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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战水仙】《参商不须别》29|三染|疯批病娇三&高岭之花染

2023-06-11 14:03 作者:唐七安-  | 我要投稿

就像是一场漫长又虚幻的梦。


在混沌中不停的起伏,半年多以来潜藏在心底的惶恐不安,惊慌忧惧,在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属时尽数化为乌有,恰如春风掠过,一切都归于初始。


耳边渐渐嘈杂起来,无边无际的黑暗终于被撕开了一条裂缝,阳光照进来,刹那间亮如白昼。轻缓的脚步声,若有若无的说话声,鼻尖萦绕的药香,还有越来越清晰的触感……


墨染睁开眼睛。


他看到了唐三的背影,挺拔的脊背有点疲惫的弯着,他低着头,黎崇站在他旁边低声跟他说着话。


墨染眨了眨眼睛,脑袋有些迟钝。


他移开目光,两种截然不同的认知在他大脑里相互交织,割裂般的痛苦不断的侵袭,他动了动手指碰到了床褥,这样的触感让他找回了一丝真实,复杂的截然相反的两种过往开始渐渐的,在脑中连成一条线。


“公子!”惊喜的声音在墨染耳边乍起,他觉得聒噪,轻轻皱了皱眉。


站在门檐下的唐三立刻转过身来,大概是才醒过来,墨染的眼睛还有些迷茫,轻轻蹙着眉,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带着些许的不耐烦,看向他时目光里没有什么强烈的情绪。


可是唐三却不知怎么,无来由的害怕起来。


他快步走了过去,蹲在墨染的床前拉住了他的手,“染染,你醒了。”


墨染闭了闭眼,他仍有些混乱,想自己静静地思考一会,暂且不想同唐三有什么激烈的争吵。墨染不理他,唐三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当墨染是刚醒还不舒服,他站起身来,让黎崇替墨染诊脉。


墨染全程都很配合,躺在床上伸出手,目光沉静地落在不远处。


黎崇拧着眉,“公子现在觉得身体可有不适之处?”


“头有点痛。”


这是墨染醒来起说的第一句话,声音沙哑,辨不出什么情绪。


黎崇收回手,“公子伤势未愈,头痛是正常现象,属下为您再开几副药,您按时吃,注意休息,饮食要清淡些,属下每隔三天会过来为您施针。”


墨染嗯了一声,收回了手。


黎崇站起身来,同唐三道,“主上。”


“你先下去吧。”


墨染把脸偏向床榻里侧,他现在身体不好,厘清这些复杂的关系之后,尽量让自己的心绪平和下来,不要有过激的情绪,否则头会痛。


唐三的声音很轻,“饿不饿?我让人送点粥过来。”


墨染嗯了一声。


没过一会儿,温热清甜的银耳百合粥就被端了上来,让墨染原本苦涩的口里多了些甜味。


唐三喂墨染一口一口的喝着,期间两人很是沉默,唐三见墨染不太舒服,也没有多说什么。


一碗粥喝完,唐三问他,“再来一碗吧。”


墨染摇了摇头,沉声道,“你先出去。”


躺在床上的墨染看着虚弱极了,苍白又脆弱,好像一碰就要碎掉了。


他不敢大声说话,甚至不敢去问墨染什么,“我就在门口,你有事一定要叫我。”


墨染没有出声,闭上了眼睛,显然是不愿意跟他多说。


唐三走时,一干丫鬟也跟着退了出去,房里顿时清净了不少。


墨染慢吞吞的从床上坐起身来,吃了点东西后总算是有了力气,他静静地打量着屋里的一切,这是他生活了一个多月的屋子,里面的所有陈设他都无比熟悉,可现在一朝苏醒,再看却又是另一番感触。


他有些迟钝的想,唐三这个人,的确是太卑鄙了。


这半年多的光景在他眼前不断的闪回,墨染低下头,一言不发。


傍晚的时候,墨染想要下床,却一下没坐稳歪了一下身子,不过好在他扶住了床头,兴许是听到了屋内的动静,唐三在外面轻敲了下门,试探着道,“染染?”


