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必须称之为高效
再次看到天空时，晚霞的余晖已洒满了半个天空。
莱拉：“好漂亮。夜晚的微风，嗯，好舒服呀。”
加洛什：“是啊，可惜我们没时间欣赏了。”
离开要塞后，通过一道又一道关卡，走过一道又一道高墙，莱拉在某个必要的距离被蒙上了眼睛。
加洛什：“不会很久的。”
莱拉：“嗯。”
……
加洛什扯下了莱拉的眼罩后说到：“到了。”
莱拉：“嘿~”
莱拉面前的是一道由参天巨树构成的“城墙”。
莱拉：“这些树……这味道……”
莱拉闭上了鼻孔。
莱拉：“好多了。”
加洛什：“每棵都有几百年了。”
莱拉看了眼四周，又俯身捏了把土闻了闻后说道：“土被换过。”
加洛什：“以前这片树海可比现在延伸的远啊。”
莱拉：“至于把根也挖出来吗？”
加洛什：“腐木~会滋生大量危害森林的虫子。哈！德鲁伊的说辞。”
莱拉：“所以，这里是你们最厉害制式远程武器射程的极限?你们是在防备什么?”
加洛什：“规矩而已，无需在意。再等一下，我们就出发。不准向后看。这是口罩和眼罩，一会给我戴好。”
莱拉：“原来你在等时间呀。”
森林里很黑，毕竟这里的光很珍贵，地表几乎没有植物，取而代之的各种缤纷的蘑菇，周围环绕着各种不知名的小飞虫。
如果忽略腐烂落叶散发的气味，这里又有点像是某个失落的仙境。那些不会发光的蘑菇的色彩是如此之丰富，外形也是千奇百怪，不少在受到扰动是还放出了颜色各异的烟雾。
莱拉：“它们像是一个个腐烂变形的蛋糕，好有趣啊。”
加洛什：“有些烟雾是有毒的，要小心。”
莱拉：“那是自然。那些飞舞的光点是萤火虫吗？”
加洛什：“不是，但你觉得是也没问题。”
莱拉：“树上的那些呢？我们头顶的呢？简直是像是在星空中跳跃呢。”
加洛什：“捞鱼的时候举个火把会事半功倍，那些‘星光’就是它们的‘火把’，用来抓更小的虫子。”
莱拉：“啊！我还以为那样会吓跑鱼呢。”
加洛什：“跟得上吗？看得见吗？”
莱拉：“嘛，跟着你跳就行了。在这样的地方，我说不定能比加洛什看到更多的东西呢。”
莱拉和加洛什是跳着前进的，那些板状根之间的烂泥根本不知道有多深。
加洛什：“千万别打滑，否则就麻烦了。”
莱拉：“放心，落地时抓得死死的。不过……”
加洛什：“怎么了？”
莱拉：“我们这是要去哪？”
加洛什：“事到如今你还没发现吗？我要把你埋入大地，将你的血肉献给这片森林。你已经跑不掉了。”
莱拉：“无聊又无趣的笑话。”
加洛什：“你就这么信任我?这里可没有其他人啊。”
莱拉：“那我就更不用担心了呀。”
加洛什：“唉~你可真是又无聊又无趣啊。但你出发前真的没往这方面想吗？”
莱拉：“想了呀！但我觉得不管怎样都很有趣，所以就来了呀。”
加洛什摇了摇头说道：“真是傻人有傻福呀。”
莱拉：“基里瓦纳会奖励勇敢的人。”
加洛什：“你竟然有信仰?！”
莱拉：“不，我才不信那些狗屁。这只不过是一句谚语。”
加洛什：“你就是这么活下去的吗？”
莱拉：“是啊，我信任我自己。把他们全杀了就没人能伤害我了。”
加洛什：“突然又有点意思了呢。可惜没时间闲聊了，我们快到了。”
嗅嗅~
莱拉：“啊，果然很难受呢！唔，是石中剑吗？”
加洛什：“对。鼻子很灵啊。这处遗迹是最近才发现的。”
莱拉：“嘛~有时候也会觉得很麻烦。”
加洛什：“到了。”
莱拉：“啊，磐石总是能让人安心。”
立足点比莱拉想象得大很多，是一块磐石露出烂泥的部分。这里干燥粗糙，也没有蘑菇和地衣。最重要的是——这里落下了明亮的光。
莱拉：“这不是月光。”
加洛什：“也不是阳光。这行字你能看懂吗？”
磐石的中心凸出一块四四方方的岩体，上面插着一把看起来极其普通的大剑，用鲜血写着一些来自北方的文字。
莱拉：“什么什么在此立誓，什么什么人能，什么什么斩，什么王。只能看懂这些了。”
加洛什：“试着把它拔出来吧。”
莱拉：“为什么是我?”
