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同人】凯尔希的选择
“凯尔希，如果博士和阿米娅同时掉进水里，只能救一个，你救谁？”
lofter也发了，b站存一个档
那是前往伦蒂尼姆前的最后一个下午，罗德岛的办公室里，凯尔希难得手头没有工作，坐下来休息片刻。
这也是维多利亚的最后一个晴天，附近地区的天气预报都不约而同地达成了共识，从明天开始，这片区域的天空将被阴云覆盖，很难再见到如此安逸的天气。
办公桌就在窗边，从这里暂时看不到周边城市的面貌，只能顾及一望无际的晴空。凯尔希索性不看外面了，只是静静地躺在椅子上。
午后的阳光洒在她身上，令人惬意。她多久没有如此安逸地享受一段休息时光了呢？切尔诺伯格事件刚结束不久，又有了新的危机。经那一战过后，罗德岛收治的感染者数量比往常又多了不少，前两天刚刚做了三次手术。
回想起那些繁杂困难的工作，她又多了几分困意。难得的放松时光，稍微休息一下……也没什么吧。
“不，还不能睡着，还需要确认昨天感染者的身体情况报告。”
凯尔希说服自己驱散困意，尽力不注意到温暖的阳光，从抽屉里拿出资料开始阅读。至少等检查完这些资料，再说休息的事。
这个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
“凯尔希医生——”
“请进。”
走进来的是博士和阿米娅。那个身为罗德岛头脑的人总是戴着兜帽遮蔽面容，即使迎来这样的晴天也没有将自己的皮肤暴露在温暖的阳光下。跟着博士进来的是阿米娅，这个卡特斯的孩子抱着一堆资料，甚至让人看不见她的面容，只有两只长耳朵露在外面。
“这是昨天您给我们的任务审批表，我们已经完成了。”
“好的，辛苦了。”
阿米娅小步走到办公桌前，将那堆资料放下去，终于露出倍感舒畅的宽慰表情。
“哈——工作终于暂告一段落了。”
“嗯，可以暂时休息一会儿了。”
“博士，你要喝咖啡吗？”
“嗯，谢谢。”
“凯尔希医生你要吗？”
“不用了，谢谢。我正在检查昨天感染者的体检报告。”
“哦，那我们在这里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关系，就快结束了。你们可以就坐在这里休息一下。明天行动就开始了，这是最后一个空闲的下午。”
“哦、哦，好。”
阿米娅和博士端着咖啡坐了下来，办公室里的暖阳充沛，她们的身心都放松起来。
“果然，真是个容易困的下午。”
“对了，博士，刚才梅莉小姐找您有什么事吗？看她很激动的样子。”
“没什么，只是偶然碰到而已，我问了问她的近况，梅莉跟我吐槽了下遇到的事。”
“梅莉小姐还好吗？”
“嗯，她的进步很大，巡逻队的工作完成地很好，而且还是那么精力充沛。”
“那就好，大家都成长了不少啊。”
“嗯。哦，她还跟我吐槽突然遇到W的事。”
“欸？发生了什么？”
听到这个熟悉又有点令人头痛的名字，不仅是阿米娅，就连凯尔希也放下了资料听起来。
“最近有个什么娱乐节目，主持人随机挑选路人提问‘对象和孩子同时掉进河里，只能救一个人，你救谁？’”
“还有这样的节目？”
“W好像看得挺入迷的，然后这个时候梅莉刚好路过，就被抓着问了这个问题——”
“安德切尔和史都华德同时掉进河里，你救谁？”
“欸——”
“看来她需要明确一下我们的合同条款。”
凯尔希望着阿米娅的惊讶表情和博士无语的摊手，说道，脑海中已经在搜寻着处理事件的可能选项，刚才的睡意早已抛在脑后。
“好像在提到我来着！”
说曹操曹操到，事件中心的女孩推开门，走进了办公室。她手里拿着几张报表，看上去是刚刚完成任务要汇报的样子。但她那个动作完全不像是走进上司的办公室，而是像拿着炸弹一样把报表拍到门上，嘴里念着“砰”的拟声词，大踏步闯进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敌袭。
“说了很多次，进办公室前要敲门。”
“咯，你交给我的工作完成了。”
