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000凯法斯凯恩系列小说--成功成仁（节译十四）
本文节译自Sandy Mitchell所著英文小说《DEATH OR GLORY》，仅用作个人娱乐与交流用途，不侵犯原著任何合法权益。
第十四章
事实证明，在诺伯特圈定的二百公里半径内，我们找到了两处备选的潜在目的地。泰伯尔和我看着数据板，比较着它们的相对位置，这时科尔法克斯在我们周围徘徊,显然是对自己参与重大决策一事感到有些不安。不过他是我们在这种条件下能找到的最接近专家的人选，所以他必须要适应这种情况。
“这是最近的一个。”泰伯尔指着一个位于我们现在位置正南方的补给仓库说道。我盯着数据板，掌心又以过去那种熟悉的方式痛了起来。当然除了偏离我们既定路线（好吧，至少是我的既定路线，我仍打算尽快穿过整个陆桥抵达安全的西部大陆）一百多公里的事实之外，它给人的感觉有些不对劲。“而且通往那里的道路基本都是主干道。”
“很可能有绿皮盘踞在那里。”我猛然惊觉这个让自己感到不安的原因。泰伯尔点了点头，他也承认这一点，但还是准备坚持自己的提案。
“我们选哪条路线都很可能会遇到这种情况。”他说道。我摇了摇头，愈发笃定自己的判断。我指着另一个地点，那里需要多走三十公里，但却大致位于我们现在位置的西边。
“这条路线虽然要远一些，”我说道。“但它也更加偏僻。要是我们向那里前进，应该能够避开绝大部分的绿皮。”我瞥了一眼科尔法克斯。“不是吗？”
“是这么回事。”我们的向导是一个又矮又壮的家伙，身上满是结实的肌肉，或者应该说至少在他被兽人囚禁之前是这样没错。听他开口讲话，能够发现这人的沉默寡言已经到达了粗鲁的地步，这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他在大部分时间里都会独自待在沙漠之中。他用一根短粗的拇指指着地图继续说道。“这里有许多连兽人都要三思而后行的小路。”
“我想你知道它们的位置。”我说道。科尔法克斯点了下头。
“知道这些小路的人为数不多，我便是其中之一。”
“那么我们就去那里。”我做出了决定。“你带一个民兵小组搭乘头车引路。”
“好的。”科尔法克斯再次点了点头。我突然又生出了一个疑问。
“我想你知道怎么在这地方找到水吧？”
“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随身带水。”科尔法克斯傻笑了笑，看来他很喜欢自己的这句俏皮话。“在沙漠里恐怕你找不到太多水。”
“我们最好祈祷在那儿能找到些什么。”我说道。“否则我们手头上会多出一大堆口渴的平民。”科尔法克斯点了点头，他的举动再一次发人深省。
“我们的运气可能不差。”他说道。“如果这些地方山中的雨水充沛，那么有时候你会从地下含水层中得到渗出的水，那里的岩石是可以被渗透的。”他在地图上指出了几个地方。“我曾经在那里遇到过水眼，但它们充其量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
“沙子下面还有含水层？”我问道。若是能用某种方式导出水来，那我们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好吧，至少饮水短缺的问题会得到解决。泰伯尔点了点头。
“含水层大概是三百米以下，”他说道。“提取到的水足够维持整座小镇的运转。”我还记得他藉以藏身的那座水电站的规模。当然即便我们耗得起时间，仅凭我们手头的设备也没法钻到那么深。
“那么我们就不得不在那些水眼上碰碰运气了。”我再次检查了一遍地图。“这不会让我们多走很长的冤枉路，如果它们已经干涸，我们就实施定量配给。”泰伯尔看起来有些担忧，我想我明白其中的原因。若是必须施行定量配给的话，一些体弱的难民可能会撑不下去。但如果那个补给仓库已被劫掠一空，我们都会在燃料耗尽之前渴死，而在那里补充饮水能让我们获得几天富裕的时间来处理燃料短缺的问题。不是第一次也远非最后一次，我发现做出艰难的决定就是自己工作的一部分，而自己委实没法接受由此产生的后果。（好吧，还要算上帝皇祂老人家那无数成群结队想要把我生吞活剥的敌人。）