加洛什：“很简单，一定能拔出来的来不了这里，一定能来这的绝对拔不出来。”
莱拉：“好吧，我去试试。”
莱拉先是单手反握住剑柄，如果这把剑认可且喜欢莱拉，那这样就行了。
没反应……
莱拉：“唉~”
莱拉卸下了背上的大剑，双手握住剑柄，踩住底座，深呼吸一次后用尽全身的力量提起这把大剑。
加洛什：(动了！真的动了！)
莱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莱拉：“可恶！让我再试试……”
加洛什：“不必了，来日方长，你记住这里，觉得合适就来吧，只要……算了，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莱拉：“听你的。”
嚎哭山丘……
加洛什：“我们快到了。”
莱拉：“感受到了，磁感线乱套了。”
加洛什：“能主动关闭这种感官吗，就像你的嗅觉那样?”
莱拉：“勉强可以。”
加洛什：“哦，对了，你会看地图吗？”
莱拉：“脑子里的……还是会的。”
加洛什：“唉，行吧。跟紧，一会到地方我带你绕个圈，你试着在圈里找点东西出来。”
莱拉：“好的。”
嚎哭山丘南边的山几乎都是石头山，背风坡更是连树都见不到几棵，脚下一脚深一脚浅的全是奇形怪状的硬石头……
莱拉：“难怪你们找不到线索。狗在这种地方也没什么用。”
加洛什：“嗯，应该就是这个附近。”
莱拉：“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加洛什：“鹰眼德鲁伊。”
莱拉：“太精确了吧！”
加洛什：“唉，现在……”
莱拉：“多久以前?”
加洛什：“6天以前，就是这个时间点。怎么，你想到了什么吗？”
莱拉：“往年的这个时间点，这里不会特别冷是吗？”
加洛什：“是的，而且……”
莱拉：“是啊，看看这次北方之神的哈欠还会害死多少人吧。夜行衣并不防寒，这也是他们来到山腰上的原因，从山谷间呼啸而来的冷气把谷底的暖空气顶上来了。”
加洛什：“这种情况下很容易发生危险的天气，所以他们接下来还可能会去找庇护所。”
莱拉：“去山顶看看吧。”
加洛什：“同意。”
山顶……
加洛什：“又是这样，又要一个一个山头找。你知道……知道普通人有多怕冷吗？”
莱拉：“你有风来石吧。”
加洛什：“我只能扔几颗小的。”
莱拉：“试试吧。”
风来之时，莱拉用鼻子深深地吸了几口气。
加洛什：“有戏吗？”
莱拉：“大致是这个方向。”
加洛什：“你训练过你的嗅觉？”
莱拉：“大概吧。走喽！”
加洛什：“不要滑下去！”
为了跟上莱拉，加洛什不得冒着违规的风险飘下去。
到了谷底，莱拉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笑着对加洛什说道：“看吧，多快啊。”
嗅嗅~
莱拉：“你是怎么下来的?”
加洛什：“这不是重点，你是完全不怕死的吗？”
莱拉：“山的坡度很合适啊，山势也很均匀啊，就是没有垫子，屁股有点痛。另外，这些小草也能给我减速啊。”
加洛什：“那万一山上有个洞咋办呢？万一有毒蛇毒虫怎么办呢？我可扛不动你啊！”
莱拉：“这里不可能有竖直的洞，如果是横着的洞的话，那不就撞大运了！至于毒蛇什么的，我反正不怕。”
加洛什：“也是，你是兽种。唉，算了，当我没说。”
莱拉：“不用担心我，我平时都是刀口舔血的，我很认真的。”
加洛什：“行——这个方向有两座山，你一座，我一座。”
莱拉：“如果是我，我会选择更大的那座。”
加洛什：“嗯——有道理，走吧。”
没过多久，莱拉就找到了。
加洛什：“走得很急啊，连火堆都没灭。”
莱拉：“有没有可能是故意留着这个火的。”
加洛什看了眼洞口周围的灌木从后说道：“有可能，从天上应该看不到洞里的情况。”
加洛什再次掏出地图，翻看了起来。
莱拉：“这些圈圈是什么呀?”