W潇洒地把报表拍在凯尔希桌子上，还转了个半身，好像炸弹投出去了，全然不顾后者的言行。
“哟，你们俩也在啊！”
一转身就能看见正在沙发上休息的两人。阿米娅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警惕，博士也中止了聊天。
“那个节目挺有意思的，不是吗？可惜梅莉这孩子太没意思了，居然两个都救，而且真的都救回来了。”
“W，看来我们有必要聊聊合同里的条款……”
“哈哈哈，没事的凯尔希，我没有为难她，只是提个问题而已。”
“禁止对我们的干员恶作剧。”
“这算恶作剧吗？好啦好啦我不吓那些小孩子啦。”
“希望你不要忘记此刻所说的话，不然禁令提高一个级别是有必要的。”
“欸好可怕。其实，凯尔希，这个问题，我特别想问你。”
W偷笑，又面对着凯尔希。
“博士和阿米娅同时掉进水里，你救谁？”
“欸——”
“你们俩先别生气，我在问凯尔希呢。”
“Mon3tr——”
“欸欸欸别别别！凯尔希，我是在认真地问这个问题，我认真的！我想听到你的回答。”
“这个问题毫无意义。”
“毫无意义吗？我倒是觉得你会选的。人到了危急时刻，会下意识地做出选择，即使你嘴上说着拒绝，真到了该选的时候，还是会按照本心的意思选的。”
“首先，你所说的问题，从前提上看存在着根本的矛盾。这个问题所设想的情景，可以被赋予任何前提，是开放式的、与其它情景断裂的、与我们的生活矛盾的。”
“我们的生活是一个无法割裂的整体，任何人都无法将其中一个情景拿出来单独考察，你割裂了部分与整体的关系。”
“什么跟什么啊你说的？”
“其次，我们的干员都经受过训练，身体素质达标，虽不能称之为擅长，但基本的游泳技巧还是掌握了的。”
“那就换个，不是掉河里了，掉海嗣群里了，总之就是陷入危险了，你救谁？”
“我不认为他们会轻易掉入这样的陷阱，而且你也小看了阿米娅的实力。”
“那就这样说，阿米娅和博士被血魔大军困住了，你只来得及救一个，你……”
“Mon3tr——”
“欸欸！喂老女人，又来？”
“你需要反省。”
“上次在切尔诺伯格我被甩出去疼了一周我的腰！喂喂喂！别啊老女人！喂——”
还不等慌张的身影有所反应，Mon3tr就架着W飞快地冲出办公室，前往凯尔希为她安排的反省室，全无反抗余地的吵闹声渐渐远去。
这下这里终于清净了，凯尔希又坐了回去。
“博士，凯尔希医生，煌干员叫我，我先过去了。”
“欸？不坐会儿了吗？”
“嗯，博士，你休息吧，我先忙去了。”
应该是收到了终端的信息，阿米娅刚才的注意力一直没在这边，闹剧结束不到一会儿，也离开了。
这下办公室只剩下博士和凯尔希两人。气氛忽然有些尴尬。
博士想开口说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时，凯尔希放下了手中的报告。
“你不用担心W，她的事我会处理好，不会影响罗德岛的正常运作。”
“哦，嗯，那就好。”
“……”
“至于刚才那个问题……”
“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你应该去救阿米娅。”
博士忽然抢在凯尔希之前说道。
“她是罗德岛的领袖，而且……”
“博士，你不应该将这个问题放在心上——”
“抱歉抱歉，我太认真了，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这个问题毫无意义。”
“你害怕我抛下你吗？”
“……”
凯尔希忽然站起来，在窗前，在阳光下，静静地注视着博士，就像以往的很多次目光一样，面对着那个慌张的解释者。
“之前在切尔诺伯格的时候，我说过，我会保障你的安全。”
“嗯……”
“虽然我说过会报复你，但这并不是在面对敌人和危机时刻时应当展开的行动。”
“我知道……”
“希望有一点你不要忘记了，你和阿米娅的，或者说是所有人的生命，都不是可以放在娱乐节目的天平上来衡量的东西。”
“嗯，好……”
“好好休息，博士。这是暴风雨前最后的下午了。”