墨染低应了一声,“进。”


唐三这才小心的打开门走进来,墨染看了看天色,从唐三出去到现在过去有两个时辰了。


这两个时辰里他一直站在门外。


唐三见他坐在床上,步子又加快了些,上来帮他把被子往上提了提,“会着凉的。”


墨染推开他,唐三一怔。


但他什么也没有问,而是转而笑着道,“染染,黎崇说你的伤不出一月就能痊愈,到时再让他开点调理身子的药,一定可以把身体养好的。”


唐三说到这里,墨染蓦的想起当初梅花树下被他换了的药渣,可是他就算直接问了,唐三也未必肯说。


他想摸摸自己的额头,才刚伸出手就被唐三抓住了,“你的伤口还不能碰。”


墨染放下了手,想起自己的伤,“胡落回呢?”


这是一个极其简单的问句,可听起来就是和以前不太一样。


自从墨染醒来起,好像就有哪里不一样了,唐三说不上来是哪里。他仍旧是墨染,也没有赶走他,最让他害怕的事情也没有发生。


他赶回来时,墨染还在昏迷,他静静地躺在床塌上,好像一碰就会碎掉。


黎崇在他耳边说了很多。


“此次公子若是能醒过来,恐怕…多半是要想起来,但具体会什么时候想起来属下也拿不准。”


“起初属下观公子脉象肝郁不舒,气血不畅,而如今虽身体微恙,但公子脉象有力,恐怕是……”


那时,他一点儿都不怕这个“恐怕”,他只想墨染醒过来就好了。


可如今墨染醒过来了,他却又开始害怕了。


他必须要一辈子都把墨染留在身边,他绝不会给墨染抛弃他的机会。


“还在刑司局。”


他从没打算留着胡落回的命,只是这两天他一直守在墨染身边,没心思去管别人,而他又不想胡落回死的太简单,所以才一直留到了现在。


“带我去见她。”


唐三柔声道,“刑司局湿气重,对你身体不好。”


墨染看向唐三,目光有些冷,“我说带我去见她。”


这一瞬间唐三几乎要以为墨染全部都想起来了。坐在他面前的不是褪去高傲的染染,而是当初那个倨傲的侯府小公子。


但他接下来语调又软了一些,有点失望道,“是她害我成这样的,你难道还要庇护她吗?”


唐三暗叹自己想多了,他摸了摸墨染垂下的发,“好,我带你去。”


继而又温声解释道,“我没有想要庇护她,我只是觉得她不应该脏你的眼。”


墨染还是没忍住,“那上回你又在哪里?”


唐三哽住,“我……”


他盯着唐三僵住的脸,缓缓的冷笑了一声,“你从前说过好几回要保护我,你做到了吗?你上一次杀人明明那么利落,为什么上次胡落回冒犯我,你还要留着她的命。”


“不是这样……”


看着唐三的目光变的慌乱无助,墨染这才觉得自己心情好了一些,他的话音里带了些嘲讽,“是,我只是个孤儿,没有家世没有背景,靠脸才高攀了你。她说要让我选两个男人当我的入幕之宾,说我是废物,我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被她羞辱,你很满意吗?”


墨染成功了,他的一字一句都在往唐三的心口扎,让他说不出话来,让他痛苦万分,唐三低下头,他张了张嘴,却觉得嗓子因为情绪上涌,涩的发痛,他声音很低,“不是的……”


墨染有些漠然的垂眸看着低下头的唐三。


他不能否认在这半年的朝夕相处里,他的确爱上了他,但他也的确很痛恨唐三这样趁虚而入的卑劣行径。


更恨他居然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路子圈住了他。


眼下唐三说什么,都好像是在为自己辩解,可他又没什么可辩解的,的确都是因为他,才给墨染带来这些不幸。


他只能不停的跟墨染道歉。


这样的道歉却并没有让墨染的心里畅快多少,他哼了一声,“好了。”


他主动扶着唐三站起身来,“带我去见胡落回吧。”


此时正值傍晚,天色很暗,墨染再看这院中熟悉的场景,觉得有些恍若隔世。


刑司局离庄子并不近,临走时唐三给墨染披了一件大氅,细细软软的绒毛簇拥在苍白漂亮的小脸边,眼睫下垂着,透着清冷,像敛了一层冰霜。


唐三将马车门帘掩好,墨染手里捧着手炉,有些昏昏欲睡。


他额头的伤口还没好,怎么睡都不太舒服,直到唐三在自己的腿上铺了一层缀着细软绒毛的薄毯,让他轻轻的躺在上面,墨染才觉得好一些。


他闭着眼睛,“还有多远?”


