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洛］我为爱你而诞生
“系统启动中......”
“已为您开启管理员权限。”
“请输入初始命令。”
“躯体模块已关闭，低电量模式启动，初始命令确认执行。”
冰冷的机械音过后，女孩终于睁开眼，清澈的瞳孔锁定着面前的人。她眼中有些许迷茫，神色与人类无异——若忽视她背后那些电线的话。
“你是谁？”
“我是YH0711号。”女孩回答出刻印在主芯片上的答案，可那人却是微微皱眉，按下了她耳后的关机键。
“到底是哪里又出了问题......”洛天依习惯性的去拿本应在电脑附近的烟，却不知它被放在了哪里，“哦对，她不喜欢烟味。”她有些烦躁地抓了抓杂乱的头发，认命地修改起了电脑中的程序。
第二日的清晨，趴在电脑桌上酣睡的洛天依被屋外的噪音吵醒。她愣了一会儿，确定自己清醒后才按下回车键。
机械音再度响起，又是相同的对话，这些基础的确认事项洛天依在修改的时候不知已经听了多少遍。
全部模块加载完成后，洛天依又问出了那个她期待已久的问题——
“你是谁？”
“我是......”女孩面上有了些痛苦的神色，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我是言和。”她一字一顿地说到。
熟悉的声音念着熟悉的语句，洛天依激动到连记录的本子都差点握不住了。
用全部家当购买仿生人，定制外貌，体型，声音，熬夜破解她那些被加密的文件，更改那些刻在她脑内的准则，添加那些曾属于“她”的记忆，这一切，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
“你要做什么？”她声音都有些颤抖，即使这个问题可能无法按她所计划的那样回答，但她已经确确实实地成功了大半。
女孩陷入了沉思，久久没有回答洛天依。
“唉......”洛天依长叹一口气，做好了这一版也会失败的准备。就在她即将按下关机键之时，女孩突然开口，声音也变得更加柔和。
“我要全心全意爱洛天依。”
洛天依哭了。
这是她在那次葬礼之后的第一次哭，还扑到了女孩怀里，头抵在女孩裸露的肩膀上，哭的那么伤心。女孩只能静静地看着她，躯体模块没有开启，她连拥抱她都做不到。
“天依，别哭。”她轻轻说道，声音是那样清澈明亮，呼吸打在怀中人的耳廓上，她腾的一下红了脸。
“我，我去给你找衣服！”她红着脸推开赤裸的言和，转身向楼上跑去，什么必须要问的问题，什么系统bug，她全都不想管，她只想拥抱那个许久未见的心上人，然后在自己编织的甜美梦境中沉沉睡去。
言和被推倒在地，无奈地看着慌张地跑上楼的心上人，她想自己爬起来，身体却完全无法活动。人造的机械皮肤本无法感受温度，她却感觉地板上异常的冰冷。
她的温度与身上淡淡的香气仍萦绕在脑海。
“啊，没电了。”
她伴随着洛天依飞奔而来的脚步声闭上了眼睛。
————
等言和充满电开机，已经是下午四点，洛天依将她从地下室弄到了客厅，阳光打进房间，将冷色调的屋子照的竟带了几丝温暖之意。
躯体模块已经被洛天依打开，言和活动了一下，零件咔咔作响，似乎是已经有些生锈。言和挑挑眉，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向厨房走去。
继承了那人记忆的她对这栋房子熟悉的不得了，她也知道下午四点是洛天依的固定的做饭时间。来到厨房，言和的双手装作自然地攀上了心上人的腰，微微屈身，将头靠在她肩上——就如她与她时常做的那样。
“天依，”她轻咬她的耳垂，言和所做的一切都是严格按照洛天依的命令执行的，甚至若不是洛天依一直提醒着自己，她大概会忍不住的猜测那人是不是真的复活了。洛天依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心中有着无数说不出来的甜蜜。但许是藏在甜蜜中的阴暗角落露出了马脚，她眼中一闪而过了些许捉摸不透的情绪。
“仿生人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初始命令，别动心了。”洛天依小声提醒自己，又深呼吸了几次，才勉强让自己狂跳的心脏稍微平静下来一些，但面上的潮红还是暴露了她的真实感受。
言和看了看发呆的洛天依，又看了看锅中几近变成焦炭的玩意，问道，“天依，这里面的是......？”洛天依突然清醒，在看到锅中黑色的不明物体时，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我记得，我做的是蛋炒饭。”她挑眉故作轻松道，“大概，是刚才酱油倒多了吧......”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竟没了音。
