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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无需说破

2023-06-28 03:33 作者:每天画十九小时  | 我要投稿

“这是牛肉。”   “牛肉~”   三花猫说着,伸长脖子接过来。   “以前吃过吗?”   “唔……”   “好吃吗?”   “唔唔……”   宋游不禁露出笑容。   自己还没尝到,见她吃得香,心中已先多了几分喜悦。   正想生火,不远处有人来。   宋游扭头一看。   一匹矮小的黄鬃马,比驴儿也大不了多少,被一名侠客牵着。马儿背上驮着行囊,身后跟着一家四口,大人挎着褡裢。   过了转角,很快就到了近前。   陈汉面露喜色,先对宋游拱手施礼:   “先生,又见了。”   宋游也拱手回了一礼。   “又见了。”   随即那男装的女侠也朝他抱拳,笑着看他:   “可是有缘?”   “有缘。”   “先生该不是怕前路山贼,特意在此地等我们吧?”   “路上耽搁了。”   “在造饭?”   “是。”   “我们大约也该造饭了,可方便一起搭個伙?省些建灶埋锅寻柴的功夫。”   “自然。”   “我看你吃什么……”   女子凑过去,往芭蕉叶上一看,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牛肉,随即哦呀一声,很惊奇的看向宋游:   “你一个道士吃牛肉?”   “道法自然,顺心而为。”   “……”   女子只见他满面淡然,语气从容,毫无羞愧窘迫之心,好似他不是道士,或是吃的不是牛肉一样,她不禁乐了一下,倒也不多说。   而她也不白搭伙。   只见她回身从马背上的被袋里掏了一下,竟也掏出一个被层层芭蕉叶包裹得严实的物件来。   看样子竟比宋游的还要大些。   宋游看她,她看宋游。   互相心中想法都很了然。   女子开口问道:“你割了几斤?”   “将近两斤,不如你多。”   “我也两斤,一样多的。”   女子解开稻草,拆开重重蕉叶:“只是我怕半路漏了,请那老板多给我用了两片叶子来包。”   “足下细心。”   “你做还是我做?”   “实不相瞒。”宋游声音依旧不疾不徐,“在下于此一道颇有心得。”   “那我烧火!”   女子性子比他急,毫不拖泥带水,一口拒绝了陈氏夫妇帮忙的请求,便掏出火石火绒,四下看了看,又去找了些芦苇穗、干叶子来,就蹲下来缩在宋游搭的小灶前,开始生起了火。   宋游仔细看她打着火石。   “啪、啪、啪……”   有火星迸溅出来,落入火绒中。   三花猫也凑近了仔细看。   那女子余光一瞥,不由笑了:“伱们看什么?还怕我点不燃火不成?”   三花猫依旧看,宋游也不语。   这确实是这年头常见的生火办法不假,但他也确实很少见到人这么生火。无论是在道观中时,还是行于荒野之中,亦或是在逸都租住,他都从来没有用过火石生火,倒是偶尔见别人用过一两次。   现在看来,还是觉得有意思。   点火像烧火一样,其中自有趣味。   “呼……”   女子已点燃了火,小心扶大。   扭头看这一人一猫,心中疑惑。   “怎么还看?”   只见猫儿扭头就走,跑去路边玩去了。   道人也收回目光,开始准备午饭。   炊烟升起,直入青云。   肉香弥漫,引人生津。 一群人围着灶,一手用筷子夹着牛肉吃,一手拿着陈氏夫妇带的馒头啃着。   女子是江湖人,向来放得开,加上自己又出了肉又干了活,没什么顾忌的,此时是既不管礼仪也不顾形象,只大口吃肉。   陈汉一家起先还有些拘束,毕竟只出了馒头,人家先生和女侠本就有恩于自己,现在还得为自己一家做饭,实在过意不去。奈何宋游做饭的手艺实在领先这个时代,美食当前,约束也少了几分。   宋游的手艺还真没话讲。   别说这个时代,就是前世,调料如此多样,食材丰富易得,信息交流又如此方便,全国各地做饭的水平仍旧参差不齐,不乏美食洼地。   