“不出一个时辰。”


墨染没再多言,唐三也放轻了自己的呼吸,尽量让墨染睡得安稳。


唐三心里明白,从墨染醒过来起他的脸色就算不得多好。


这一次的确是他太过分了。


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自从墨染失忆起,好像就在下意识的讨好身边的一切。


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下,他的害怕和焦虑其实都很明显,他拙劣的将不满和委屈都藏在心底,努力让自己看着平易近人,不论对谁都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期望用这种方式去换取别人对他哪怕一点点的善意。


所以他原谅他的欺骗,忽视那些他不在时,庄子里下属的目中无人,墨染明明那么好懂,可是直到今天他才看明白。


他望着墨染的脸出神,墨染蓦然在他的注视下睁开了眼睛,两人四目相对。


唐三也不心虚,“睡不着吗?”


“你在想什么?”


唐三如实答,“我在想你。”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之前我为你考虑的太少了。”


墨染闭上了眼睛,他原本不想就这个问题跟唐三争吵,因为说起来实在是太复杂了,可是他闭上眼睛,还是觉得忍不住,“你现在才发现吗?”


唐三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墨染听他这么说,心里的怒气又消了些,唐三不是个普通人,他很难去兼顾,他总能最快的完成自己的事来陪他,努力给他周全,但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但是既然他一开始就没有可能给他安稳生活的机会,为什么还要对他说出这些谎言呢?


墨染抿了抿唇,没再继续说下去。


“沐白那天为什么会出去?”


唐三正在给墨染揽衣服的手指一僵,然后面色如常道,“底下的人出了些问题,他去解决了。”


这个回答多少有点笼统,墨染拧着眉,“你在骗我吗?”


“……怎么这么说?”


墨染冷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可是唐三确实不能告诉他沐白出去的原因。


沐白把小七交给了另外两个人,带她去和渝州截然相反的方向,但是还没过两个城市,小七就从那两个人手里逃脱了。


沐白收到消息后才出去寻找,墨染一直都待在庄子里,他不喜欢出门。沐白也没想到,他不过才离开几个时辰,墨染就被沐乐带了出去。


沐乐是庄子里的老人了,也算是核心人物,他平日里同墨染走的近,想带墨染出去,墨染自己又很配合,唐三没有限制过墨染的自由,所以带他出去轻而易举。


这一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墨染只觉得自己才闭目养神了一会儿,马车的速度就缓缓的慢了下来。


“染染,你要不再休息一会儿,我们等会儿再进去。”


墨染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从他的腿坐了起来。唐三扶着墨染走下马车,墨染仰头看着面前的地方,刑司局的大门是已经生锈的厚重铁门,上面没有任何文字,但门很高,仅是这样看着就有一种十足的压迫感。


大门缓缓大开,里面的气味扑面而来,混杂着一种说不出的腐烂味道,封闭久了的沉闷,却又矛盾的有着刚刚发芽的青草香。


狱卒弓着腰同唐三和墨染请安,带着他们朝里走去。


他们才刚进去,后面那扇高大厚重的铁门就被缓缓的关上,路两边燃的油灯在成片黑暗里显得很微弱。


周围静悄悄的,隐有血腥味传过来,有种湿热的,令人不适的的味道静静地蔓延,墨染有些排斥这种味道,伸手掩了一下口鼻。


唐三握住他的手,“就在前面,待会儿就到了。”


墨染没有答话,沉默的跟着。


没过一会儿,两人便来到了一处转角比其他地方看着更明亮一些。


墨染也看到了坐在里面的胡落回。


她的身形在凌乱肮脏的牢狱里显得尤为孱弱,肩膀无力的耷拉着,初春的天气仍是极寒,她却只穿了一件宽大的单衣,头发乱糟糟的,全然没了当初耀武扬威的模样。


如今再看胡落回,墨染倒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以前他每每想起胡落回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排斥,焦虑恐惧,他很害怕她。怕她那张嘴再说出什么让自己无法反驳的羞辱性的话来,也怕她会联合别人一起轻视他。


墨染开始试着回想从前的胡落回,可想了半天仍旧没有想明白,他为什么会怕这样一个女人呢?