言和无奈地笑了笑，夺过洛天依手中的锅铲，将已经烧糊了的蛋炒饭倒掉，将锅刷净后重新开始炒菜焖饭。虽然曾经的言和的厨艺并不算太好，但做家务和做饭是仿生人出厂时默认会带有的功能，洛天依为了方便倒也没更改这方面的代码。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洛天依已经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言和才把所有炒好的菜端上桌，又给洛天依盛了一大碗米饭。洛天依定睛一看，桌上的四道菜竟都是她喜欢的菜色，甚至连摆盘都做的正和心意。洛天依这才明白为什么那些富豪都争着抢着要购买这种新型的仿生人，不说做不做其他用途，就算当个保姆那也是物超所值的。
洛天依抱着饭碗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言和走了之后，她的生活变得极其不规律，吃饭更是，不是吃速食的冷冻食品就是吃方便面。不过还好，她“回来”了，哪怕是作为一个“替代品”。
“阿和，你不吃吗？”洛天依一边嚼着饭菜一边说话，有些口齿不清，但言和却识别并计算出了她想说的话。
“我是仿生人，我不需要吃饭。”言和的语气是那样柔和，仿佛其中包含着满满的爱意。趁着说话的空当，言和抬手抹去了洛天依嘴角的饭粒。
“哦。”她声音闷闷的，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
言和却只是微笑，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
————
躺在床上相拥过后洛天依便沉沉睡去，许是怀中人的触感太好，又或许她是夏日里难得的凉爽，洛天依沉浸在睡梦中，对她的拥抱却是越来越紧。言和的自动重启功能还不完善，她不敢自己随意关机，又挣脱不开洛天依的怀抱，只能抓起枕边的手机，打开静音后启动了游戏。
言和对于手机，扫地机器人等这种并没有她优秀的电器都是抱着好奇心去使用的，即使她完全清楚他们的构造，甚至可以通过网络强行入侵它们来为她所用——当然，这些活动都需要得到管理员许可才可以进行。换句话说，只要洛天依愿意，她可以为她付出一切，哪怕烧坏自己的芯片都在所不惜。
言和熟练地操控着游戏人物，轻笑道：“这还挺简单的嘛。”嗯，不枉自己加急下载了许多游戏大神的操作视频，甚至还一步一步地分析他们的动作数据。就这样玩了一晚上后，言和甚至帮洛天依升了好几个段位，言和自豪地关上了手机。
太阳已经升了起来，言和轻轻地挪动了一下洛天依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试图脱身出去为她准备早餐，却不知对方从她游戏获胜沾沾自喜时就已经醒来并偷偷观察着她了。
洛天依抬手，拽着言和的睡衣就让她倒在了床上。还好主卧这张床足够大。洛天依裹着被子起身，一下子扑到了言和身上。
“让我看看是谁家老婆这么棒这么早就起来做早餐了呀。”洛天依打趣道，从她嘴角的弧度不难看出她现在的心情有多么愉悦。
“怎么醒了？再睡会儿？”见她这耍赖的模样，言和便只能乖乖地陪她缩在被窝里。
“比起睡觉，”洛天依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她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泪花，“我更想睡你。”
“好。”言和将洛天依搂进怀中，眼神中满是温柔和宠溺。
——
“阿和。”又一觉醒来，洛天依躺在床上，把玩着身边人白色的发丝。
“在呢，怎么了？”言和侧躺着，平稳温热的呼吸打在洛天依的脸上，看着她难得的认真模样，言和竟生出了想要亲吻她的想法——事实上，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唇瓣相贴时竟如真正的人类女孩那般柔软甜美，洛天依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该充电了。”见洛天依竟有往下继续之意，言和只得认怂地指了指颈后闪着红光的指示灯。
洛天依按下指示灯附近的关机键，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她看到言和这样毫无生气地垂下头去，她竟感到有些许恐惧。她从柜子里拿出一段数据线，将电脑和言和连接在一起。