加洛什：“等高线。”
莱拉：“诶？”
对莱拉来说，这是个完全陌生的词汇。
加洛什：“完事后只要你想学，会有人来教你的。完全免费。”
莱拉：“这么好呀！”
加洛什：“如果是故意的，我会走那里，如果是无意的，我会选择这个方向。”
莱拉：“如果是我，我会选择最快的路线。”
加洛什：“是啊。对，对！跟我来！”
一路上越来越浓的人味也印证了莱拉的猜想。
经过一天一夜的赶路，莱拉和加洛什抵达了嚎哭山丘的中部，这里有这深厚的土壤，植被也不会遭遇严重的风折，造就的环境让莱拉感觉就和回家了一样。
在这里，追踪依旧是那样的简单，人味浓到莱拉都能在莱拉的视觉中呈现了。
到达一处河滩后，莱拉停下了脚步。
加洛什：“怎么了，要加薪？”
莱拉：“气味分叉了。”
加洛什：“一路还是直直的往北境走的吧？”
莱拉：“是的。你一路，我一路吗?”
加洛什：“你负责往山里跑的那路。他们在此处一定有庇护所，而且熟悉周围的环境，搞不好还有陷阱。另外，两路人马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的方式，我们必需一网打尽。给你这个，等这块石头碎了，你就动手。我只有一个要求，至少让他们去死，剩下的你灵活应变就行了。最重要的一点，不要轻敌！如果石头过了一个月都没反应，你就提着他们的人头回去。这些拿着，你应该能用上。”
莱拉：“明白了。祝你好运。”
加洛什：“也祝你好运。”
三天以后，加洛什给莱拉的石头碎了……
在返回的路上，加洛什觉得最最好的情况是莱拉把他们的腿砍了，等着自己回来，最坏的情况是他们跑了，莱拉死了。
而结局却理应让加洛什喜出望外。加洛什在闲暇之余和同事会议论某个严苛的上司或是喜欢拷问的同事时，总会说它们是恶魔转世，或是被恶魔附体了。但这种比喻用来形容莱拉的手段完全不合适。
还没看到那个山头是，加洛什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腐败气息。很难闻，但可以指路。
等加洛什到山脚下时，莱拉已经在一个显眼的地方向它招手了……
莱拉：“快点，他快死了。”
加洛什：“什么?”
加洛什想不出来有什么伤口是莱拉无法处理，但足以致命的。
加洛什：“是他吗？”
加洛什看见一个人被倒吊在兽道旁的一棵大树上，一只手被砍了，另一只手的大拇指没了。
莱拉：“不是。”
其实答案不言而喻，因为莱拉没有停下来。
顺着一股逐渐浓郁，独特而恶心的腥臭味，莱拉和加洛什来到了一条小溪边。
那里有一个人，两只脚被砍了，身上和周围满是苍蝇，从褶皱的的皮肤来看，他原来应该很强壮。而现在，他岔开腿坐在一棵树下，下面不停地流出一种微红的，粘稠的半透明液体，上半身的衣服也被呕吐物染了个遍。
他看见了加洛什，却像是看见了救赎一样，眼中打转的泪珠闪烁着希望的光辉。
他的一只手慢慢地从地上抬起了，嘴里汇聚了全身的力量想要挤出那个词。
走私犯：“救……”
最终，他还是没能举起那只手，身体倒向一边不省人事。
莱拉：“我喂他水，他反而拉得更厉害了，还差点吐我身上。”
加洛什：“之前那个呢？”
莱拉：“吊了三天了。”
加洛什：“你去放他下来。不用给我引路。”
莱拉：“嗯。”
庇护所……
这里的诡异景象让加洛什觉得它简直是在处理理性危机一类的事件。
作为大门的巨石干净利落的裂成两半，各种蚂蚁辛勤的从洞中向外搬运着带血的脱水蔬菜。
门口有一口架起来的锅，一只受伤的猴子正帮莱拉搅拌着锅里的炖菜。锅底下的柴火则来自于洞口旁边，被砍掉的几株灌木。