有些可笑。


而此刻,胡落回似有所感的猛然转过头来,她的脸还算干净,只是看着墨染的眼神十分可怖,直勾勾的,像是要啖其血食其肉一般。


墨染面色不改,见她望过来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示意一旁随侍的人端了一把竹椅过来。


唐三害怕竹椅太凉,脱下了身上的氅子铺在竹椅上,袖子落在了脏污的地面上。


墨染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缓缓坐下,上下打量着里头的胡落回。


胡落回的目光有些呆滞的从唐三身上移开,看向墨染的目光里仍旧充满了怨恨。


墨染大致可以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


他双腿交叠,有些随意的道,“就先跟我道个歉吧。”


唐三看向胡落回。


胡落回第一时间是冷笑,他不知道墨染为什么突然硬气起来了,张嘴下意识的就要辱骂他,可触及到唐三的目光,身形又不自觉的缩了缩,到底还是没有出声。


墨染料定如此。


胡落回不是喜欢唐三吗?


他撑着脑袋,看向唐三道,“她害我成这样,我让她道个歉很过分吗?”


唐三柔声道,“当然不过分。”


“可是她不说怎么办呢?”


唐三目光淡淡的,“她会说的。”


唐三说完,胡落回的目光一下子变的惊恐起来,除却留守渝州,她在唐三身边出任务也有一年多,所以她才格外的清楚唐三说这种话意味着什么。


她连声同墨染道歉,“…公子,公子我错了,公子您原谅我吧。”


“是我一时被蒙蔽了双眼,定不会再有下次了!”


墨染静静地听着,不太满意。


他问唐三,“你觉得她的道歉真心吗?”


唐三摇了摇头,“既然不真心,那便让她也感同身受一下吧。”


墨染弯了弯唇,对唐三的反应很满意。


冰桶被端上来,唐三同墨染道,“染染要不还是先回避片刻,待会她同你的道歉必定会是真心的。”


墨染嗯了一声,转身要走,却听身后的胡落回像是疯了一般的辱骂他。


“你凭什么敢来报复我!本来就是你抢走了我的一切,你除了依靠他,你还会别的吗?!”


“你要杀就杀,哈哈哈哈你以为没了我你就能安枕无忧吗?你以为自己是谁啊,当你不配的时候,全世界都是你的敌人。”


墨染听见那句“本来就是你抢走了我的一切”时没忍住笑了出来,他转过身看着歇斯底里的胡落回,那双清亮的眸子好像透过她的疯狂看向了她的心底深处一般。


她才说了两句话,就被人捂住了嘴。


墨染弯着唇没有出声,旁边的唐三沉着脸吩咐道,“说话不好听就永远别说了。”


他缓声示意左右,“去拔了她的舌头。”


接下来墨染就没有再看了,他连尖叫都没听见几声,等到他再看向胡落回的时候,她整个人都伏在地上,鲜血也被清理干净了。


墨染面上毫无怜悯,“我要跟她说几句话。”


唐三默了默才嗯了一声,自觉的退开,“有事只管喊我。”


唐三出去后,墨染走近胡落回,隔着生了绣的铁栏。


不用想也知道她此时必定是极为痛苦的,墨染把脚伸进去,踢了踢她的额头。


胡落回睁开眼睛,隔着湿乱的头发看向他,她的疲惫让她的怨恨都表露的不明显了。


墨染收回脚,缓声道,“我记得你一开始说我是只靠脸的废物。”


胡落回扯着唇角冷笑,就像是在嘲讽他一样。


墨染也不恼,“那现在躺在废物脚边的感觉好受吗?”