凯尔希望了望这个端着咖啡正坐着、好像是在听老师训的学生，没继续说下去，坐回了原位。
“你害怕我吗，博士？”
她突然开口。
“额……嗯，有点……”
“你认为你所面对的我，是一个怎样的形象呢？”
“……”
“一个满身是谜，身旁还有着怪物的菲林吗？”
“额，其实……”
“还是一位医药公司的领导人之一，每天都忙于工作的医生？”
“……”
“不管你有着怎样的看法，我想告诉你的是——”
“情感是很复杂的，不可能只有恨一边，或者只有爱一边。就像小孩子对父母的感情，同时包含着爱，依赖着能在危急时刻提供帮助的父母；也同时包含着恨，恨父母时不时地不顾自己的感受做一些事情。”
“爱与恨、好奇与恐惧是不可分割的结合体，过分纠结于其中一边会走向极端危险的道路。”
“嗯。”
“我爱你与我恨你，其实并不冲突。”
凯尔希很平静地说出了这番话。她脸上的表情，就和那天夕阳下，两人在甲板时的独处一样，似乎可以解读出什么，但好像又解读不出什么。也许正像凯尔希所说的那样，是复杂的感情。
接受着这份复杂的感情，博士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与她静静地待在暖阳下，等待微风拂过她们的身躯，沉默不语。
我爱你与我恨你，其实并不冲突。
这样难以咀嚼的话语，无可避免地落在两人心头。
那之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直到阿米娅喊她们吃点心，才又回归到一如既往的日常。
也许，博士内心的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没有再困扰着提问，还是原来的样子。
但凯尔希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把这个问题放在了心上。
“……”
“只能救一个人……”
“必须有一个人去死……”
这样的问题，太荒诞了。
那天晚上，凯尔希做了个梦，真的就梦到了这个场景——
阿米娅和博士一起掉入水中，而且她们都挣扎着，彷佛从未学过游泳。
凯尔希在岸边无人能够求助，汹涌的巨浪就要来临，她真的只够时间救一个人。
她来不及多想，跳下水中，刺骨的冰寒浸透她的全身，但她忍住了。
她控制着意识不被吞噬。
她将手伸向遇难者——
最后她醒了。
凯尔希没料到自己居然做了这样的梦。
荒诞地好像现实。
这是一个没有结局的梦，在梦里，她也不知道自己去救的是博士还是阿米娅，或是其它选项。
人到了危急关头，是没时间思考应该救谁的，也就是说，人会下意识地按照自己心中的理念行动。
她救的是谁？或者说她心里一直想救的是谁？还是说有其它选项？
她会救阿米娅吗？就像博士所建议的那样，就像W所期望的那样，寄希望于罗德岛未来的领袖，而放弃一个杀死特蕾西娅的凶手？
或者说，她心里，其实是想救博士的？她对这个人抱有复杂的感情，虽然她曾经说过想报复博士。
还是说，像梅莉回答这个问题那样，两个人都救？她记得梅莉是怎么加入罗德岛的。在雪山极其恶劣的环境下，背着感染的安德切尔和史都华德，靠走的，向沿路他人寻求帮助，凭借着惊人的毅力，让三个人都活了下来。
凯尔希读到她的档案时都难以不被震撼，这个孩子身上有着怎样的毅力和决心。
或许自己其实都想要救的吗？
让三个人都活下来，迎来圆满的结局。
事情会这样顺利吗？奇迹会发生吗？
这一刻，凯尔希甚至无法读懂自己的内心。被这个荒诞的问题困扰至梦。
直到她们进入伦蒂尼姆。
直到凯尔希赶到现场，看见特雷西斯挥舞着剑，斩向保护阿米娅的博士——
她才真正了解自己的内心。
“Mon3tr——”
来不及思考，她做出了下意识的行动——
拦在陷入危机的两人身前。
象征王庭最高权力的剑划开她的身躯，血溅了满地。
此刻，她才知道自己的选择。
现实不可能圆满，三人不可能这么简单迎来幸福的奇迹。
如果一定要有一人死的话——
那会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