大家都不愿承认自己省份做的饭不好,但大多又都认可某些省的人就是更会做饭。   更不要说这个年代了。   宋游甚至花了不少钱买了香料,这年头主要还是富人才会经常用到香料烹饪,平民百姓连盐都得省着用,哪有这么讲究?   “嗝~”   女子把汤喝得干净,陈氏夫妇则连忙上前来,主动把锅擦洗了。   “一起走吧?”   女子斜着眼睛瞥着宋游:“本来就认识,现在饭也吃了,又顺路,要是不一起走,等下路上一次次的碰上,难道一次次的打招呼?” “有理。”   宋游便也点头答应下来。   再度上路时,一人成六人。   陈氏夫妇带了儿女回乡见老人,小孩脚力不好,走得要比原先慢得多。   那女子性格也很跳脱。   刚刚相识,短短相处,见着还有几分沉稳,同行走得久了,也许是憋不住了,便露出了顽皮多动的性子来——   时而跑去与三花猫说话,时而上下打量宋游的马,时而去逗陈家的小孩,时而骑上她的马趴着发呆,时而跳上路边巨石远眺前路,时而独自落到后面抽刀砍草玩,等陈家小孩累了,便抱一个坐到她的马上去,也是个好心人。   从她身上宋游看到了江湖人可爱的一面。   这年头百姓活得苦,女孩早嫁,男孩早早当家,大家都透出一副被生活重担压垮了的成熟,这般性格也许就只在江湖中才找得见了。   还得是这個世界的江湖才行。   下午又遇上了一次山贼。   女子是个讲究有担当的江湖人,行走江湖遇江湖事,自然不能退缩,立马便抢在前头,上前去交涉。   这个过程在宋游看来实在有趣——   见面先拱手,道声辛苦,放低身段,自报家门,如此才是江湖。   那些贼人也不能任她上前搭话,要动些手脚、言语考教,而在江湖人看来,这似乎已经成了一种规矩,所以并不觉得是冒犯或挑衅。   待你全都一一应付过来了,便说明你确实是同类人,也说明你确实有本事与他们平等对话,这才有商量的可能。   此时时节也特殊。   柳江大会近在眼前,安清与此不足百里,不知多少江湖人汇集过来。   放在往常,即使是名门大派的江湖人,这些山匪贼人也不见得会轻易放走。既然单枪匹马,多少也得留点什么。然而这个时候,名门大派的传人难道有哪个是独自来这里参会的吗?不给足了脸面,不说乌压压涌来一群人讨说法,怕是其他江湖人听了,也要来凑个热闹。   至少今天遇到的这伙山贼是聪明的。   只是女子也不是独自一人。   只听贼首指着后边问:“那群人又是何人?此地油水本就不多,女侠从我等山前经过也就罢了,难道还要带几个人走吗?”   “那是我的叔父叔母,侄儿侄女,至于那道人,嘿,清苦得很,你们与他较什么劲?”   “当真?”   “我西山派来柳江参会,师门长辈与师兄弟都去了安清,要不是有亲人要接,我一个人去那鸟不拉屎的凌波县搞什么?”   “西山派在逸州,你叔父叔母怎跑到这里来了。”   “都是苦命人,还不是找条活路?”女子看了一眼这群山贼,又拱手叹气道,“就是众位好汉,要不是山下没有活路,又怎会跑到山上去?”   这话真假暂且不论,可真是说到山贼们心里去了。   落草为寇,哪有那么潇洒?   剪道劫财,少不得还得沾点血光,罪孽日深,晚上又岂是那么好睡的?官兵每年一来,每回都要割掉一茬,谁又知晓今年不会轮到自己头上?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还是拱了手。   “女侠还请走好……”   “谢字不多提,后会有期!”   女子也与他们拱手,这才又折回来,带众人通行。   宋游缓缓经过,只是若有所思。   女子所言真真假假,依旧真中有假假中有真,也是透出这年头生活的无奈。而她一言一行,看似照搬江湖礼节,一板一眼,细细想来,无论是起初给予的尊重还是后来无意间透出师门的威慑,或是最后的交心感慨,互相组合起来,才有了这最简单的过关的法子。   若是动武,少不得麻烦与血腥。   怕是输赢也不好说。   “这位女侠。”   “嗯?叫我?”   “还能有谁?”   “嘿!不称足下了?”   “你好像更喜欢女侠。”   “你怎么晓得?”   “看出来的。”   “怎么看出来的?”   “表情,语气。”   “你这人……”   女子听出这是自己昨晚与他说过的话,便咧嘴笑了,随即问道:   “叫我什么事?”   “想从女侠口中听听这江湖。”   “你听江湖干什么?”   “既是游历天下,又怎能错过江湖。”   “倒也有道理。”女子点点头,算是认可,又笑道,“不过这可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完的。”   “到安清恐怕得明晚了。”   “十文钱。”   “哗啦……”   宋游从怀里掏出一小把钱,数出十文。   女子一把接过,这便开说。   宋游则安静听着,自行在脑中整理。   江湖在古书中是个很大的概念,与“有限”这个词相对,意味着所有、无限。   后来的江湖则是佛教传入东土之后,佛门僧人有传道和交流的需求,常在三江两湖之地行走,称之为走江湖。   再到后来这个概念被引申,被放大,逐渐不再属于佛门僧人,而属于全天下。这时的它已经成了一个与“庙堂”、“官府”相对的词,虽不如古书中的江湖大,但也是一个很大的词了。   僧侣道人是江湖,客商背夫也是江湖。   山贼土匪是江湖,城中浑人也是江湖。   民间帮派是江湖,漕盐货运也是江湖。   就连山间隐士都算江湖。   江湖是世间百态,人情冷暖,各大帮派、打打杀杀只占其中极少的一部分。   要说江湖势力,也是百花齐放。   只是大多并不是像武侠小说一样,全都是练武教武的,好似存在的目的与延续的方式就是教出打杀好手。武艺是帮助吃饭的工具之一,但武艺并不能直接当饭吃,这些势力建立的目的主要还是挣钱,或帮助自己更好的挣钱。   有镖局这类主要靠走镖生活的。   有漕帮盐帮这种起初主要由力工水手走私商人为了保障自身利益自发成立的秘密结社。   有地方帮派,各有挣钱的方法。   有通过信仰建立起来的,如一些不学法术学武术或者一样学一点的道观寺庙,一些打着某些神灵旗号甚至根本就是非法宗教成立的教派。   也有主要以武艺为主,靠招收弟子传授武艺挣钱的武馆山门。   有些王侯将相出于不同目的,也会养些江湖门派,甚至还有些江湖门派从血统上就不正,有着西域人或塞北人的影子。   只是江湖险恶,律法不周,还有妖鬼,要想行走江湖,除了懂规矩,也需要一些武艺来当自己的本钱。   西山派位于逸州,山门距离逸都三百里,在雪山脚下,依托着近几百年来逸州繁荣的经济和文化逐渐壮大,算是江湖上的一大派。据这女子说是江湖上最大的几个势力之一,弟子都以武艺闻名于江湖。   不过行走江湖,如无必要,也很少有人动刀杀人。   能讲道理还是讲道理。   就好比这些山贼,用女子的话来说,天下山贼多是为非作恶之徒,要算起来,不乏死有余辜之人。可人命毕竟大于天,这么大的一个朝廷判人死刑尚且要上报中央,再由天子亲定,把杀人这件事的罪孽分成了许多份,大家平摊,才好心安,寻常谁又愿意轻易害了人命去呢?   而寻常出来跑江湖的,哪个不苦哪个不难,说不得还有家儿老小,一些口角冲突就害了人家性命,那孽可造得不轻。   这算是这年头江湖人中普遍的想法。   宋游一边听一边沉思。   不谈对错好坏,仅是这个时代江湖人普遍的想法理念这一点,便多少也是时代的一角了,已然够他品悟与收获。   次日下午,抵达古渡。   就是宋游之前下船的地方。   陈汉恭恭敬敬对宋游和女子说:“这一路多谢二位恩人相助,此去安清还有几十里山路,走水路不见得更快当,倒是要舒服许多,不如二位恩人便与我们一同走水路上去,在安清渡口下,我们夫妇出点船钱,虽然不多,也算报答。”   女子抬眼瞄了眼宋游:   “你怎么选?”   “多谢陈公好意,不过在下本就是由水路而来,再往安清去,应走陆路才是。”宋游拱手回道。   “和我想的一样!”   女子笑着对陈汉抱拳:“客气话就别说了,山高路远,江湖再见,就此别过,就是哪天我要是落魄了,路过你家门口,招待一顿就是。”   “此情小人永记不忘。”   陈汉说着又对他们施了大礼。   “快走快走……”   女子倒没有拦他行礼,而是坦然受之,只连连摆手,催他快走。  “此去安清还有几十里山路,慢悠悠的走,就算能到,恐怕也已经进不了城了。”女子对宋游说,“要是骑马跑一程,倒是能进城,只是可惜了这临近安清的一路风景,阁下又怎么选?”   “在下是出来游历的,想多看看风景。”   “明智的选择。”   女子便当先牵马往前走了:“听我师父说,从凌波往安清,快到安清的这最后一截,有十里画廊之称,早晚风景各有千秋。况且如今大量江湖人士涌入安清,就算安清经常有游人来,客栈旅店也多,还是经不住这么多人,恐怕城外的破庙都挤满了,进了城也没有住处。”   “有理。”   宋游小声回答。   听这女子这样正经的说话,包括昨日她与山贼交涉时,其实他脑海里浮现出的都是她这一路舞刀将草斩首的样子。   却不料这女子忽然回头。   宋游不惊,淡淡看她。   “而且……”   女子又将目光瞄向了他的马:“你该不会骑不来马吧?”   “会骑,只是骑得不好。”   “那你不安马鞍?”   “我喜欢走路。”   “可能……”   两道身影一边说话,一边走远。   这路时而在山顶,时而在山底,时而在大山腰间,马铃声叮叮当当,数十里山路尽在脚下。   三花猫却好似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一样,自顾自的跑着,不是去江边看底下的鱼,就是到悬崖边上看下边有多高,她有自己的事要忙,只是来来回回都在宋游的前后,不曾离远了。   黄昏天光下的十里画廊果然美丽,如顶尖的丹青大师笔下的风景、水墨晕开一样,又有天光加持,映在江中,美得很静谧。   刚好走到一半,天就黑了。   如此正好,今日看一半黄昏,明日还能再看一半侵晨。   此处有一亭子,名为燕仙亭。   亭子左边有一石雕的燕子雕像,前面还有一石槽,里头装有泥土,竟是也插满了残香。   想来又是当地民众感激某某燕仙修建的。   两人在亭子中停下,点起篝火,取出小锅烧了一锅开水,就着馒头饼子吃了顿晚饭,便各自取出被垫,在火堆左右躺下。   一睁眼便是明月星辰。   女子比他先躺好,也比他先说话:“明日一早,就到安清了。”   “是。”   “和你相遇也算缘分,相处也算有趣,江湖中人,相逢就是相识,到了安清县,你要有空闲,可来寻我。虽然我现在也不知道我们住哪。不过柳江大会开了之后,你定是可以寻到我们西山派的位置的。我们西山派虽不比有些帮派那么富裕,但也能管你一顿好饭。”   “好。”   宋游答应下来。   这女子是个随性好动的性格,和这样的人相处没有负担,而且她也有趣,遇事不论大小都不往后缩,这两日和她同行倒也轻松。   篝火噼啪响,传来令人舒适的温度,三花猫在他毛毯里钻,弄得痒酥酥。   宋游渐渐闭上了眼睛。   就连两匹马都在外边睡了。   只是黄鬃马是站着睡的,枣红马则是卧着睡的,说明它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也很有安全感。   月落江横,数峰天远。   晚上有些动静,是那女子起来加了柴,半夜降温又起了雾,只让猫在宋游怀里贴得更紧了些,也是互相温暖。   ……   次日清早,远处数声啼鸟。   猫儿似乎受到了引诱,开始在裹得紧紧的毛毯里匍匐前进,要去外面查探一番。   这也将宋游闹醒了。   一掀开毯子,三花猫陡然跳出,那叫一个精神抖擞,快跑几步出了亭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树上看。   那女子早醒了,盘坐一旁,腿上横刀。   中间的火堆早已燃尽熄灭。   宋游不由坐起来,打了声招呼:   “足下醒得早。”   “太冷了,睡不着。”女子转头瞥了他一眼,“你倒是睡得挺好。”   “多亏足下半夜添柴。”   “添不添柴也只是一边冷暖……”女子瞄着宋游的毛毡毛毯,“看不出你这道士还挺有钱。”   “有缘人送的。”   “那你认识的有缘人还不少。”   “见笑。”   “去江边洗把脸吧,清醒一下。”女子站了起来,“我重新生个火,烧点热水,等你洗完脸回来,吃个热和的饭,咱们就该走了。”   “那便多谢。”   宋游知道她是個不喜欢扭捏的人,也不多说什么,便往江边走去。   顺便还带上了水囊。   倒是三花猫一直被树上鸣叫的鸟儿吸引,没有跟着他去,而是站在原地,仰头盯着看个不停。   “怎么?想把它弄下来?”   女子的声音传来。   三花猫顿时低下头,疑惑的看向她。   “我也喜欢打鸟。”   只见那女子从被袋里一掏,竟掏出一个弹弓,在她面前炫耀似的晃悠一圈:“可惜你不会用……”   果真是炫耀——   晃了一圈她又收了回去。   三花猫将头一偏,更疑惑了。   随即女子开始生火。   鸟儿还在叫个不停。   三花猫抬头看鸟,低头看人,似是心下纠结,终究还是舍弃了这鸟,跑到了女子身边来,看她点火。   可清早雾重,干柴与引火之物都有些湿润,光靠火绒一时很难点燃。   “啪、啪、啪……”   女侠点了又点,火石打个不停。   “锤子哦……”   女子随口嘀咕一声,余光一瞥,见这猫蹲在自己旁边,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点火,脖子伸得老长,就差没钻进去看了。   好像她点不燃火很好看一样。   “不去看你的鸟了?”   女子笑了声,便又继续做无用功。   三花猫扭头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面露思索之色,随即忽的上前两步,凑近木柴:   “呼……”   一口明黄火焰吐出。   火焰持续不久,也有半个弹指的样子,点不燃木柴,却是迅速烤干了引火之物,将其点燃。   女子大惊。   “铖!”   只见她睁大双眼,瞬间起身,刀出半鞘,警惕的盯着这只三花猫。   三花猫则退回原地,歪头盯着她。   再看一看火,又看回她。   那眼神也像是炫耀。   “嗤……”   女子长刀慢慢回鞘,也坐回原地。   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眼中光泽闪烁,思考几番,还是屈身去将火扶大,瞄了几眼这猫,便继续烤火,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宋游回来,火已烧得很旺了。   女子什么也没说,只拿出馒头,吃了早饭,随后两人便继续启程,一如之前。   十里画廊,还剩半里。   黄昏时天光黯淡,风景静谧,早晨又是晨雾缭绕,清新出尘,如同仙境,都是画中也难以见到的美景。   山间穿梭不久,前方逐渐出现一座小城。   没到城口,先见到了石碑。   “安清县界……”   宋游念出石碑上的字。   随即两人往城门口走去。   门口有官差盘查。   宋游出示度牒,女子也有路引。   好歹是名门大派,即使为朝廷所不喜,终究有些渠道。寻常行走江湖也就罢了,此次出来参加柳江大会,若是没有路引,还是多有不便。   进了城门,果然满是提刀带剑之人,与那古朴的屋檐瓦角一衬,这座小城立马便盛满了江湖气。   “阁下……”   宋游听见女子的声音,连忙转身。   只见这女子对他说:“路终有尽时,伱我也该就此分道了。”   “自然。”   “临别之时,我有一问,憋在心里,也难受得很。”女子皱了皱眉,看起来倒确实是个耐不住好奇的性子,“不知阁下可否解答?”   “女侠请问。”   “你先前在凌波讲的故事,金阳道上遇见那位猫儿神……”女子瞄了眼三花猫,“该不会也是只三花猫吧?”   “是。”   “问完了。”   “足下可还有疑问?”   “没了。”女子指了指左右,“我走这边,你走那边,我去寻师门,你也去寻住处吧,愿你好运。”   “有缘再会。”   “江湖见。”   两人互相行礼,就此分开,倒也洒脱。   街道很窄,人来人往。 — —《我本无意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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