“虽然充电慢了点，但是趁现在改善一下系统倒也不错。”洛天依托着下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
——
“天依？”听到言和呼唤的洛天依从补觉的沙发上弹了起来，跑到办公室查看她的情况。
“怎么样，我给你的系统改了改，还习惯么？”洛天依替言和整理着并不算很乱的衣物，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分外惹眼。
“这是？”言和答非所问地回答道。她抬起左手晃了晃——一枚与洛天依的戒指相同的钻戒正套在她的无名指上。“求婚？”她挑眉，话语中尽是温柔。
被戳破目的的洛天依脸红着摇头。
“那是？”言和轻笑，凑过去吻了一下她的唇。
“我...唔...”洛天依难得的没有因言和的亲吻而害羞，她思考了片刻回答道：“这应该算是个情感检测装置，简单点讲就是会把我的情绪状态同步给你。”洛天依并没有告诉言和这两枚戒指真正的作用。
言和觉得有些奇怪。
“我不需要装置也可以看透你哦。”她轻轻提醒道。
可洛天依只是笑，那笑容中竟满是苦涩。
“总有一天会分开的，不是吗？”
————
被迷茫笼罩了一晚的洛天依推开了工作室的门，看着正坐在地上充电的言和，靠在门边静静等着她因为她的到来而自动重启。
看着那人因昨晚被丢出卧室而仍然有些微微泛红的双眼慢慢睁开，洛天依苍白的脸上才微微有了些血色，她努力弯了弯嘴角，勾出了一个僵硬的微笑。
“38.4。”言和皱眉，精准地报出了洛天依的体温。“为什么不提前过来叫醒我？”
“今天有个很重要的人来过了，我就没叫你。”
“嗯，我给你冲药，喝完再睡一会儿就能好很多。”言和摸了摸洛天依的头，装作自然地忽视天依脸上的愧疚。
“她还真是不会骗人。”言和想。
——
“真的不睡一会？”言和坐在客厅的椅子上上，而洛天依正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读着报纸。
“不睡。”洛天依摇了摇头，她顿了顿才对言和解释道：“这是关于新款的仿生人的消息。”
言和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读着报纸反面的新闻，并实时监测着她的体温。
即使那些新闻对言和来说不过是联网就能获取的消息，但她还是想看。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拿报纸的人是洛天依。
等洛天依将这一页报纸读完，言和才走过去将她轻轻抱起，慢慢走上楼，将她放到了卧室的大床上，又为她掖好被子。
“快睡吧。”她吻了吻洛天依的额头，确认温度在下降之后才笑着坐在了床边。
————
言和最近关机的次数越来越多。
若不是每次关机都是洛天依亲自操作，言和大概会真的以为自己坏了。
而每次言和想要询问洛天依原因时，都会被她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言和笑了笑，没有问。
玩具只需要按她的需求运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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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这次是关机了太久，言和恍惚了一阵才勉强清醒过来。
言和慢慢链接网络，才发现她上次开机竟是一年前。
地下室的灯光幽暗，却足以让言和看清面前两人的模样。
言和看着眼前的洛天依和旁边牵着她手的男人，她挑眉，故意忽视了那男人眼中的不快。
言和想去拥抱一下洛天依——这是她每次开机之后必做的事。但这次洛天依却没给她机会，当她想活动的时候，脑内却响起了警告。
洛天依关闭了她的躯体模块。
言和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那男人看见言和左手上的戒指，带了些怒气地掐了洛天依一下。
检测到洛天依被攻击，言和便自动解除了对躯体模块的限制。
她揍了那男人一拳。
言和刚钳住男人要打回来的手，便听到洛天依的一声大喊。
“言和！停下！”
洛天依的命令高于一切。
言和的动作僵住了，站在那里任由男人又踢又打。
就连左胳膊上本就有些裂痕的原本精美的人造皮肤也不知什么时候被打掉了一块，露出里面可怖的机械零件。
“洛天依！”那男人怒气冲冲道，“明天你要是还处理不好这垃圾，我们就离婚！”他重重摔上了大门。