墨染后退了两步,又歪着头道,“我从前一直想不明白,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狠毒到这般地步?如今倒是懂了些,你也想去恨唐三,可是你不敢,所以只得把一切过错都归咎到软弱的我身上。”


胡落回倒在地上,嘴里的血就算是被擦干净了还是会不停的涌出来,她拼命的往下咽,但嘴边还是淌了一摊的血。


墨染见她这幅奄奄一息的模样,眸子里不见多少怜悯,他淡声道,“但凡你不这么无能,我今日倒也能看得起你一些,可你这般又坏又蠢实在是太不入眼了。”


胡落回的嘴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她有些艰难的抬眼看着墨染,目光仍旧是愤恨的,可是同时也复杂极了。


因为墨染说的对,她最恨的人是唐三,也是她自己。


很早以前,她就知道唐三不会喜欢她,他对谁都是一个模样,所有给她的例外都只是因为她们与唐三母亲那一点可怜的血缘关系。可就算是这样她也觉得没有关系,因为她知道,就算唐三不会喜欢她,也不会喜欢这世上的其他任何人。


但她却是最有机会嫁给他的人,因为他们门当户对,她是唐三身边除了真正的属下外待的最久的人。这么多年来,她有意博得他们的好感,和唐三身边的每一个人都相处融洽。


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得到相互的爱情呢?所以没关系的。


但是唐三的冷漠比她想象中的要更甚,即使她知道,就算没有墨染接下来可能也会出现另外一个人。


她的愤恨没有宣泄口,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无能和自不量力,所以才会对突然出现的墨染充满恶意,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如果没有墨染,那她的选择就是正确的。


但事到如今不管她承不承认都得死,唐三如此不顾旧情,敢割她的舌头,那等墨染走了,想必还有更为严苛的刑法。


左右都是死,不如死的痛快一些。


她有点费劲的撑起身子,血液滴落,满是鲜血的双手抓住了墨染的衣摆,挑衅般得对着墨染大笑,甚至还用力的去扯墨染的衣服。可她才刚刚用力,方才一言不发守在旁边的狱卒便直接挥刀砍向了胡落回的胳膊。


胡落回发出一声扭曲的呼喊,握着自己的手贴着墙角躺着。


唐三听见动静也赶了过来,他率先看向了墨染,确信他全须全尾的站着才暗暗松了口气。


“主上,需要属下杀了她吗?”


唐三走到了墨染身边,冷冷扫过胡落回,胡落回咽了口口水,静静地等着死亡的宣判。


墨染看向自己被抓出手指印的衣摆,脸色非常难看。


还没等唐三说话,他就道,“你就那么想死?”


唐三拉住他的手,“我带你去换衣服,这儿你就放心吧。”


墨染站着没动,看着窝在墙角的胡落回冷笑了一声,“既然那么想死,那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如愿?”


唐三轻声道,“染染,你想……”


墨染想了一会儿,指着胡落回道,“她弄脏了我的衣服,砍个手也不过分吧?”


“当然不过分。”


唐三带着墨染离胡落回远了一些,吩咐道,“都听见了吗?”


“属下遵命。”


“拔了舌头也不安生,那我看这张嘴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割唇拔牙吧。”


墨染侧眸看向唐三,这样的刑法相较于墨染简单粗暴的砍手要听着残忍许多。


墨染不知道胡落回如今是怎么样的心情,倘若唐三是随便的一个人也就罢了,偏偏是她喜欢了那么久的人,他忍不住想要去看胡落回的表情,可是她颓丧的低着头,长发挡住了她的脸,墨染什么也看不清楚。


墨染轻哼了一声,同唐三道,“你可不要把她弄死了,我要她就这样老死在这里。”


唐三明白墨染的意思,“染染放心。”


墨染这才满意,垂眸看着自己衣摆,眉头又皱了起来,“脏死了。”


唐三便道,“我带你去换衣服。”


墨染应了一声,他身上一脏心情就不好,连带着看唐三也不顺眼起来。


此时唐三正跟在他身边,牵着他的手走的很慢,周围的灯光依旧是昏暗的,印着他的线条锋利的侧脸,显得整个人有点冷漠。


墨染语气不大好,“你是不是不开心?”


