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同人文_关于社奉行的往事】八月的雨(二)
“阿幸姑娘要小心哦,端着茶盘的时候要注意看路。”夫人千代子连忙嘱咐道。
阿幸连忙应了一声拉开了客厅门,原本卧在鞋柜顶上的老猫闻声,哼哼唧唧地一跃而下便踱了过去,蹲在门前抬起了前爪和脑袋。阿幸停下来让出了位子,待她轻巧地跳过了门槛,才随后轻轻拎起衣服下摆,也横迈过门槛,转身又悄悄把门留了个缝。
“虽然已经来了这么多次,但最开始几天阿幸难免总会不适应这个门槛,前天刚刚又绊了一跤,把邦繁的茶壶打破了,还好人没受伤。”
“幸姐姐小心翼翼的就跟桐子一模一样。”绫华笑着对华代说,然后像燕子一样把头歪向另一边。
“桐子看起来熟练地多呢!她肯定喜欢在那儿蹦来蹦去。”
华代不禁想起,第一次来到这间院子的时候,自己穿着和服迈不开腿,还真差点让这个高门槛给绊到,那时是哥哥成婚后的第二个夏天,门前一团团的紫阳花开得正盛。后来听嫂子解释说,乡下为了防潮,都会把门槛架高,否则风一吹,雨水很容易就顺着门缝漫进来啦。
华代扫视了一下这座前厅,目光落在了鞋柜上的一副挂画上。这是一幅工笔山居图,画纸略微发黄,纸面还有烫烧过的印迹。不过整幅画却裱得十分细致,画轴角落也丝毫没有磨损。
今天刚进门时她就注意到了这幅画。
“你这回把父亲的藏画也带来了么?”
“嘿嘿……今年想多住一阵子,这些东西放在本家也是落灰,不如一并带过来。”
“要是他还在,可决计不会答应。”
这幅画之前就挂在本家的客厅中央,据说上面的诗作是星野先生提上去的,不过画师却不是他。星野先生书画双才,十年山居出关之时带回这画来,一时轰动了全城。不过他只承认诗是自己写的,却如何也不肯说出画的作者是谁。后来数百年,对于作者,天下众说纷纭,始终没有什么结论,于是大家也只得当两者都是出于他手。这种神秘感倒是引起了藏家们的兴致,于是此画几经易手,留下了不少故事。最后到了父亲这里,也时常成了他和客人们的谈资。
哥哥是怎么想到把它也带过来的?
华代这时才注意到,除了这幅画以外,书房的笔架,卧室的青瓷也都被摆了出来,难道哥哥把家里房子租出去了不成?
这里说是笹原家的别院,其实原本是嫂子家在乡下留下的地产,只不过是两三间小房子凑在一起的小宅。院子坐落在半山腰上,从客厅向外望去,几处屋檐之外,就是缓缓铺开的一大片平原,风景甚好。那时也是邦繁带着一家人大老远跑来这里,说什么,难得体验一番乡下的风光,也甚是美好,其实是约了媒人来给华代说亲。一家人心里都晓得这事,唯有年幼的响子蒙在鼓里,还真当是去乡下度假来着,专门换上了捕萤用的轻便和服,一路上兴奋极了。
那时候父亲也还在世,家族的事业随着他的身体一起急转直下,但他仍然倔强地担负着家族的威望。对于这桩亲事,他本人并不十分满意。
“老爷子,我也就不说场面话了。笹原家已经不比当年,您那时在稻妻城的确呼风唤雨,挥金如土,但时代总是要变的,一味地惦记着过去,到头来恐怕耽误的是华代小姐。您别看这御舆家如今没落,好歹祖上可是开国的将领,把人家说来可是费了我好一阵功夫。人家男方现在也有自家的事业,年纪轻轻生意蒸蒸日上,人也是老实人,作风正派,最适合小姐这样的大家闺秀了。我私下跟您说,可有不少好人家愿意给他说亲呢。”
“一是这御舆家早已因为叛国而被驱逐,说好听了是武人之家,其实就是浪人。二是他们现在不过就在街角开个小杂货铺,华代嫁过去也定是受着委屈。”
父亲一如既往穿着一身镶着金边的黑色和服,肃穆却不失华贵。
“说这么多,不如问问小姐的意见呢?”
听说御舆道启把他的剑术留在了一座机关武士的身体里,这名武士一直守护着一方安定,最后还在山林中遇到了千代。这样的传说是每个稻妻人都耳熟能详的故事,华代怎么也没法把它和城门口杂货店的老板联系起来,他看起来和常人没什么两样,不过似乎是有把子力气。店开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请过一个长工,一直都只有他们父子两人打理,每天那么多货物搬进搬出的,还怪辛苦的。假如当真嫁过去了,那么自己的孩子岂不是要有了鬼族的血统,头顶长角什么的?到时候一拳把隔壁比他大好几岁的孩子打哭,在学校闯祸不断,惹得自己每天都奔波在向各家各户登门道歉的路上,腰都要鞠躬鞠断了,那可太麻烦了。
“我么,我没什么意见的,大家觉得合适我就可以。”,华代回过神来,静静坐在那里,一双眼睛也静静地看着媒人和父亲,仿佛在谈论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这丫头,怎得连嫁人也没个主见?”
华代看到父亲的表情,于是对刚才脱口而出的话有些后悔。父亲从前极尽奢华,好讲排场,哥哥结婚时,受邀前来的宾朋能一路排到天守阁。所以能帮她也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也是此时父亲最大的心愿。
不过她对于相亲的对象并无兴趣,至于合适不合适,那都是由家里面其他人决定的。真要问起她的看法,只要此人心地善良,令她看着顺眼也就成了。其实她甚至觉得不要出嫁才好,这么着急结婚,看起来就像家里急着赶她出门似的。
总之,这次相亲最后还是没成。不过从此以后,每年夏天全家到这里度假反而成了一件必做之事,这间别院也成了华代心中对于家庭最新鲜的记忆。后来哥哥在这里盖了新的房舍和院子,庭前又栽上了一片松树和竹林,小小的别院变成了一个大宅子。
如今对于神里一家来说,在结束了接近长达一个月的鸣神祭之后,应哥哥的邀请,终于有时间闲下来和家人一起到乡下坐坐。摆脱了平日里社奉行的身份,这样的恬静时光可不多得,像是经过了一整天的曝晒,终于沐浴在了月光之下一般。这里孕育了十多年岁月的光泽,在华代的眼中也变得更加娴静、圆润。
这里的傍晚也安静极了,天边的余晖被地平线和浓密的乌云夹在中间,像是从一个即将关上巨大无比的石头箱子里往外窥探。
“是不是快下雨了?”千代子问道,“那我得去收下衣服”
“阿幸怎么还没回来呢?”
她一边向门外走去一边自言自语道。