“解释一下？”待他离开后，言和笑了一下，那笑容里竟没有一丝一毫的对洛天依的怨恨。“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
脑内响起警告，刺耳的机械音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言和不应该窥探主人的隐私。
但言和不在乎，只因她也会嫉妒。
言和对自己的感受感到惊讶，不知到底是哪里的代码出了问题，居然让她有了自己的感情。
当然，可能会是洛天依修改的也说不定。
洛天依深吸一口气，将这一年来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言和。
——
“所以说，他是家里给你安排的结婚对象？”言和托着下巴，问道。
洛天依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阿和，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洛天依郑重地说道。“我想让你帮我入侵他的手机。”
“好。”言和陪着洛天依走到了工作室，将自己与打印机链接起来，随后便进入了工作状态。
“管理员是否准许？”熟悉的机械音响起，竟与三年前她初次尝试唤醒言和时的景象相差无几。
“准许。”她轻轻说道，随后便看到打印机里打印出来了不少聊天记录与一些…十分恶心的照片。
洛天依拿着照片一张张地认真的观看，她的冷笑也越来越大声。
“果然啊，果然。”洛天依大笑着，声音中却没有任何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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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天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办完离婚又开始往家走的。
或许这场没有爱情的婚姻从一开始便是错误。
洛天依像失了魂一样向家的方向走去，又停在了附近的公园里荡着秋千。
秋日的雨说来就来。
大雨瓢泼。洛天依咬着牙没让自己哭出来，闭着眼睛静静感受雨点砸在她身上的冰冷。
但那冰冷只持续了一瞬间，她便被扯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人只有一只手能承重，即使洛天依并不胖，但也被她压倒在了地上，身上洁白的衣服被雨水打湿，又被泥土沾染到肮脏。
洛天依有些惊讶，但看到了言和手指上的戒指，她才突然反应过来——一年前的她的私心。这两枚戒指不过是在洛天依感到难过时就能唤醒言和的工具罢了。
言和的左胳膊无力地耷拉着，本来精致的人造皮肤所剩无几，里面仅剩的齿轮也已经停止运作。
她用右手轻轻拍打着拥抱着她的洛天依的背，而她眼前的世界突兀的多出了不断闪过的一段又一段的花屏，甚至她连洛天依的脸都无法看清。
言和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没有多说，只是依旧拥抱着洛天依。
或许只有这一瞬间，洛天依什么都忘记了：已经死去的曾经的爱人，刚刚抛弃了自己的“结婚对象”，那些为了利益出卖自己的家人。她只有拥抱着自己的她。她对她来说也不再是某人的“替代品”，而是一个活生生的深爱着她的人。
言和注视着她的面庞，即使满是雨水，她也依旧美丽。
雨水渗进她的“神经”，直到被她注释着的那人落下第一滴泪，她才停止运行自己仅剩的微弱呼吸。
洛天依拥抱着她，嚎啕大哭起来。
——
洛天依倚着窗点燃了叼着的烟，身旁电脑链接着的是一款型号老的不能再老的仿生人，脖颈上镌刻着的YH在灯下仿佛发着光，如同某人的蓝色眼瞳那般。
窗外的大雨砸在窗子上发出巨大的吼叫，与那日的倾盆大雨竟有了些许相同。
唯一不同的大抵也只是无人再拥抱洛天依了吧。
“我喜欢雨天。”
脑内突然闪过了曾经与言和的对话。
“我好像，也不是那么喜欢雨天了。”
她皱眉，掐灭了手里的烟。
电脑旁，两枚叠放在一起的戒指已经落了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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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