唐三不明所以的转头看他,“什么?”


“我那么折磨你心爱的手下,你现在心里应当很怨我吧。”


“我只觉得你罚她太轻了,她能活下来得对你感恩戴德才对。”


墨染此前也没有对某个人用过特别严重的刑罚,但这时候做了,倒是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墨染睨了唐三一眼,“活下来?你懂什么。”


生不如死才是最可怕的。


唐三听着墨染的语调不自觉的低头笑了出来,“嗯,我什么都不懂,所以全凭小公子吩咐。”


墨染听见“小公子”这三个字实在是觉得别扭极了,但是他忍了忍,还是没有说出来。


唐三看着墨染的侧脸,继续道,“她本来就不该活着的。”


就算她没有绑走墨染,唐三也不会给她活下来的机会。


这么多年来,胡舟的能力倒还尚可,但他仗着同自己的微末关系管得太多了,一两次的越界他尚且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次数多了,这个人就不能留了。


胡落回就更不必说了,同她父亲差不了多少,此次又胆敢出言挑衅墨染,甚至暗中散播关于墨染的谣言,警告一次还不够,甚至越演越烈,上次对她的惩罚以及对胡舟的调职不过是放在明面上的杀鸡儆猴而已。


留下他们命则是因为这些人毕竟是皇帝旧部,跟了他很多年,他若是仅仅借着对墨染不敬的名义处理他们难免会让那群人对墨染心生不满,寒了人心。


按照原计划,胡落回不日将会出城与胡舟回合,到时再随便给他们按一个其他的罪名,这两人照样难逃一死。


那日胡落回说是为了报复墨染,倒不如说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用墨染的命来威胁自己放过她。


“唐三,上回那件事如果再出现第二次的话,我是不会像这次一样轻易原谅你的。”


果然他还是知道的。


他的不幸都是因他而起,墨染是个善良的人,但他还是怨他的。


唐三低头道,“不会了。”


墨染也没再多说什么,沉默的在昏暗的长廊中走着。


“公子!!公子您终于来了!”


墨染被这突如其来的呼喊声吓了一跳,他赶着去换衣服,忽然被打断下意识就皱起了眉。


“公子,您是来救我出去的吗!我在这里!”


墨染顿住脚步,率先看到了一张蓬头垢面的脸,他一时间没有认出来这是谁,但是听着声音倒是熟悉。


“公子…,属下真的对不起您,上次属下是被胡落回那个家伙骗了,她没说会那样对您……”


墨染后退一步,唐三沉声道,“闭嘴。”


沐乐倏然闭了嘴,圆溜溜的眼睛看了看墨染又看了看唐三,最后停在了墨染身上,目光中透出乞求来。


墨染差点把这个人给忘了,是他把自己带到胡落回面前的。


但是眼下墨染的关注点并不在这个,他觉得有些荒唐,“你刚刚说什么?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沐乐紧闭着嘴,看了看唐三的脸色后才小心翼翼的开口,“…不…不是吗?”


“…………”


“公子,上回真的是我被蒙蔽了,我也不知道胡落回居然那么胆大,我以为她真的是跟您说说话,她求了我好久我才答应的,我要是知道的话,我肯定就不会带您去了。”


“她骗了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他自己一个人说了半天,墨染都没有应声,沐乐一时间有些拿不准起来,一开始语调里的欣喜也降了一些,他小心翼翼的道,“…公子,您那么善良,我又不是故意的,您一定会原谅我的吧。”


墨染抿了抿唇,一时有点失语。


于是他由衷的问了一句,“你脑子是也磕坏了吗?”


沐乐一愣,“公子,您怎么……”


要知道,以前的墨染是从来不会对谁口出恶言的,哪怕是个小丫鬟,墨染都是和颜悦色的。


而且他心肠软,好说话,基本上求求他,他就会狠不下心来拒绝。


沐乐一直都知道墨染是这样一个人,所以那时候胡落回让他帮忙的时候他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事,反正墨染和善,虽然胡落回骂过他,但他也一定会答应的。


“你与胡落回一丘之貉害我至此,居然还想着让我救你出去?”


