人。所以说，攻入广西的清军人数肯定相当有限，这两次进攻桂林的清军恐怕还不到千把人。

但是由这两场战斗依旧不难看出，李成栋之流确实是欺软怕硬之徒，之前在浙江、福建以及广东作战，那叫一个顺风顺水，对手要么是民兵（如嘉定）要么是战斗力比较低的同行（如吴志葵、侯承祖）结果到了桂林，一遇上有组织的抵抗，直接吃瘪，而且第一次还是突袭的情况下被人反杀。从浙江到福建再到广东，最后到广西，桂林之战也算是戳破了李成栋部清军战无不胜的神话。

清军在广东进攻“岭南三忠”的表现也不会比在广西对阵焦琏部好到哪里去。上文说到，陈子壮、余龙二人进攻广州在李成栋回击之前，义军在海战中焚毁清军战船百余艘，清总兵陈虎中伏被斩，官兵被铳击火烧，死者二百余名。张家玉于1647年三月起兵攻克东莞，杀典史赵玄胤、巡简赵知端，俘虏知县郑鋈，又杀清将成升（施福副将）于望牛墩，从此之后广东遍地开花，潮州、龙门、东莞、顺德等地义军蜂起，清方官员说各地“贼”兵均有数万人，声势浩大的起义重创了清军，清军副将文贵金就于潮州被击毙。

直至这一年的九、十月份，李成栋率领主力四处截杀，才把广东的反清起义镇压下去：九月十九日，李成栋带领部将杜永和、张月、马宝猛攻陈邦彦据守的清远，陈邦彦战败被俘，与一同作战的总兵曹天琦等六人被押解到广州，九天之后即被处死；十月初十日，李成栋部副将阎可义、梁得胜、张道瀛、马宝、吴之蕃、杜永和、李汉贵、王定国以及施郎、黄廷、洪习山等人与增城守兵内外夹击攻打增城的张家玉部明军，张家玉中箭负伤后投水殉国；十月二十五日，李成栋和郑芝龙旧部施福部进攻陈子壮据守的高明县，到二十九日冲入城内，陈子壮战败被俘，后在广州被凌迟处死，此时距离广东反清起义爆发已经过了将近八个月。

对付焦琏部明军难以获胜，打纪律松散，军事素质差的广东义军花了将近八个月的时间，这便是李成栋部真实的战斗力，这也就是为什么李成栋在反正之后连吃败仗，甚至连自己都淹死于赣州城下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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