“这会让我们本就不多的燃料储备更加捉襟见肘。”泰伯尔阐述了自己的意见，但从这个男人的语气中可以听出他知道自己已然输掉了这场争论。察觉到胜利之后我悄悄松了口气，很是庆幸不需要动用自己的权威就能达到目的。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是的，”我承认道。“但在补给仓库里应该会有大量的燃料。等我们拿到它之后，就能够顺利上路了。”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科尔法克斯再一次提醒我要注意他的存在。我指了指地图数据板小屏幕上的西部大陆。
“我们最终的目的地是要到达这里。”我说道。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简短而又刺耳的怀疑，我轻而易举地忽视了他的这一举动，尤根周期性的咳痰远比这更具爆发力。“但是短期内，”我放大了图像，让我们能够看到更多周边区域的细节。“最佳的路线就像是这样。”我的手指从一处补给站滑向下一处补给站。“走出沙漠，穿过低地和整个山脉。”山脉看起来让人有些不安，因为我能看见的只有一处山口，而那里肯定遍地都是绿皮。不过，那是等我们到达之后才需要考虑的问题。“然后再横跨海岸平原，越过陆桥，我们就彻底自由了。”如果我的语速够快，那么这番话听起来基本合乎道理。科尔法克斯又哼了一声。
“你漏掉了‘穿过兽人大军’。”他的这一说法也很有道理。绝大多数兽人会在海岸平原上集结，组成坚实的战斗集群，试图像洪水一样涌过狭长的陆桥，冲向西部大陆。我耸了耸肩。
“到时候我们会想出办法的。”我努力装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现在没有必要担心这个问题。”矮壮的平民点了点头。
“好吧。”他附和道。“反正到那时我们可能已经都死了。”
……
旧有习惯很难被打破。尽管我们这个滑稽的小团队中合格士兵与累赘的比例为一比十，但在出发前我还是不由自主地巡视了我们的车队，对着随机挑出的一些人说上几句鼓励的话，散播些展现虔诚的陈词滥调，广泛地进行一些提振士气的活动。出乎我的意料，此举似乎发挥了不小的作用。到处都能感受到人们高涨的斗志，当我们出发时，我们拯救的绝大多数难民脸上都露出了笑容。说实话，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他们确实应该好好大笑一场，毕竟他们已经把十死无生转化成了九死一生。（在过去的一个世纪里，我反复体尝过太多次这一感觉，我可以向你保证这绝对是一种莫大的安慰。）
我从车队的最后面开始了这一趟巡视，格雷恩鲍正试图向他临时负责的民兵小组成员们灌输一些类似于纪律的观念，从旁协助的是一个其貌不扬仍还穿着破旧行星防卫部队制服的男人，在新兵中好像只有他知道该如何摆弄手中的光枪。当被我问到训练进展时，前通讯兵耸了耸肩。
“很好。”他说道。我注意到，他终于摆脱了那个无用的通讯背包，把它搁在他指挥的那辆卡车的后舱，和诺伯特按照规定划分由他们负责运送的那一份宝贵的补给放在一起。有点出乎我的意料，那个摆弄数据板的家伙具备足够的理智来保证有武装人员来运送食物和水，只把这些物资分配到五辆搭载有民兵的车子上，而且没有大张旗鼓地宣扬此举的用意是为了尽可能地防止“失窃”。“他们已经准备好了。”他的语气足以告诉我他认为的“准备好了”是何等惨不忍睹。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他的意思。
“我坚信到了危急关头你能把他们凝聚在一起。”我对他说道。
格雷恩鲍干笑了笑。“我已经告诉他们如果兽人攻过来时就把枪支调到全自动射击模式，扣住扳机直到把整个电池彻底打光。”看到他耸肩的样子后，我想自己听完这番话后一定把自己的内心感受带到了脸上。“我知道，浪费弹药就是犯罪。但至少他们能用那种方式扛住绿皮一小会儿。若是他们没能成功，那么我们也就不用担心缺少弹药的问题了。”