沐乐愣愣的眨了眨眼睛,“可是…我不是故意的啊。”


而且你不是一直都很善良吗?我不是故意的,你就算原谅我又能如何呢。


他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没有说出来。


墨染被气笑了,“所以呢?”


他转而问唐三,“你的手下都这么蠢吗?”


唐三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公子,您不管我了吗?”


“你我有什么关系吗?”


沐乐哽住,他们不止没有什么关系,他还是他的属下,要服从于他。


“可是……”


“之前的我的确是好说话一些,可那并不是你在我面前放肆的资本。”


“其实在你心里,你也是觉得我配不上的唐三的吧,但是我不懂,你这个人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配不配跟你有什么关系,哪里轮得到你来评头论足。”


“公子,我没有这么想。”


“我…我真的没想害您,我以为没什么事的。”


“您不相信属下吗?”


墨染如今恢复记忆,他再去回想这段时间来同沐乐的相处时,才发现沐乐对他其实也很轻视。


只不过他的轻视不像别人一样流于表面。


那时候的墨染缺乏安全感,所以轻易就相信他,轻易就对他有好感。


沐乐和胡落回认识了那么多年,他早该动脑子想想的,胡落回那么厌恶他,而作为她的好朋友的沐乐怎么可能对他全无怨言。


墨染眼中露出轻蔑来,嘲道,“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你算什么东西,从前就以下犯上我尚且不同你计较,如今竟敢妄想我带你出去?我就算善良那同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故意根本不重要。”


“说的好听点,你是下属,不好听点,你不就是一条狗吗?我给你口吃的,那是你三生有幸,你敢怠慢我,那你就得偿命,很难理解吗?”


可是沐乐却整个人僵住了,“……您怎么能这么说?”


“不然?我好说话久了,你莫非就当我理应如此?”


“不是的,可公子您不能不管我,如果您不管我,我会死的…”


墨染后退一步,漠然道,“那你去死吧。”


他实在是懒得再同沐乐废话下去,转身直接走了,沐乐在身后不停的喊着自己错了,可是墨染却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事到如今,沐乐才惊觉,他们每个人好像都忘了一件事,不管墨染配不配上主上,只要他待在主上旁边一刻,那他就完全有机会让他们消失。


等到墨染换了衣裳,唐三蹲下给他穿鞋时,他才冷冷的看着唐三道,“你这些下属里还有正常人吗?”


“像沐乐这样的蠢货,是怎么执行任务的?”


唐三帮墨染穿好鞋子后站起身来,方才沐乐说话的时候他也觉得离谱,如若不是墨染在旁边,他早就动手了。


“还好有染染,让我及时清了一批人下来。”


“本来就是该清了。”


从刑司局出去后,墨染心里总算是顺畅了一些,在京城的时候他反抗不了老皇帝也就罢了,在这种地方他还能任一个小喽啰欺负吗?


墨染盯着车窗外,唐三坐在墨染的旁边看着他,从墨染醒来起,他就觉得很不安,但此时可以坐在他旁边静静地看他的侧脸,他又觉得满足极了。


墨染倏然转过头来,同唐三四目相对,他命令道,“不准看我。”


唐三没有躲开目光,瞳孔漆黑,仍在看他。


这样的光景似曾相识,是在墨染没有失忆的时候。


“可是我以前就常常看你,你都不说。”


“……我以前不好意思说,现在我受不了了。”


“…是吗?”


他抿了抿唇,静静地看着墨染略显倨傲的脸,心跳的很快,那种可怕的猜测在他心里越发的明显。


“…染染,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唐三的话调很轻,好像是但凡他说重一点就能提醒墨染什么似的。


直到把这句话问出来,那种特别急迫的感觉才强烈起来,他脑子里想的东西不多,全部都在祈祷着墨染快些否认。


所有的理智都消失了,他甚至后悔自己就这样问出来,一定没有想起来的,墨染一定会否认的。


不过片刻,墨染就如他所愿了,“没有。”


唐三暗舒一口气。


果然是没有,一定是他想多了,一定是的。


墨染看着唐三明显觉得庆幸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他忍不住问,“那如果我想起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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