锅的一旁埋着一个活人，两支手臂都被砍了，露出地面的只有胸口和脑袋。他身上的大部分伤口像是被石头砸出来的，部分还生蛆了。他的一只眼睛腐烂了，另一只以呆滞的目光望着锅里的炖菜。在他的面前，莱拉还用精心雕刻的木杯子装了一杯纯净的水。
当莱拉出现在他是视线中后，没过几秒，他就开始疯狂抽搐，胡言乱语。
走私犯：“我什么都……说，咳咳……我，要死！我什么都说，求你……咳咳……。”
他吐出了一口血，还想用舌头去舔。
加洛什看了眼此时半蹲着，对着走私犯微笑的莱拉，想起了某个上司的名言——拷问从来不是为了问出情报，死亡便是对这群人渣最大的仁慈！
加洛什小声嘀咕道：“但这无论如何都过于残忍了，他们罪不至此。”
莱拉：“啊，我做了多余的事吗？”
加洛什：“不，我的问题。你做得很好，远超我的预期。干得漂亮……”
锅的另一边，虫子和野兽们在聚会。
乌鸦们站在人的肋骨上窃窃私语，披着夜行衣碎块的带仔母熊拨弄着人的肠子，把里面的东西甩干净以后便开始细细咀嚼，它似乎很享受这种口感。
两只小熊把一个啃得面目全非的人头当成皮球来玩耍。
一旁用肉干堆起的小山旁边，一群狼不分男女老少，都在大快朵颐，另一群狼则在后面排队。
加洛什：“这要是画下来都能当成考试的内容了。”
莱拉：“什么？”
加洛什：“没什么。还有活人吗？”
莱拉：“洞里还有一个。”
她的情况好点，左腿被齐根切除，伤口三级烧伤。看脸色就知道体温起码39度，而导致这一切的很明显就是莱拉在她肩膀上咬出的伤口。
加洛什：“帮我救人。”
莱拉：“好的。”
晚上，他们醒来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莱拉的微笑。他们爆发出了惊骇的尖叫，蠕动着身躯想要远离莱拉。
莱拉：“告诉她一切吧，我将给予你们最后的仁慈。”
此时，加洛什恰好走了进来。
加洛什用教区通用语对莱拉大声吼道：“这里我负责！”
加洛什：“经过我非专业的鉴定，我个人认为你们被她吓出了精神疾病。要是你们老实交代，从人伦的角度上来讲，很有可能从轻判罚。如果有机会，我也会尽我最大的可能争取让你们进精神病院，而不是监狱。就算进监狱，你们理论上也有重见天日之时，而且绝对不必干重活。如果是条件较好的监狱，也许每周还有额外的牛奶和肉。”
即使话不说到这个份上，他们也会老老实实把一切都交代了。
挨个录完口供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加洛什想去看看朝阳，却发现被群山挡完了。
莱拉吹着清晨的凉风，和站在手臂上的两只乌鸦交流着什么。
加洛什：“如果可以，能说说你是怎么抓到他们的吗？你又是用了什么方法让那个人产生了如此严重的腹泻呢？”
莱拉：“连着那块盾牌一起说吧，不过呢……”
加洛什掏出一袋金币扔到了莱拉脚边，这把那两只乌鸦吓到了树上。
莱拉从容得拿起了沉甸甸的袋子，反复掂量了几下问道：“为什么这么多。”
加洛什：“你应该听听他们交代了什么。”
莱拉：“和这个没关系，这次服务是我欠你们的的，我绝对不能收这么多。何况我还吃了你那么多东西，有点不好意思啊。”
加洛什：(那这些钱岂不是都归我了！)“咳咳，那……就……当……是……是……我，我送你的！好了，呜呜呜呜……”
莱拉：“加洛什，你怎么了？”
加洛什：“没什么，我这是开心啊！我很开心啊！哈哈哈哈哈哈……”
莱拉：“哦，对了，这两只乌鸦想给你干活，只要你有眼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