“我们稍后总会能给电池充电。”我向他保证道。“而且那边的补给仓库里有的是弹药。”
“我们会保护你顺利到达那里的。”他手下的一名新兵向我保证道。那是一个眼神冰冷，面部带有纹身的瘦削年轻女人，无疑是泰伯尔提到过的疑似黑帮成员之一。此时她正靠在加装在车辆上的重武器（外观看起来像是某种自动炮）上，她没有使用标准制式的轻武器，转而使用这种自己能够操作的最具杀伤力的支援武器，这一做法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从不怀疑这一点。”我对她说道。
“你好啊，政委。”费莉西亚向我们走了过来，她用单手和自己那机械“尾巴”扶住了肩上一大袋叮当作响的金属制品。我认为那是一些工具。和她一起的两个平民都拿着类似的包，她把这些包逐个接了过来，把它们挂在卡车的装甲后挡板上，所发出的叮叮当当的声音足以让几名神经过敏的新兵端起武器为她进行掩护。意识到多此一举之后，他们便用刻意营造出的漫不经心来无声地缓解此时的尴尬。据我推断那两名工匠要长期被她征召作为助手。“来为我们送行吗？”
“只是来确认一下。”我说道。“我可不想让你错过班车。”
她爬上车子时脸上露出了笑容。随后她的下属们也用不那么优雅的姿势爬上了卡车。理论上，搭乘最后一辆车的他们可以随时随地靠边停车，无需调头便能帮助其他任何可能遇到麻烦的人。在这之前科尔法克斯已经告诫过我们一些诸如此类在小路上的注意事项，而且保证道路畅通是他的工作，我愿意听从他的意见。
“为了整个银河系，我是不会错过这趟班车的。”她在向我保证时注意力早已被那部损坏的通讯背包吸引了过去。“哇哦，它被一颗子弹打坏了。”
“你能修好它吗？”这一可能性第一次潜移默化地进入了我的脑海。若是她可以办到，我们便能够把通讯背包当作一个中继站，增加我们微型通讯器的作用范围，并接收附近任何帝国掉队士兵发出的信号。如果在这个区域有其他行星防卫部队的士兵，他们肯定也会前往补给仓库，而且我敢打赌他们至少在部分时间里会进入我们的信号覆盖范围。
“我可以试试，”费莉西亚兴致勃勃地说道，已经开始用机械臂在通讯背包的内部捅来捅去。“话说在前头，我可没保证一定能够修好。”
“那是自然。”我继续前行。下一辆卡车载着阿里奥特和重症患者，大多数都只是因为饱受摧残而变得很是虚弱，但还有一些患者明显是受到了兽人更为残酷的虐待：概括来说就是骨折、脱臼和内出血。和蔼的兽医在我走近时抬起了头。
“政委。”他的语气就仿佛我们才刚刚在正式聚会上被介绍认识。尽管我心中的紧迫感愈发强烈，但还是放慢了脚步。
“医生。”我的回应让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你的病人都怎么样了？”他耸了耸肩，看起来有些忧心忡忡。不过气氛很快便再次轻松下来。
“如果他们是我的那些常客，那么到现在我已经能让一半人都下地走路。”他脸上的微笑不再那么僵硬。“然而，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的确都是些‘中等’身材的家伙，所以我只能依赖时间和止痛剂，而和帝皇说上两句也没什么坏处。”他压低了声音。“说实话，对有些病人我无能为力。在我们抵达拥有合适医疗设施的地方之前就只能稳住他们的病情。”
“有你在他们更有可能活下来。”我指出道，随后抛下颇受鼓舞的医生继续前进。
前面几辆轻型越野车里载满了平民。我继续来到被剩余Bravo班成员征用的卡车旁边。我一早就已经给泰伯尔布置好了任务，所以我只是随便说了两句，并对着随同Bravo班一起押送最珍贵物资的诺伯特点头示意，然后就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他们处在车队的中间位置，把剩余的平民车辆夹在他们和第二辆民兵卡车之间。当我走过其余的平民身边，欢呼声如同海啸一般如影随形前后涌动，有那么一刻，我不知道是否应该让他们安静下来，可一旦发动引擎，任何企图秘密行动的行为都会变得徒劳无功。最好还是让他们借此机会好好发泄一下。形势马上就会再度恶化，所以不妨让他们趁着现在尽情享受享受。
