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消融之时，暖阳无处觅君（六）
渣文笔，人设崩塌，请酌情观看。
再次睁开眼，指挥官感到浑身上下都疼痛不堪。
正想起身，上方突然垂下了一缕蓝黑色的发丝。
“你醒了，指挥。”一阵温柔的声音传来。
是赛琳娜。
“赛琳娜……”指挥官喃喃道，似乎还未搞清目前的状况。
头真痛，不对，全身都痛，像是被无数只虫子啃噬身体一样。
对了，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指挥官努力抑制住痛感，尽力思考起来。自己之前让赛琳娜帮忙救人，然后跑去救库洛姆他们，之后好像绳子崩裂掉进红潮，后面的事就不记得了，再然后就躺在赛琳娜的腿上醒来了。
……脑子可真够乱的。
红潮竟然没有吞噬自己，真是不可思议。
“是你救了我，对吗？赛琳娜。”
“……嗯。但你的状况并不好。”赛琳娜的语气有些担心。
指挥官抬头察看，身体皮下的肉大多都已经腐烂，脚踝和膝盖处已经烂成一滩浆糊，连骨头都溃烂了。
典型的生物体感染帕弥什以后的症状。
呵，没死也跟死了差不多了。指挥官自嘲道。
“……”赛琳娜不说话，一双水灵的眼睛焦急地在指挥官身上搜寻。
“别看了，血清早用完了。就算有血清，这种程度，也无能为力了。”
指挥官浅浅地笑了，从开始作战时就紧绷的一根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了，别样的坦荡和从容。指挥官用力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赛琳娜的脸庞，腐烂的人体组织一碰就碎，钻心地疼，同时在赛琳娜皎洁的脸上留下了一滩血污。
“……算了，不弄脏你的脸了。”指挥官讪笑了一下，垂下抬起的手。
霎时，积淀的情绪在女孩心中爆发，她搂住指挥官，止不住地抽泣。
“为什么……为什么和你重逢才没多久，你就要离开了？你不要走，好不好？不要走，不要，呜——”印象中优雅矜持的形象早已不复存在，此刻趴在指挥官身上的只是一个哭泣着无助寂寞的少女。
指挥官什么也没说，只是尽力忍住身上传来的疼痛，让她尽情发泄。
……最终还是没能活着领退休金。指挥官自嘲道。
待趴在身上的少女情绪平复了一些，指挥官柔声道:
“赛琳娜，带我去一个地方。”
……
寒风中，少女抱着奄奄一息的人类，慢慢前行。
“你的动作挺快的，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全部处理好送到撤离点去了，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都是我应该做的，指挥。”
“不过话说回来，你从红潮中把我救起，真的不要紧吗？”
“不用担心，指挥。这种红潮对授格者似乎没影响。”
“嗯，那就好……”
越过一道土坎，一个蓝色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里！”指挥官朝对面喊到。
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里惊讶地回过身。然而当看清是赛琳娜抱着指挥官时，里瞬间拔出枪，厉声道:
“放下指挥官！现在！立刻！马上！”
“里，是她救了我……”指挥官费劲地摆摆手，示意里把枪放下。
里眼神复杂地瞥了赛琳娜一眼，不情愿地收起了枪。
“里，链接回路装置呢？”指挥官问到。
“在这。”里提出藏起来的装置，看上去并没有摔坏。“不过，真的没问题吗？”里看向抱着指挥官的赛琳娜。
“放心，她不会伤害我们的。”指挥官说完，转头对赛琳娜柔声道:“赛琳娜，麻烦把我放在那边。”放置好后，指挥官又说道:“很抱歉赛琳娜，你得稍微离远一点，这个装置很脆弱，不能沾染半点病毒，还请见谅。”
赛琳娜轻轻点头，示意理解。
“里，帮忙把那个装置拿过来。”
“你想干什么？”里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我想你应该知道。”指挥官似答非答。
“你疯了！”里大声质问道，声音不自觉颤抖了几分。“不可能，就算你思维链接能力再强也不可能活下来，我绝不会允许你这么做，不管是以露西亚的角度还是灰鸦的角度，我都不会让你去送死！”