士兵塔尔维尔多少已经控制住了他临时指挥的民兵。甚至可以说，这帮看起来自信爆棚的家伙急着去找绿皮报仇雪恨。基于防患于未然的考虑，我把塔尔维尔拉到一边小声商议。
“你得看紧他们。”我告诉他说。士兵点了点头。
“我明白。以他们目前的情绪可能会铤而走险，我会等着他们中有人不能节制自己的情绪，在他受伤之前拉他一把。那样我只需大声痛斥他们一次，所有人都会从中吸取教训。”
“这也许能管用。”我承认道。“如果你听从我的建议，等我们上车行进时，遇到那种情况你就要严厉打击。这是一次实战巡逻，不是什么愉快的短途旅行。”
我得说，他很明智地听取了我的建议。当战斗打响时，尽管我很担心，但他约束平民的效果比我预期的还要好。
下一个就是我们自己那辆轻型越野车了，尤根已经在车上准备出发了，在越野车的前面便是领路的卡车，上面载着哈斯考姆领导的乌合之众以及我们的本地向导科尔法克斯。我与他们快速交谈了几句，强调他们在“我们的伟大事业”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不过我很注意没给他们带去多余的压力。
“我会把你们带到那儿的。”科尔法克斯说完就爬上卡车，坐在司机旁边。
哈斯考姆略有几分疑惑地看着他上车。“长官，你确定不让他跟你同乘一辆车吗？我还以为你会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呢。”
我摇了摇头。“我倒宁愿靠后一点，这样我可以帮助那些可能遇到麻烦的人。”我告诉他说。当然我没说出口的是，如果路上被埋设了地雷，我可不想成为第一个趟上去的倒霉蛋。
哈斯考姆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站不住脚的理由。“如你所愿，长官。”他干净利落地敬了个礼。“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不会让你失望。”当他爬上那辆东拼西凑的卡车时，他手下的那群乌合之众爆发出一阵欢呼，仿佛他们正要去欢度部门的年度假期【注：铸造世界的一项传统，一个部门的生产设备停机例行维护，工人们成群结队前往娱乐场所消遣放松。】，而不是即将参与加作战，我这才明白，原来他们是把这当成了一种荣誉。好吧，这对他们也好，要是他们能让我远离火线，他们不妨以此为傲。
“通讯检查。”回到自己车里的我激活了耳朵里的微型无线电收发器。由于补给大都已经被分配到各辆车上，所以越野车上被空出了大片的空间，趁尤根、泰伯尔、格雷恩鲍、塔尔维尔和哈斯考姆一个接一个回报的当口我脱掉了大衣。天气开始变得炎热，我把这厚重的衣物折成一个临时的垫子，将它放在一个弹药箱上。我等了一会，一边听着无线电的嘶嘶声，一边重新扣上武装带，然后尽可能舒服地坐在了角落里。“科尔法克斯，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我能听见。”工匠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生硬。“我花了一分钟时间来理解你是怎么操作这玩意儿的。”
“很好。”我轻而易举地隐藏了自己的不满。“如果所有人都准备好了，我们不妨就出发吧。”
引擎的轰鸣打破了寂静。当荒腔走板的车子们接连被发动起来时，噪音达到了顶峰。每当我认为不能再忍受这种喧闹时，它的音量都会再翻上一倍。从沙丘周围传来的无时不在的回声让这一情况变得更加糟糕。似乎过了很久（这时间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经历了永劫），我们前面的卡车摇摇晃晃地开动起来。然后，随着一下剧烈的颠簸，这倒像是为了凸显我为折叠大衣所付出的努力徒劳无功，尤根也开动了我们自己的车辆。无论是好是坏，我们都已踏上了“贼船”。从那时起，前方的命运就一直在影响我的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