“所以呢？”很意外的，指挥官的声音平静如水。
里定睛打量着指挥官，后者的神色没有丝毫恐惧，反而由内向外透露着一股傲气，简直像个从容不迫赴死的囚犯。
“你真疯了……”里有些难以理解。
“我难道就非得一副不舍得死的样子吗？”指挥官哭笑不得。
“……你就真的不怕死吗？”里肃穆。
“老实说，怕，但，那又怎样？倒在黎明前夕而已，没什么可怕的，只是，不能陪着你们去看最美的结局了……”
指挥官说完这句话后，对里说道:“开始吧。”
“……”里沉默着，没有动手。
“里。”指挥官收起了笑。“我们所耽误的每一分钟，都有无数像你我一样的指挥官和构造体死去，打击就快到来了，能救一个是一个。如果你还把我当灰鸦小队的指挥官，就动手。起码，让我像个合格的指挥官一样赴死……”
里静静地听着，不再发呆，手指飞扬，很快帮指挥官建立好了链接路线。
指挥官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
“能和你们一起并肩作战，是我的荣幸。”人类眼中，有一颗烈阳在燃烧。
“我也是。”里望着指挥官。
当指挥官完全同步了链接后，他再也忍不住，合上眼睑，一滴液体从腮边滑落，滴在了脚下荒芜的大地上。
……
万事感觉像是睡了很长一觉，长到他都不想睡了的那种。于是，他给了自己左腿一枪。
醒来后，万事发现自己的左腿真的挨了一枪，连中枪的位置都和梦中一模一样。
醒来第一感觉，全身疼。
第二感觉，看到了拆的七零八落长得跟队长一样的玩偶。
……等等，这好像就是队长？
万事瞬间惊出一身冷汗。他快步上前确认，眉眼，体型，气质……不用鉴定，这就是队长！
万事呆在原地，抬头看了眼四周。红潮已经消失，布满了大小不一的水洼，卡列，诺安也一个个醒了过来。他们和自己一样，除了有些感染，基本没受什么伤。
……除了队长。
一瞬间，记忆突然涌入了万事的脑中。
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
……是他害死了队长。
万事第一次知道悔恨与愧疚的情绪可以强烈到什么地步，此刻，他的心都被这两种情绪占据了。他跪在地上，徒劳地做着抢救试着唤醒睁着双眼空洞无神的队长。
……然而，无论他再努力，库洛姆都没法回应他了。
万事放弃了无意义的抢救，悲痛万分地将库洛姆双眼合上。
……队长，神威，神……神威！
突然惊起，万事赶忙寻找神威的身影。不管怎么说，先确保神威的安全再说。
万事找到了神威，一个循环液早已冷却的构造体。
……
战地医生，这次连自己的队友都没救下。
突击鹰小队，只剩下万事一人。
“喂！愣着干嘛？打击马上就要到了，快点到撤离地点集合！”
万事抬头，里站在悬崖上，冲他们大吼。
“打击？什么时候的事？”身后的诺安问道。
“没时间解释了，总之在十分钟内，赶到撤离地点集合！”里用嘶哑的声音吼道，“特别是你，万事！”里看向万事，“如果你不想让库洛姆他们白白牺牲，就给我在十分钟内赶到撤离点！”
“……好。”万事轻声道。
“走！快走！不能让……让大家的牺牲白费。”
……
万事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夕阳如血，洒落在库洛姆和神威身上，就像一张染色的白布。
“……永别了，队长，神威。”
我不希望你也随我一同逝去。
我更希望你能替我看看新时代的花树山海，替我听听鸟鸣鲸歌。
代我见证新生的美好。
倒在黎明前夕，我不后悔。只是有点遗憾，不能陪你们去看最美的结局了。
我不是个伟大的人，我很自私，也很庸俗。我对什么为全人类而战没有太多使命感，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我的队员们，无论如何都有一个家可以回。
很抱歉，失约了。
指挥官最后说的几句话，一直在赛琳娜的脑中萦绕挥之不去。
……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
指挥官并不像书里说的那样，逝去仍感觉陪伴在身旁。手中冰冷的触感说服不了她，那股生气从眼中消散时说服不了她。
指挥官还是倒在了黎明前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